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_第一百二十一章 折戟沉沙
一名指揮使靠近袁惠新，耳語幾句，袁惠新嘿嘿一笑，道：“總算來了，馬上便將它們推上前來，即刻應用！“帝國軍號角再響，一直急擂助戰的戰鼓突然慢了下來，重又恢複為雲梯進軍時的節奏，帝國軍發一聲喊，分成數隊，讓開幾條大道，一支隊伍從後軍越眾而出，旗號上書“鐵牙“，軍士個個身高體壯，赤膊著甲，手上執一把大刀，背上另有一把，共攜雙刀，乃是袁惠新在軍中精選四千健兒，作為跳蕩兵（突擊隊）使用，一路以來所向皆捷，損失甚小，士氣高昂。軍中扶著數十架雲梯，還夾雜著數輛大車，裹以厚牛皮，由軍士推進。
之前近二個時辰的攻擊乃是試探，其中新兵占了五成，事成固然可喜，敗退可沒甚麽大不了，等的就是城上守軍精疲力竭，如今攻城器械已然就緒，一直養精蓄銳的“鐵牙”軍便可以上場了。
“鐵牙”軍將士陣列走出後，近百台高高的木架被推了出來，木架之下有平台車輪，數十名軍士圍著這木架“嘿，嗬”不停地喊著號子前推。
杜杲眼尖，認得出那是拋石機，而且是兩梢炮，可射30斤重的石彈，射程可達八十步，能在已方弓箭射程之外自由發炮，不受守軍任何影響。
“趙大人！他們有拋石機！”杜杲叫道，由於極度的緊張恐懼，聲音都變了調。
“鐵牙”軍踩著鼓點，頂著大盾，推著大車步步進*，帝國軍已經架好了投石機，開始投石，第一次齊射，竟然在一百步外，數十塊大石呼嘯著飛過城頭，落入城內屋舍之中，“砰砰，嘩嘩”之不聲不絕於耳，碩大的石塊在百姓屋頂砸了個大洞，砰砰作響，而木頭石瓦則在重擊之下“嘩嘩”下泄，屋中人頭破血流，哭聲四起。四五塊石頭重重地砸在城牆上，常州軍士隻覺腳下的城牆在痛苦地**，人在上頭幾乎都站不穩了。
袁惠新高興地咧開大嘴笑了，趙範這人夠奸，把城外的房子拆了個精光，石頭全部搬走，害得自已的人要臨時跑到幾十裏外的山上去鑿石頭作炮彈，足足鑿了一天，到現在才有數百顆大石可以應用。
趁此機會，城下先鋒帝國軍士加快攀登，守軍慌亂之間，數十名悍卒已經跳上城頭，要尋富貴得加緊啊，萬一“鐵牙”軍上來了自已這些小雜魚就沒機會了！
不得已，“飛翎隊”又一次抵近射擊，挽回了頹勢，但這一輪衝擊凶悍異常，數名帝國軍居然從密集的短矢陣中穿了過來，不顧身上重傷，砍翻了十名除了短弩手無寸鐵的“飛瓴隊”箭手，杜杲親自帶了十餘名親兵將這些悍不畏死的帝國軍全部捅死，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屍體，杜杲悲從中來：雙方死的全是漢人！
抓住這個機會，宋軍衝上城堞，刀槍並舉將剛剛登上來的近百名帝國軍捅下城去，一時士氣大振，數十名宋軍殺得興起，跳下城堞，順過長槍長刀往下頭雲梯上亂砍亂刺，一陣箭雨襲來，這數十名軍士頭部胸部盡皆中箭，力道之大，貫腦穿胸，眼睜睜地看著這數十名軍士摔下城去，杜杲大叫道：“布盾！”
當當一陣急響，雖不是很密集，但力道卻不小，數麵大鐵盾上幾乎釘滿了長箭。
袁惠新已經很認真地開始布置神箭手為攻城軍士作掩護了，從城下往城上射擊，還能貫穿身體，射入鐵盾，這些射手箭術力道當真了得！
帝國軍士陡得強援，立即抓住機會又爬了上來，由於守軍懼怕城下箭手，隻得把鐵盾擋在身前，難以看見身前敵軍，更兼盾上插滿箭支，被敵軍用為助力，不多時城堞上又布滿了帝國軍士。
最可怕的是，攻城的帝國軍仿佛個個都不畏懼生死一般衝向城頭，然後或被砍殺、或被巨石砸成肉餅，更有甚者被滾燙的熱油活活燙死。
由於兩軍的戰鬥已經接近城頭，越秀山上帝國軍的石炮和投石機由於準確度有限隻能向城裏延伸發射，隻有大型床弩還在繼續向城牆上的宋軍發射，掩護爬城的帝國軍。
帝國軍屢次強攻，借助帝國軍生產的大量攻城機械，總算沒有吃很大的虧，攻防雙方傷亡比率四比一，宋軍還耗得起，但也傷亡了三萬多人了。
到
了辰時，帝國軍開始發威，首先自然是於五的霹靂車投出了一片片黑壓壓的石塊砸了過去，城樓上人仰馬翻，十分狼狽。接著袁惠穎統帥大軍猛地衝了上去，扛著雲梯、攻城錐、撞木實施了強攻。
大約有兩千多名士兵扛著一百多具雲梯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麵，後麵緊緊跟著兩個步兵方陣簇擁著撞木和攻城錐走得稍微慢一點，又各有兩千多人的樣子。袁惠新隻能看到常州這一麵的情況，另外那一麵就看不到了。
在投石車的掩護下，步兵衝近了城牆的外沿，為了避免傷害到自己人，投石車調整投擲距離向城裏投去，因為這一批投石車的質量並不好，目標是城牆的話總有四成要砸到城牆外的自己人頭上。
一架雲梯六個兵扛著，到了城下之後前麵的兩個人把雲梯高舉過頭，這時就可以看見有一條繩子綁在雲梯頭上，後麵的人拉著繩子，前麵的人把梯子後部使勁往前頂，這樣雲梯的頭慢慢地翹了起來，大夥兒一起往前走，一下子就靠上了城牆，這群人對常州城牆的高度看來十分熟悉，剛剛好搭上城牆邊緣，既不太高，也不太低，正好能一步從梯子上跨到城牆上的樣子。
說時遲那時快，雲梯剛剛靠上，城上城下同時呐喊起來。跟在雲梯後麵的一群勇士等到雲梯剛剛靠上就猛地躥了上去，嗖嗖地飛速往上爬。由於天氣太熱，帝國軍士兵也沒有穿著鎧甲，這倒讓他們的攀爬速度提高了不少。然而城樓上也有變化，一大群宋兵衝上了城樓，他們和原來在城樓上瞭望和值班的士兵一起衝了上來。
差不多剛好帝國軍爬到了頂端，宋兵也已經各就各位，有些雲梯架對了地方，剛好離宋兵出來的地方遠些，一些帝國軍就跳上了城樓，但也有的雲梯架的不是地方，宋兵一出來就趕到了，結果士兵還在雲梯中央宋兵就已經拿著長槍開始亂捅。從袁惠新這裏看過去，大體上兩軍速度差不多，並沒有誰特別占上風。
那些衝了上去的雲梯緊緊護在雲梯頂端左右，一個個的帝國軍像猴子一樣迅速的魚貫而上，因為拿著長槍長矛不好攀爬，因此衝上去的多是輕裝刀盾兵。
宋兵衝了上來，他們排著雖然很短但卻整齊的隊伍用長槍亂捅，似乎想把帝國軍擠下城去。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在這樣的時候密集的槍陣衝上來的確具有極大的威脅性，刀盾兵根本衝不近去。本來在城頭這樣狹窄的地方應該是刀盾兵占優才對，但看來常州的城牆實在挺寬的，十來個人排成一列尚且轉圜有餘。兩三排人一起端著長槍衝上來，一下子就殺傷了大量帝國軍。
看著搭在城牆上的雲梯鐵鉤有節奏地一顫一顫，顯然是有好幾個人在爬了，宋軍們驚慌失措，用手中的大刀，長槍用力地剁刺鐵鉤，可那鐵鉤精鋼打造，粗如兒臂，一時半會之間，卻又哪裏能砍斷？
數名有經驗的老兵持一個長鉤，卡在雲梯鐵鉤上，發一聲喊，數人一齊用力，將那沉重無比的雲梯架了起來！
察覺雲梯被架起，城下帝國軍也在雲梯前用繩索和鐵鉤搭住梯身，用力下壓，力圖穩住，有人甚至蜷起腿，將自已整個人吊在雲梯上，以增加重量。
三架雲梯被常州軍士推翻，高高的雲梯喀拉拉像大樹倒下，伏在梯上的十數名軍士把持不住，慘叫著跌下來，摔成肉泥，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而下的雲梯雙將數十名軍士砸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在指揮，都頭們皮鞭和大槍的*迫之下，更多的帝國軍勉力扶起糊滿血肉，腥臭濕滑的雲梯，狂叫著再次拱城進攻。
借著沒被推倒的五架雲梯，十餘名悍勇帝國軍已然登上城頭，城下兩萬人齊齊歡呼：“城破了！城破了！”山呼海應，攝人心神！
趙範哼一聲：“還早！”
一聲梆子響，一陣機簧響起，無數道勁風掠過，嗖嗖銳嘯不絕於耳，登上城頭正在胡劈亂砍的帝國軍士一個個被短矢插得像刺蝟一般，那短矢餘勢不衰，帶著那些軍士的屍體翻倒出城頭，摔下滾滾人潮之中，登時又砸傷了數人。
宋軍的反攻是瘋狂的，讓袁惠新想象不到的瘋狂。兵卒們根本不在乎性命，隻知道向
前衝，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人根本不在乎，踩著那溫熱的身體繼續向前衝。常州城頭雖然已經做了布置，卻依然有些抵抗不住，這些人簡直就是玩命。
趙範一揮手，竟然大喊一聲：“上盾！”杜杲一愣，竟沒反應過來，趙範再次怒吼了一聲，他才手忙腳亂地喝令軍士舉起盾牌，抵到城堞邊，“鐵牙”軍已將八十多架雲梯牢牢鉤住城頭，以命博富貴的亡命軍士已經開始攀登。
趙範喝道：“趙葵，是時候了！合共八十三架雲梯！”身後趙葵應道：“得令！”城牆走道下孫天行朝一堆幹柴上潑了一桶黑乎乎味道刺鼻的油狀物，迎風打著了一個火折子，丟進柴堆，登時烈焰衝天，近百名軍士手持鬆油火把，排隊奔過來，將手上火把一一點燃，並奔上城頭，每一名持火把軍士身後都跟著兩名手提木桶的同伴，跑動之間，那桶中溢出一些黑油，同樣味道刺鼻。
透過盾牌的縫隙，軍士們看到了張牙舞爪的“鐵牙”軍，也看清了他們身後的雲梯位置，持木桶軍士兩人一組，將桶中黑油奮力朝半空中潑灑，被潑了一頭一臉全身臭哄哄的“鐵牙”軍大聲咒罵缺德的宋軍不得好死，又黑又稠的黑油順著雲梯不住地往下淌。
一時間這個荒野充滿了哀求聲、痛斥聲，不過趙葵卻依然不為所動，大手一甩將火把丟入了人群中。
呼啦！
伴隨著一聲輕響和眾敵軍的恐懼的哀嚎中，火焰就這麽輕鬆的被點燃了，而且越燒越旺！
沒多久火柴劈裏啪啦的聲音陸陸續續的響起，配合上那些被火蛇吞噬身體的人們的慘叫聲、哀嚎聲，在趙葵的耳邊居然形成了一首美妙的音樂。
冒著城牆上的箭弩投石，帝國軍再度撲到了城牆下，無數雲梯一線排開，帝國軍士兵們蜂擁而上，沒個人都拚進全力上爬，以求上得城牆免為宋軍得滾木擂石所傷。
不時地有些帝國軍上得城牆，與守城軍民廝殺。而趙葵就像救火隊員，哪兒危險就往哪兒去。
城門樓旁的一段城牆已經被帝國軍的石炮砸得矮了一截，這段城牆就成為兩軍爭奪的焦點。帝國軍不計損失前赴後繼地向上強攻，屍體漸漸填平了城牆和地麵的高度差。踩著無數友軍屍體，於五帶著一隊帝國軍殺上了這段城牆，杜杲也帶著宋軍迎了上去，雙方以疲憊之身對疲憊之身，都在作最後的撕拚。
趁雙方弓弩手對射的間隙，無數帝國軍推動雲車、雲梯在刀盾手的掩護下殺至城下，開始架設攻城通道。須臾功夫，效率極高的帝國軍輜重兵們被完成了架設工作，第一隊萬餘鐵牙兵一陣歡呼，登上雲梯的節凳和雲車的踏板，快速攀登殺向城上而來。這時城上忽地湧出數百推杆手，長長的推杆在數人的強力推動下，將百餘具帝國軍雲梯盡皆推翻。無數帝國軍如同下鍋的餃子般從梯上栽落下來，掉在堅硬的山地之上，摔得頭破血流、骨斷筋折。
而雲車的踏板卻是厚重難推，幾名宋軍呐喊了半天也沒有推動其分毫。看看帝國軍目露獰笑，眼看就看衝上城上，另一波宋軍急忙用銅勺舀起一勺勺滾燙的火油撲頭蓋臉的澆向帝國軍而來。滾燙的火油濺在人體之上，那種錐心裂肺般的痛苦使得被火球波及的帝國軍紛紛慘叫，一頭從近十米高的踏板上栽落，直栽得腦漿崩流，慘嚎翻滾。緊接著宋軍又射出一支支火箭，將已經被火油澆透的雲車踏板頓時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看著從踏板頭部急速漫延而下的火龍，無數登至半路的帝國軍嚇得亡魂皆冒，為了逃命在踏板上擠擠攘攘亂作一團。看看火龍迅速*近，來不及逃離的帝國軍為了保命，隻好橫下心，閉著眼睛，從踏板上跳落，沉重的盔甲加上高高的墜落距離，頓時使得上百名帝國軍成了終生的殘廢！
瘋狂的殺戮從早晨開始，一直持續到中午，帝國兵雖然攻勢猛烈，但終究還是沒有拿下一塊城牆，袁惠新雖然明明知道攻城沒有那麽迅捷，心裏還是不舒服，不過他還是理智的鳴金收兵，養精蓄銳，準備下次攻城。
“傳朕命令，大軍就地紮營，生鍋造飯。另召集諸將大帳議事。”鳴金收兵之後，袁惠新命令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