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中突圍

二百二十二、小姐(3)

桃源賓館,離娛樂城隻幾十米遠,號稱三星級,說不上高檔更說不上豪華,不過,幹淨整潔是說得上的。

葉明衝完澡出來,已經躺在**的小嬌,把床頭的燈光調朦朦朧朧,讓人覺得溫馨而又恰到好處。葉明看看小嬌,又看看另一張床,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小嬌身上搭著浴巾,迷人地朝葉明一笑,輕輕地拍拍床,示意他躺下。

這是葉明第一次與小姐在外過夜。他不知道這一夜會怎樣度過。

葉明躺下了。可是,心跳加快,情緒緊張,腦子裏突然間湧現出一大堆問題。其實,在這之前,葉明體會過,一旦自己碰到小姐的身體,心裏總會想到家,想到老婆和孩子,想到小姐可能給自己帶來的種種麻煩和危害……

小姐們的有些行為,常常令**倒胃口,使人好多天都不會想女人。小姐,也要當得有尊嚴。沒有尊嚴的人,不能放棄尊嚴。失去了尊嚴,才真正失去了一切。這是葉明對小姐最天真的要求。有時在歌廳裏一泡就是大半天,客人不說走也隻好陪著。小姐是陪客人的,葉明告訴小姐:你陪客人,我也是陪客人的,大家彼此彼此,都是“陪客”。事實上,“陪客”隻是葉明的看法。風月場中的女人,都視男人為豬。今天的業務怎麽樣?今天又殺了一頭蠢豬。她們殺豬不用刀,而用自己的身體。她們的身體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她們恨不得三下兩下就撥光男人的衣服,然後虛假而無恥地作態,將一頭頭愚蠢的豬溫柔地宰殺。沒有廉恥,甚至沒有**;她們隻要錢,什麽都不要。

小姐們都有自己的故事。她們都有不幸的家庭,都有一個弟弟或者哥哥沒有錢上學,或者母親臥病不起、父親病故;每一個小姐,都有類似的、令人同情的遭遇,都有一本血淚史。她們似乎都是被生活所迫,才來當小姐的。然而,當錢一到手,她們一轉過身就個個都喜笑顏開;忽然之間,金錢使她們的所有不幸都煙消雲散了,她們的天空重新又陽光燦爛了。她們已經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泄欲的工具和以此掙錢職業者。

“喜歡當小姐嗎?”

“喜歡,又好耍又有錢,還有男人陪……”

葉明也遇到過一個使他心動小姐。她可能不到20歲,長得嬌小而豐滿,質樸中透著俊俏,著裝並不嬌豔,模樣也十分討人喜歡,但說話十分直白粗俗,甚至可以把人嚇一跳。然而,她真實;真實中透著一種天真無邪。正是這種真實,使葉明有幾分心動。如果不當小組,僅憑這模樣和靈氣,這樣的女孩做什麽事也不會太難的。想到這點,葉明不免為她感到惋惜。

金錢與靈魂的交易,是人世間最卑劣的交易;金錢與的交易,是人世間最肮髒的交易。然而,人們卻用這樣的交易去應酬,在應酬的藉口中擴散這種交易。這比交易本身更肮髒更卑劣,因為它使意誌薄弱的人的靈魂在歡笑中被腐蝕,使消沉的人甘於墮落,也使良家婦女走進罪惡的深淵。

出於為人的真誠和同情心,葉明試圖說服她不要當小姐,但是沒有用。葉明說,“小姐當不了一輩子的,這是在血盆裏麵抓飯吃。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有些聰明人會存一筆錢,然後盡快擺脫這種生活……”她看了葉明老半天,然後笑著說:“我曉得。但我不當小姐又能做啥子嘛?管他的,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可怕的習慣。習慣的可怕。

許多年來,葉明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探索別人的內心世界,並不由自主地希望走進別人的內心世界。但如今,人們已經沒有這種需要了,也沒有這樣一個世界了。因此,他感到孤獨。再一次,他隻好沉默了。他的所有的熱情,留下的都隻是一個閃念,就像夜空裏劃過的流星,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包括對女人的熱情和想要放縱一下自己的,也沒有了。

男人的需要構成了社會某些現象存在的要素。然而,小姐在滿足男人的的同時,也在腐蝕他們的靈魂。她們給男人留下了更加持久的空虛,為社會留下了難以洗涮的汙點。

想到自己家庭,想到小姐的本質,葉明感覺不到身邊的躺著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複雜的思想,使他一點情緒都沒有了;想象和希望中的所有好奇和渴望,都不可逆轉地消散了。他會感到莫名的緊張和慌亂,這一來,他便成了一個不中用的男人。他這才體會到,自己已經瀟灑不起來了。情緒對他的控製和支配,甚至超過了本能。對女人失去興趣,是男人最大的不幸。好像托爾斯泰就說過這樣的話。為了他老人家說的這句話,有時候葉明也會黯然神傷。不過,葉明也以此體會到,自己和那些喜歡“吼兩曲”的客戶,不在同一個層次上,他為此也感到幾許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