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緣
西爾維婭在雨中奔跑。
明明已經跑出了公寓樓道，她的耳邊卻仿佛還回**著馬修的咒罵。她那個已經染上堵癮的繼父終於撕破了臉麵，他罵著西爾維婭的名字，說她是個不懂感恩的蠢貨。
鏡頭伴隨著西爾維婭的動作搖晃著，她漫無目的地地跑著，還沒想清楚現在要去哪裏。
“砰——”袋子裏的罐頭散落了一地，不小心摔倒在水坑中的西爾維婭咒罵著從地上站起來，她看著自己身上完全被犯罪巷的汙泥和雨水沾上的衣服，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瓜。西爾維婭低著頭把那些罐頭全部撿了起來。
“該死……”還沒等西爾維婭罵完，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手。西爾維婭愣了一下，她抬起頭，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音還在耳邊一刻不停地響著，但是天上的雨滴已經沒有打在她的臉上了。
被黑傘遮住頭頂的雨，西爾維婭猶豫了一會，還是將沾著汙泥的手放進了【戈登】伸出的手中。
“謝謝你，警官。”
“沒事。”正準備離開這裏的【戈登】一邊招呼著西爾維婭在街角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一邊和他身後的其他警察打著招呼，他需要先處理一下眼前的少女。
【戈登】問：“發生了什麽？你需要幫助嗎，小姐？”
“我沒事。”被水濺濕了衣服的西爾維婭打了個冷顫，她還是沒有說出實話，“我隻是忘了帶鑰匙，警官。”
她不敢看向【戈登】。西爾維婭在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汙泥，她頗為尷尬地看著【戈登】手上的那塊汙漬，艱難地移開了目光。
但這位警官正如傳說中的那樣正直，【戈登】沒有嫌棄西爾維婭的手，也沒有立刻質問西爾維婭為什麽這麽著急，他先確定了西爾維婭的安全。
他是個好人，西爾維婭垂下眼眸，隻是對方目光如炬，犯罪巷養成的習慣讓她對一切哥譚官方的態度都是保持距離。
【戈登】掃了一眼西爾維婭：“我需要確定你今晚有個安全的住所，小姐。”
“請放心，警官。”西爾維婭說，“我的母親下班回到家之後我就可以進去了，我會先用手機聯係她的。”她從包裏掏出曆史悠久的二手翻蓋手機，這個
款式被韋恩科技淘汰很久了，但手機依然還能用。
【戈登】和西爾維婭交換了聯係方式，他囑咐年輕人如果發生了什麽危險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聯係他。
“給，熱咖啡。喝下去會好受一些。”【戈登】甚至還從便利店裏給西爾維婭買了一杯熱咖啡。
西爾維婭有些受寵若驚，她看向那杯咖啡和【戈登】的眼神警惕了起來：“不了，警官，我還不冷……”哪怕【戈登】是哥譚遠近聞名的好人，西爾維婭也覺得這樣的行為太過了，保持警惕是哥譚人的天性。
遭到西爾維婭的拒絕，【戈登】也愣了一下，半晌，他將往外冒著熱氣的杯子放在了西爾維婭身邊的桌子上。
【戈登】解釋道：“我有個女兒，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她。”他把眼鏡摘下來，從外套那裏掏出手帕擦著眼鏡上的雨水。
西爾維婭聽出了他語氣中懷念，她看著桌子上的熱咖啡問道：“我很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警官……”她以為【戈登】的女兒死了。
“沒事，”【戈登】重新戴上了眼鏡，他強迫自己語氣輕鬆，“我的女兒很好。隻是現在暫時聯係不上她，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平安無事地回來。”
聽上去【戈登】的女兒經常“失蹤”，西爾維婭不清楚他的女兒是主動地離家出走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她拿起咖啡杯朝【戈登】說道：“你看上去不怎麽擔心她。”
“當然不。”【戈登】盯著咖啡杯上的倒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坦白來講，我一直都很擔心她。但我也為她而驕傲，小姐。”
看來不是“離家出走”這種事了，西爾維婭沒繼續打探下去，她大概能猜到【戈登】的女兒是因為工作有事才聯係不上的，否則【戈登】說起她時臉上不會帶著那股近乎炫耀的驕傲。
後麵的警察開始催促【戈登】，【戈登】還要趕往下個地點。最近哥譚的警局的事情特別多，他已經因為西爾維婭浪費了不少時間了。把傘留在了西爾維婭身邊，【戈登】坐上了警車和她告別。
西爾維婭一口喝完手裏的咖啡，她打開傘再次走進了雨幕中。警車已經駛離了犯罪巷，黃黑色的警戒線依然沒有撤去，西爾維婭從犯罪現場路過，她
看向遠方。在那塊韋恩夫婦的紀念碑前，早已枯萎的鮮花被車軲轆狠狠地碾過，已經看不出來花束本來的模樣了。
電影的場景開始轉換，傑森也思考著裏麵那個【戈登】和西爾維婭的對話。
“意思是電影裏的【芭芭拉】現在是失蹤狀態。”傑森思索著【戈登】的話，“沒有和【戈登】說一聲就直接消失了，是老頭的任務？”哥譚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大事來臨前可不會廣而告之，基本每個超級英雄都有在家裏或者工作單位不打招呼就消失的經驗。
“也有可能是電影編劇根本不知道【芭芭拉】的身份，純粹是抓了個角色來湊數。”這也是一種可能。就在這時，之前的AI檢測也出結果了，暫停了影片去看了一眼結果報告，傑森無奈地扶住額頭：“最糟糕的結果出現了。”
這部影片不是AI製作的。
蝙蝠蟎訂購的碟片十分符合傑森對五維生物的刻板印象，裏麵的電影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現在就隻剩下了兩種可能。傑森拿著那份報告靠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就是這部電影裏的人全部是被魔法操縱的，還有一個那就是——這是一種五維生物特有的觀測平行世界的方法。
畢竟大都會超人的粉絲、那位行為更糟糕一些的五維生物搗蛋鬼曾口不擇言地說過超級英雄的世界在他們看來就和看漫畫或者電影一樣，他家裏關於超人的手辦都能堆滿整個地球了。
傑森在蝙蝠洞的數據庫裏看到過這份文件，裏麵推測在五維生物看來他們的生活可能是一部漫長的影片。
傑森正在觀看的《七天》裏無論是哥譚的布景還是對犯罪巷的描寫都和現實無異，甚至對【戈登】的人物描寫也沒有問題，雖然現在還無法排除魔法的可能性，但傑森已經更偏向另一種可能了。
越想腦袋越疼，反正現在蝙蝠蟎也不在，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亂子吧……傑森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他按下了暫停鍵。
畫麵開始動起來。
離開犯罪巷的西爾維婭再次出現在了昨天的教堂裏。
亞伯拉罕神父看見她的模樣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他說：“上帝啊，西爾維婭。你身上還好嗎？”她看上去像是剛在泥地裏打滾過。
“我很不好。”西爾維婭看
著四周把她圍起來的神父和修女說道，“這一切都糟透了，神父。你根本不知道馬修對我做了什麽。”
修女用毛巾替她擦拭著頭發，西爾維婭哭訴著馬修的暴行。她完美地跳過了自己對馬修的所作所為，特別是給他的那幾腳，把重點全部放在了馬修自她的母親去世以來染上的酒癮和賭癮。
修女們時不時發出驚呼，連亞伯拉罕身邊的年輕神父看向西爾維婭的眼光都充滿了同情。
“好了，諸位。”亞伯拉罕神父看著附近那些快要被西爾維婭精湛的演技騙過去的人們，他叫停了少女的表演行為，“能給我和西爾維婭一點時間嗎？我需要和她單獨聊一聊。”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房間，亞伯拉罕神父才對西爾維婭說道：“你沒殺死馬修吧，西爾維婭？”
西爾維婭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在你眼裏我是這種人嗎，神父？當然沒有，我甚至還替他交了公寓的租費。”
說到這裏西爾維婭就有些後悔，她喃喃道：“早知道就先去房東那裏把錢拿回來了。”
亞伯拉罕神父搖搖頭：“你要學會寬恕他人，西爾維婭。”
“得了吧，神父。”西爾維婭把頭向後仰著，她看著教堂天花板上的壁畫說道，“沒有錢是很難活下去的。你們又不可能長時間收留我，到頭來，我還給用錢想辦法在哥譚租間房子。馬上就要開學了，我還不想直接住在學校教室裏。”
亞伯拉罕神父突然沉默了下來。許久沒有得到他回話的西爾維婭疑惑地看向他，隻見頭發花白的神父背對著她朝十字架的方向禱告著。
亞伯拉罕轉過身，他細細看著西爾維婭身上被汙泥沾上的衣服和潮濕的頭發，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的母親是在生下你之後才開始信奉我主的。”亞伯拉罕說，他從《聖經》裏麵的夾層中掏出那封信，“在她生病不久後，她曾找到我，讓我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把這封信遞給你。”
白色的信件被棗紅色的火漆封上了口，很顯然，亞伯拉罕神父並沒有打開過信件。正如他一直表現的那樣，他是個道德高尚的神父，即便是在哥譚，他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西爾維婭完全相信自己的母親會把那封信交給他。
“裏麵是什麽？”西爾維婭迫不
及待地打開了信封，“會是什麽遺產繼承書嗎？好吧，我想太多了，要是我家裏有錢的話，媽媽是不可能瞞那麽久的。”
裏麵是一封手寫信和一張紙質報告。
亞伯拉罕神父觀察著西爾維婭的表情，他知道裏麵絕不可能是什麽遺產繼承書，更大的可能是西爾維婭母親對她的祝福。
他看到西爾維婭握著信紙的手開始顫抖，他看到西爾維婭鋼藍色的瞳孔縮小了幾秒，緊接著，她仿佛被信紙裏麵的內容狠狠地來上了一拳似的後退了一步。
西爾維婭的小腿撞上了教堂裏的長椅，她吃疼地悶哼一聲，一張紙落在了地上。她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去撿那份報告，而那張紙上的內容也徹底地暴露在了屏幕上。
“劈裏啪啦——”
這次聲音不是從電影裏傳出來的，而是從傑森手裏的啤酒瓶傳出來的。
玻璃杯滾在了地板上，裏麵的冰塊一顆顆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傑森震驚地指著屏幕上的那張紙，他現在恨不得回到刺客聯盟或者蝙蝠洞裏問問任何一個會導致裏麵這種事情發生的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是一張親子血緣關係鑒定表，鑒定兩人確為血緣相連的親子。
一方寫著“西爾維婭·施洛希爾”。
另一方寫著“【布魯斯·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