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的世界
第274章 我的世界
這個聲音一說完，便消失無影。
無論薑禹怎麽感應，都得不到絲毫的回應，他隻得作罷。
眼前，是他的奶奶張桃花。
張桃花身上的灰色布衣已經洗的有些發白，還有幾處補丁，腳下是她自己納的布鞋。
薑禹心頭一酸，有關張桃花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浮現。
他幼小之時，雙目失明，什麽都看不到，於是張桃花一直抱著他，告訴他這個世界的顏色，教他用聽、用聞的方式，來辨認世間的花草動物。
那個時候，在張桃花的耐心幫助下，薑禹的腦海中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一直以來，張桃花待薑禹就像是親孫子一樣，絲毫沒有因為他是撿來的，而嫌棄他。
到六歲以來，薑禹穿的所有衣服，都是張桃花幫他一針一線納出來的。
那個時候，周長山的身體還沒有癱瘓，有這根頂梁柱在，家中的情況也算是富裕，天天都是有菜有肉。
然而即便如此，張桃花卻是舍不得吃，總是把最好的留給薑禹，經常念叨著要找最好的名醫，給薑禹治好眼睛，還要為他找個最美的媳婦，辦好終生大事。
但是，厄運來得卻是如此突然。
薑禹六歲那年，周長山帶他進山，遭遇大劫，全身癱瘓，也就在那個時候，周家發生了劇變，家道中落。
為了保住周長山的命，不到一個星期內，周家變得一貧如洗，甚至開始變賣家具。
這是最苦的一年，而那個時候，周豆豆才出生不到一個月。
那段時間，薑禹自責愧疚，恨不得癱瘓的那個人是他，但張桃花一點也沒怪他，還說這是周長山命中注定的劫難，怪不得任何人，以此開導薑禹。
在那段時間裏，厄運接連而來，張桃花因為勞心勞力，而薑禹因為心有鬱結，兩人同時染上了風寒。
那時為了給周長山治傷，家中早就沒了錢，能變賣的家具都已經賣完了，張桃花迫不得已，去找周圍的村民借錢，但那些村民因為厭惡薑禹，根本就不肯借一分錢。
最後，還是張桃花給人下跪，村民們見張桃花高齡有了六十，於心不忍，方才借到了一些。
但這些錢，她卻隻給薑禹買藥，等薑禹病愈，她才用薑禹剩下的藥熬著喝，被薑禹發現後，她卻笑著說她怕苦，熬過多次的藥不苦，正好適合她。
薑禹默默躲了起來，蒙頭大哭，此後就更加懂事，也更加敬重這個奶奶。
那個時候，因為家中貧困，連吃喝都成了問題，張桃花每天隻喝一碗稀飯，卻騙薑禹說她已經吃過了，讓薑禹能夠每一頓都吃上稀飯。
偶爾有一些村民見周家可憐，送來一些肉食，這些肉食要麽給周長山吃，要麽給薑禹補身子，張桃花就連一點肉湯都不肯喝。
就是在那一段時間裏，張桃花日漸消瘦，原本她是個略有福態的人，可不到短短一個月，整個人瘦的像是皮包骨一樣，她卻從來不說一個苦字，自己總是咬牙餓著，但每天都想辦法讓薑禹吃飽，沒有讓薑禹餓過一次。
張桃花一直安慰薑禹，這一次是他們全家人的劫難，全家人一起努力，一定能度過這一道難關。
可是有一日，周長山病重加劇，離死不遠。
張桃花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於是她去清水鎮找周祥瑞的兩位哥哥借錢，然而，她竟是被人害死。
也就在那一日，大吉村的村民要趕走薑禹，周祥瑞為了護住薑禹，與村民發生了衝突，結果被人打壞腦袋，變得癡癡傻傻。
終於，周豆豆的母親，王青蘭不堪其苦，拋棄了周家，獨自離去。
那個時候，周豆豆還沒三個月大。
那是薑禹有生以來，最為絕望的一年。
總算，如今他們撐過來了。
那些和張桃花有關的記憶漸漸融合在一起，薑禹不禁鼻子發酸，扭頭看向別處，等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之後，方才轉回目光。
“怎麽就想不起來，禹兒六歲之後的樣子。”張桃花還在輕聲念叨。
薑禹的心頭頓時一酸。
“差點忘了正事。”這時，張桃花道：“禹兒，快跟我進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等等新娘馬上就要到了，不能再耽擱。”
聞言，薑禹頓時怔住了。
“禹兒，你忘記了？”張桃花看著薑禹臉上的表情，道：“今天是你和月涵成親的日子，好了，快進來穿上新衣。”
說著，張桃花拉著薑禹走進了屋內。
一進屋中，薑禹就看到了周長山，周豆豆，周祥瑞，還有黑豆。
周長山沒有癱瘓，身體健碩，周祥瑞沒有癡傻，臉帶笑意。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快試試看這件衣服合不合身。”周豆豆手裏拿著一件紅色喜服。
“汪汪汪……”黑豆在一邊叫著。
“禹兒已經長大成人，今天都要成親了，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周祥瑞笑道。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禹兒趕快去換衣服吧。”張桃花在一邊催促。
一家人其樂融融，周豆豆把衣服放到薑禹的手中，小臉上全是笑容：“哥哥穿上這衣服，一定很帥氣。”
之後，薑禹被周豆豆推進了一件房內，去換衣服。
房間內，隻剩他單獨一人，他有些愕然，這場幻境的考驗，究竟是什麽？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突然，房間的窗口掠起了一陣輕風，一個人影從外麵進入。
這人影一身黑裙，麵帶黑紗，身上肌膚在黑裙的襯托之下，更是如雪白一般，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紙兒。”看著眼前堪稱絕色的女子，薑禹愣住了。
黎紙兒的眼神中有著絲絲冷意，全身的氣質宛如神女一般高高在上，當她望見薑禹手中的新郎服之時，美眸不禁陰沉了一些。
“你要成親了，恭喜。”黎紙兒冷冷道，但她的聲音中，沒有一點的恭喜之意，反而能聽到一些怒意。
“紙兒，你怎麽在這裏？”薑禹愕然。
“哼，我是來跟你要一件東西，把我的指環還給我。”黎紙兒冷哼一聲，目光望向薑禹小指上的青銅指環。
薑禹一怔，隨即道：“不給！”
“這是我的東西，我有權利要回它。”黎紙兒怒道。
“你已經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薑禹搖頭。
“你……”黎紙兒的美眸中閃過一抹怒色：“好，既然你不肯還給我，那我就不要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刀兩斷。”
說話間，黎紙兒轉身就要離開。
見狀，薑禹心頭一跳，拉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成你的親去。”黎紙兒冷聲道，但她的手被薑禹抓著，卻也沒有掙紮。
薑禹一時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場幻象？
目前為止，也沒有絲毫考驗他的跡象出現。
就在他沉吟之時，先前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怎樣，見到你死而複生的奶奶，應該很欣喜吧。”
“這場考驗的目的是什麽？”薑禹問道。
“其實很簡單，就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看你願不願意永遠留在這場幻象之中。”那個聲音虛無飄渺，傳入薑禹的耳中：“我說過，這裏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沒有生離死別，有的隻是美好，你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嗎？簡單點說，這裏就是屬於你的世界。”
“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創造者，你可以讓這個世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你可以讓一切的痛苦消失。”
“隻要你想要的，你都可以擁有，比如你可以成為萬法境的絕頂高手，讓黎紙兒成為你的女人，比如你可以帶著木青瑩，去滅了南宮世家，為紅顏報仇雪恨，比如你可以讓任何一個你珍視的人，永遠的長生下去，永遠也不會死亡。”
“你也可以讓這天下九州，再也沒有一個惡人的存在，世間萬物，再也沒有殺戮與悲傷。”
“沒有殺戮，沒有痛苦，永遠都是美好的世界，你不想要嗎？”
“你不想和你所珍視的人，永遠長生下去，看盡世間繁華嗎？”這聲音平平淡淡的說道。
薑禹搖搖頭：“這裏隻是幻象，一切都是虛假的。”
“你何必要執著幻象呢？你要明白，這裏的幻象與真實世界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在幻象裏你可以主宰一切。”
這聲音繼續說道：“那個真實的世界，有什麽好迷戀的？你在那裏修道，承受無盡的痛苦，而且你的家人也在受苦，這天下芸芸眾生，又有無數的人都在受苦，而你在這裏，隻要一個意念，就可以幫所有人解除這份痛苦。”
“你主宰一切，主宰眾生的生與死，主宰眾生的苦與樂。”
“還能有什麽理由，能讓你不留在這裏？你完全可以把這個幻象世界，當成真實世界，而把那個充滿苦與痛的真實世界，徹底遺忘。”
“看看這裏，你的奶奶複活了，你馬上要和王月涵成親了，而且你現在就拉著黎紙兒的手，不覺得很美妙嗎？你不喜歡這裏的一切嗎？”
“你難道舍得，拋下現在擁有的一切嗎？”
沉默了不知多久，薑禹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你所說的一切，我的確很心動。”薑禹如實說道，緩緩道：“但是，我曾經發過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