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545章 皇宮

第五百四十五章 皇宮

鍾鼓齊鳴,意味著有強敵入襲。

敵人在哪裏?

法場外負責維持秩序的刑司官員飛奔而至,滿頭大汗地向東方和王十三稟報:“二位大人,適才城中突然多處起火,其中包括刑司大牢和奉京府監獄,刑司那邊有人劫獄,差役兵勇都在咱們這裏,陸大人撐不住了,要卑職立刻帶人回援。”

東方“騰”地站起來,不解道:“敵人有多少,怎麽求援求到法場上來了,京兵和禁軍呢?”

刑司那官員答不出來,但很快奉京府的一名六品武官趕至法場,匆匆到了監斬棚外頭,大聲報告城中的情況:“報,兩位大人,李承運的大隊人馬不知何時混進了奉京,多個衙門遇襲,奉京府監獄已被敵人攻占,府尹大人一開始是調了京兵前去,誰知齊宗和應天韻二員將領竟當場倒戈,率部屬五千餘人投敵。府尹大人隻得先撤離了府衙,眼下那些叛軍已經殺往宮中去了。”

東方很是吃驚,李承運的兵馬殺進京了,不可能啊,楊延父子守著雄淮關,就算他們不怕死,楊家滿門老小可都在塢主手裏攥著呢。

“對方多少人,由何人率領?”

那官員答道:“多少人尚不清楚,說動京軍倒戈的乃是離水方麵的副帥米景陽。”

東方冷笑一聲,見旁邊王十三也站起來,輕蔑地道:“米景陽?塢主想殺此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是了,李承運手下也沒聽說有什麽高手,一幫子烏合之眾,別說五千兵,就是一萬兩萬,又能拿我白雲塢怎麽樣?”

王十三卻抬頭看天:“時辰快到了,早砍完了早收工,不用再等了吧。”

話音未落,就聽著法場四周數百人喧嘩出聲:“午時三刻了!午時三刻了!”

十丈開外的商鋪房頂上,數十名不速之客突然現身。手中弩箭齊刷刷對準了監斬棚。

四下裏一陣大亂,人潮湧動,推搡中不少差役兵勇被掀翻在地,看熱鬧的包圍圈登時縮小了很多。

幾支暗器自人群中射出。直奔那三名抱著鬼頭刀待拿的劊子手。

驚呼聲中,東方就聽身邊的王十三怒罵了一聲,人如猛虎般衝了出去。

東方沒急著行動,場上要開刀問斬的又不是什麽關鍵人物,對方這安排。他還沒看出來為首之人藏在何處,到不如好好盯著王十三,他對這小子始終心存懷疑。

機括聲響,其中夾雜著劊子手的慘叫,王十三直衝到魯氏三兄弟身旁,在那劊子手倒地之前一把奪過了他的鬼頭刀。

人群中又有幾十人衝進法場,高處有人呼喝:“我們的人已經打進皇宮了,白雲老賊束手就擒,識相的趕緊交出延國公府諸人,國公爺網開一麵。饒爾等不死。”

王十三將鬼頭刀舞動如飛,射向他的弩箭紛紛磕在刀上,墜落於地。他隻一個照麵就認出來帶頭衝進法場的乃是白州的暗器名家汪奇。

看來離水方麵準備奉京這場大亂確實投入不小。

汪奇身邊是個五十上下的老者,王十三不認識他,應該是剛投奔李承運麾下不久。

汪奇衝王十三眨下了眼睛,抬手一個鐵蒺藜打出來,王十三向旁一閃,躲得慢了些,鐵蒺藜擦過他肩膀,劃破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此時東方才飛身自監斬棚出來,頂著箭雨直取汪奇。

汪奇不敵,疾向後退。

王十三趁機同那老者比劃了兩下,老者抬手衝著魯氏三兄弟虛指。此時已經有人去解救後兩排的魯家人,三個冒牌貨暫時無人過問,王十三空劈一刀,目露詢問,老者錯身之際以口形示意他:“死囚!”

王十三會意,大喝一聲:“東方。這裏交給我!你別耽誤時間,快去支援塢主。塢主要是出了意外,咱們誰也別想活了!”

東方聞聲回頭,就見王十三甩脫了糾纏他的那個老頭,高舉起鬼頭刀,怒吼道:“奶奶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劫法場,我叫你們劫!叫你們劫!”

他每說一個“叫你們劫”,鬼頭刀便落下來斬落一人的腦袋,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跪在最前麵的“魯氏三兄弟”便已身首兩處,一時不知多少人哀鳴出聲:“不!”“刀下留人!”

東方看著凶悍之極的王十三,點了點頭:“好,我先去,你也快著些!”

說罷回手一道白光,手中利刃飛了出去,遠處房頂為首的弓弩手不及閃避,被那飛刀當胸而過,吭都未吭一聲,直直栽落下來。

東方擲出一刀之後,連頭都未回,飛身躍起撲入人群,一路拳打腳踢,製住了幾個鬧事的,眨眼工夫帶著他那幾個手下走得連人影都不見。

他是來監斬的,李承運的內兄內弟既然已死,就算是完成了塢主分派下來的差事,至於魯家那些毛都未長齊的小崽子是死是活他都沒放在心上。

經此一遭,到是確定了王十三足以信任,嗯,隻要他老老實實別耍花樣,再把控製藥癮的法子交出來,眼下人手奇缺,自己和他化幹戈為玉帛到也不是不可能。

且不說東方匆匆趕回皇宮,他前腳剛走,後頭王十三便下令:“行了,別糾纏了,趕緊的給老子殺開一條血路,回宮營救塢主去!”

東方走時把白雲塢的人都帶走了,剩下那些還在抵抗的,都是時間太緊來不及策反,或是秦和澤和一眾歸降的官員不怎麽信任的手下,這些人原本也沒什麽鬥誌,再聽王十三這般說了,頓時作鳥獸散。

王十三離開法場,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和汪奇等人短暫碰麵,上來第一句話便是:“文笙呢?”

汪奇道:“顧院長和杜先生在一起,他們自昨晚一直忙到這會兒,已令得大梁十餘名高官歸降。”

王十三忍不住重複:“院長?”

他這才想到開州那邊樂師學院已經開始招生了,文笙親任院長,看來“顧院長”這個稱呼已經在離水叫開,並且會跟隨文笙終生。

院長啊,嘖嘖,這稱呼既叫王十三覺著新鮮,又忍不住虎軀一震。各種旖旎的念頭紛至遝來。

“呃,顧大院長打算啥時候露麵啊?”

汪奇和跟著他前來的諸人紛紛忍笑。

“最後收網的時候吧,如果能困住那白雲塢主,我們這些人怕不是對手。非得她出手不可。顧院長特意叮囑了,說到時候王將軍一定要及時撤出來,免得老賊見了她,對你不利。”

王十三點了點頭:“那行,我知道了。”

適才法場上那一幕。應當已經騙過了東方,連帶著老賊也會對他少些提防。

他演了這麽長時間的戲,裝了這麽久的孫子,總該拿點兒好處回來了。

同汪奇在一起的那老者姓郭,自我介紹是臨宿郭家的當家人,問王十三是否需要帶幾個幫手,他們可以安排自己人喬裝改扮之後跟隨王十三進宮。

王十三想了想,道:“不用了,人多容易露出破綻。我先進宮去瞧瞧情況。”

他換上了趁手的單刀,和汪奇等人告別。直奔皇宮。

這一路上果見京裏大街小巷已是亂了套。

其實就他所知,米景陽和杜元樸帶入奉京的兩路人馬都不多,隻是經過白雲塢主這一鬧,楊氏父子已經徹底失了人心,縱那老賊能用丹藥控製一部分臣子,令得他們不敢反抗,但眾多的中下級將領們早就有了反意。

更不用說那些當兵的以及十餘萬奉京百姓,哪個不盼著大梁早日一統,大家過上太平日子,再不用提著腦袋打仗。

有人帶頭歸降。米景陽麾下的人手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到他收攏了半個京城的駐軍,後麵的事就更容易了,守衛皇宮的禦林軍裏頭有人陣前倒戈。米景陽沒費什麽力氣便拿下了前朝。

金鑾殿、文淵閣、內務府……隨著一座座宮殿被拿下,不少人鬆了口氣。

除了先後幾波白雲塢的高手由宮外殺至,衝進內廷去,給他們造成了人員傷亡,到現在對方也沒組織起像樣的抵抗。

米景陽卻不敢掉以輕心,白雲塢主要是好對付。當初譚家人也不會幾次出擊都铩羽而歸。

連紀南棠都差點被對方的刺客得手,前車之鑒,他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杜先生他們怎麽還沒到?”

“來了。”

杜元樸乘坐馬車而來,兵士們讓開道路,到了近來,他從車裏下來,隨行護衛的厲俊馳等人依舊守在車旁沒有動。

米景陽快步迎過來,兩人見麵互道一聲“辛苦”,杜元樸笑道:“能不能為國公爺掃平最後的障礙就看大夥今日了。”

米景陽知道文笙在車裏,並不點破,道:“杜先生,你們來的正好,白雲塢那幫人龜縮在內廷,一直沒什麽動靜,不知搞什麽鬼,裏頭的禦林軍人數不是很多,我看用不了一個時辰咱們就能攻進去,你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之處?”

杜元樸問道:“白雲塢還有多少塢眾,不是很多了吧?”

兩人都知道白雲塢之前在閻王洲栽了個大跟頭,有南崇水軍封鎖消息,老賊到現在怕是還搞不清楚狀況。

米景陽道:“陸續進去了有三四十個。外頭到是差不多幹淨了。”

杜元樸沉吟道:“有一件事我覺著不能不防,咱們對內廷的情況不是十分了解,但那老賊在裏頭已經住了這麽多天,據說並不讓宮女太監們近身,他自稱是幽帝的後人,這皇宮可是周朝的時候修建的。”

米景陽叫他一說,也覺著心裏沒底。

大梁開國皇帝楊天忠本是幽帝的大將軍,他登基時對外宣稱幽帝得了重病,處理不了政事,又沒有子嗣,才讓位於他,沒有遷都,數百年下來皇宮雖有翻建,用的還是以前的底子。

他感慨了一句:“若能裏應外和就好了。”

便在此時,就聽得離遠一聲長嘯,跟著喧嘩聲大作。

手下將領飛奔來稟:“報,米將軍,有人闖宮。”

“有多少人,認出是誰來了沒有?”

“隻有一個,穿著白雲塢的服飾,使單刀,速度很快,大夥的箭射不中他,還請將軍調一隊高手前去攔截。”

米景陽聽到此處和杜元樸互望了一眼,吩咐道:“不必了,由他去吧。”

那將領應了聲“是”,便要離開。

杜元樸出聲:“還是要盡力攔一攔的,別傷著人。”

那將領有些疑惑,暗忖:“不讓傷人還怎麽攔?拚命往死裏打還擋不住呢。”

米景陽道:“照杜先生說的去做。”

王十三一手持刀,一手拿著搶來的盾牌,腳在白玉欄杆上借力,如鷹鷂般衝天而起,底下弓弦連響,幾支弩箭破空而來,他將盾牌掄起,“當”“當”兩聲脆響,到了跟前的弩箭被他砸開。

“嗖”!呼喝聲中又一支箭簇到了頸後,他半空擰身閃過,前頭距著內廷的宮牆已不過丈許。

牆後人影晃動,一道烏光當胸襲至。

這暗器來得突然,放暗器的人亦是個高手,王十三上半身後仰,調動內息,胸前“啵”的一聲輕響,氣甲爆裂,暗器擦身而過,給他再添一道血痕。

《明日真經》自前遭出了問題,雖是勉強能用,內息卻不像之前那樣在體內運轉如流,禦甲的效果也大不如以前,換言之,他的刀槍不入效果差了很多,否則他衝個陣哪用這麽瞻前顧後。

王十三發現這變化之後喜憂參半,憂的是馬上要和老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這節骨眼上武功不增反減,著實沒有把握,喜的是,《明日真經》出問題了,是不是意味著,等他和文笙成親,有那麽一點可能他不用散功了?

他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半空一個鷂子翻身,自然而然接上了從白雲塢學來的“鷹擊鶴舞十九式”,眾人隻覺眼睛一花,他人已經落在了內廷圍牆上。

離著老遠就聽他罵:“誰他娘手這麽賤,看到是老子還打?”跟著一縱身,他消失在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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