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天下

第122章 病倒了

陽光很好,林我存卻覺得身上有點冷,奇怪,自己怎麽了?他抱緊雙臂,有點暈眩,身上的傷處開始一點點疼了起來。

林我存的腳步不若平時有力和快速,珠兒倒走得輕鬆,但隨著林我存的腳步越來越慢,她覺出了不對頭:“小林哥,你怎麽了?”

林我存搖搖頭:“不礙事,隻是頭有點暈。”

“是不是昨天哪裏傷得厲害?”

“不知道,現在好像渾身上下都在疼似的。”

“等到了西陵府,我們找個大夫好好瞧瞧。”

林我存點點頭,覺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天色漸黑,珠兒往前麵張望著,歎氣說:“看樣子今天趕不到西陵府了。”

林我存沒接珠兒的話,他覺得自己太累了,看見前麵路邊有一個窩棚,忙著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就不想動彈。

窩棚裏有些幹草,林我存伸手扒拉著堆了一下,往上麵一靠,整個人就癱軟下去。

珠兒有點慌了,一路前來,林我存總是一付精神抖擻的樣子,這樣萎靡不振還沒見過。

“小林哥,你是不是病了?”

林我存閉著眼睛,隻是搖頭,路上傳來“吱呀呀”的聲音,珠兒一看,是一個漢子推著獨輪車走了過來。

那漢子看見林我存和珠兒,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就有點好奇,眼睛直往他們身上看來。

珠兒招呼道:“大哥,請問從這裏到西陵府還有多遠?”

那漢子答道:“還有十來裏地。怎麽,他病了嗎?”

珠兒蹲下來摸摸林我存的額頭,燙得厲害,她這才確定林我存真的病了。

那漢子看著珠兒為難的樣子,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就有點同情:“你們要到西陵府去?”

珠兒點著頭:“我哥從來身體都好得很,怎麽這突然說病就病了呢?天這麽晚了,又在這荒郊野外,我可怎麽辦?”

林我存昏昏沉沉,聽見珠兒的話,強撐著睜開眼睛:“別擔心,珠兒,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起來,我們爭取盡快趕路。”

那漢子說:“小哥,你不嫌棄就到這獨輪車上來躺著,我推你一段路。”

林我存想拒絕,但是,才一抬手就覺渾身酸軟無力,他點頭說:“好吧,大哥,就勞煩你了。”

珠兒和那漢子將林我存扶到獨輪車上躺著,那漢子說聲“走了”,推起車就往前走去,珠兒背著包袱跟在後麵。

獨輪車很小,林我存與其說是躺著,不如說是隻有上半身擔在上麵,他的手腳統統都在車身外晃悠,那漢子“嘿哧嘿哧”地推著。

天已經昏暗了下來,他們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那漢子突然停下來說:“二位,對不住了,我到家了,你們就自己走吧。”

珠兒扶著林我存,道了謝,目送著那漢子推著車子,向遠處的一處農舍走去。

林我存頭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盡快趕到西陵府去。”

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除了讓人幹著急,一點用也沒有,去到那裏,不管是找大夫,還是找事做,都容易得多,起碼,就算自己病倒了,在那裏,珠兒也安全得多。

“珠兒,今晚我們就不休息了,一直走吧,要不,我真病倒了,你更沒辦法。”珠兒直點頭。

兩人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月光還不錯,長路像一條蜿蜒的河通向遠方。

天明時分,兩人終於看見了西陵府的城牆。

林我存鬆了口氣。

到底是繁華地方,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忙碌,城門早已打開,迎送著遠方的客人。

兩人在街上走著,街道寬闊平整,連上麵跑著的馬車和人都透著那麽一股子精神勁兒。

林我存更加難受了,他覺得嗓子在冒火,兩隻眼睛望出去,眼前的景物都是朦朧的,他咳嗽著,終於忍不住在路邊的柳樹下坐了下來。

珠兒尚在那邊東張西望,對看見的每一樣東西都感到新鮮。

林我存把頭靠在柳樹上,才那麽一低眼睛,就看見樹根腳下落了一個荷包,一個很大的荷包,紅色的底子上繡滿了金色的花朵,荷包上還拴著一根五色的綢帶,打了個花結。

他伸手把那荷包揀了起來,入手隻覺得沉甸甸的,他打開一看,裏麵的光澤耀亮了他的眼睛。

荷包裏裝滿了珠寶,有掛拇指肚大的珠子的項鏈,有精巧的金錠,有鑲各色寶石的手串,還有好幾個碩大的戒指和幾樣他不知名的首飾。

這一個荷包裏的東西,比林我存這二十年見過所有財物加起來都值錢。

林我存疑心自己病得眼花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眼前還是那些東西,他忙叫道:“珠兒,你來看。”

珠兒聞聲跑了過來,一見之下,先是大吃一驚,後來就喜笑顏開:“小林哥,我就知道,跟著你會享福的。你看看,才到西陵府,你就撿到這麽多值錢的東西,我們發財了。”

林我存搖著頭:“你在說什麽?要是這荷包的主人發現丟了這些東西,不急死才怪。”

他重新係緊荷包的帶子,把荷包塞進懷裏,潛意識裏他覺得這包東西不能交給珠兒保管。

珠兒眼巴巴看著珠光寶氣從自己眼前消失,不由得嘟起嘴來:“別人不是常說,撿到的就是自己的。我們拿著這個荷包,先隨便當了其中的一樣東西,就可以為你看病,還可以有地方住……總比流浪街頭,病得起不來的好。”

林我存無力跟珠兒說理,他靠著樹幹,閉著眼睛,腦袋裏朦朦朧朧在想,就在這裏等失主來找吧。

珠兒在林我存耳邊說了半天,見林我存不為所動,氣得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這個不開竅死木頭!”她又不敢跟林我存去搶,一個人坐在旁邊生起悶氣來。

太陽出來了,路上的車馬漸漸多了起來,各種聲音嘈雜起來。

林我存的頭越來越昏了,從小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有生過病,一來是梅娘照顧得好,二來他身體底子比較好,又習武,所以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得過。

但是這次,他被打傷後沒有及時醫治,當夜在茶攤裏露宿睡覺時受了寒,加之飲食不濟,又接連趕路,終於徹底病倒了。

林我存迷迷糊糊想著,怎麽失主還不來?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這時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說:“喂,樹下坐著的那個小子,你抬起頭來,我有話問你。”

林我存精神一振,抬起頭來,麵前來了一輛馬車,車上跳下一個紅衣少女,正對他說話:“我來問你,你看見這附近地上有個荷包嗎?”

林我存集中精神,正要回答,就聽旁邊珠兒“哼”了一聲說:“要求別人做事還那麽沒禮貌?”

那紅衣少女變了臉色,正要發火,就聽馬車裏有人說話:“銀鎖,你這是怎麽說話呢?”

紅衣少女收斂了怒氣,忙對馬車裏的人說:“姑娘,我這不是急得給忘了嗎?”

“你客氣一點,別討人厭。”馬車裏的人似乎是在教訓自己的手下人,但這話好像也是說給珠兒聽的。

珠兒怎會聽不出來,一下子跳了起來,正要發飆,被林我存給攔住了:“珠兒,別這樣。姑娘,我是撿到一個荷包……”

“真的!”那紅衣少女驚喜萬分:“快還給我!”

“先等等。”林我存吃力地說:“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來冒領這個荷包的?”

那紅衣少女頓時氣結:“荷包本來就是我家姑娘的東西,我怎會胡亂冒領?”

“好,那你說說,這個荷包是什麽樣子?裏麵有什麽東西?”

“我家姑娘的這個荷包是用上好的紅羅錦做的,上麵用金絲繡了富貴牡丹的圖案,荷包上還拴著五色綾做的帶子,係的是合歡結,裏麵有好些姑娘的首飾,有一條赤金聯珠的項鏈,上麵的那顆東珠比手指肚還大……”

“好吧,你說對了,這個荷包是你家姑娘的,拿去吧。”聽到這裏,林我存再無懷疑,也不必再聽她講下去了,他從懷裏取出那個荷包,想站起身遞過去。

剛站直身子,林我尋隻覺一陣地轉天旋,他再也無力支撐自己,一頭摔倒在地上。

看見林我存昏倒,紅衣姑娘銀鎖忙著撿起跌落在地上的荷包,那是昨夜陪著書繁姑娘出來應酬時,自己保管不慎,什麽時候落下馬車的也不知道。

發現這裝滿首飾的荷包不見了,銀鎖急得直哭,書繁按捺著怒氣,帶著銀鎖乘著馬車往來時的路上找去,幸虧被林我存撿到了,要是被別人撿去,那多半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珠兒見銀鎖根本理都不理他們二人,轉身就往馬車走去,顯見是立即就要走人,一下子急得大哭起來。

聽見珠兒的哭聲,馬車上的人奇怪了,探頭看來,珠兒正求救般看向馬車,見狀立即跪倒:“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哥吧。”

那姑娘看見昏過去的林我存,眉頭皺了皺:“他怎麽了?”

“我哥病了兩天了,還受了傷,我們剛到西陵府,人生地不熟,現在又哪裏有錢看得起病啊,請姑娘看在我們拾金不昧的份上救救他吧。”

書繁想了想,吩咐車夫將林我存搬上車,拉回了自己的住處,珠兒跟著他一起住進了這金風閣單獨為書繁配置的小院。

本來銀鎖是安排林我存和珠兒住在一間下人的屋裏,等著大夫來為林我存看病的時候,書繁姑娘過來了一趟,正逢林我存高燒難受,不斷輾轉翻身,把眼罩給弄得脫落了。

書繁彎腰幫他重新係好,直起身的時候卻立即吩咐下人們將他搬進自己的房裏,親手照顧,根本不要下人插手。

珠兒和眾人皆覺得十分奇怪,難道天仙般的書繁姑娘看上了這個窮小子了?

安頓好林我存,書繁便將珠兒叫去,仔細詢問了他們二人的情況,為了證明自己和林我存都是落魄的好人,珠兒便將二人自認識以後的經曆詳細告訴了書繁。

書繁聽了也不說什麽,隻叫珠兒安心住下,待林我存病情好轉後再做打算。

可以白吃白住,又不用做什麽事,連林我存都不要她照顧,珠兒哪裏會不願意呢,忙點頭應允。

不過一兩天後她就知道這裏是什麽樣的場所了,這種地方,她不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