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中突圍

一百八十五、鋌而走險(2)

開往廣州的列車,可謂人滿為患。沿途上車的人多,下車的人少,越是接近廣州,車裏越是擁擠。車廂裏的任何一處,都難以找到一個下腳的地方。擁擠的程度,可用把人打成捆子來形容;捆綁人們的,不是列車的車廂,而是改變命運的和發財的夢想。

經過數十個小時的奔波,滿懷期待的葉明和高胖子,終於到達了廣州站。

廣州,讓人耳目一新,讓人心潮澎湃。然而,葉明並沒有在腳下發現遍地的黃金,倒是騙子小偷和警察特別多,不時可在大街上看見便衣和小便上演“追捕”的情景。其次是飛奔的小車、花花綠綠的廣告比內地多;再其次,就是手持各種商品的小商小販特別多;再再其次,就是背包打傘的外鄉人特別多。人們行色匆匆,心懷各異,表情複雜。一出候車室,不斷有人上前問:要不要住宿,要不要去深圳,要不要火車票,要不要手表,要不要自動傘,要不要牛仔服,要不要收錄機,要不要磁帶,要不要彈簧刀……走進廣州,就好像走進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市場。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廣州是一個繁華和商業十分發達的城市,也是一個令人感到陌生和惶恐的世界。這裏處處是商機,也可能處處有陷阱。

當時,十元的鈔票就是最大的麵額,廣州又熱,因為穿得很少,四千元錢放在哪裏都讓人覺得打眼。為了安全起見,葉明到廣州做的第一件事,就買了一把可以自動彈出的彈簧刀。然後和高胖子來到離火車站不遠的一個茶館,準備坐下來商量如何完成在廣州的交易。

“你看,我們住哪裏?怎麽下手?”

葉明這一問,高胖子立刻一臉的茫然,目光裏更掩飾不住慌張的神色。

“我,我沒有來過廣州……那次賣的表,是從一個朋友手裏以十五元錢一隻買來的……”

這時的高胖子,沒有了當初的油頭滑腦和見過世麵的派頭,倒是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先前吹噓自己時那種神采飛揚的神情,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此時的模樣反倒有些讓人覺得可憐。在他向葉明吹噓廣州如何、他又如何時,葉明就覺得他對廣州的描繪有些離譜,心裏也生產過這樣的疑:去過廣州沒有?說得神乎其神,不會是吹牛吧!果然,高胖子並沒有來過廣州,隻是把別人吹過的東西牛添油加醋地再吹了一遍,自己也以為自己到過了廣州。而真正到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廣州,自己也傻了。幸好,這對葉明來說多少也算意料中事。再說,即使高胖子到過廣州,根據葉明的觀察和判斷,他也不會因此而變得多麽精明能幹,因此隻得自己幹,在這裏踩出一條路來。

“先住下來再說。”

高胖子直點頭。

對外來者,火車站附近往往是最好的落腳點,便於尋找也便於必要時溜之大吉。他們住進了離火車不遠的一家招待所。葉明把身上的錢全部交給高胖子,叫他呆在房間裏,哪裏也別去,然後自己向服務員打聽廣州最熱鬧的自由市場在哪裏。

“高麗街呀,最熱鬧了,東西又多又便宜,也是你們外地人最喜歡的地方了。”

葉明坐上“的士”,學著服務員的普通話:“高麗街呀……”

葉明不知道“的士”把他拉到了哪裏,也不知道眼前這條街是不是叫高麗街,反正招待所的服務員這麽叫,小商小販們都這樣叫,即使說的是普通話,但走調走得厲害,聽起來好像是這個名字。這是一條步行街。街道很小,但攤販特別多,人也特別多,的確熱鬧非凡。葉明在這裏閑逛著,很快就有人問他要不要手表,機械表電子表都有,同時偷偷摸摸地把手掌裏的表展示給葉明看。

看了樣品以後,葉明當場和對方談好了價錢和表的數量。電子表六元錢一隻,這點高胖子沒有弄錯。葉明和高胖子一共要了四百隻電子表。葉明就要了三百隻電子表,又要了一些機械表。葉明提出交貨地點在對方家裏或者招待所都行,經過考慮,對方表示更願意在自己家裏交貨。葉明必須先見到東西以後,才帶錢到對方家裏去,對方也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條件。不過,交易隻能在第二天進行,因為對方得跑一趟深圳,才能拿到這麽多表。

利用空餘時間,葉明在市場裏逛了逛。在這裏,葉明真正看上的生意是布匹。成都賣二十元左右一米的布,這裏隻賣十元左右。手表生意風險太大,不可長久做。如果做布匹就不一樣了。可以先在成都聯係好批發商,然後呆在廣州發貨,坐收漁利。當時葉明就在心裏盤算,等做幾次手表生意把本錢賺起來,就改做布匹生意。這樣一想,頓時覺得前途光明起來。

在廣州的第一次手表交易,非常順利。除了手表之外,葉明還買了幾種布料,作為樣品,為下一步做布匹生意做準備。

應該說,這是一個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