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治愈我

第56章 過分親昵

第五十六章 過分親昵

他認真畫畫的時候帶著一種特殊的魅力,眉頭微微蹙起,認真地觀察、揣摩、下筆,仿佛眼中隻能看到抽象的線條和光影。他握著畫筆的手幹淨而修長,眼神堅定而專注,這樣努力的姿態讓人側目。

我本想捧著本書在沈冽旁邊陪著,等他畫畫的時候我就看看閑書打發時間。但我卻發現觀察沈冽畫畫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看著他的筆法從生疏一點點變得細膩,連旁觀的也會跟著欣喜。

七月中旬的天氣燥熱無比,教室兩邊窗戶大開著,熱辣的陽光透過窗欞投射下來,滾滾熱浪裹挾著濕氣撲麵而來。

這麽熱的天裏本該開空調的,但是考慮到沈冽感冒還沒好,我們就隻吹自然風。好在外麵有喜樹的樹蔭擋著,先將暑氣過濾了一遍,等風吹到教室裏的時候,已經沒那麽熱了。

我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沈冽有些把握不好光影的變化,忍不住開口提點他,“陰影再加深一點兒。”

“這裏?”沈冽聞言再在稿紙上添了兩筆,抬頭問我。

我環胸在沈冽身後站著,看到他下筆得實在不是地方,隻能又道:“不對,你這邊明暗交界線要加強。”

“是這樣嗎?”沈冽不斷微調著筆下灰白色度,我皺眉看著他筆下的畫麵,卻始終不是那個對的感覺。

“哎呀不對,你把這的線條畫得太粗硬了。”我看著沈冽始終不得要領,心裏替他急得不行,忍不住俯下身去,握著他的手親自操刀:“要這樣,這邊的明暗交界線,你起碼要再加深兩個色度。”

沈冽被我握著手,身體忽然一僵,但好歹他總算是控製住了自己,沒一下子把我給推開。

我耐心地解釋道:“你先放鬆,不要緊張,我以前畫畫找不到訣竅的時候,師傅也是這樣手把手地教我的。你別的不要想,隻要感受我是怎麽畫的就好。”

剛畫了兩筆還沒說完,我的頭發卻忽然從肩上滑了下來,一不小心掃在沈冽的脖子上。他受到頭發的“突然襲擊”後驀地抬頭望我一眼,眉頭微蹙,表情怪怪的。

“不好意思,”我尷尬地用左手攬住長發,俯下身子繼續握住沈冽的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繼續。你把這裏的線條加深一下,畫麵就會更有質感,而不是一味地把線條畫重畫硬,這樣就會顯得整個畫麵很僵硬。”

等到我示範完畢後,放開了沈冽的手,讓他自己練習。

不得不說沈冽的領悟能力是一流的,隻是稍一點撥,他很快就明白了要領。隻是他現在似乎比剛才更投入了,方才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現在卻畫得逼出了一頭熱汗。

畫畫是一個慢慢領悟的過程,說再多都不如親自揣度體會,我看到沈冽畫畫漸入佳境,便退到一旁不去打擾他。

夏天的炎熱容易讓人感到疲憊,我看了一會兒書後迷迷糊糊地開始犯困,便索性趴在後麵的課桌上小憩了一會兒。等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下午一兩點鍾最灼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日頭微斜,陽光也變得稍許溫和了些。

我撐著腦袋從課桌上支起了身子,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幸好並沒有流口水。我唯恐打擾到他畫畫,輕手輕腳地繞到沈冽的身後。隻見沈冽的身旁已經放了五六張素描紙,我拿過來一看,完全可以用“進步神速”四個字來形容。

再看看他現在手頭上畫的這張,比起我手中的這幾張都要好,從一開始對五大調的不得要領,到現在的運用自如,沈冽在畫畫上的天賦未免也太可怕了。看了半天,我隻能長歎一聲,果然天才對藝術的領悟能力,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看著沈冽畫素描,我也忍不住對著大衛像畫了起來。我們看到的光影明暗色度都是一樣的,我想等我畫完之後,可以拿我的畫作為一個樣板,給沈冽一些參考。

他抬眼不動聲色地朝我這裏看了一眼,看到我也開始動筆之後,他一言不發地收回了視線,更加專注地畫了起來。

畫畫是沈冽的靈魂,當他執筆作畫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開始變得不同了。那是一種忘乎所以的自信,更是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優雅。當他進行藝術創作的時候,他進行創作的姿態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我們相互練習,切磋技藝,反複交流,不不知不覺外麵的日頭開始偏西。聚精會神地畫畫是極消耗能量的,我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更不用說一直畫著沒停的沈冽。

見他畫畫幾要入魔,我強製性地將他手中的畫筆奪了下,“今天就先畫到這裏。記住,最好的畫畫方式絕不是一味地埋頭苦練。你回去之後要留點時間給自己總結反思,回味一下今天的收獲在哪裏,以後應該怎麽畫,這才是最重要的。”

沈冽點點頭,“我知道了。”

“好了,我們吃飯去吧,從中午開始一直忙到現在,我早就餓了。”

“好啊。”沈冽收拾好東西,跟著我走出教室。

“不知道今天晚上食堂裏有什麽菜……”我剛準備繼續帶沈冽去吃食堂,卻又忽然覺得不對,“我糊塗了!你現在正是消耗能量大,需要補足營養的時候,食堂裏的那些菜品單一的夥食怎能滿足你的營養需求?今天晚上我們不去吃食堂了,我帶你出去吃吧。”

我帶著沈冽往外走,一麵在心裏盤算著附近有哪些比較好的餐廳,一麵說道:“你有沒有什麽比較喜歡吃的東西?我記得學校附近有一家雞湯煲不錯,我們去試試?”

我正自顧自地說著,沈冽卻忽然拉住我的手腕,“不要去外麵吃,不就是雞湯嗎,我給你做。”

“啊?”我有些回不過神來,茫然地看著沈冽,“你會做菜?”

“當然,”沈冽握住我的手又很快放下,“別的不敢說,我做菜還是不錯的。況且買回來自己做,比在外麵吃要便宜很多。”

我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心想小夥子的想法還是挺樸實的。不過就算他住不好也沒關係,剛巧我做飯的手藝不錯,實在不行我該可以給他善後嘛!

一個小時後,我和沈冽提著從菜市場買回來大包小包的菜,回到了沈冽城北的家中。

沈冽小劇場:

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好運的總量是守恒的,我想我全部的運氣,大概就是換來了一個蘇荇。

在遇到她之前,我從來不敢對別人提及我的夢想,怕遭到恥笑和反對。畢竟我隻是一個在貧民窟生活卑賤如老鼠的家夥,竟敢堂而皇之地做這樣的白日夢。

乃至於我不敢輕信任何人許下的承諾,我所收到的承諾並不是用來兌現的,其中大多數都是敷衍搪塞之詞。所以在蘇荇對我許諾的時候,我也不曾把她的話當真,心想大概那隻是用來安慰我的一番說辭罷了。

但是世上竟真有這樣不可思議之人,做著不可思議之事。

當我真的坐在畫室裏,手握畫筆,麵前擺著大衛像,才對蘇荇曾經說過的話有了實感——原來這一切都不是虛假的許諾,她說的話是可以當真的。

自從我畢業之後,這種生活就連想都沒再想過。

她耐心地指點著我從素描開始練起,說著我之前聽都沒聽過的知識,感覺完全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素描應該這樣畫,這樣聯係,還有那麽多的技巧要注意,並不是簡單地勾勒出線條就可以。

我認真地揣摩著繪畫技巧,卻因她站在我身邊而精神高度緊繃。

“哎呀不對,你把這線條畫得太粗硬了!”她站在我旁邊觀察著我畫畫,頻頻指出我畫中的不足。我按照她的意見修改,卻總不能達到滿意的效果。

蘇荇也是個急性子,當我不能抓住要領的時候,她忽然俯下身來握住我的手,帶著我感受正確的繪畫方式。那一瞬間我心髒像被電流擊中,呼吸一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竟然驟停了一瞬!就在那一刻,我幾乎有種不能呼吸的錯覺。

哪有這樣犯規的?憑什麽她可以如此隨意地握住我的手?她一直把我當成學生,而沒有看成男人吧。

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就連被她握住的右半邊身子都開始僵硬起來。我強迫自己將大腦裏的雜念都排除出去,隻想著她教給我的繪畫技巧,但是很失敗的是,我完全做不到。

她的氣息和體溫的存在感如此強烈,我沒法不去想她。我想反握住她的手,但僅僅維持住現狀不動,就已經用上我全部的自製力。

就在這時,仿佛猶嫌不夠似的,她一頭黑直的長發垂了下來拂過我的頸間。那黑發的觸感就像是從我脖頸間劃過的絲綢,抑或是流動的黑色瀑布,發絲尾梢擦過的時候,就像是在被蚊子咬了一口包的傷口上,雪上加霜地撩過,過分地親昵。

她尷尬地將自己的長發挽住,粗心大意地說了一句:“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但問題是,這分明不是細節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感有多麽強烈?

好不容易捱到了她去午睡,身後一片靜謐,隻剩下了她綿長的呼吸。隻有當她安靜地午睡的時候,那不聽話的心髒才能平靜下來,讓我好好地畫一會兒畫。她不聲不響地陪伴在我的身邊,這無聲的陪伴,傳遞出一種別樣的溫馨。

當我們結束了一天的學習準備去吃飯的時候,她自顧自地說著,想要帶我去喝雞湯。說實在的,我對外麵飯店裏的食物並沒有太多的好感,自從我媽去世之後,我已經好久沒有吃上一頓家常菜了。我現在隻想有一個人陪著,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飯菜。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住。

她訝異地回過頭來看我,對這樣簡單的肢體接觸並沒有什麽別樣的感受。我卻依舊小心翼翼地,唯恐她看出什麽端倪來,很快將手放開。

明明我從來沒有為除了媽媽的以外的人做過飯,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那句話竟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不就是雞湯嗎?我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