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114章 纏郎

第一百一十四章纏郎(粉80+)

當夜闌人靜的時候,外邊傳來了敲門聲,著實叫文笙覺著詫異。

雲鷺進京了?

隨即文笙便推翻了這個猜測。

距離鍾天政答應自己放人,這才剛剛過去了三天兩夜,雲鷺除非插上翅膀往京城飛,否則不可能那麽快。

那是鍾天政的人?

也不會啊,他們想要進來,還敲什麽門,直接跳牆就進來了。

來人十分堅持,好像她不開門便不走了,聽著敲門聲時斷時續,文笙自屋子裏出來,站在門後,沉聲問道:“是什麽人在外邊敲門不止?”

外邊滯了一滯,隨即一個驚喜交加的聲音響起來:“顧姑娘,你果然是住在這裏,叫我找得好苦埃”

文笙臉上登時便是一黑。

外邊的竟是同王十三在一起的那個少年,王光濟的內侄。

文笙覺著這少年能找來東風巷,隻怕不是他找得好苦,而是王十三找得好苦。

不過隻是一麵之緣,既無親故,也無冤仇,這少年不好好在家準備下個月的選拔,沒事找她做什麽?

雖然不解,文笙卻並不打算理會對方,道:“夜深人靜,請恕我不方便開門,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她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你早早回去,不要驚擾了左鄰右舍。”

那少年哪肯離去,壓低了聲音在外邊懇求:“顧姑娘,你是一個人住麽?我沒有惡意,隻是聽說你是個很厲害的樂師,想著來拜會請教一下。你讓我進去吧好不好?不然我就隻能在這裏站到天亮了。”

文笙一聽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什麽“很厲害的樂師”雲雲。這種話,想也知道除了那王十三,不會再有別人同這少年講。

敢情那混蛋拿著自己的消息添油加醋,討好王光濟的內侄,才討得了他的歡心,叫他不予追究銀子的事。真是豈有此理!

這少年也是個拎不清的,莫不是以為大半夜的。他守在門口。自己便會心軟放他進來?

文笙板著臉,語氣冷淡:“素昧平生,你要站也由你。再有聲響,別怪我報官,叫官府來處置。”說罷,轉身回了屋。

她心誌素來堅韌。一旦潛下心來做某事,精神便異常集中。不會為外界所打擾,回去後坐下來彈了首琴曲,便將門外的少年拋到了腦後。

等到夜深了照常洗漱,插了房門酣然入睡。也不知那少年後來到底走了沒走。

不過王光濟的這位內侄顯然也不是碰了釘子就罷休的主兒,第二天天剛亮,文笙就聽著外邊街門敲得震天響。不用問,還是他。

文笙有些無奈。起來收拾了收拾,聽他在外邊嚷嚷什麽早點,過去將街門打開。

少年這回知道冷了,裹了件厚厚的鬥篷站在門外,一見文笙開了門,眼睛便是一亮,扭頭招呼後麵:“好了,門開了,趕緊趕緊。”

東風巷到了文笙這裏已經是頗為僻靜,門口不是很寬敞,就見一輛驢車正停在道路中央,把道路堵得死死的,文笙一看這架勢,暗忖自己幸好開了門,不然得話,非得被街坊四鄰罵死不可。

從驢車上下來兩個夥計,每人懷裏抱著大大小小一堆盒子。

文笙跟著王昔這一年,脾氣也不覺漸長,接連受這少年騷擾,她此時語氣中早沒了初見麵時的客套,板著臉沉聲問:“這是做什麽?”

少年癡癡地望著文笙,賠笑道:“初次上門拜訪,聊表心意。叫他們送進去吧,都是些胭脂水粉、瓜果點心之類,沒什麽值錢的,我本想去英台大街那邊的鋪子買一套像樣點兒的文房四寶,不過王十三說太貴重的姑娘反到不喜,心意到了就行。”

我呸,又是王十三!

文笙聞言臉上頓時黑了幾分,少年覷著她的臉色,有些忐忑地道:“我想著他到底與姑娘是舊識,對你的喜惡也清楚一些。”

文笙站在門內擋著三人不讓進:“他人呢?怎麽沒有來?”

少年小心翼翼地解釋:“王十三說過往有些誤會,導致姑娘對他印象不佳,叫我幫著解釋解釋說兩句好話,他就不來惹姑娘生氣了。”

文笙深深吸了口氣,聽到這番話更生氣了怎麽辦?

文笙堵著門,兩個夥計進不去,隻得止了步,一齊去看那少年。

文笙沉聲道:“我獨自一人在此借住安靜慣了,不喜被人打擾,這位公子你到底有何事頻繁上門,就在這裏說吧,說完了請回,禮物也請一起帶回去。”

“這……”少年滿腔情思被潑了盆冷水。

佳人這般神情凜然,眉目間如積冰雪,他還真不敢拿出在江北時那一套,徑直說我自從那晚上和你說了幾句話,這兩天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吱唔幾句,眼見文笙有關門之意,連忙道:“我姓楊,我家是江北大戶,我此來是想要參加下個月的玄音閣收徒選拔,聽王十三說,姑娘你是樂師,故而特來請教。”

“我不是樂師,就算是,男女有別,我也不適合教你。”

若換一個人,文笙說不定還會勸兩句,叫他回去安心準備考試,來日若能順利進入玄音閣,自有天下聞名的樂師專門教授,可這楊家少爺迷迷瞪瞪地隻管盯著文笙看,一臉色相,文笙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頭煩躁,丟下這一句話,不再理會門外的三個人,退步“咣當”一聲將大門關上。

“哎,顧……”楊少爺一句呼喊被隔絕在了門外。

文笙插了門栓,跺了跺腳,回了屋子。

幸好家裏鍋碗瓢盆齊備,前院有柴火,後院也有井,前兩日她還買了米糧回來,一兩天不出門完全不成問題。

姓楊的不過是個沒吃過什麽苦頭的富家子弟,閉門羹吃得久了,自然就該知難而退了。

她不理會門上時不時傳來的叫門聲,吃過了早飯,專心練琴。

不知玄音閣這次選拔會從哪幾個方麵考核,但總歸少不了聽和彈。

這等時候了,要不要把姚華相贈的妙音八法拿出來學一學?

若是學了妙音八法,主考的樂師們十九會叫她輕易過關,這麽想來,懷中那薄薄一張紙對文笙的**不可謂不大。

可與此同時,文笙又隱隱覺著,妙音八法和《希聲譜》不管是法門還是效果都背道而馳,若是她現在學了妙音八法,可能就再也感悟不到《希聲譜》那個神奇的境界,一輩子被它拒之於門外了。

想到此,文笙再度試了試那首《伐木》,依舊是全無進境。

她歎了口氣,明明守著寶山卻不得而入,這種滋味著實不怎麽好受。

不知不覺,大半天又過去了,文笙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臂,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可吃的。

街門外邊靜悄悄的,看來那姓楊的少年終於走了。

如此安靜過了兩天,第三天傍晚,文笙正在屋中練琴,突聽得前院“吧嗒”一聲響。

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了。

文笙心中一凜,當先想到的是仇人上門。

但隨即文笙便知道不對,現在對她而言能稱得上仇人的,隻有二皇子楊昊儉和鳳嵩川,楊昊儉大約還不知道有她這麽個人,若是鳳嵩川來找報複,以他的身手,哪會叫自己聽到走路聲?

文笙快步來到窗前,隔窗一望,就見街門不知因何大敞著,那姓楊的少年已經進到了院子裏,正在東張西望,好像賞景一般。

這一下可把文笙氣壞了,一個箭步自屋子裏出來,站在屋門口,怒目而視,喝道:“你怎麽進來的?怎麽可以未經允許,私闖民宅?”

少年被她這一聲斷喝嚇了一跳,停了停,才腆著臉賠笑道:“剛才我在外邊敲門了,姑娘大約沒有聽到,我太想見姑娘了,隨手一推,誰知那大門竟是虛掩著的,於是我就進來了。”

門是文笙親手關的,栓也是她親手落的,自然一聽就知道這少年在胡說八道。

少年大約見她臉色不善,回頭去看街門,想給自己找點托詞,“哎呀”了一聲,叫道:“顧姑娘,你快看看,這門栓好像壞掉了。難怪。”

門栓確實壞了,可剛剛還好端端的門栓怎麽會突然壞掉,不用猜,始作俑者定是眼前這少年。

若不是他,便是他身邊的王十三。

不管誰的主意,看他這體格,翻牆進來做手腳的除了那王十三,不作第二人想。

文笙目光冰冷,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屢次糾纏,如今更是胡作非為到直接破門而入,不給他倆點苦頭吃吃,還不知道這兩人能幹出什麽離譜的事來。

那姓楊的少年還不知道自己此番觸到了文笙的逆鱗,熱切地道:“我這兩天沒來是忙著在這附近找房子呢,姑娘大約還不知道吧,我也搬到東風巷住了,就隔著一家,以後咱們就是街坊鄰居了,合該相互照應。”

文笙心裏怒極,臉上反到不像先前那麽冷若冰霜,她站在街門旁邊,淡淡地問道:“隻隔了一家?這附近還有賣房子的?”

“那到不是,房子的主人是一位樂師,最近才認識的,他有事出門了,正好我借著住兩天。”姓楊的少年得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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