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誤會
第195章 誤會
那天師父把山上的宮殿一把火給燒了，帶著林小夭去了一座矮山。
山下種了許多的桃花，師父把她放下來，說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她坐在山頭上，去看山坡上開的燦爛的桃花，等著師父回來。
師父從未溫柔的同她說過話，那天是唯一一次吧。她雖然是在等師父，可也是去看那些桃花，覺得那些桃花都比自己要自由。
有個人穿一身黑衣，穿過了桃花往山頭這邊來，他走得很快，連花瓣落在了肩頭都渾然未覺。
他走來後，就挨著自己的身邊坐下，也不說話。
她就歪著頭去看他，問他你來這裏是有事情嗎？
他說：“我來看桃花。”
那時候她已經不記得他就是墨陰，隻是覺得他眼角的淚痣很好看，比師父的要好看。覺得他好生溫柔，好似在哪裏見過。
他那麽默默的陪了自己一天後，就走了，不過第二天他又來了，還帶來自己燒的飯菜。
她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給感動的都快哭了。
他就這麽伸手來摸自己的臉，聲音特別溫柔：“慢慢吃，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帶。”
到了第三天，她等著他過來給自己帶吃的，但是他沒來，師父倒是來了。
不知道師父是怎麽發現墨陰來的，師父很生氣，把自己的細劍給了她，讓她把墨陰殺了。
她不願意殺，然後林桃之就跑了出來。等墨陰帶著燒好的飯菜來找她的時候，變作林桃之的她刺了墨陰一劍。
因為這一劍，墨陰被打回了原形，變成了燭九陰，再也沒辦法變成人。
卓臻趕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在她跟著師父的這幾百年裏，她殺的人和妖已經多到讓天神發怒。墨陰為了替她贖罪，已經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願意代替她永生被囚禁在地獄深淵，去承受天神的九千道天雷轟擊。
因為這件事，林小夭沒辦法去原諒顧清讓，不管後來顧清讓對她再怎麽好，她都沒辦法原諒。
夜涼如水，林小夭盯著涼夜一直到天明。
莫菁菁走了，說是要去一趟人間。
林小夭拜托她去看看封澤，她怕封澤會被骨女給……抓住當寵物。
說到封澤，她其實還有些不太明白。
封澤確確實實和前世的墨陰長的一模一樣，可是上次在地獄深淵的時候，她見到過墨陰的原形燭九陰，燭九陰身上有鐵鏈，很明顯他還在被囚禁中。
這件事她想不通，她想等身體好了，去地宮找卓臻問一下情況。
到底封澤是不是墨陰的轉世，還有被關在地底的燭九陰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昏昏沉沉的想了許久，林桃之又跑了出來，在她腦海裏亂吼亂叫的。
她已經習慣林桃之跑出來，她不再像之前那麽驚訝。
早上狐白黎端了早飯過來，她沒胃口，雖然沒胃口還是吃了。
這兒的飯菜沒有封澤燒得好吃，同封澤在一起那麽久後，發現自己嘴巴都被封澤養叼了。
“小夭，待會兒我帶你去見長老們。”
狐白黎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妖怪，隻不過林小夭對他沒什麽感覺。
狐白黎說他是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這件事情她沒什麽印象，回憶裏也沒有狐白黎這個人。
“他們願意幫我？”
林小夭本以為，青丘山的長老們死也不會幫自己的，卻不想竟是幫了。
“是秦蘇以族長的名義命令他們的。”
狐白黎笑起來的時候有點不太正經，也喜歡對著她動手動腳，一會兒摸摸腦袋，一會兒拉拉小手的，她不是特別喜歡，就往旁邊移了下。
“秦蘇他為什麽要幫我。”
“他是你哥哥。”
狐白黎見林小夭不太喜歡自己碰她，隻好收回了手。
“我哥？他怎麽會是我哥呢？”
林小夭有點愣，她記得秦蘇是青丘山狐族族長的第九子，青丘山狐族在妖界的地位不低，要是秦蘇是她哥哥，那她豈不也是族長的女兒。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當初青丘山狐族的族人卻要把她驅逐，送給顧清讓。
“秦蘇同你是同母異父，這下你懂了嗎？”
狐白黎說到這裏，朝屋外看去，那裏站立著幾位狐族小姑娘，估計是有事情要來稟報。
“同母異父？”
林小夭手指顫了下，是了，當初顧清讓說妖王白帝是她父親。
“是，這件事說來跟顧清讓他們家的滅門案有關，你想聽嗎？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
“你說。”
這件事還從來都沒有人同她說過，她想知道為什麽顧清讓要那般對她。
“你娘叫櫻若，是狐族前族長秦紇的七夫人，她生下秦蘇後，因為大夫人一直沒生育，就把秦蘇過繼過去了。之後你娘一直體弱，秦紇就讓她一個人搬到山腳下的狐狸洞去修養……”
秦紇夫人眾多，櫻若身子越來越弱，這麽過了兩千年，秦紇幾乎忘記有櫻若這麽個夫人存在。
後來等到秦紇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個夫人，派下人去找她時，發現她竟是已經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都已經七八歲大。
秦紇大怒，將她關了起來問她是同誰有了孽障。
櫻若一直閉口不言，秦紇便準備將她處死，這時候玉山白狐族的族長倒是不請自來了，說那孩子是他的女兒。
這位白狐族族長叫顧清河，是顧清讓的弟弟，也是秦紇的好友。
原來顧清河一直偷偷愛慕櫻若，以至於幾千年來都未曾娶妻。
但因為櫻若是秦紇的七夫人，顧清河便一直都沒將這事告訴別人。如今秦紇要殺她，這才出來說那是自己的孩子。
其實當時所有人都知道那孩子並不是顧清河的，因為那孩子有九條狐尾，身上的狐毛是暗紅色。
而顧清河是白狐，隻有七尾。
但顧清河都這麽請求了，秦紇也就把櫻若給了他。
秦紇夫人眾多，也不在乎少了這麽個妻子，而且自己朋友喜歡，那何不做一回君子成人之美呢。
第二日，顧清河便讓族人行大禮來贏取櫻若，娶親的儀式也是按照迎娶元配的來。
顧清河把櫻若看的很重要，但櫻若對他是什麽想法，沒有人知道。
隻知道，櫻若嫁去的當天晚上便死了，傳言說是他與櫻若行夫妻之禮時，櫻若抵死不從，他失手將她殺死。
第二日，秦紇聽到這個消息，隻好派人去吊唁，卻不想妖王白帝突然來到青丘山。
白帝聽到櫻若死在玉山，雷霆大怒，一氣之下便是將顧清河殺死。
“……白帝帶著你娘親的屍身回到了妖王洞府，他離開後，玉山白狐族被滅族，除了一直在閉關修煉的顧清讓，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狐白黎說到這裏去看林小夭，林小夭垂著頭去看自己的手：“所以他們就把我扔給顧清讓……顧清讓為了找白帝報仇，就開始逼我，他想要我親手去殺了我爹，他才能解心頭之恨。”
林小夭突然想笑，這件事還真讓人想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顧清讓就把她變成了一個惡魔。
“其實，玉山白狐族不是你爹白帝所殺。”
當年所有的人都以為是妖王白帝為了給櫻若報仇，一怒之下殺光了玉山白狐族全族人性命，直到七百年後，新妖王登基，妖界的妖才知道，原來，玉山白狐族是被新妖王所殺，並不是白帝。
新妖王在白帝帶走櫻若的屍體後，滅了玉山白狐族滿門嫁禍給白帝，從而才導致白帝死亡，自己順利登上妖王位。
“當時顧清讓知道這件事後，他去妖王洞府找你，可你已經被新妖王貫穿了心髒……他去晚了……”
林小夭覺得手腳很冷，冷的人發抖。
早飯也實在是難吃，難吃到無法下咽。
所以……
她死的那天，顧清讓破天荒的跑過來，破天荒的抱起她，破天荒的一遍遍說對不起。
一閉上眼就是，顧清讓的對不起。
“夭夭，對不起，對不起……”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好似掛在樹梢上一般，好似伸個手都能碰觸到。
“師父，你能不能還我自由，我不想再殺人了。”
她到死，都隻是希望顧清讓還她自由，到死都不知道顧清讓會什麽要那樣對她。
顧清讓不回答她臨死前的請求，隻是一個勁的求她不要死，說他錯了，說對不起。
他當然要說對不起了，當然要說。
就算是顧清讓的族人都是被她爹爹所殺，這件事又和她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那樣對她，為什麽要把她變成惡魔，她何其無辜要被夾在長輩們的恩怨中。
林小夭覺得可笑，她沒辦法原諒顧清讓，她原諒不了。
還有所謂的妖王白帝，她也原諒不了，為什麽他要把她們母女二人扔在狐狸洞裏，一直不聞不問。
“若是我早些把你從狐狸洞帶走，你就不會……”
狐白黎抬起手想來摸林小夭的臉，最終隻能放棄。
他看了眼早飯，林小夭沒怎麽吃，就讓守在外麵的丫鬟把東西端走，又拿了件外袍給她披上。
“我帶你去大殿，長老們給你拔除惡念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你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