第253章 相見
第253章 相見
我轉身之後，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九仙廟四處沒有成型的路，但是我的麵前卻出現了一條閃著白光的平坦大道。
不僅如此，路的兩邊出現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野獸，它們不再是黑熊野豬豹子之類的猛獸，而是靈獸—— 它們具備人臉或者人的四肢，身上既有野獸的本質，也有人類的痕跡，隻不過看起來很怪異，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魔窟，這些家夥都是蛻變後的魔鬼。
這不，它們雖然沒有攻擊我，但是一個個齜牙咧嘴，露出凶相，對我十分警惕，其中更有一個厲害的家夥，隻有四肢還沒有長成人形，腦袋上頂著的一對犄角看得出是一頭牛，它突然淩空，整個身體撲向我，嘴巴大張著，從它嘴裏噴出一股濁氣，我感覺到一種吸力，它試圖掠取我的靈氣。
一道金光閃過，人體符自動亮了起來。
我隻聽見“簌簌”的聲音，就像雪落在樹葉上，周圍所有的靈獸全都不見了。
流水聲潺潺，我又到了剛才來的那個地方，隻是跟剛才不一樣的是，一個人背對著我站立。
看見這個人的背影，我鼻子一酸，失聲叫道：“三叔！”
的確是我三叔，白光籠罩著他的身體，看起來他的身體在發光，這樣看著，他不像是一個人魔，很想神仙啊。
他的穿著還是以前的風格，身上好聞的氣息伴著水氣撲麵而來，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傍水而立，看起來還是那麽的瀟灑靈動。
三叔一動不動，我又叫了一聲，我聽見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長生。”三叔的聲音沒有變，還是以前那麽好聽，“把你的符咒之光收起來，免得嚇壞了我的靈獸們。”
我這才發現人體符還在發光，於是趕緊收起來，我的身體暗淡之後，三叔身上的光就更強烈了一些。
“看你收放人體符之光不是那麽自如，我教你。”
他簡要的說了幾句口訣，我照著運用了兩次，我驚訝的發現，我能把氣集中在丹田，自我感覺那裏是一顆金黃色的丹體，就像一團小火焰。
“這樣你就可以收放自如，而不是手慌腳亂。”三叔依然背對我負手而立，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知道我這邊的情況。
剛見麵他就教我運用法術要領，就跟之前一樣，我的感覺又親切了許多，三叔沒變，沒變就好啊。
我喉頭打哽：“三叔，你還好不好？”
三叔慢慢的轉身過來，我急切的想要見到他的樣子，但是他的臉上竟然也戴著一副青銅麵具。
“我好得很。”三叔說，“長生，你現在長本事了，誰也沒有發現我的蹤跡，被你的狗鼻子給聞出來了。不簡單。你身體的各種機能都不錯，隻不過需要提煉，才能更精準。細節很重要，就像你能記住我身上的味道一樣。”
“誰讓我對三叔那麽熟悉呢？”我笑著說道，“看見你站在這裏，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幽默，我就放心多了。”
“你心裏是不是有很多疑問？沒事，你都可以說出來，我會替你解答。”
我傻笑著說：“三叔，我心裏確實有很多很多疑問，比如不知道你蹤跡的時候我在想，你去了哪兒，你在做什麽？你會不會變成嗜血狂魔，會不會在都市裏像個吸血鬼似的神出鬼沒，你會不會變成一個麵目可憎的人，會不會成為大家都痛恨的對象，還有，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要阻攔我……”
我一口氣說了很多，把我沒有見到三叔之前的疑惑都倒了出來，三叔沒有打斷我的話，一直安靜的聽我說完，他才說道：“怎麽，我的出場讓你失望了？我要不要重新出場一次，讓你驚豔一下？你說，我應該怎麽出場才能滿足你的假象？”
“不不不，我設想的那不是驚豔，那是驚悚。”我說，“三叔，你現在這樣出場最好，我們大家都很想你，沐大師剛才聽到你的消息，都哭了。你快回去和沐大師在一起吧……”
“小屁孩開始幹涉我的個人感情隱私了？”
“你都看到了。沐大師她確實喜歡你。”
“你今晚是來給我做媒的？快挑重點的說。”
“三叔，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去之後再說，我坐下來和你說三天三夜，把我經曆的事情慢慢的給你說。”
他搖搖頭說道：“三叔不能回去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絕塵，洛城，我是回不去了。”
“可你還是我的三叔啊。”我一時口快的說道，“你還是那個絕塵，而且，你還不止是我的三叔……”
“好了。你來不是敘舊的。”他打斷我的話，用一種似乎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林長生，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麵容？”
“我當然想看，三叔，你讓我看看。”
他把手放在青銅麵具上，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拿下來。
看他遲疑猶豫的樣子，我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三叔的臉怎麽了？難道他的臉也跟剛才我看見的那些靈獸一樣，已經變得怪模怪樣的了？
見到他不方便，我也不勉強，畢竟以後時日還長，找到了他，已經夠我歡喜一陣子了。至於他長得什麽樣子，那倒是其次。
“嗚嗚……”
一陣異響傳來，一條黑色的身影從山泉的對岸跳到了三叔的身邊，這是一隻黑色的靈獸，三叔俯下身撫摸它的毛發，小獸乖乖的躺下。
三叔忽地一口咬上了小獸的脖子！
這一切來得太快，我驚得呆立當場！
小獸沒有動彈，隻有“咕隆咕隆”的聲音，那是三叔在吞咽！
我難以相信眼前的情景，我以為三叔擺脫了嗜血的命運，沒想到他竟然當著我的麵吸血……
我痛苦的往前走了兩步靠近三叔，但是那濃烈的血腥味，以及三叔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性，又讓我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三叔吸血的動作酣暢淋漓，吸完之後，小獸一動不動，四蹄朝天死了。三叔埋著頭，青銅麵具就放在他的腳邊。
我還是沒看清楚他的樣子。
“這就是我不回洛城的原因之一。”他悶聲說道，空氣裏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揮之不去，竟然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長生，你都看到了。我回不去洛城了。”
“三叔，沒事的。沒事……”我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我自己，“你這也是迫不得已，以後會好起來，你會慢慢戒掉的……”
“這不是戒煙戒酒。你別幼稚了。這是我的食物，也是我獲取靈氣的方式。九仙廟的靈獸可以供我一段時間，等到這裏的靈獸都用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會選擇另外的靈山。”
我愣了一下，問道：“三叔，這就是你讓我和雲落結合的原因，你想去雲山？”
我心裏一疼，他要是說一個“是”字，那我就成了他算計的棋子，他讓我和雲落在一起，目的是雲山。
“雲山的確是修行的好地方。但是——卻不適合我。雲山是道家聖地，三叔我是人魔，人魔！人魔到了那裏就是自斷生路。你這孩子，你以為三叔會利用你？你還是那麽小心眼。”
“我不是小心眼！我在乎三叔，生怕你不在乎我。那——為什麽不讓我和紫玉在一起，卻要我和雲落在一起？”
這時，三叔緩緩的抬起頭，慢慢的站了起來。
那張臉讓人觸目驚心！
怪不得他帶著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原來他的臉，成了這個樣子！
隻見三叔曾經那張帥氣的臉上，一半邊臉就像爬滿了蚯蚓，生出許多凸起的長條狀血管，又像是匍匐生長的樹根，深深的植入皮下。
這些凸起的血管中，不停的湧動著紅色的**。
而另半邊臉倒是光潔，但是卻一片慘白，慘白得沒有任何血色，像一張白紙，一戳就破。
這樣鮮明的對比，不管是誰看了都會一身起雞皮疙瘩。
那個帥氣滿臉桀驁不馴的三叔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不認識的麵孔。如果不是這熟悉的聲音，不是這熟悉的眼神，誰會想到曾經麵目俊秀的美男子絕塵，會成為現在這個人魔的樣子！
這張臉不管是白天和夜晚，帶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很大，這哪兒是一張人臉啊，就連鬼臉都不如！
“嚇到你了？”三叔的聲音冷冰冰的。
“沒，沒有。我隻是沒有看習慣而已。”
“我要是帶著這張臉回洛城，我就不出門，我要是出門的話，沐珺的生意就會很好，因為找她招魂的人越來越多，我會把人家的魂都嚇跑。要是把我貼門上，連門神都不用請了。”
三叔說得越是輕鬆，我就越是感到悲涼，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他有多在乎那張臉，就算是開車出門，他也能在後視鏡裏看自己十幾次。
“這還是我好看的樣子，我之前的臉更難看。”三叔說，“長生，不要把我的情況告訴沐珺，我不想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反正這輩子不可能見到，那就讓我以前的樣子永遠留在她心裏吧。”
我點點頭，三叔的手一伸，青銅麵具就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準備戴上，被我阻攔：“三叔，我想習慣你的樣子，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生活的。”
他把麵具掛在脖子上，那半邊臉上的血管不停的翕動著，看起來就像是蚯蚓在爬行，我問三叔難不難受，他一笑：“我最難受的時候被你們關在屋子裏見不到天日，那種日子已經過去了。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阻攔你和紫玉，而是讓你和雲落在一起。”
“是的，三叔，你不了解雲落，你為什麽要撮合我們？”
“我不了解雲落，但是我了解雲山，我還了解雲山老者以及他那幾個忠貞的弟子。他們門下的人我放心。”三叔說道，“就算我沒有見過雲落，隻要聽到她的來曆，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半個仙體，一定是一個作風正派的女人。這樣的女人難道配不上你？”
“僅僅因為這個？那紫玉還是靈石家族的人，你就不放心她？”
“我怎麽會不放心紫玉？她跟你一樣，也是我的家人。你和紫玉如果完成人生大事，你們還沒出洞房的門，災難就已經在門口等你們了。長生，個體的榮辱幸福是次要的，你也不想傷及無辜，也不想老苗王複活過來再奴役弱者橫行霸道了吧？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等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那不就對了？還有一點，雲落掌握著雲山的一切，雲山裏許多秘密是對你有利的。你如果和她在一起，那些水晶棺材和地下城，那不都是由你支配？聽說老苗王老獵王老魔王都在裏麵，那可是一筆意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