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孤苦無依，流落天涯
幽靜的庭院中，隻有飛鳥的鳴叫聲。習習微風吹過，帶來幽幽花香。
雲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八年前，星哥是最受父親喜愛的人，因為他不但聰明伶俐，而且身體條件極好，骨骼驚奇，被稱為是能夠成為統帥級的人才。而父親也是有心培養星哥，加上風元帥的關係，父親早早的就為星哥安排好了一份軍中的職位，隻等他長到十六歲，即可從軍。到時候闖出一番事業來，也算是為雲家爭光添彩。而星哥也不負父親期望，一切都在按照他們預定的方向前進著。”
“可是，就在我們所有人以為一切都會正常進行的時候，一件讓人意外的情況出現了。星哥在十五歲那年，身上突然有了某種強大的力量，而偏偏這種力量，他根本無力壓製，更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平日還好，但若是星哥一旦發怒，這種力量都會瞬間迸發出強大的破壞力，為此，星哥不敢踏出雲家一步，唯恐傷及無辜。而父親和他夢想中的那個從軍夢，也就此斷絕。為了盡量的減少傷害，星哥一直獨自待在房間內，就連吃飯，也是由我或者那些下人送過去。而父親也在四處尋訪，希望能夠找到星哥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多日的查訪，一無所獲。不過，令人欣喜的是，星哥由於長期安歇，發怒的時間少之又少，而那股奇怪的力量也就沒有再發作過。”
雲夢說道這裏，停下來看了一眼雲星，隻見他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似乎談論的對象，根本就不是他。
風無言見雲夢停了下來，忍不住問道：“那股力量，就是天生龍息？”
雲夢點點頭道：“對，正是龍息。隻是當時沒有人知道是天生龍息，因為自從狂戰士沉寂之後，關於狂龍五大奇武者的傳說，已經鮮為人知。雲家更是沒有人知道這是龍息。更何況，曆史上，所有的龍息武者都是出現在怒蘭帝國，誰也不會想到星哥身上會有天生龍息出現。當時，經過了多日的安歇，龍息也安靜了許多。就在我們所有人以為這股力量已經悄然消失的時候，一件突發的事情，讓星哥徹底成了雲家的罪人。”
“天庸城地處交通要道，是商旅的必經之處，每日來往客商不計其數。八年前的一天，一隊來自關外的怒蘭客商，在到達天庸城之後，竟然莫名其妙的和守城士卒鬧了起來，當時場麵一度混亂，而我正好和母親在街上買東西，也被這次衝突波及，而我當時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孩，自然不小心受到的傷害大了些，雲家的人急忙回府報告了父親，而由於事出突然，報告的人聲音大了些，我和母親受傷的情況被星哥聽到，由此，星哥的龍息再次爆發，而且，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的爆發，比之以往強烈了許多。現在想來，可能和長期壓製有關。”
話，越說越心驚。人，越說心越痛！
雲夢再次停頓下來，目光流離，似乎再次回到了當年的場景。依稀中，雲星人如大鵬從天而降，恐怖的力量肆意的攻擊著，沒有目標，沒有停頓，整個的攻擊，毫無章法，可是卻猶如地獄惡靈，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風無言靜靜的等著。雲星和雲夢的出神，更說明了兩人心中的沉痛。畢竟，要揭開當年的瘡疤，並不是誰都能輕易釋懷的。
“恐怖的力量，驅使著星哥肆意妄為，在天庸城門，他把那個怒蘭商團全部消滅，無一人幸免。而且令人恐懼的是，那些人，全部都是粉身碎骨，沒有一個全屍。當時，周圍的人都驚呆了，不知道星哥怎麽會如此心狠，竟然可以痛下殺手。而就在那些人發呆的時候，星哥再次發狂，龍息的力量，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而且，事後也沒有人從城門那裏回來，告訴我們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因為……”
雲夢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悲痛的情緒，讓她根本無法繼續下去。滿含晶瑩的雙眼，滾燙的熱淚，在眼眶中盤旋。
其實，她不說，風無言也猜到了一部分。在龍息武者的攻擊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活命。天生龍息，攻擊力更是成倍增長。壓製了多日的龍息，在瞬間爆發出來的威力，甚至可以和一名同級別的狂戰士相提並論。
“因為，那些人誰都沒有回來。在龍息的攻擊下，他們都化作了塵埃。當時，那裏基本上和地獄沒有什麽區別。對麽。”
風無言替雲夢說出了她本來要說的話。有些話，隻能由他人來說。自己往往無法開口講出來。
雲夢點了點頭，算是默認。當時的場景，在她的心裏，留下了太多的陰影。她不願去想起，更不願去提起。
她想忘記，卻發現那是她生命中永久的記憶，一個關於哥哥的永恒記憶。因為從那天起，她和哥哥之間，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經常在一起。更不能看到哥哥那溫暖的笑容。
沉默許久，風無言緩緩的說道：“城門的殺戮，一定造成了眾多民眾的死傷。而且，其中必定還有一些天庸城的名門望族。”
雲夢道：“事後統計，怒蘭商隊十一人，守城士兵六人，街邊平民四百三十人，商販九人，全部被殺，城門被毀，房屋六間，戰馬十三匹，統統化為了灰燼。就連城牆，都被破壞，有了很深的裂縫。城門周圍的草木，全部化為齏粉，街道、房舍全部被毀壞一空。而且，死的人裏麵，還有天庸城第二大家族的夫人和少主人。也有那些富商和官宦子弟。他們當時隻是湊熱鬧過來看看，沒想到卻被龍息波及，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風無言凝視著雲星，久久方才開口道：“子侄被殺，親人離世，那些死者家屬勢必要讓城主給個交代。”
雲夢道：“對！”
風無言道：“而且，在那些名門望族的壓迫下，雲嵐叔叔隻能把雲星叫出來，任由處置。可是，沒有人敢去得罪雲家，更沒有人敢去處置雲星。所以，最後他們把處置雲星的權利交給了雲嵐叔叔。”
雲夢垂首道：“不錯。當時經過多方協調，最後全城共同上書，要求父親秉公處理這件事。而且，當時父親也對星哥的錯誤大為震怒。當即表示要嚴懲星哥。”
風無言接口道：“既然要嚴懲，為何最後改為了驅逐。就算是以死謝罪，也不必驅逐家門啊。”
“那是因為，我們無法對星哥進行任何的懲處。”雲夢回答道：“有著龍息的保護，父親動用的任何刑罰，都不能傷及星哥半分，反而會被龍息反彈，傷到了那些行刑的人。最後，眾人見無法用刑，隻能用最後的辦法，將星哥永久驅逐出天庸城，永世不得返回雲家。想要以此來杜絕星哥的威脅。”
雲夢一臉悲痛，再也不能繼續下去。關於哥哥的美好記憶，在這裏徹底劃下了句點。雲星被驅逐，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孤苦無依，流落天涯。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本應和家人享受天倫之樂，本應在幸福中快樂成長。可是，雲星卻要背負著罪人的罵名，走上了背井離鄉的道路，而且，還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他知道家在哪，卻不能回去。他想念家人，卻不能和家人見上一麵。
他心中的苦，有誰能明了。他心中的痛，又有誰能知道。
沉默中，三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林間飛鳥。無憂無慮，快樂自在。
“星哥被驅逐，母親自然千百個不願意，但是迫於壓力，她也無可奈何。隻能暗地裏和星哥保持著聯係。但是在星哥離開戰龍帝國後，我們之間的聯係就已經有些少了，畢竟在怒蘭帝國內，雲家也不能隨便的派人過去打聽消息。不過私下裏，我依然在搜尋著星哥的消息。六年前，也就是星哥離開戰龍帝國一年後，我才在無意中得知，怒蘭帝國的貝爾城中，有一個人名字叫做雲星。而從那時起，我才再次得到了星哥的消息。可是，為了不讓父親和母親為難，更不想讓天庸城的人民害怕，星哥一直不敢回來。這些年來，父親偶爾也會想起星哥，但都是獨自神傷，從來不讓我們看到。我也是聽母親提起，才知道父親的想法。他雖然後悔，但木已成舟，想挽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雲夢靜靜的說著，但顫抖的聲音，徹底出賣了她內心的激動與不安。深埋多年的痛，說了出來，她竟然有種莫名的輕鬆感。或許，痛苦分擔，真的能夠讓人輕鬆許多。
雲星剛毅的臉上，也是如釋重負的樣子，看來，他心中的沉重，也放下了許多。當年，他是整個天庸城的罪人，更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囚犯。他不能控製自己的力量，隻能接受被驅逐的命運。現在，他是狂龍大陸五大奇武者之一，他是天生龍息，龍息武者的威名，為他帶來了許多。
那麽，現在整個天庸城，還能夠接受他麽。父親日夜期盼自己回來，那是因為父子連心，可是，其他人呢，其他的居民，是否也會能夠接受自己。畢竟，自己的雙手上，沾染有那些人的親屬的血。
雲家的庭院裏，越發的顯得幽靜了。
就連剛才的鳥鳴，現在也聽不到了。隻有習習的風，在吹著。吹著三人的發，吹著三人的心。
風無言看著雲星，在看看雲夢，最後突然笑了起來：“雖然我不知道你曾經和這裏的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我知道，現在的人們，一定十分想念你的力量。而且，如果他們得知你能夠控製自己的力量，而那一種力量還能保護天庸城的話，那些居民一定會熱烈歡迎你回來的。”
雲星驚奇的看著風無言，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說。殺父之仇，殺子之仇，親人悲痛，誰能夠輕易的放下。麵對著自己，那些人能夠不冷眼相向已經不錯了，怎麽會熱烈歡迎自己。
雲夢也是一頭霧水，疑問道：“言少爺為何有此一說。”
風無言笑道：“因為，人都是怕死的！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隻希望有人能夠保護自己，他們隻需要有力量的人，至於以前有什麽恩怨，都會暫時放在一邊。抵禦魔族，保存自己，才是那些人眼下最為關心的事情。”
雲家兄妹仔細的回味著，但卻難以定下心來。風無言的話是有一部分道理，但人心難測，誰又能知道那些居民的真實想法。
等著吧，或許，明天就能知道真實的情況了。雲星默默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