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野

第110章 投懷送抱(上)

第110章 投懷送抱(上)

許尋笙望窗外看去,太陽已經很大了,藍天通透,白雲浮動在遠山之上。這麽好的天氣。

本來,岑野和她約好,兩人一起去京郊爬山的。她又望向放在腳邊的雙肩包,連食物和水她都準備好了。

那便一個人去。

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半東西,背起包出門。

趙潭他們要麽出去玩了,要麽在房間裏墮落。可許尋笙不可能叫上誰一起。哪怕是樂隊同伴,孤男寡女她也會覺得不合適。她沒有戴墨鏡,隻帶了頂帽子,離開基地,上了公交車。車上沒什麽人,自然也沒人認出她。等到了十渡景點門口,倒有幾個年輕遊客多看了她幾眼,她側身避過,一個人進了景區。

人人提到北京,想到的都是高樓大廈,繁榮熱鬧,很少有想到什麽自然景觀的。許尋笙也是今天親身來了,才知道京郊還藏著這麽一片山清水秀、巍峨壯觀的景色。

盡管還未到夏天,熾亮的太陽,已照得人晃眼,通體發熱。今天是工作日,遊客很少。許尋笙沿著登山步道,不疾不徐地走,旁人走一小時的山路,她若無其事地踱了兩小時,到了片小山丘坐下。

山丘上幾塊天然巨石,形狀嶙峋,是一處天然的觀景平台。好在旁邊還有幾棵繁密老樹遮陽。許尋笙盤腿坐在一塊石頭上,喝了幾口水,又吃了東西,然後靜靜望著遠方。

天空太藍了,無邊無際,隻有一兩朵浮雲,像一麵巨大的鏡子。數座山峰隔穀相望,綠意繁密,偶爾有鳥飛過,更添寂靜。還有幾根宛如巨人般的石柱,矗立在對麵的山坡上。就像是遠古神邸留下的遺跡。

亦仿佛天曠地闊間,此時此地,隻有她一個人,在這裏。

許尋笙感覺到了最近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從未感覺到的徹底寧靜。她不被人打擾,隻有一顆心,安寧真實的跳動著。沒有比賽壓力,沒有名聲,沒有金錢,什麽都沒有。也沒有小野帶給她的那些來自心靈深處的狂喜、衝動、失落和不安。隻有她一個人,清清楚楚,無牽無掛。像從前那樣,一身輕鬆,也沒有被小野拉進這個世界裏,多好。

可當她閉上眼,躺了一會兒,卻還是會想起他。想起他剛才在電話裏,輕笑著說“親一下”。想起他最近的眼神,那眼神已不似以前的澄澈,卻更加深刻複雜。她想自己原來親眼看到了一個男孩從男人的蛻變,一個普通人到巨星的旅途。其實這也是她早就預料到的吧。

但這一路走來,雖然他變得很忙,雖然他的很多心思開始在人氣上,在合作商,但待她又有什麽變化?從那天聽她唱那首歌時雙眼含淚的男孩,到今天隨隨便便一個代言費就是千萬卻纏著她在電話裏親親的人……並沒有真的改變。

閉著眼的許尋笙嘴角慢慢彎起。

可為什麽,心裏總還是會感覺到不安呢?盡管許尋笙不想承認,因為這種感覺在她看來,是不理智也沒有任何緣由的。可竟無法控製。是因為曾經失去過一次,怕重蹈覆轍?畢竟與徐執比起來,小野更年輕,性格還更衝動。

還是因為現在找上他的單獨代言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少的和其他人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他離她,離他們都越來越遠了嗎?

還有個問題許尋笙一直不想去問,因為她從來都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可如果周圍人看他們的目光越來越有探究,而網絡上一旦有什麽對他們撲風捉影的消息,也會令許尋笙心頭一緊……那麽她就會無法抑製地想到一個問題:今後他們倆的關係,到底要怎麽維係?什麽時候公開?

小野現在正是一步登天的時候,誰都知道不能傳緋聞。即使沒人提起,小野也沒提,但公開戀情,無疑是把他狠狠地拽下來。別說岑野是否願意,她都不舍得。

繼續隱瞞下去?隱瞞到什麽時候?而且隨著小野越來越紅,她勢必要被隱瞞得越來越深。甚至以後,見一麵都會變成很難的事?呆在同一個樂隊裏,是否也會變得不妥。

依許尋笙的本性,很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狀態。愛情若不能坦坦蕩蕩,自在舒服,多少甜蜜都會變成不甘和痛苦?就像她以前和徐執一樣?

這問題無解,一想便是心煩意亂,絲絲縷縷纏繞。許尋笙深吸口氣,按下不管,睜開眼。

天空、遠山、溪穀和樹木全都寂靜無聲。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幕天席地之間。可許尋笙有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她已隱隱感覺到了,今後自己和岑野之間的困難,會有千重萬重。盡管還不知道那些具體是什麽,可她明白,會有很多事即將到來。她雖性子清簡,卻也不單純,同時也能想到,會有一些人,不願意看到小野繼續這麽掏心掏肺地愛她了。

思緒至此,許尋笙意外的發現眼眶竟有些濕熱。於是她慢慢睜大眼睛,按耐下去。心想,她才不管,她也不理,除了小野。隻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她誰也不會去搭理。

——

岑野又哪裏會知道,許尋笙心裏會有這麽多的擔憂。今天於他而言,依然是星光閃耀、眾人矚目、新鮮有趣。新的廣告拍攝了一整天,執鏡者是國內一流攝影師和商業廣告導演,跟著他們,岑野也學了不少新東西。從清早時,導演一直蹙眉;到傍晚時,人家一見他就笑。岑野心中也自有份得意——隻要自己用心,又怎麽會做不到?他就是要拚命,哪怕現在已經真真切切感覺到紅了,那隻是個開始。他就是要一路大紅大紫下去,讓所有人都徹底敬仰徹底服氣!

拍完了,散場收工,劉小喬打發岑野去休息一會兒。他回到貴賓休息廳,旁邊還有兩個主辦方的年輕姑娘做助理,給他端茶倒水。她們看岑野的目光,都是羞澀閃光的。對於她們的殷勤的、小心翼翼的伺候,岑野隻是微微一笑:“我沒什麽事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也去休息吧。”

兩個姑娘連忙說:“沒事的小野,我們不累。”

岑野偏了偏頭,似笑非笑:“可是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她倆頓時笑了,是那種完全被男孩的一個小動作一句話都給打動了的寵溺的笑,連忙說:“好的那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了。”“我們就在隔壁,有任何需要叫我們。”

岑野點點頭,看著姑娘退出去,帶上門。偌大的金光燦燦的休息廳,就剩他一個人,歸他一個人,沒人敢進來隨意打擾。他心中忽然有些百味雜陳,想起之前每一次演出,和兄弟們擠在黑暗或是狹窄的休息室裏,滿是別的樂隊留下的煙味和體味,等待演出到來。

現在也不知道壇子在幹什麽。他今天來錄製這個價值1000萬的代言,大家也都知道了。至少麵子上,也都沒說什麽。能說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