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修武

第五百八十章 情路不止(大結局)

說著,一拂麵龐,襲青思那張與白日一個模子刻出的麵龐消失了,露出一張嫵媚動人的絕世麵龐,道:“一切結束了,我終能得道,這一戰真是好久,我們也算到此為止了。”

白日呆呆看著她,這張臉正是自己在穀中看到的陌生女子的臉龐,難道這才是襲青思的真實麵目?

想起之前襲青思曾說過的話,不由叫道:“青思……青思……你不是我的嬸嬸,你是青思,那我是誰?”

襲青思並不答他,道:“當年我們開始決戰後,我便帶著你縱橫真武界,除了戰天之外,居然沒有人能看出我們的關係,隻有他,敏銳察覺到我的種情訣已經開始,並且發現情不是種在別人身上,正是我的孩子身上。”

“這不但挑戰人倫,且挑戰天地初始就最為極盡的母子之情。於是在幾番際遇之後,人間界的一段過去,直至我最終撒手離去,回到紫星情穀,坐關多日,隻覺得一切均了,種情訣已經完畢,種情忘情,我成功了。”

“但最終我還是發現,你對我所施的斂意於心沒有破,我也無法將麵貌恢複到自己原本的,而這時,你恰好找來了……”

白日聽到這話,才想到一個最大的關鍵,顫聲道:“斂意於心?你……你說我是修行斂意訣的?”

襲青思含笑頷首,道:“被譽為界上界三大訣的第一訣,不但自古以來無人能成,而且就連修行之法也無人可知。”

“斂意訣,誌在斂意於心,但又一切空空,誌在無,一切都很矛盾,但你並未放棄,所以才出現我們合力闖關決戰的約定。”

白日大叫起來:“我回過那個島,那個島就是斂意訣的修行之所。難道那裏是我曾經的修行之所?”

襲青思啊了一聲道:“你原來已經回去過了?”

白日心神劇震,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出現在腦中,突然他又想起屋簷下的那個銀色風鈴,金黃色的葉子,不由道:“那個風鈴難道是你放的?”

襲青思挑眉道:“什麽風鈴?斂意訣的修行之地一直都是三界之間最大的機密,除了修行者本人外,其他沒人知道,我與你相處這麽久,你也從未與我提過。”

白日呆了呆,喃喃道:“不是你,不是你,那是誰?那是誰?”突然腦間一陣鑽心之痛,他捧著頭大叫道:“沒有!根本沒有這些事情!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襲青思眸中寒芒一閃,道:“不,這就是我們共同經曆的事情。”

白日忍不住怒吼起來:“那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記得?”

襲青思明媚的臉上露出沉思,許久後才抬頭,麵色凝重地道:“這應該與你的修行功法相關,失去記憶這麽久,那應該與你的另一個對手有關了。”

白日失聲叫道:“什麽對手?”

襲青思盯著他,緩緩吐出一個名字:“月……霜……荷!”

白日恍若被一個重錘擊中,渾身急顫,整個記憶瞬間翻江倒海,似乎一個最大的秘密正在被揭開。

襲青思似是在回憶著什麽,道:“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要急著離開楊淩城嗎?”

白日一驚,那些都是遠久的記憶了,但他仍然記得當初他失蹤後不久,嬸嬸便急著離開仰華。

襲青思道:“就是因為月霜荷。她順著我留下的線索,找來了楊淩,她想幫助你一起對付我。”

白日呆住了,他記得遇到月霜荷時,便是在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況之下,當初月霜荷要去找的,似乎就是自己當時在楊淩的家,之後月霜荷就一直陪著他,然後消失,然後再出現,中間交替出現幾次……

他的記憶猛的回到那海上的孤崖,那林中小屋,銀色的風鈴,金黃色的葉麵上寫著的甜蜜的情話,似是出自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口中,難道那會是出自專心修行忘心訣的霜荷?

他想到這裏,想起月霜荷陪著修行明王武學時所受的苦,一陣鑽心之痛傳出。

襲青思看著他的表情起伏,突然淡淡地開口道:“我即將開始入道閉關,你走吧,在最後那刻,你會來找我的。”

白日一怔,剛要問為何要來找她,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大力震了出去。

這一震,他的人便猛的驚醒了……

劍氣縱橫,紫光耀日,綠毒蔓延,他正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而在他前方,剛才還曾念著的女人出現了,麵貌是以前的霜荷,但從出招那無往不前的氣勢來看,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霜荷。

再往遠處看,慧素心正站在那邊,緊盯著決戰的兩人,麵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之色,其他人也都停下手來,並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派,駐足看著兩人的決戰。

這個級別的對戰,除了少數兩、三人能夠插上手外,其他人根本隻有看的份,一旦這其中分出勝負,那麽一切就成定局。

嘶嘶聲在白日耳邊不停響著,白日心中猛的想起剛才的片段,是剛才經曆的,還是之前就已經沉在腦中的?

襲青思,種情訣,以違逆天倫入道,種情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以求破解界上界三大訣之一的種情訣,現在終成正果;而自己則是修行斂意訣,斂意於心,誌在虛無,但為何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這真的跟霜荷的忘心訣有關?

白日勉力爬起身來,渾身傷勢嚴重,就連無絕經都差點被玄慕野的掌勢震散,一點積蓄的力量都沒了,此時還能爬起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眾人的目光大都被月霜荷與玄慕野吸引過去,而且白日又是在兩人決戰的另一邊,沒有多少人注意他,他看著決戰中的月霜荷,清雅的俏臉上毫無表情,黑發隨人上下跳動,說不出地飄逸動人。

白日心頭湧上一陣暖意,總覺得無論在何種境地,霜荷都陪著他……

記憶之海拍起巨浪,從人間界的初次見麵到現在的每個場景,全部湧了出來。

白日眸中淚光湧出……斂意訣,界上界第一大訣,超高修為的修行者,如果我真是斂意訣修行者,為什麽我自己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力量呢?力量在哪裏?

白日伸出手,孱弱而無力,身上除了少數一點無絕經勉強維持著自己外,再無其它力道。

“你們果然都是騙我的!”白日喃喃地道。

劍芒衝天,殺意無限,場上陡然颶風旋起,看來是要分出勝負了。

一片紫芒中,月霜荷清吟聲傳出,道:“無我無心,忘心忘我,天道不仁,末日之劫!”

清吟聲中,漫天紫芒之中忽然衝出一道紅芒,朝玄慕野衝去。

玄慕野腳下一踏,萬丈的綠色黏液平地而起,紅芒宛如迅雷,一閃即至,穿透了綠毒屏障,直取玄慕野胸前。

“撲!”

整個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就連那些劍芒、那驚天動地的氣勢,也在瞬間全部消失。

玄慕野瞪大眼,低頭看著自己胸前血洞,穿透心髒,血箭噴出,整個人定在那裏。

月霜荷仰頭一口鮮血吐出,人落回地上,臉色蒼白,酥胸起伏,喘息不止。

眾人看得都忘了呼吸,全部呆呆看著這一幕,突然玄慕野動了,手緩緩一擺,剛才掀起的萬丈綠毒在空中炸開,朝整個真武界飄散而下。

後麵的池末言一個箭步衝上,雙掌抵在玄慕野胸前,一道詭異的金芒閃過,玄慕野渾身劇震,金芒消失,兩人都似僵死般,定在那邊,接著身影同時消失。但眾人已經開始手忙腳亂地應付起綠毒,沒有注意他們的動向。

月霜荷輕喝道:“注意綠毒,他想毀掉真武界。”

果然,眾人發現,這綠毒跟之前遇到的所有綠毒不同,似是煙霧,但又實有顆粒,在空中隨風蔓延,所有接觸到的植物立刻枯死。

謬慕識大喝道:“大家注意!”話音未落,真武界中已經慘叫一片。

白日站在月霜荷身後,所有綠毒被月霜荷擋在身前,沒有半分能夠靠近,看著這一切,他總覺得一股不安在湧動。

月霜荷轉身看著白日,眸中掠過幾絲慌亂,呆呆看著白日,說不出話來。

白日本來有滿腹疑問要問她,但她這麽一呆,也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兩人就這麽呆呆站著。

謬慕識衝了過來,叫道:“白日,快!治療防禦結界!”

白日啊了一聲,苦笑地抬了抬綿軟無力的手,道:“還活著就不錯了,治療防禦結界怎麽可能……”

謬慕識也知道有些強人所難,急得一跺腳,身形飛起,朝另一邊的慧素心衝去,顯然這一刻搶救真武界眾人比什麽都重要,連高階對綠毒都這麽難以抵禦,可以想像這些綠霧如果傳播下去,真武界將會變成一片死域。

那邊慧素心搖了搖頭,顯然也是無能為力,謬慕識仰首悲呼一聲,朝綠霧蔓延處衝去,他是真武界的最高領袖,有責任與義務救助這片空間。

白日看著前方越來越濃烈的綠霧,縱躍的人影在其中也有些難以看清了,不由問道:“霜荷,有什麽辦法嗎?”

月霜荷似乎這才清醒過來,轉首看了看那邊,皺眉道:“沒有辦法,這是碧寰回生術從異空間帶回來的病毒,三界之中也隻有大通透治療防禦九重結界可以淨化。”

白日苦笑著搖頭道:“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怎麽能做結界?”

’月霜荷盯著他,忽然想起什麽般,道:“你的傷勢怎麽會這麽重?”

白日突然道:“斂意訣……到底跟我有無關係?”

月霜荷嬌軀劇顫,星眸瞪大,道:“你……你怎麽知道了?”

白日默然片刻,道:“我剛從紫星情穀回來,我見過了襲青思,她告訴我她贏了,她的種情訣已經大成……”

月霜荷嬌軀再震,失聲道:“怎麽可能?”

白日將襲青思的話大概說了一遍,月霜荷原就蒼白的臉色越發慘白,似是知道了什麽,看著白日,兩行淚水湧出。

白日嚇了一大跳,一把將月霜荷擁入懷中,道:“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我現在一點都記不起來有這麽一回事,也難保不是她故意嚇我,就算是真的輸了,我現在也好好的,沒什麽事情的嘛。”

月霜荷安靜而又順從地*在白日肩上,氣息雜亂,白日心中暗驚,難道剛才霜荷與池末言一戰受傷不輕?怎麽氣息會這麽亂?

白日剛要將霜荷從肩頭拉開,但月霜荷緊緊抓住他,此時的他怎可能是月霜荷的對手,怎麽拉也拉不動,隻好心中奇怪地享受著兩人分別已久的溫情擁抱。

兩人相擁,徹底忘記了外界的幹擾,遠方綠毒肆虐,剛才已經熄滅的火再次燃盡天空,火紅色、碧綠色、陰黑色,數種顏色混雜在一起,濃黑的煙及綠色的毒霧更是將這一片空間變成了鬼域。

而在這片鬼域中,除了混戰的人群、不時的慘叫、嘶啞的厲喝,還有這樣一對男女深情擁著,好似這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們,而他們又是彼此的所有……

終於,月霜荷鬆開了白日,與白日麵對麵。

白日看著月霜荷滿麵的淚痕,眸中抑製不住的淡淡憂傷,心中有點明白了,柔聲問道:“我輸了,是要付出什麽代價嗎?你知道嗎?”

月霜荷咬了咬下唇,血絲泛出,搖搖頭,白日知道月霜荷是不肯說的,心中突然一陣壓抑,猛地狂叫道:“告訴我!快告訴我!我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日雖然勁力全失,但這一喝卻不知怎麽驚天動地,整個凝虛天都突然滯了一滯,但隨後又恢複正常,繼續著剛才的亂戰。

月霜荷默默看著他,忽然道:“小情人……我告訴你。”

白日聽著這熟悉的稱呼,知道以往的霜荷又回來了,而且是自從在冥妖界時霜荷就回來了,當下道:“你說。”

月霜荷玉指撫上白日的麵龐,目光淒迷,似在感覺著他的點滴,終於嘴角微一**,緩緩道:“你是斂意訣修行者,而且將斂意訣修行到從未有過的次高級別——‘封意斂心’的境界,距離最後隻差一步,但總是無法突破,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兩個人。”

“她們一個是種情訣傳人,一個是忘心訣傳人,界上界的修行都是最為的事情,所以雖然共為流傳世間的三大訣,那次卻是你們第一次見麵。”

“三人意外地發現,雖然各自心法不同,但卻無形中互相受製,於是提出決戰,三人一戰,以各自心法做賭……”

白日心裏咯噔了一下,問道:“怎麽賭?”

月霜荷玉指撫到了白日的眼睛,眸中滿是緬懷之色,頓了一頓,到:“斂意訣施加於種情訣傳人,種情訣施加於忘心訣傳人,忘心訣施加於斂意訣傳人……”

白日瞪大眸子,失聲道:“原來是這樣……我中了忘心訣!”

月霜荷似是想到什麽,俏皮地點了點他的鼻子,道:“是的,所以你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你的斂意訣施加在襲青思身上,最明顯的就是將她的外貌改成與你一樣。”

“不過她也夠狠的,居然想出種情於你這個她名義上兒子的做法。大概就是因為這個違逆天道的做法,反而讓她提前抓住破關要訣。”

白日苦笑道:“好像是的,襲青思還真是厲害人物。”頓了一頓,道:“那這麽說來,我現在記憶還沒恢複,是否是因為我沒有破掉你施加於我的忘心訣……”

月霜荷含笑點頭:“當然。”

白日突然想到一事,指了指月霜荷,道:“那你呢?你豈不是也沒破……”話說一半突然止住了,霜荷所中的是襲青思的種情訣,那麽她是選擇種情於誰呢?

月霜荷淡淡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玉掌突然放到他的雙肩上,兩道氣流傳入。白日一訝,月霜荷道:“保存好這兩股氣息,這或許是你的救命稻草。”

白日驚愕不已,還沒說話,隻聽天邊忽然傳來一聲怒喝:“月霜荷出來!”

整個凝虛天在這段時間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各大高階也所剩無幾,不過幸好這個綠毒過於強悍,就連有解藥的八重天眾人似乎也難以抵擋,倒下了不少,而這聲音一傳出,眾人都傻了。

是玄慕野?

他難道還沒死?

他居然還沒死?

天邊傳來一道血紅色的光芒,玄慕野高大的身形出現,綠發已經完全變成黑發,身上則穿著池末言的青衣,池末言卻不知去了哪裏。

慧素心的聲音響起,道:“小心了,他將池末言做了養料,現在達到了碧寰回生術的最高境界,與你們的三大訣是同一級別。”

月霜荷心中自然清楚,抬頭看著空中的玄慕野,知道他不但完全恢複,而且還前所未有地強大,就算是仙神界的散仙,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她腳下一點,正要飛出,白日心中一陣不祥的預感泛出,一把拉住她,道:“不要去。”

月霜荷稍一用力便掙脫了白日的手,回眸一笑,道:“不會有事的。”說著,飛身而上,紫羽薄劍一點,劍光如雨,朝空中撒去。

白日呆住,看著月霜荷遠去的背影,她眸中淡淡的憂傷,嘴角邊那甜甜的微笑,恍若夢中便曾多次見過。

昏暗的空中除了火紅、碧綠,轉眼又多了一抹令人牽掛的紫色光芒。

白日看著空中隨劍勢起舞的白色身影,心一陣又一陣地揪起,就在這時,玄慕野忽然一聲怒喝,掌間一抹血紅光芒耀起,一把寶劍突然出現在手上。

慧素心忍不住驚呼道:“血色神刃,霜荷,快躲!”

但遲了。

“當”的一聲巨響,紫羽薄劍被那血色神刃從中攔腰砍斷,半截薄劍彈飛了出去。

月霜荷身形瞬間一滯,玄慕野狂笑聲傳出,身形迅閃,血色神刃又是橫刀砍下,月霜荷挪移不及,一道血光在空中噴射而出。

白日雙目盡赤,雙拳緊握,聲嘶力竭地喊道:“霜荷!”

月霜荷身形螺旋升起,白衣被血染紅大半,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玄慕野再發狂笑,道:“你的死期到了!”

月霜荷雙掌合攏於胸前,紫芒從手間綻出,溫暖之意灑遍整個空間,一個仿佛來自百年之前的聲音低低傳出。

“祈心之恕,求心之融,以氣為刃,以血為薦……”

整個三界之內都回蕩著這一輕聲低吟……

一切似乎都已靜止,一切似乎都已完結。

隻因為這女子的淺吟……

白日隻覺得頭皮發麻,看著這一切,雙眸雖然刺痛,卻毫無所覺,一黑一紅的雙瞳再次出現,也沒有阻礙他盯著空中那與他生死相許的女子。

月霜荷驀然回首,眸中的憂傷消失,臉上蕩著淡淡的微笑,染血的白衣在空中飄動,組成了令白日萬世難忘的情景。

“破!”

月霜荷玉指彈出,“當”的一聲,萬道紫芒聚成一束,令人意外地沒有打向玄慕野,而是射向立在地上的白日。

白日被光芒打中,隻覺渾身劇痛,腦部集結了巨大的力量,正將他腦殼強行震開,剛才月霜荷傳來的兩道氣息牢牢護在他的心脈處。

氣息亂竄,白日再也無法控製地發出連聲怒吼。

血淚從眸中緩緩流出,順著雙頰,落下。

空中月霜荷白色的身形突然漸漸淡去,那血色神刃朝她的後背砍去。

倏地一下,神刃落空,而月霜荷也仿佛化作輕煙,飄散在空中。

白日心撕裂般地痛,一股巨大的力量開閘了!

身形猛地跳起,瞬間就完成了千米距離,在一片迷霧中,一股冰冷的氣息傳遍三界。

地上立著的慧素心顫聲道:“他……他出現了!”

三界之中,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強大到令人心顫的力量出現了。

迷霧散去,白日黑衣如墨,俊美的容顏如冰,除了眸邊那幾點血滴仍在,其它一切都已不同。

他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眸中雙瞳飛速變幻,各色光芒流動,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冥想。

所有人都被這股氣勢震懾得不敢動彈,靜靜地看著他。

終於,白日像想到什麽,喉間發出一聲低吼,低吼中似有一個含糊不清的人名,那吼聲充滿怒意,充滿悔恨。

雙瞳退去,隻留下黑眸。

白日盯著玄慕野,道:“血色神刃,碧寰回生術……”

玄慕野盯著他,道:“是的,小子你還真的不怕死?”

白日伸出雙手,似是要感應著剛才消失的溫度,那前一刻還躺在自己懷中的她。

突然他眸中寒芒爆射而出,道:“是你該死!”

玄慕野被他這一喝,震得心中直顫,但血色神刃仍舊揮出,勢不可當地朝白日劈去,道:“讓我送你與她團圓去!”

白日冰冷的臉上眉頭聳動,似是想起剛才的情景,怒喝一聲,一道藍光閃出,蝕日出現。

“當”的一聲,血色神刃加上吞噬池末言後的碧寰回生術,仍被震了出去。

白日蝕日一點,冰冷的光芒夾著劍芒而下,朝玄慕野罩去,而他也隨著那劍芒而去,那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每個人都感受到他心中的怒氣,每個人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傷。

玄慕野被打得連連後退,再也無法支撐,血色神刃也被硬磕出四、五個缺口。

終於白日停下狂野的劍勢,盯著氣喘籲籲的玄慕野道:“還有什麽招數,一起使出來吧。”

玄慕野怒喝道:“小子,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說話間,血色神刃朝天而去,雙掌猛拍,大片的綠毒突然出現,朝真武界罩去。

白日身形飛去,雙掌一合,一抹,無數霞光猛然射出。

眾人驚呼道:“治療防禦九重結界!”

霞光射過綠毒,綠毒全部化為烏有。

曾是那麽辛苦才造出的治療防禦結界,此時在白日手中如同最不起眼的招數,隨手而出。

玄慕野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盯著白日,道:“你是什麽人?”

白日冷冷盯著他,緩緩道:“斂……意……訣!”

玄慕野身形劇震,他這百多年來一直潛伏在界上界修行碧寰回生術,這斂意訣他是聽過的,顫聲道:“界……界上界第一大訣,斂……意……訣?”

白日身形暴起,蝕日彈出,仰天長嘯一聲,道:“正是斂意訣。”

無數的藍芒與劍光朝玄慕野罩去。

山石崩飛,整個真武界內部都發出轟轟的聲響,白日與玄慕野的打鬥激烈程度,已經超過了真武界的範疇。

終於,一切結束了,空中血雨噴灑,玄慕野栽了下去,那把驚世寶刃血色神刃也被白日劈成數段,散落各處。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空中的白日,那力量,那氣息,他還是人嗎?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白日俯首看著眾人,目光從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掠過,一段段回憶如潮水般不斷湧出。

他輕輕一歎,道:“冥妖界首惡已除,我將把治療防禦結界遍布在整個真武界,綠毒不會再出現了,其他的八重天部落修行者,請你們接納吧,希望戰事可免,修行者應該以修行為主。”

謬慕識看著他,他早已知道這個少年並不像表麵看去的這麽簡單,卻沒想到會是斂意訣的修行者,看著他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點頭道:“自當如此。”

白日掃過慧素心,道:“素心,我們很多年沒見了吧……”

慧素心見到他仿佛見到了最大的依靠,眸中含淚,悲然道:“霜荷……霜荷……”

白日仰首看著遠方,冷冷地道:“我知道該找誰算帳。”

眾人一呆,難道剛才白日含怒殺掉玄慕野,還沒有替月霜荷報仇?難道凶手另有其他人?

“你來了?”

白日剛踏進紫星情穀,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空間一晃,他已經來到襲青思閉關的密室。

襲青思端坐在石台之上,渾身聖光連閃,白日蒼白的臉孔盯著襲青思,冷聲道:“你成功了,你破了千年以來無人能破的種情訣。”

襲青思臉上不見喜悅,淡淡地看著白日,隻是那目光與以前不同,她知道此時的白日,已不再是那個在自己身邊嘻笑怒罵的少年,而是她的最大敵人,也是三訣決戰的另一方。

終於她的眸子落在他蒼白的臉上,道:“你有多少年沒受傷了?”

白日看著她,漠然道:“你應該問我多少年沒有動過殺機了。”

襲青思莞爾一笑,道:“對誰?我嗎?”

白日目射厲芒,道:“你以突破種情訣的修為使用種情小箭,封住了我可能複蘇的斂意訣力量,讓我的意識陷入混亂難以自救,這,難道還不足以令我動殺機嗎?”

襲青思輕歎一聲,身上的聖光越發耀眼,道:“你果然看出來了,的確是我趁著你昏迷時下手的,不過……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我們本就是敵人,你對我動殺機絕對不是因為我對你下手,原因我們都知道。”

白日默然,許久後,道:“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你應該知道,即便你現在有聖光護體,且突破了種情訣境界,達到前所未有的三大訣第一人的境地,但是,我要殺你還是可以的!”

襲青思落寞一笑,道:“當然,我知道,你的斂意訣專破種情訣,你現在清醒過來,就代表我的種情小箭還是沒有捆住你,你的斂意訣在月霜荷的犧牲下也突破了最終境界,隻要你出手,我擋不住。”說著,目光飄到他的左手。

白日聽到月霜荷的名字,眉頭猛地一聳,修長的指上淡淡掠起一層霧芒,這霧芒像是霧氣,但又帶著凜冽的殺意,光芒似透明又似深邃無邊。

襲青思抬起頭來,玉頸修長潔白,美麗的臉上不見任何恐懼,檀口微張,輕輕道:“我以突破種情訣修為的種情小箭捆住你,能救你的,隻有同樣已經突破忘心訣的霜荷,但你身上又有她以前下的忘心訣招法,所以她無法出手,除非……”

“除非她能以忘心訣的‘忘心血祭’將你從混亂狀態中拉回,再自廢自身幫你解開忘心訣……”她頓了一頓,道:“她果然還是這麽做了……”

白日心痛如絞,看著她,眸中寒芒漸盛,沒說一句話。

襲青思眸中仿佛帶著一切都已結束的期待,看著白日,道:“你動手吧。”

白日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柔情,道:“青思,永別了……”左手一揮,白芒撒出。

一團光芒在整個界上界炸開。

海浪擊石,峭壁如刃。

大海之中的孤崖,斂意訣的修行之所。

一個黑色身影出現在空中,他對這裏的一切熟悉無比,但他那如星般的雙眸卻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沒留意,眨也不眨地,焦急地衝進樹林之中的屋子。

他腦中閃過剛才在紫星情穀光芒掠過同時,襲青思所說的話。

“我們的決戰在開始時,你對你自己使用斂意訣,將身形縮小為孩童;而我對自己用種情訣,種情於你;霜荷對自己使用忘心訣,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但霜荷實在是忘心訣一派最傑出的人才,多年靜修讓她找回關於你的片段記憶,居然重新在人間界找到了我們。”

“而在一路曆練之中,陪你成長,陪你修行明王咒,並以極高的代價幫助你完成明王根本咒,其後忘心訣反噬,記憶全失……”

“但因禍得福,她反倒在你的幫助下重新找回記憶,也因此破了忘心訣,恢複之前的所有記憶……她記起了過往的所有。”

剛到林子上空,他便看見一個白色身影正靜靜坐在門前,心中鬆了一口氣。

緩緩落下,看著那嬌弱的身軀坐在屋簷之下,而頭頂上便是那串風鈴。

他臉上露出笑容,衝了過去,這才發現她呼吸細長,應該是在坐修。

得成天道的襲青思臨走前最後的話,再次在他腦中響起。

“霜荷己經完成了忘心訣,忘心訣的最終招數為靈魂牽引,所以她即使主動為你犧牲一切,她也會將靈魂與牽引到所牽掛的地方。”

“如果你要找她,可以去她所牽掛的地方,但她在連續兩次廢棄忘心訣後,需要進入大閉關期才有可能恢複過來。”

“這個大閉關期誰也不知道時間會有多長,而且也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所以……”

白日冰冷的臉上突然露出笑容,目射柔情,看著麵前處於坐修中的佳人,輕輕地道:“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的,就像你曾那麽期待著我,陪伴著我一樣……”

這時,一陣清風吹了過來,屋簷上的風鈴發出一串清脆響聲,似是對他說的話作出回應,聲音似遠似近,伴著海風,遠遠飄去,傳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