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輕風細雨落殘花
一夜逍遙酒未醒，人生何處不相逢。
宿醉之後的痛苦，唯有飲者方能覺察。頭疼欲裂的折磨，腹內翻江倒海的躁動，絕對不是一個什麽舒服的信號。
昨天晚上因為內心煩悶，風無言不知不覺間多喝了幾杯，他本就不勝酒力，再加上此時喝得過量，結果今天早上起來後竟然眼冒金星，而腳下也似踩上了棉花，雙腿綿軟無力，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好在有帝都內的名醫診治，才算是讓他暫時渡過了痛苦的日子。經過多日調養，風無言也漸漸的恢複了往日的輕靈與穩重。但是每當他想起當日的痛苦就不僅心有餘悸，而且暗自下定決心，從此以後，堅決禁酒。而這次的醉酒，也就成為了龍戰之王少有的幾次醉酒經曆了。
多年後，也曾有人統計過戰王究竟醉過幾次，而最終的統計結果竟然是驚人的少，據記載，我們這狂龍大陸上最強大的戰王，一生也不過醉過三次而已，除去年少無知的他在這次喝醉之外，也隻有他在最寵愛的女人離開的時候和在他登上了狂龍第一帝王寶座的時候，才真正醉過。
當一切都已歸於平靜，風無言才發現，帝國的軍閱日馬上就要到了。
一個月的時間，看似漫長，實則卻是短而又短，三十日的歲月，不過是曆史紅塵中的轉瞬。還未等人們抓住時間的尾巴，它卻早已悄悄的在人們的指縫中溜走。
風無言不能留住時間，但是他卻可以留住自己。
留住自己的堅持，留住自己的努力。
他知道自己已經Lang費了許多時間，自然就必須要加倍努力把它彌補過來。而他的做法，就十分簡單了。隻是這樣卻苦了傲霜這位神秘的狂戰士了。
風無言自從恢複之後，基本上天天和傲霜泡在一起，而他的攻擊，也沒有一刻是停歇的。雖然傲霜仗著強橫的身體不懼風無言那僅僅是一級狂化的攻擊，但所謂水滴石穿，多日的攻擊，還是讓傲霜略感不適。
“一級狂化。師傅，徒兒要進攻了。龍翔擊。”
風無言整個人原地旋轉之後，以旋轉之力快速向對麵的傲霜衝去。同時手向後背，整個人如同一道狂風一般席卷而至。
待到靠近了傲霜之後，風無言手臂急揮，帶起陣陣厲嘯，瘋狂的擊向了傲霜。
這雷霆萬鈞的一擊，似乎可以驚天地，泣鬼神。
隻是傲霜並不這麽看。他隻是很隨意的做了一個動作。
一個很平常的動作。
側身，後退。
一退破千招。
如狂風中的落葉，如驚濤中的扁舟。隨風而動，隨Lang而行。
傲霜依然是那一副飄然出世的風姿，在風無言看似無懈可擊的攻勢中，遊刃有餘。
“龍翔擊，以快速轉體而獲得大威力，立足於大地，腰身發力，以天地之力，輔之自身戰氣，力求敗敵於瞬息。言兒，龍翔擊威力雖大，卻極是耗費戰氣，非緊要時不可用之。切記切記。日後對敵，不可輕易施展。否則，隻會適得其反，敵未敗，己先衰。”
傲霜在風無言停止了攻擊後耐心的教導著。而一旁的風無言則是喘息不止，看來剛才的攻擊，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和體內的戰氣。
狂戰士，最主要修習的就是體內戰氣。其次才是各種戰技。戰氣，又名天罡戰氣，是成為一名真正的狂戰士所必須具備的。狂戰士的狂化，也是戰氣爆發的表現形式而已。狂戰士的分級，實際上也不過是戰氣的分級而已。
連續的攻擊，已經耗盡了風無言所有的體力，而體內的戰氣，也被他揮霍的七七八八。而他這個時候，早已體力不支而倒地不起了。
躺著，原來是如此舒服美妙的事情啊。
四肢毫無負擔的放鬆著，身體和大地親密的擁抱到一起。殘存於體內的戰氣，感受著大地母親的恩賜，瘋狂的在風無言的體內流轉著。
似嚶嚶私語，似輕歌曼舞，把整個身心都交給了大地後，風無言第一次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與祥和。
輕風細雨落殘花，生前身後煙柳家。
雖無風雨聲，卻有煙柳情。風無言靜靜的躺著，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感受到。
傲霜靜立一旁，滿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
狂戰九道，最為困難的就是一級和二級狂化，隻有真正掌握了一級狂化，才有資格成為一名真正的狂戰士，而隻有順利達到了二級狂化，才算是真正的初窺門徑。
曾經有人試圖越過一級狂化，直接修習更為霸道的戰技，結果全部瘋癲而死，非但未能給帝國帶來利益，反而讓人誤以為狂戰士不過是一個瘋狂的殺戮機器而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唾棄。
體內的戰氣快速卻又平穩的流轉著，溫養著風無言的各路筋脈，加固著渾身的骨骼。風無言雖看不到，卻可以感受得到。
枯木逢春猶再發戰氣如和風細雨，澆灌著饑渴已久的筋骨，重新煥發出神采的筋骨，迸發出無盡的力量。似乎在那毫不起眼的筋骨中，有什麽要爆發出來一樣。
大地母親向來是慷慨的，風無言已經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因為他早已忘卻了時間。體內的戰氣已經越積越多，溢滿身心的充盈，讓他的筋骨如有生命般歡快起來。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焦急而又熱切的期盼著什麽。
“以氣為導，隨心而動。戰氣本有心生，兩者同根同源，小心引導，靈台清明，固守自我意識，戰氣出於心，行於內，散於外，自我意識不滅，戰氣自會由你掌控。言兒，牢記此訓，戰氣由你而生，也由你掌控，切不可被戰氣反噬，落得個行屍走肉的下場。”
風無言正在不解為何體內戰氣會如此變化之時，卻有傲霜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
氣由心生。自我掌控。
風無言心念微動，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體內的戰氣。而在內心的引導下，原本歡快的戰氣，此時更是澎湃起來。筋脈，骨骼，早已被充盈的戰氣占據了所有地方。而那源源不斷的戰氣，還在逐漸的增加著。
行於內，散於外。風無言努力的控製著戰氣，試圖把它們緩慢而有秩序的消散於體外。
渴望已久的肌膚，終於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同伴。當第一縷戰氣被風無言緩慢的通過毛孔散於體外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皮膚上傳來的輕鬆愜意。
“氣散而神聚，散於體外，不過是第一步而已，凝而不散才是上途。言兒，戰氣並非不絕，不可Lang費。體外凝氣，方可真正掌握戰氣。”
風無言聆聽著傲霜的話，屏息凝神努力的嚐試著體外凝氣。而受到他心神的吸引，本已散於體外的戰氣，開始逐漸的圍攏過來。
越積越多，越積越厚。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風無言身體上漸漸的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戰氣，而由於氣流的影響，空中的一絲絲塵埃也逐漸圍攏過來，緊緊的貼在了那一層戰氣上麵。而此時的風無言，從外麵看，就好像穿上了一件古樸的鎧甲一般。
“二級狂化，狂戰之鎧，現。”
隨著風無言的怒喝，原本虛弱疲勞的身體猛然從地上彈了起來。而此時的他，也早已變換了模樣。除了兩隻眼睛之外，他的渾身上下，早已被層層的戰氣所包圍，而那如同鎧甲一般的厚重感，也讓他感受到前所有的成就感。
“以十八歲的年紀，突破二級狂化，言兒，你倒是這狂戰士有史以來第一人。可喜可賀啊。”傲霜滿麵笑容的說著。
“言兒能有近日，多虧師傅的悉心栽培，言兒不敢居功。狂戰九道，言兒隻是初窺門徑罷了，日後還要請師傅多多指教了。”風無言全然沒有倨傲的神色，反倒是恭敬的向傲霜請教著。
“大丈夫喜而不驕，勝而不燥，看來你的確是一名可造之才。隻是言兒，你要牢記，狂戰士不論多強，都不過是單槍匹馬而已，想要征戰天下，單靠狂戰九道，遠遠不及。想要在這狂龍中建功立業，必須學會謀略兵法。戰陣之學。”傲霜嚴肅的說道。
“言兒銘記於心。師傅交付於我的兵法教論，言兒都有仔細研讀。師傅的教誨，言兒從來未曾忘卻。”風無言恭聲答道。
“狂龍大陸曆來紛爭不斷，各國之間傾軋征伐，永無寧息之日。此次軍閱，陛下意欲考量帝國內年青一代的才學。你須好好表現，切不可錯過此等大好時機。”
“考量才學？可是父親大人說，隻是要求我們和軍隊對戰而已，為的也不過是考量我們的武學，怎會考量起才學來。”
“武可立國，文可安邦。重文輕武，國將勢弱，重武輕文，國將不國。文武兼修，方可國之昌盛，民之安樂。言兒，文武之道，萬萬不可荒廢其一，丟棄一份，勢必亡國滅族，切記切記。”
傲霜麵對風無言，嚴肅而又認真的說著。目光中閃爍著睿智，但眼中卻滿是憂愁。
“言兒記下了。謹遵師傅教誨。”
風無言雖不知為什麽傲霜會如此的憂慮，但通曉人情世故的他，知道現在絕不是詢問的時候，故此也就沒有在問下去。
傲霜在說完剛才的話之後，也是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門外。門外，已是青草遍地，綠意盎然。
望著那充滿了生命之力的綠，傲霜喃喃道“又一年開始了。哎，今年，他們會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