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303章 李承運的下落

第三百零三章 李承運的下落(二合一)

文笙靜靜地望著米景陽,看他神情變幻,停了停,才道:“米將軍,會很快的,不用多久。”

米景陽咬了咬牙:“好吧,最多七天,不能打死打殘了,我派人和你們一起審。”

文笙很累,目的達到不再多說,含笑道:“多謝將軍成全。”

米景陽說七天,文笙卻想著若楊昊儉要人他不見得能撐那麽久,自然是越早撬開敵將的嘴越好,人一旦被楊昊儉帶走,再想問什麽就難了,以楊昊儉的為人,絕不會為營救李承運大開方便之門。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滿城火焰滾滾濃煙更顯得觸目驚心,連天空都呈黑紅之色。

斥候陸續回報,城牆上到現在仍然戰鬥不斷。

先是留下守城的大梁軍隊不敵東夷伏兵,四處城門接連失守,跟著西城外突然湧來大隊東夷兵馬,應該是先前佯裝去支援東陽山的那近萬人,他們突破齊氏兄弟的攔截,殺了個回馬槍。

到這時還是東夷人大占上風,但接下來未等城裏守軍開門放行,後頭童永年帶著攻打東陽山的紀家軍銜尾殺至,東夷軍隊來不及進城兩下便殺到了一起。

成巢城已經毀於大火,沒有守城的價值,東夷軍隊不敵紀家軍,且打且退,看起來要放棄這裏了。

米景陽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再去打探。

若是如此,接下來他到不必參戰了,隻等童永年殺進城來與他會合。他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傷者急等救治呢。

文笙和鍾天政抓緊時間去審問那敵將,同去的有米景陽的親兵隊長、通譯官和程國公府的曲俊。

曲俊三十來歲,其貌不揚。在江湖上也沒有太大的名聲,但他身手很好,曾受程國公府大恩,對李承運很是忠心,魯氏打發來白州的十幾個人裏頭隱隱以他為首。

“七天?”

鍾天政看文笙信心滿滿,忍不住想給她潑冷水。

其他幾人也都毫無把握,那東夷將領不管是受縛前的囂張還是受縛後的決絕。無不表明了,這是個悍不畏死的硬骨頭。這等人他們見得多了,便是上重刑。也不見得能撬開他的嘴,更何況米景陽有言再先,還不能把人搞殘了。

“七天是米將軍給我們的期限,這件事不能拖。為防夜長夢多。必須得快,三天時間,我要從那人嘴裏知道國公爺人在哪裏,現在怎麽樣了。”文笙道。

曲俊感激道:“顧姑娘說的對,國公爺在敵人手裏呆的時間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鍾天政不解:“三天?你哪來這樣的自信?”

文笙瞥了他一眼:“這三天給你,不管你是威逼利誘,用什麽手段。總要想辦法叫他說出來,阿政。我對你是很有信心的,你呢,有沒有信心?”

鍾天政愕然,搞了半天,這活是自己的。還這麽理直氣壯……

可是看她神情中那掩都掩不住的疲憊,他有一萬句諷刺挖苦的話排著隊擠到嗓子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歎了口氣,道:“你不用管了,找地方歇息去吧。”

文笙腳下頓了頓:“好,我去看一眼就走。”

那敵將被五花大綁丟在一處殘垣後頭,邊上有一隊親兵守著,將他和眾人遠遠隔離開,以免被人生撕了。

雲鷺和王十三還沒有離開,王十三伸手在下巴上摸摸,好不容易留起來的胡子被火燎焦了大半,心疼地同雲鷺道:“哎,把你的刀給我使使。”

他的刀剛才丟在房頂上,沒來得及去找回來。

雲鷺警惕道:“你想幹嘛?”

王十三挑眉:“我能幹嘛,想殺他還用現在動手?快點,急用。”

雲鷺看在剛才得他援手份上,手裏刀倒過來,將刀柄遞給他,王十三接刀在手,雪亮的刀麵迎向剛燃起來的火把,探頭過去,口裏嘖嘖有聲。

雲鷺可沒忘記以前在王十三手下吃過的虧,看他擠眉弄眼的,湊過去,疑道:“你看什麽?”

王十三指了刀麵,狀甚苦惱:“我原以為隻燒了胡子,怎麽連眉毛都焦了半截,跟被狗啃了似的,真難看,這麽英俊的一張臉,毀容了啊。”

雲鷺和刀麵上映出來的王十三對了個眼,趕緊站直了,麵無表情道:“刀還我!”

文笙一行走過來,遠遠看到這一幕,鍾天政鼻子裏“嗤”地一聲冷笑,低聲同文笙道:“就這麽個東西,混賬又俗不可耐,你何必總是容忍他,對他另眼相看?”

前些日子在化寧城,楊蘭逸和王十三老是纏著文笙,楊蘭逸傻乎乎好打發,這王十三卻像塊牛皮糖,早令鍾天政耐心耗盡,殺機暗生。

可惜這小子深諳扮豬吃老虎,自己一直沒找著機會收拾他。

文笙沒有回應鍾天政,而是若有所思道:“你同安師兄交情如何?若是還不錯的話,抽空多開導開導他吧。”

安敏學那是真的臉受傷毀了容,對於一個出身世家的樂師,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鍾天政沉吟道:“我同他關係一般,不如叫華飛舟去。”

“也好。”

這時候雲鷺和王十三也看到了文笙,迎了過來。

文笙解釋:“我們來審一審敵人。”

“他被抓之後心存死誌,怕是很難問出什麽。”雲鷺對那東夷人引頸往他刀鋒上撞印象深刻。

鍾天政、曲俊帶了通譯官上前。

果然不管三人怎麽逼問,對方始終閉目不語,曲俊憂心如焚,連“分筋錯骨手”這等江湖手段都用上了,那敵將疼得渾身抽搐,大汗淋漓。也隻有這些反應還能證明他是個大活人。

再要下狠手,被米景陽的親兵隊長伸手攔住。

文笙留下他們慢慢地審,和雲鷺、王十三回到了樂師隊伍那邊。

此時成巢城西門已經被童永年率紀家軍攻克。東夷主力遁走,童永年派了手下人來與米景陽聯絡,說自家將軍還在追擊敵人,問米副帥這邊眾人夜裏準備宿在何處。

城裏大火未熄,米景陽隻好帶著殘兵敗將去和童永年會合,這時候在城外住帳篷也比呆在城裏強。

等都安頓下來也半夜了,這一戰從準備、埋伏、豪情萬丈地攻城再到如此結果。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當下救治傷者,埋鍋造飯。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說。

文笙和同窗們一起去探望了江煥等幾個傷者,江煥傷得頗重,好在經過救治,人已經醒過來。沒有性命之憂。

大家圍在他床前。想起已遭不測的文鴻雪等人,情緒都十分低落。

文笙單獨找了華飛舟,把幾件事和他交待了一下,華飛舟一口應允。

出了這麽大的事,總要和國師、閣裏和死者的家族把經過都一一交待清楚,免得到時以訛傳訛,代人受過。

都安排妥了,文笙回到臨時的帳篷裏。洗漱完熄燈躺下,明明身心都累得很。卻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頭一抽一抽地痛,身上莫名燥熱,腦袋裏卻是格外的清醒。

直到東方泛白,她無奈地坐起身,隱隱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大問題。

軍中幾位大夫忙碌了一整晚,全都困頓不堪。

不過顧姑娘找他們,幾人還是強打精神仔細聽了聽她的症狀,聽說是睡不著覺不由地麵露古怪。

若換一個人,隻怕什麽“出去跑幾十裏的山路自然就睡了”,“受了驚嚇吧,別胡思亂想就好了”等等說辭就都出來了,對這位本事很大的樂師,他們隻好訕笑著道:“我等擅長治的都是外傷,姑娘還是在附近幾縣找個精通內科的大夫看看吧。”

文笙精神強大,如何不知他們所想,隻得告辭離開。

她惦著俘虜那邊的情況,忍著不適,去找鍾天政。

結果鍾天政一眼就看出來文笙臉色不對,得知她一夜未睡,當即便道:“你還要不要命了,當心油盡燈枯,這些事別管了,趕緊叫米景陽或者童永年送你去別的地方,找個名醫瞧瞧。”

文笙叫他說的在去留之間猶豫了一下,道:“阿政,眼下這是個難得的救程國公的機會,錯過了可能要後悔一輩子。”

鍾天政說不出地煩躁:“李承運救不出來,是不是你就要給他陪葬?明白告訴你,昨天晚上我也沒睡,那人什麽都沒有說。”

文笙望著他,她身上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可以令人很快冷靜下來。

“阿政,不要緊,三天我還等得起。”

鍾天政長長吐了口氣:“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樣,李承運這種身份,東夷人抓到他必定覺著奇貨可居,關押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看守,眼下咱們又剛打了敗仗,你我不是神仙,靠紀南棠更是不成。”

文笙歎道:“走一步說一步吧,你先問了口供再說。”

她和鍾天政這半天是站在關押俘虜的營帳外頭說話,兩人所選的地方偏僻,說話聲音又不高,所以不虞被人偷聽。

文笙結束了同鍾天政的交談,轉身欲走,一旁突然有人道:“顧姑娘,鍾公子。”

說話那人自帳後閃出來,正是曲俊。

他衝著兩人一躬到地:“兩位為了營救我家國公爺如此殫精竭慮,曲某實是感佩至深,萬死難報。顧姑娘,我等臨來之前,國公夫人曾經有言,若有機會,咱們不怕私下裏和敵人做筆交易,隻要東夷人肯好好放回國公爺,國公府傾家蕩產都行。聖上已經拒絕了贖回國公爺,他們關著國公爺也沒什麽用,還得管吃管喝派人看著,依鬼公子的精明,說不定對方會同意。”

說罷他滿懷希望地望著文笙,目光中露出乞求之色。

也就是他藏在暗處,聽到文笙和鍾天政這番對話,才敢把話說得如此明白。

魯氏已經湊了些錢,隻是大宗的銀兩不好運,現在銀車還在路上,即使談成了,回頭怎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都很麻煩。

這事沒成之前還得瞞著朝廷。

未等文笙開口,鍾天政先道:“行,那就這樣吧,你們趕緊湊錢,我和顧姑娘想辦法促成這筆交易。”

曲俊望了鍾天政一眼,他不了解鍾天政底細,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樂師,是顧文笙信賴的朋友,對他這大包大攬的口氣還有些懷疑,隻等文笙發話。

事到如今文笙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得長歎一聲:“要快。拖得久了我怕等不及。”

曲俊聽了這話,鬆了口氣,頓覺身上壓力大減,可鍾天政卻聽出了她話中那不祥之意,麵色微變。

既然文笙死活不肯離開成巢軍營,隻能是他這裏做出讓步,而什麽事情鍾天政一旦盡心竭力去辦,很快就會有個叫人滿意的結果。

他先說通了曲俊,和東夷人做交易的事瞞得了別人,瞞不過米景陽,好在不用米景陽做別的,隻要他裝聾作啞當不知道就行。

跟著他叫曲俊回避,用一整天時間,當著親兵隊長的麵,由通譯官幫忙翻譯,一句一句去說服那俘虜,問他李承運關在什麽地方,甚至在哪裏找誰能私下裏達成這筆交易。

到了傍晚,那俘虜終於開口,交待說李承運被關在了白州大牢,要贖人隻能到當地找駐軍主帥談。

至於這主帥姓甚名誰,是不是臭名遠揚的鬼公子,那人卻不肯再多說一辭。

白州大牢位於於泉府的泰陵縣,早先是白州最大的監獄,關押的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於泉府離海比較近,早早就落到了東夷人手裏。

想到李承運竟被關在那種地方,實在是叫人感慨良多。

這一整天文笙也沒閑著,聯合了華飛舟、米景陽一起往京裏寫了信。

米景陽一心想叫這幾封信先到京城,免得當了二皇子的替死鬼,有意磨蹭,不去向楊昊儉複命。

童永年率了紀家軍在成巢城駐防、救火、安撫幸存百姓,忙得團團轉,根本無暇和米景陽打交道。

等到了傍晚,還不見奉二皇子之命去攻打東陽山的紀南棠率兵趕來,所有人都意識到,紀南棠必定知道了米景陽在成巢慘敗的消息,有意回避,不來蹚這渾水。

文笙準備要走一趟於泉府。

PS:??先發。

謝謝大家的肯定,心漁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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