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卜心之殤
卜心大師壽數已經超過三千年，對於元嬰境界的修士來說，幾乎達到了壽數的極限。
所以，平時卜心大師隻在自己洞府閉關，少有出來。
這一次，也是魔主小心之謀，將他請來，但卻也料不到，竟真要讓他出手。
卜心大師神色凝重，緩步走到眾魔族的中間。
祁雲依然端坐不動。
卜心大師卻也不多說一句，隻凝聚心神，在地上開始了刻畫。他每一筆刻畫的都十分認真，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心血。然而筆下刻畫的線條卻顯得飄逸脫塵，不著痕跡。
祁雲神色也漸漸變得凝重了不少，這位魔族的卜心大師，在陣法一道上果然有著不俗的造詣。
已經自成一家。
漸漸的，眾人圍坐的正中間，地上，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陣法刻紋，密密麻麻，讓周遭眾多魔族元嬰看著都隻覺頭腦發脹。
然而，雖然看不懂這陣法，但眾人卻能從這些複雜的線條之中，感受到其中所蘊藏的濃鬱的天地靈氣。
“好深邃的陣法！”
“卜心大師最近的陣法之道，又有新的理解吧？以前從未見他刻繪過如此繁瑣的陣法。”
“陣法越複雜，破解起來難度應該越大吧？”
“呃……這誰知道呢？”
陣法之道畢竟是輔助之道，不少魔族都懂一些，但卻不多。所以，他們平時都有運用一些陣法，但卻無法評判卜心大師此時所布陣法的深淺。
隻能如同普通凡人一般，覺得陣法“複雜”，就應該更“厲害”。
時間一點點過去。
卜心大師足足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一筆筆刻繪下來，足足千餘道陣法紋路，交錯密布，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網絡。天地靈氣似乎都被禁錮在了其中，與陣法之外幾乎形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眾魔族都安靜地等候在旁邊，他們連陣法的玄妙之處都看不出來，隻是覺得很厲害，就更莫提如何破解了。
根本看都看不懂！
卜心大師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顫巍巍起身，卻忍不住連聲咳嗽，一張口，竟噴出一口鮮血。
眾魔族駭然，知道卜心大師這次勞動心力太多，以及傷及他的根本了。
眾魔族不由都是黯然。
祁雲一直一言不發地看著卜心大師刻畫，目光順著他刻繪的紋路而走，一直到後者完成最後一筆。祁雲才閉上雙眼，靜靜在那裏盤坐片刻。
但也隻是片刻，很快，祁雲就已經重新睜開了雙眼，微微搖頭，“卜心大師，我很敬重你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
卜心大師臉上露出虛弱的笑容，他此時已經要靠著旁人的攙扶才能站住，“祁雲道友過譽了。這陣法，我名之為‘拷心之陣’，是我近些年來潛心推敲陣法之道，漸漸由外而內，觸及陣法大道的一種陣法。隻是尚不大成熟，今日冒昧拿出來向道友請教，還請道友指正一番。”
卜心大師說話十分謙和。
祁雲歎口氣，“大師年壽已高，在家安心休養便是，又何必卷入這等是非之中？”
卜心大師肅容道：“祁雲道友，我對你隻有敬佩之心。隻是，你我分屬人、魔兩族，道不同不相為謀。各為各自種族利益，又何必多言？我不勸你，你也不必勸我。”
他坦然自稱自己為“魔族”。
祁雲點點頭，“我明白大師的意思了。”
“還請破解。”
卜心大師說著，讓開身位，任由祁雲近前，破解這一陣法。
眾魔族在旁邊看著都有些茫然，這破解陣法，總得有個要“破解”的，才能說破解陣法吧？比如困人的陣法，比如藏物的陣法……都有明顯的變化。
然而這一陣法擺在眾人身前，卻看不出任何變化，這是要怎麽破解？要破解什麽？眾魔族看都看不懂！
祁雲終於起身了，他緩步走到陣法中間，“大師這一道陣法果然別出心裁，運法巧妙，連我也從未曾有過聽聞。大師以這等年齡，還能推陳出新，在陣法之道上銳意進取，令我等敬重。”
他一麵說著，一麵在陣法之中信步而走。
走沒幾步，他就在一處陣法紋路那裏稍稍一停，頓時就見那裏倏地竄出了一朵綠色的火焰，那火焰光芒搖曳，隱隱之間竟是透著動搖人心的力量。
眾魔族哪怕不在陣法之中，然而看著那綠色火焰時，依然有種整個心靈都被撼動的感覺。
卜心大師看到那朵綠焰燃起，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晃。
而祁雲卻未停下，在這束火苗燃起後，接著舉步，繼續前行。
他口中也未停，“隻是，以我觀之，大師對於這一套陣法也隻是初略掌握，尚不純熟，許多地方的運用還有些粗糙。大師何不就此返回，完善這一陣法，給後人留下這等傳承重寶？”
祁雲說著，又在一處微微一停，頓時就見那裏泛起點點淡藍色水光，光芒瀲灩，妖異動人。
不心大師身子不由又是一晃。
盡管神色之間更見蒼白，但他仍然平和地笑道：“祁雲道友果然法眼高明，一言就看出了我這一道陣法的深淺。”
眾魔族在旁邊聽著，不由心都高懸起來。
祁雲這是能破解？
還是不能？
他們對於陣法之道的理解遠不如卜心大師、祁雲，所以根本看不透他們兩人此時究竟誰占上風。卜心大師布置陣法，祁雲破解……那麽祁雲究竟能否破解了呢？
他們此時完全看不懂……
祁雲的動作也很莫名其妙，就在陣法之中信步而走，每走幾步，總會停一下，而每一停下，總有幾點變化出現。
綠焰，藍水，朽木，枯峰……每一種似乎都蘊藏著一種很玄妙的力量。
然而每一次變化出現，祁雲倒是若無其事，反而是後麵的卜心大師，臉色總會更蒼白幾分。漸漸的，眾魔族隱隱也猜到了一些，莫非……連卜心大師在陣法之道上，也不是祁雲的對手？
……
終於，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祁雲終於沿著陣法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起點的位置。
他緩緩轉過身來，就那麽望著卜心大師，“大師，這一次較技……就這樣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