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香

第三十一章

黃崗廟這一場表演,雖然並沒有短兵相接,但荊山三老受挫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江湖。

消息,是經眾人之口,傳播開去的,每一個人,繪聲繪影,在描述這場表演的時候,或多或少總會加添上一、二句,於是消息越傳越廣,把丁建中和戴珍珠更說得武功高不可測,幾乎變成天神!

經過黃崗廟這一場比試,一路上果然沒有再發生什麽事故,縱使有人垂涎天香之宮的珍寶,但估量自己的能耐,也沒有人敢作非份之想了。

車隊由湖北進入河南,經潢川、新蔡、陳留、而抵開封。開封據黃河南岸,為五代及北宋的故都,舊稱汴京,城中街衢寬廣,市容殷盛,為我國四大名鎮之一。

總管萬有全,果然神通廣大,這一路上事前都有了妥切的安排,在他們還未到達開封之前,早巳定妥了開封城中最大的京安客莊,把整個後進都包了下來。

京安客莊麵臨大街,一排七間門麵,一共分為前、中、後三進、後進專門接待過路的富賈官宦之用,不但布置華麗,而且進入大門,就是一條寬闊的車道,內眷可以不用下車,直馳後進。

開封城中,早就聽到消息,天香宮主黃河賑災的第一站就在開封,天香宮主從天香之宮攜來的珍寶,要在開封首次公開拍賣。

這風聲一經傳開,給開封城中的客店,帶來了好運,早在幾天之前,城中大大小小十幾家客店,都已客滿了,後來的人,就隻好商借民宅落腳,酒館、茶樓,自然也隨著生意興隆。

丁建中、戴珍珠一行人,抵達京安客莊,不過未牌時光,下車的下車,下馬的下馬,雖因人數較多,難免有一陣忙亂,但總管萬有全在大家還未到達之前,就像親自到京安客莊來考察過了一般,什麽人住那裏,都已早有安排,你隻要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就可找到各人的房間,幾乎像是回到家裏一樣,一路上風塵勞頓,很快就得到了休息。

丁建中夫婦和三名使女,住了樓上正中間的三個房間。金氏兄弟和路傳廣等人,分住樓上左右兩廂,八名莊丁分住樓下左右兩廂。樓下中間正廳,早已布置成了大廳,大廳左右各有兩間,則為來賓坐息之處。

這一切布置均出於萬有全的安排,而且早就安排好了。

他預定抵達開封之後,當天休息一天,第二天邀宴開封城中的富室巨紳,第三天公開拍賣珍寶,這也都是經他向丁建中夫婦商量好了才擬定的。

丁建中夫婦剛盥洗完畢,夏香送上新沏的兩盞茗茶。

丁建中取起茶碗,輕輕喝了一口,籲了口氣,說道:“珍珠,我們總算到了開封,下一步真不知該怎麽做呢?”

戴珍珠淺淺一笑道:“你不用操心,自有萬總管會安排的咯!”

丁建中搖了下頭,說道:“我們一路上,都沒有操心,都是萬總管早就安排妥當了,但我覺得我們事事都不過問,豈不成了傀儡了?再說黃河賑災是一件大事,我們帶來的珍寶,為數甚钜,萬一有個差錯……”

戴珍珠甜笑道:“不會的,我們雖然任由萬總管放手去做,但我們仍可暗中加以監視,不會出什麽差錯的。”

丁建中道:“有一件事,不知你想到了沒有?”

戴珍珠道:“你說什麽呢?”

丁建中道:“我們一路北行,萬總管都在我們左右,寸步不離,但沿途打尖住宿,和這許多人的飲食,好像他事先都有了周詳的準備,尤其我們到了開封,連這家客店上下布置,都早有妥善安排,他隻有一個人,並沒有分身術,你說他如何安排的?”

戴珍珠道:“這就是他的才能了,我看呀,要他當總管,真是委屈他了,像萬總管這樣的人才,該讓他像諸葛亮一樣,用在軍國大計上,準可大展抱負,安國定邦呢!”

“你扯到哪裏去了?”丁建中道:“我是說可能他手下有不少人替他辦事,所以才能迅速有效的把事辦好。”

戴珍珠一怔,接著輕唔一聲道:“丁郎,你這話不錯,我也在想,有許多事情,他一個人是辦不成的,但我沒想到這一點!”

她忽然反問道:“如果他手下有許多辦事的人,又都很能幹(不能幹就不會辦事了),幹嘛要來當我們的總管來呢?”

“問題也就在這裏了。”丁建中沉吟道:“他目的何在,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唉!”戴珍珠輕輕歎了口氣道:“這些天來,小慧妹子和薑大叔怎會一點音信也沒有,不知他們是否來了?”

丁建中道:“我想他們一定來了,慧妹不來,也許是怕泄露了行藏。他們沒有露麵,應該是好事,因為這一路上,都不曾發生事故。”隻見秋香掀簾走入,躬身道;“萬總管來了。”

丁建中回身道:“請他進來。”

秋香口中應著“是”,一手掀起門窗,說道:“萬總管請進。”

萬有全聳著肩跨入房門,一麵含笑說了聲道:“多謝姑娘。”

他對每一個人都永遠笑口常開,很有禮貌,因此同行的人,無不對他頗有好感。他隻有騎在馬上的時候,有些顧盼自豪,那也難怪,他現在得誌了,身為丁府總管,又兼黃河賑災總管,在人麵前,他自然要擺擺身份了。

萬有全看到丁建中夫婦,立即像猴子一般,顛著腳尖趨前了幾步,才拱著手,堆笑道:

“屬下見過主人、夫人。”

丁建中含笑道:“萬總管不可多禮,有什麽事坐下來再說,這一路上全由你安排妥貼周到,真是辛苦你了。”

萬有全陪著笑道:“這是屬下份內之事,應該的,應該的。”

他在丁建中夫婦對麵一張木椅上坐下,得意一笑道:“屬下說得沒錯吧?主人在黃崗廟露了一手,我們這一路上就可以夜不閉戶,安心睡覺,再也沒有人敢動非份之想了,現在總算到了地頭了。”

戴珍珠道:“萬總管,小妹子怎麽這樣久都沒有消息呢?”

萬有全聳聳肩笑道:“夫人放心,這一路上,屬下經常看到她,隻是常姑娘沒和屬下打招呼,屬下沒跟主人、夫人提起罷了。”

戴珍珠奇道:“萬總管經常看到她?我坐在車中,怎會沒有看見過她呢?”

萬有全笑了笑道:“常姑娘和春香姑娘,都戴了麵具,而且又經常更換,所以夫人認不出來了,不過據屬下猜測,常姑娘今晚會來。”

戴珍珠道:“她這一路上都沒來見我們,今晚怎麽來呢?”

萬有全笑道:“一路沒來見夫人,那是這一路上都不曾有什麽動靜,屬下猜測今晚她一定會來。”

戴珍珠問道:“是她說的?”

“不!”萬有全聳聳肩笑道:“隻是屬下猜想罷了,因為咱們已經到了預定的目的地,常姑娘還不知道咱們今後的行動,她不知道,薑大俠等人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咱們和薑大俠之間的聯絡人,為了要明了咱們的行動,好讓薑大俠和咱們密切配合,常姑娘今晚就非來不可了。”

戴珍珠點首說道:“萬總管真是料事如神!”

“不敢,不敢!”萬有全謙遜的道:“夫人太誇獎了。”

丁建中問道:“萬總管剛才提起今後行動,我正想問問你,咱們該有如何一個安排呢?”

萬有全道:“事情咱們早已有了安排,屬下不是已經跟主人、夫人都報告過了麽?咱們隻要依計行事,屬下也都已準備就緒了。”丁建中道:“你是說……”

萬有全堆著笑道:“明天宴客的名單,屬下早巳擬定,特來送請主人過目。”說著,從大袖中取出一張紅紙,雙手呈上。

丁建中接過一看,隻見大紅紙上,寫著十幾個姓名,每一人名下麵還注明了某某銀號、某某糧行,某某綢緞莊等字樣,自然都是大財主了。

戴珍珠傍著丈夫,偏頭看了一眼,問道:“萬總管,咱們後天義賣珍寶,就是要這些人來買麽?”

萬有全笑了笑道:“名單上這些人,都是開封城中的大財主,當然希望他們能夠大破慳囊,共襄義舉,但主要的是希望借他們之口,傳揚開去,那比咱們去請誰還有效得多,而且後天來的,也不一定全是開封城裏的人……”

戴珍珠問道:“那是些什麽人呢?”

萬有全笑了笑道:“當然各地的人都有,隻要他們買得起,什麽人咱們都歡迎。”

戴珍珠道:“這麽說,不是有很多人會來麽?”

“是,是。”萬有全連聲應著,堆著笑道;“總之,屬下自會安排妥當的。”他說的隻是大概情形,細節,他不肯說。

戴珍珠望望丈夫,又道:“場地呢?”

萬有全道:“屬下認為就在樓下大客廳,已經足夠了,隻是屬下有一個請求……”

戴珍珠道:“你隻管說好了。”

萬有全道:“屬下想請示夫人,夫人從天香之宮帶來的珍寶,可否先讓屬下過過目?屬下心中也好有個譜兒。”

丁建中目中掠過一絲冷電般的光芒,沒有開口。

戴珍珠道:“這自然可以。”

她回頭叫道:“夏香。”

夏香在門口應了聲:“小婢在。”

戴珍珠吩咐道:“你和秋香,去把兩隻寶箱取來。”

夏香答應一聲,和秋香兩人,走入後房,搬著兩隻朱漆箱子走出。

戴珍珠要她們放到中間,然後吩咐道:“你們去守在房外,不奉呼喚,不準入內。”夏香、秋香躬身退出。

戴珍珠伸手一指兩隻箱子,說道;“萬總管你自己看吧!”

萬有全躬身應“是”,果然走了過去,伸手揭開第一隻朱漆箱子,箱蓋這一揭開,登時寶光耀目,裏麵果然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戴珍珠當日為了便於攜帶,取出來的都隻是小件精品。萬有全看得咽了一口口水,笑道:“財帛動人心,看了這些珍寶,連屬下都會油然生起貪婪之心……”

丁建中右手早已凝聚了全身功力,聞言微微一哂道;“但當日在天香之宮,我看了這些珍寶,卻絲毫無動於中,內子要把它帶出來,我還不讚成呢!”

萬有全諂笑道:“主人麵對珍寶,毫不動心,是大英雄,屬下怎能和主人相比呢?”

他像個古董珍玩的鑒賞家,一麵說話,一麵又伸手打開了第二隻箱子,然後把箱中珍寶一件件仔細的取起,仔細的看了,又一件件放在地板上,直把兩箱珍寶都看過之後,才仔細挑選著,有的放入第一箱,有的放入第二箱,全都放完,才直起腰,笑了笑道:“咱們後天是第一次義賣,咱們的重點在洛陽,所以許多珍貴的東西,後天就不用拿出去了。”

丁建中聽他提到“洛陽”二字,心中不禁一動,忖道:“一統門的羅文錦在洛陽了。”

戴珍珠道:“萬總管已經分好了麽?”

萬有全聳聳肩笑道:“屬下自信大致還錯不了,而且屬下也大致估了個價。”“哦!”

戴珍珠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估的呢?”

萬有全道:“這第一箱,據屬下估計,後天如能全部義賣出去,就可賣個一百五十萬兩銀子。用以賑災,就足夠了。

戴珍珠道:“那麽第二箱呢?”

萬有全聳聳肩笑道:“至於第二箱麽……。”他忽然壓低聲音,說道:“第二箱隻須做個幌子,不用賣了。”

戴珍珠道:“那為什麽呢?”

萬有全神秘一笑說道:“主人,夫人莫要忘了,咱們可不是完全為賑災來的。”

丁建中看了他一眼道:“萬總管的意思是……”

“有那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百萬石白米,救災也差不多了。”萬有全湊過頭去,壓低聲音,陪著笑道:“咱們主要是找那主兒。”

丁建中故意問道:“會在洛陽?”

萬有全道:“至少他會聞風而來。”

戴珍珠道:“我要把這些珍寶,全都用來賑災。”

“這就難了。”萬有全搔搔頭皮,說道:“不瞞夫人說,屬下一共隻定了一百萬石白米,要他們在十天內交貨,再要多一粒,就……就不容易了,再說這裏所有糧行,也拿不出一百萬石,也需要到各地去趕運,如果咱們全力去辦賑災,這……這機會豈不就白白放過了?”

丁建中、戴珍珠同時一怔,也異口同聲的問道:“你連賑災的米都已經定了?”

萬有全笑了笑道:“這是小事,屬下預算義賣珍寶,最少也可以賣個一百五十萬兩,所以就先定了一百萬石白米。”

戴珍珠輕輕歎了口氣道:“唉,萬總管,你辦事真有神鬼不測之機?”

“哪裏,哪裏?”萬有全道:“屬下隻是大膽假設,就去認真做事,這種事,並不需要屬下操心,交代他們去辦就好,隻是有一件事,卻令屬下不得不全神貫注。”

丁建中道:“你說的就是聞風趕來的那人?”

“正是,正是!”萬有全連連點頭道:“屬下在戴莊之中,誇下海口,要替主人、夫人把那正主找出來,這件事,實在有些麻煩。”

丁建中道;“想來萬總管已胸有成竹了?”

“有是有。”萬有全用兩根手指,摸著他嘴上兩撮鼠須,徐徐說道:“屬下路上種種設施,可說都是為他而作,隻要逐步放下金餌、不怕釣不到金鼇,隻是屬下擔心的是放下的金餌,對不對他的胃口?”

丁建中愕然道:“你一路上有什麽設施?”

“主人既然不懂,屬下就不妨略舉一二。”萬有全輕輕一笑道:“屆下的種種設施,就是主人、夫人一路行來的種種排場。屬下逐步放下的金餌,就是主人、夫人在黃崗廟露的一手。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使大家都知道兩件事,一是主人、夫人練的武功.乃是出之於天香仙子遺留的秘笈,二是夫人取了天香之宮的珍寶。”

他豎著兩根手指,晃動了一下,接著笑道:“一個有野心、有貪心的人,對這等高深的武功秘笈,這般價值連城的珍寶,這兩者。他會不動心麽?”

“萬總管果然高明。”丁建中懂了,他含笑點點頭,說道:“隻是有一點,我想請教萬總管。”

“不敢。”萬有全躬著身道:“主人請說。”

丁建中道:“萬總管,我們今晚打開天窗說亮話,以萬總管的大才,甘願屈居總管,究竟所為何來?”

萬有全笑了笑,正容道:“屬下如果說隻是為了幫助主人,完成一件大事,主人當然不會相信的了?”

丁建中道:“我當然不信。”

“但主人非信不可。”

萬有全道:“屬下實實在在,是全心全意幫助主人來的。”

丁建中道:“沒有別的企圖?”

萬有全道:“沒有。”

丁建中道:“那麽萬總管這是為什麽呢?”

萬有全道:“不為什麽,主人、夫人日後自會明白。”

“不!”丁建中臉色凝重的從口中吐出一個“不”字,說道:“我今天就想知道,因為時至今日,事情已經擺在眼前,以萬總管的大才,對我夫婦的幫助,有莫大的關係,因此我們之間,非坦誠相見不可。”

萬有全看了丁建中一眼,含笑點頭,問道:“據屬下猜想,主人似乎有什麽機密之事,想告訴屬下?”

丁建中道:“也可以這麽說。”

“好!屬下說了。”萬有全忽然機警的傾耳聽了一回,才低聲的道:“屬下是為了師門之仇,以屬下這點能耐,是無法如願以償的,隻有借助主人、夫人,方能湔雪此仇,所以屬下不惜毛遂自薦,傾我之能,全力協助主人、夫人,主人、夫人報雪大仇之日,也是屬下湔雪師門血仇之時,現在主人相信了吧?”

丁建中點點頭,說道:“萬總管的仇人,就是我夫婦的仇人麽?”

萬有全道:“正是。”

丁建中道:“但萬總管最好能說得詳細一點。”

萬有全道:“主人一定要問?”

丁建中道:“你方才已經看出來了,我有極機密的話要說,如果你不說得詳細一點,我如何能告訴你呢?”

“主人說得極是。”萬有全道:“好,屬下那就把胸頭隱藏的秘密說出來了,其實,屬下也不想瞞你,本待等事成之後再說的,現在隻好提早說了。”他口氣略為一頓接下去道:

“先師知機子,原是魔教中一位長老,自從昔年魔教遭各大門派圍剿,先師適在嶺南,幸免於難……”

丁建中道:“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呢?”

“那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

萬有全感慨的道:“江湖上,就像浪潮一般,後浪推著前浪,前麵的浪花,已經過去,就隨著消失,很難再找到那道浪花?”

他抬起頭來,緩緩說道:“先師因中原武林已無立足之地,就隻好在嶺南暫時歇足,那時……”

他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那主兒是那股私梟的頭兒,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供他驅策,不知怎的,會和先師結合上了,他還把先師奉若神明,尊之為一幫之師。”

戴珍珠問道:“你說的就是羅八太爺了?”

萬有全似乎對羅八太爺十分顧忌,聽她叫了出來,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夫人以後不可再提這幾字,咱們來到中原,說不定遍地都有他的耳目。”

接下去道:“先師早年收過兩個徒弟,但因咱們早已滿師,各自在江湖行道,沒跟先師同去,唉,如果一同去了,嶺南,這世界裏,早就沒有咱們師兄弟了。”

戴珍珠道:“萬總管還有一位師弟麽?”

“不!”萬有全道:“是師兄。”·

戴珍珠問道:“他人呢?”

萬有全忽然笑了笑道:“敝師兄和主人、夫人,也不陌生。”

戴珍珠道:“是誰?”

萬有全道:“屬下既然說出來了,那就不用再隱瞞了,敝師兄就是鬼醫公孫醜。”

“啊!”戴珍珠驚喜的輕啊了一聲,說道:“你怎不早說呢?”

他是鬼醫公孫醜的師弟,他們就可以放心了。

萬有全沒有接口,隻是繼續說道:“他對先師的尊敬,隻是想覬覦先師的武功和一些魔教特有的奇技而已,因為他當時隻是一小股私梟的頭兒,但他有野心,有機謀,他需要有高深的武功,更需要魔教的特有的奇技,藉以向他手下炫耀他的神武……”。前後不過三年功夫,這廝竭盡心智,巴結師傅,不但學會了先師一身武功,連魔教中的一些神奇功夫,也都被他學得差不多了……”

戴珍珠道:“這麽說,他也算是你的師弟了?”

“不是。”萬有全道:“這廝從結識先師起,就沒安著好心,江湖上不論黑道、白道,都講究尊師重道,個人如果犯了判師、殺師,那就天下難容,這廝打一開始,對先師就沒叫過一聲師傅,他巧妙的稱先師為一幫之師,就像軍師一樣,地位崇高,因此一直到先師之死,他也沒有弑師的惡名……”

戴珍珠道:“尊師是如何被害的呢?”

“這個屬下也說不上來。”萬有全道:“總之,先師是他害死的,死後,他還玩了一手先師道成飛升的把戲,那無非是魔教的幻術罷了,但騙騙愚夫愚婦,卻已經足夠了,他這一場把戲,轟動了方圓近百裏的民眾,也造就了他的地位,他的幫眾,在幾日之內,由百來名私梟一下變成擁有數千名幫眾之多。”

“屬下和師兄都是旅食江湖之人,得到先師的死訊,本待趕去,但師兄發現先師死得離奇,就勸屬下不可前去,至少也該先了解先師的死因,再作道理,經咱們兩人陸續搜得的資料,證明先師確然是遇害身死,但那時先師遺體,已經火化,無從查證。最主要的是這廝的聲勢,已然如日在中天,手下網羅了不少高人,憑屬下師兄弟這點微末之技,也無異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隻好隱忍下來,徐作後圖。”

丁建中道:“你們一直沒有找過他麽?”

萬有全道:“到了二十幾年前,他走私販毒和勾結倭寇,聲勢越來越大,終於被官兵緝剿,一網打盡,據說他也在這一役,死在火槍之下……”

戴珍珠道:“但結果他沒有死!”

“唉!”萬有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不但沒死,連他的心腹死黨,也一個沒損,他使的隻是金蟬脫殼,借刀殺人之計。”

戴珍珠道:“那是怎麽一回事呢?”

萬有全道:“他原隻是一小股私梟的頭目,因先師之死,被他善加利用,當地民眾居然把他視若神明,隨著其他小股梟匪的附攏,聲勢逐漸壯大,又並吞了幾個較有實力的股匪,因而坐大,這些當然不是他的心腹。後來買賣愈做愈大,又勾結沿海倭寇,做了幾筆海上的買賣,他自知樹大招風,必須以退為進,而且曆年做下不法勾當積聚的財物,也不願落入其他附合於他的股匪之手,於是唆使手下向官兵告密,把幾股實力較強的梟匪一網打盡……”

戴珍珠道:“此人心思竟有這般毒辣!”“這叫做無毒不丈夫!”

萬有全接著道:“從此之後,他也銷聲匿跡,不曾再在江湖上露麵,及至十年前,敝師兄無意中在洛陽看到過他……”

他把“洛陽”二字,聲音說得極低,接著道:“他已搖身一變成了當地的大善人。據敝師兄觀察,此人武功已然精進到不著皮相,尤其他左右護衛他的人,也全是頂尖高手,防範嚴密,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因此這筆帳也隻好一直拖延下來了。”

說到這裏,朝丁建中夫婦拱拱手道:“這就是屬下投奔主人、夫人的全部原由了,當今之世,大概也隻有主人、夫人才能真正撲殺此獠。”

丁建中點點頭道:“萬總管既然推心置腹,全說出來了,愚夫婦也不妨把知道的說出來,藉供萬總管參考,以萬總管的才智,也許可以對咱們此次行動,有更周詳的安排了。”

接著就把羅文錦先在少林學藝,後來可能去過一次天竺,學會“大手印”,他有個妹子叫做無雙,一身武功也極為高強,他們羅致江湖黑道,組織一統門,從他們的口氣聽來,稱羅無雙為“公主”,稱羅文錦為“公子”。顯然一統門的首腦,就是他們兄妹的父親無疑了,隻是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父親是不是羅八太爺?”

同時也說出當年義父(八手仙猿常千裏)遇害之時,另外還有三位絕世高手同時遇害,那是華山流雲劍客孫景陽、虯髯劍客杜飛鵬和岐山姬家的孟素蘭,根據自己調查所得,似是為了一件玉器。後來戴珍珠在天香之宮,得到一柄紫玉匕。天香仙子留柬上說,另有一柄白玉匕,業已失落多年,由此推測,義父等人遇害的原因,可能就是為這柄白玉匕而起。

另一件事,是一統門進入天香之宮,誌在取得“天香秘笈”,但天香仙子在天香之宮,設計了兩個寢宮,上麵寢宮中,放置的隻是一本假的“天香秘笈”,已為羅無雙取走。

大略說了一遍,以及自己夫婦此次原擬以紫玉匕為餌,那老賊如果持有白玉匕的話,必然會謀奪紫玉匕,就可把他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