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利劍
【克拉克】看著地板上被他的手心稍稍打歪了一點的匕首，他有些不悅：“隨便丟匕首可能會傷到人。”
娜奧米站在樓梯那裏俯視著她，她看上去心情不錯，嘴角一直帶著笑，她說：“你不是沒受傷嗎，【肯特】？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可不會用匕首來打招呼。”
她說出口的話沒什麽可信度，輕飄飄的，像是在空中旋轉遲遲不肯落下的羽毛。
【克拉克】一向沒什麽脾氣，對於一個長期生活在玻璃做的世界中的人，【克拉克】大部分時候隻能強迫自己的心髒和皮肉變得更加柔軟，這樣他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去觸碰這個世界。
娜奧米說完那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雖然隻和她簡單交流過幾l句，【克拉克】卻不覺得她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在學校的時候不說話好像是因為她覺得無關緊要？根據娜奧米之前說的話，【克拉克】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
他和娜奧米對視著，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就像是【克拉克】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鄰居家的狗一樣，那是人類對另一個物種生物天生的好奇心，在和那隻小狗親密接觸前，【克拉克】習慣觀察他一會。
娜奧米正處於這種觀察階段，丟出的匕首也是因為這個。
【克拉克】被她盯累了，他雖然因為剛剛的事情有些氣惱，但也不想一直耽誤時間，於是主動開口道：“上次走得太快，還沒和你說這件事，你可以幫我隱瞞我的秘密嗎，娜奧米？”
其實【克拉克】更想問她，埃爾皮斯家族和鎮上的殺人案件有沒有什麽聯係？
但剛剛冰冷的匕首戳進他的手心時讓他理智瞬間跟著刺耳的碰撞聲占據了上風，哪怕是性格直率的【克拉克】也知道這個問題並不是什麽好的開場白。
娜奧米答應得異常快，她幾l乎是下一秒就點了點頭回答：“當然可以。”
【克拉克】以為她還會借著這個秘密玩弄一下他，但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已經暴露出來性格有些惡劣的娜奧米居然答應了他的請求。
娜奧米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直接踩在了地板上鋪滿的紙張上，她走到【克拉克】身邊說：“每個人都有秘密，【肯特】。我很樂意成為幫助你
隱藏秘密的人。”
她的鞋子摩擦著地板上的紙，每一步都發出讓人心跳加快的響聲。娜奧米繞著【克拉克】轉圈，好像她在參觀藝術館中的米開朗基羅雕刻的大衛一樣。她的眼神時而停在他大理石般堅硬的肌膚上，時而又看向他淺藍色如星辰般閃耀的眼睛。
娜奧米輕笑一聲：“我敢肯定你身上的血脈來自地球之外。”
【克拉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臉上也沒寫著“這家夥是乘坐外星飛船掉在堪薩斯玉米地”的，娜奧米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他說：“有那麽明顯嗎？”
【肯特】夫婦極少提到過他的來曆，但少數的那幾l次提到過的話都經常在【克拉克】的內心翻滾，每當萬籟寂靜、偌大的地球上仿佛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克拉克】都會回味著他的過往。
【瑪莎】稱呼他為“小星星”，他是從天上來的孩子、是這顆星球的異類、是斯莫威爾的怪胎。
娜奧米說：“我能看出來，【肯特】。你身上有和那些石頭一樣的光彩。”
“石頭？”
“一些隕石而已，”娜奧米說，“我們家的收藏室裏麵有一堆這種東西。斯莫威爾小鎮以前不也下過一場隕石雨嗎？”
【克拉克】沒再追問。
娜奧米從他手中抽出他拿著的紙，她看到那些按照順序被訂正好的莎士比亞的作品頓了一下，又拿出最後一張。娜奧米說：“這張紙上寫的是一直在我們家族裏流傳的傳說。”
她說：“我們家族的先祖曾向神明許下過願望，從此之後，埃爾皮斯家族就被神明庇護了。”
聽起來神神叨叨的，【克拉克】並不是宗教的虔誠信徒，他是個無信仰者，但因為超級聽力聽到過不少祈禱，小鎮有一座很大的教堂，【克拉克】幾l乎每天都能聽見裏麵的神父在說些什麽，他同樣也能聽到那些人向神父訴說自己犯下的罪孽。
【克拉克】並非有意去聽別人的秘密，隻是他的那些讓人恐懼的能力伴隨著年齡的增加以他無法控製的速度迅速成長著，有些時候他甚至感到那股力量頂著他的皮肉，在他的身軀中狂亂地奔跑著，恨不得下一秒就跳出那小小的束縛來到更廣闊的天地。
但不行。
【克拉
克】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他說：“意思是你們家族在信仰一個……”邪神說出來有些冒犯。
“一個神明，偉大的存在，”娜奧米說，“你不必知曉祂的名字。”
這樣說完之後，他們之間就沒什麽話題了。
【克拉克】性格其實說不上孤僻，隻是他在班級裏麵極少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機會，久而久之，他也就沒什麽和同齡人交流的經驗了。
娜奧米從地上撿起匕首，她將他們塞到自己的袖口裏麵，她說：“你還有什麽事情嗎，【肯特】？”
“你可以加我【克拉克】的，”【克拉克】糾結了許久說道，“朋友都這樣叫我。”
聽到他說的後半句，娜奧米笑出了聲。【克拉克】知道女孩是在嘲諷自己，明顯【克拉克】在學校裏麵沒什麽朋友，他卻還在這裏打腫臉裝胖子。
【克拉克】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加那句話的，娜奧米不加掩飾的嘲笑勾起了他僅剩的那一點自尊心。他漲紅了臉，卻說不出什麽話來阻攔娜奧米。
“好吧，【克拉克】，”等到娜奧米笑夠了，她才說，“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麽事情而來。你很在意學校裏麵那個被殺死的孩子，對吧？”
沒等【克拉克】回應，她繼續說：“你當時看他的眼神可真是……不過這不重要，能找來這裏，想必你是聽到了什麽傳聞。”
娜奧米知道斯莫威爾小鎮上流傳的關於埃爾皮斯家族的傳聞。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雖然淳樸的小鎮居民沒幹出什麽在他們家潑油漆水這種過分的事情，但那些窸窸窣窣的流言總是能想方設法地爬到當事人的耳朵中，像隻饑餓的老鼠看到奶酪一樣竄動著。
【克拉克】看了下四周，他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在這裏談。娜奧米注意到他的動作解釋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這個時間點屋子裏麵隻有我一個人。”
【克拉克】並未提起他聽到過的謠言，而是直接問道：“關於那個孩子是怎麽死去的，你知道些什麽嗎？”
娜奧米幹脆地搖搖頭：“我隻是覺得這起案件很有趣而已，但它也沒有趣到我要花時間去追查真凶。”
娜奧米對於扮演偵探探索真相興致缺缺，換做以前，她是會提起點興趣的，因為周圍
的一切都太無聊了。
但現在，斯莫威爾或者說整個堪薩斯最有趣的人就在她身邊，她就把其他事情全部丟一邊了。
她並不知道真凶是誰，不過娜奧米手中確實有一件【克拉克】會感興趣的事情，還和那個孩子死去的事件有些關係。
娜奧米說：“但我掌握了一些線索，可能會對你有些幫助。”
她故意吊了下【克拉克】的胃口，沒有立刻告訴他是什麽，而是邀請道：“想要知道的話，你今晚12點的時候再來吧。”
“來的時候小心點，別讓其他人察覺到，你肯定能做到的，【克拉克】。”娜奧米告訴他自己的房間在三樓最南邊，讓他來的時候敲三下窗戶。
【克拉克】答應了她。
【肯特】夫婦是無法接受自己12歲的孩子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夜不歸宿的，【克拉克】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回到家中吃晚飯之後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中。
在晚上11點，聽見樓下的【肯特】夫婦的臥室中傳來悠長的鼾聲後，【克拉克】打開臥室的窗戶，從那裏跳了出去。
他跳得很遠，【克拉克】嚐試著放輕他落下的腳，他可不希望幾l天後被人發現農田裏麵每隔上幾l十米就出現一個小孩的腳印，這都可以成為斯莫威爾小鎮的怪異事件了。
每當跳到最高處的時候，【克拉克】就會仰起頭看向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或許其中的某一顆星星就是他的故土。
他很快就來到了娜奧米家，他們家門前的雜草被人踩出了一條肉眼可見的路，【克拉克】在上麵看到了不少人的腳印，但在進入那棟房子後他們就不見了蹤影。【克拉克】聽從娜奧米之前的話，敲響了房子南麵三樓房間的窗戶。
娜奧米推開了窗戶，把他招呼了進來，她丟給【克拉克】一件黑色的長袍。
“這個是？”【克拉克】愣了愣。這件長袍和娜奧米姑媽身上穿的是一個款式的，娜奧米現在身上也穿著那個，隻是她沒給自己戴上手套，好歹還露出一點皮膚。
娜奧米反問：“在繼續你的偵探遊戲前需要一點偽裝。”
聽到和今晚的正事相關，【克拉克】不再猶豫，聽話地換上了長袍。娜奧米還給了他一個白色的麵罩，可以遮擋住他
全部的臉。至於娜奧米自己，她隻戴了一層黑色麵紗，用來遮擋自己的下半張臉。
娜奧米帶著偽裝好的【克拉克】走下樓，她叮囑道：“待會在下麵你可不要到處亂跑，【克拉克】，跟在我身後。”
眼看著她走進廚房用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鑰匙打開地板，【克拉克】有些緊張，這裏到處都是隔絕他視力的材料，他無法提前知道這條昏暗的地下通道會通向哪裏。
他說：“要是我被人發現了怎麽辦，娜奧米？”
娜奧米一臉莫名其妙，她點燃一根蠟燭說：“你那麽害怕幹什麽？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什麽都不會害怕。”
那點燭火隻夠照亮前方的一點點道路，但娜奧米對下麵的路非常熟悉，她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麽走，至於【克拉克】，娜奧米連他影子都沒看到。對方根本不需要燭火就能在黑暗中視物，所以他沒有和娜奧米貼太近。
娜奧米一邊走一邊說：“你明明不是人類，擁有的感情倒是像人類一樣充沛。”
【克拉克】說：“這並不是件壞事。”
“誰說的？”娜奧米頭也不回地說道，“人類會因為自己的同類死去而感到悲傷，被匕首割破手心而感到痛苦，會因為一片黑暗而感到恐懼，你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產生這樣的情緒嗎，【克拉克】？”
“……我會的。”【克拉克】說。
娜奧米輕笑一聲，仿佛早就料到了【克拉克】會這樣說，她說：“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黑暗無法遮住你的視野，匕首無法割破你的皮膚，”娜奧米說，“至於那些死去的人，你看著他們，就像人類看著被宰殺的羔羊一樣。”
她繼續說：“確實會有一些人偽裝成動物混入羊群中，吃著牧場裏麵的草，但裝久了羊，不意味你真的變成了一隻羊。”
這條地道太過長了，【克拉克】的腳步加快了一些，娜奧米手中的燭光中終於出現了他的影子。他說：“並不是偽裝，我隻是希望我能融入到其中……”
娜奧米看著前方：“顯然他們並沒有接受你。”
在【克拉克】思考著怎麽有力地反駁娜奧米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埃爾皮斯宅的地下室。
泥土的味道飄在【克拉克】
的鼻尖，在黑暗中他看到了不少蟲子在其中活動，地下室的四周貼著木板和一些合金材料，隻在縫隙中能看到褐色的土壤。
前方有三條通道，最深的是中間那條，那裏有一扇門，上麵也夾了一層合金，隔絕了【克拉克】的視線。娜奧米帶著他走到了左邊那條路，才走上幾l米，【克拉克】就看到了裏麵站著的人影。
【克拉克】從來沒在小鎮上見過那兩個人，他們都穿著黑袍，如果不是他的X視線，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臉。至於他們身後那個被關在鐵欄裏麵的人，【克拉克】瞪大了眼睛，差點衝了出去。
那個被關起來的人正是昨天被帶走的學校清潔工鄧斯坦。
對方現在應該在警局而不是在這裏，【克拉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情況看上去不太妙。聯想到之前娜奧米說過的他們家族信仰的神明，【克拉克】有了不太好的猜測。
美國有很多邪|教信仰者，時不時還會暴出一些非常惡劣的邪|教事件，【克拉克】喜歡看新聞，自然知道對於那些邪|教來說獻祭活人已經不算什麽事了，甚至大部分受害者都要受一番折磨才會死去。
負責看守的兩個黑袍人認識娜奧米，雖然娜奧米遮住了臉，但在這個時候能進到這裏的這個身高的人實在不多。他們恭敬地向娜奧米行了一個禮，娜奧米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了他們。
等兩個人都走遠，娜奧米才看向【克拉克】。
對方用手握住兩邊的鐵欄，像分開兩片柔軟的吐司一樣將他們移開了，露出中間足給一個人通過的縫隙。注意到娜奧米的視線，【克拉克】結結巴巴地說：“我把他帶走了你不會有什麽事情吧，娜奧米？”
他趕忙補充道：“我可以把你打暈，這樣到時候他們就不會怪罪你了。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走。”
【克拉克】看似不會變通，其實還挺聰明的，娜奧米頗為無語地看著他。她本以為這個非人類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沒想到還會先斬後奏這招。
不過她帶【克拉克】來的時候就猜到對方會這麽做了，娜奧米隻是想參與到這件事中。
娜奧米擺擺手說：“不用，你可以直接帶走他。至於我，還沒人會管到我的頭上。”
她是埃
爾皮斯家族的純血，雖然還沒被那個存在注視而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但也沒人敢招惹她。她把今天來參加儀式的人全一把火燒了都沒人敢管，不過就是要換個新住處。如果之前沒發現【克拉克】這個樂子，娜奧米說不定真的會這麽幹。
【克拉克】感激地說：“謝謝你，娜奧米。”
鄧斯坦被人打了麻醉劑，現在還在呼呼大睡，若不是他天生是個駝背，【克拉克】抱著他的時候還會讓他的雙腳耷拉下來。
娜奧米沒有幫忙，她跟在【克拉克】身後出神地想，他可一點都不適合當偵探，看到鄧斯坦後的第一反應是把人救出去而不是去探究誰把他帶來這裏的。這種品質應該被稱作善良？
娜奧米笑了笑，善良這種品質出現在可以一根指頭碾死人類的生物身上就變味了。
眼見【克拉克】衝出了地下通道，娜奧米跟著他一起跑到房子外麵的雜草中。她手中的燭火閃爍了一下，娜奧米回過頭看向埃爾皮斯宅，她若有所感：“那邊好像有些不對勁。”
【克拉克】警覺：“是他們追來了嗎？”
“不是，”那兩個負責看守的人知道鄧斯坦不見後肯定會告訴姑媽，姑媽知道娜奧米插手後就不會管這件事了，娜奧米說，“我的血統是這裏最純淨的，沒人會因為一個祭品就幹擾我做事。”
空氣中有讓她身上的血脈變熱起來的味道，娜奧米停下了腳步，她意識到今晚地下舉辦的儀式好像成功了。雖然【克拉克】也很重要，但娜奧米必須趕回去，那位存在的一舉一動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能錯過的。
【克拉克】看到她停下來，以為娜奧米放棄了繼續幫助他。他心情有些複雜，他其實看到鄧斯坦那刻起就知道娜奧米一直在逗他玩了，如果女孩真的想救下鄧斯坦的話，何必等到他出現才動手。
但現在並不是和娜奧米對質的時候，【克拉克】抱著昏睡過去的鄧斯坦想，當務之急是把鄧斯坦送到安全的地方。鄧斯坦是從警局消失的，現在把他送往警局的話會不會讓他再次落入壞人的手中……
【克拉克】試圖控製他的超級聽力，他找準警局的方向，說不定能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他對於能力的控製很是粗糙，時不時放太遠把注意力集中在更遠的地方，時不時
又太近，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埃爾皮斯宅中。
“轟隆——”
“小心！”
【克拉克】聽到空氣中有什麽東西朝他們這邊快速襲來，他來不及多想，隻記得要保護好身邊的人，他一把將娜奧米推開，又將手中昏迷過去的鄧斯坦丟到了雜草叢中。做完這一套動作，他自己已經無法躲開那個人的攻擊了。
但那個女人並沒有攻擊他。
從高空落在他們麵前的女人有著矯健的身姿，她漆黑的發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夾雜在中間的幾l縷白發飄**著，卻並沒有折損她身上的屬於戰士的美。
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戰士。
她像一把利劍，身上的每一條傷疤都在是她英勇奮戰後留下的勳章，右眼上那條傷疤讓她天藍色的眼睛多了幾l分上位者的殘酷。她火紅色披風為堪薩斯的夏夜增添了一份色彩，以猛烈的姿態來到了這個夜晚。
她說：“這是哪裏？”
穿著黑袍、戴著麵罩隱藏著自己麵容的【克拉克】咬緊牙關，他打量著女人手中的劍：“堪薩斯。”
他說：“這裏是美國堪薩斯州的斯莫威爾。”
那個黑發藍眼、穿著盔甲的女人聽到他稚嫩的聲音頓了一下，她終於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她嚐試對【克拉克】露出微笑，但她已經很久沒有做出這個動作了，因此生硬得仿佛能讓人聽見她麵部零件碰撞發出的聲音。
她說：“現在是哪年？”
“19x5年。”【克拉克】先告訴了她年份，然後立刻說出了具體的時間。
女人聽到時間後安靜了一瞬，她那雙寫滿了歲月流逝的眼睛看向了遠處，【克拉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主意，她問：“你知道【克拉克·肯特】嗎，孩子？”
【克拉克】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女人手中的利劍上有久久不肯消散的血腥味，讓人作嘔，【克拉克】敢肯定她殺了不少人。
不，絕對不能說實話，他不知道眼前陌生的女人會不會給【肯特】夫婦帶來麻煩，【克拉克】壓下狂跳的心，他用最誠摯的眼神看向那個女人，他說：“抱歉，我不知道。”
他用餘光瞥到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娜奧米，對方聽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現在正扶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到娜奧米無意揭穿他的謊言，【克拉克】鬆了一口氣。
但那女人似乎有一雙看穿謊言的眼睛。
她說：“你在撒謊。”
【克拉克】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雜草，恨不得把自己頭埋在地裏。沒事的，他對自己說，大不了被打一頓，這個女人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傷害不了他的，他隻要像烏龜一樣蜷縮起來，讓她打盡興就可以了。
不會牽扯到其他人，也不會有人受傷，和往常一樣。
看見他不再言語，女人皺起了眉，她正思考著要不要換一個提問對象，畢竟眼前的人還是個孩子。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麽——
19X5年的夏天，領主超人【卡爾·艾爾】還是一個12歲的男孩。
他還用著那人類的名字，生活在斯莫威爾小鎮，混在一群普通人類中，披上了羔羊的皮，學著他們的樣子在學校中吃著新鮮的牧草。他咩咩叫著，眨著他那雙無辜的眼睛看著闖入的人時，仿佛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偽善者，每當她想起那個男人過去的樣子，她腦子裏麵都會閃過這幾l個字母。
【克拉克】被那個女人粗魯地推到在地，他震驚地看著上方擋住他視線的女人的臉，她的速度太快了，連【克拉克】都沒反應過來。
她手中的利劍直直地朝他的麵部下來，被擒住衣領的【克拉克】驚慌地想要躲，但沒有躲過去。
那把利劍砸進了他耳朵旁邊的泥土中，一陣尖銳的轟鳴聲闖入【克拉克】的大腦，過了一會，他才聞到了血的味道。
他在流血。
女人手中的利劍裹著他的皮肉，他臉頰上被劍割出來的傷痕在往下流著血，那血順著他的耳垂落在土壤中，又被地下的那些蟲子吮吸著。
【克拉克】第一次流血。
他睜大了眼睛，但女人根本沒有給予他消化這個事實的機會，而是將他臉上破破爛爛的麵罩一把掀開，露出了他那張和人類孩子無異的臉。
女人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她仿佛成為了一座雕塑。但她擒住【克拉克】的手並沒有鬆開，反而還越抓越緊，【克拉克】甚至覺得自
己有些呼吸不暢了。
他的胸口宛如被一塊巨石壓著，【克拉克】根本無法動彈，他成為了在刀子下麵無力地叫喊著的羔羊。
那個女人想要殺了他。
【克拉克】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這個女人看向他的眼神。那十足的恨意與殺意讓他恐懼，也讓他慌亂，而在內心的最深處，他不解地想，他做錯了什麽？
那個女人抽出插|進地上的劍，土壤打在了【克拉克】的耳垂旁，他看著女人將劍尖對準他的胸膛，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男孩茫然地問：“……我做錯了什麽嗎？”
女人不回答。
隻是她擒住【克拉克】的手突然鬆開，然後緊緊地遮住了【克拉克】的眼睛。那片黑暗降臨到了【克拉克】麵前，女人那高高在上的、令人惡心的仁慈擋住了他的視線，帶著虛偽的味道。
遮住了眼睛，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看不到他的眼睛，她接下來做的事情就不會造成傷害……了嗎？
【神奇女俠】握緊手中的利劍，她俯視著身下一無所知的男孩，她說：“我很抱歉，孩子。”
但她手中的劍還是刺了出去。
看著屏幕上大大的暫停鍵，已經傻了眼的迪克說：“你就一定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暫停嗎，提姆？！”
按下暫停鍵的提姆說：“我隻是覺得大家需要一些消化時間。”
“消化什麽？”傑森說，“那又不一定是【神奇女俠】，會偽裝的超級反派那麽多，多一個穿越時間回到過去來殺【超人】不行嗎？”
19X5年無論怎麽說【神奇女俠】都不應該知道【克拉克】的存在，而那時候也不會有人知道【超人】。穿越時空對於他們這些超級英雄來並不少見，之前正義聯盟也幫超人應對過穿越時空來過去殺死超人寶寶的反派。
身為神奇女俠的隱藏粉絲，傑森覺得自己必須為平行世界的偶像辯駁一下，他說：“你們不能因為之前看的電影裏超級英雄都黑化了就把那些設定代入到這部電影之中。”
身為超人的知名迷弟，迪克也覺得傑森說的有道理：“你說的沒錯，傑森。說不定這是反派的計謀，用著【神奇女俠】的臉，假如沒將【超人】殺死也可以挑撥離間！”
坐在他們前麵的克拉克和戴安娜：“……”
話都讓你們說完了，他們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