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治愈我

第92章 愛情和習慣

第九十二章 愛情和習慣

閑話說到這個份上,可謂是誅心之言,更何況我和張存義都在這兒坐著,敢當著我們兩人的把這種話說出來,對我們真是恨之入骨了。這樣的人根本不作第二人想,必是李隨心無疑。

我感受到同事們投射過來得各種視線,如坐針氈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而張存義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臉上。如果我這時候跳出來反駁,不免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但如果什麽都不說,卻又像是默認了李隨心的話。

一時間席間都因為李隨心的這句話而沉默了下來,學生也好,教師也罷,一個個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句無心的戲言,竟讓事態演變到了這種境地。

“這種謠言你也信。”就在所有人都緘默的時候,沈冽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這件事當時不是已經澄清了隻是誤會嗎?”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沈冽吸引了過去,沒想到他竟會出口反駁,畢竟在大家的眼中,沈冽和李隨心是一對關係緊密的情侶。

“可是……他們不是還被拍到……”李隨心極其刻薄地還待再說,沈冽卻沉著臉一擱筷子:“夠了!”沈冽臉色一沉,李隨心便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不再說話。

在我的印象中,沈冽的脾氣一直很好,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當眾發火還是頭一回。沈冽喝止了李隨心後,站起來朝著我們這桌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各位老師,她實在口無遮攔,我這就帶她離開。”說完這句,沈冽便拉攥住了李隨心的胳膊,拉她離開了餐廳。

我視線牢牢盯著沈冽,目送著他倆出了餐廳的門,如果不是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我也很想追上去問問李隨心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算恨我入骨,想要出言報複我,也不應該是這個兩敗俱傷的方法。

餐廳裏被李隨心攪冷的氣氛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熱絡起來,席間係裏的領導對集訓項目負責人低聲說,讓他想辦法把李隨心“清”出去。我偏頭看了張存義一眼,他臉色很不好看,心情不好到整個晚餐的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

經過這次風波之後,我再也沒有在集訓中心看到李隨心,但是關於我和張存義之間的傳聞卻一直沒有消下去,哪怕我和張存義並肩走在路上,也總有學生們對著我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集訓快要進入尾聲了,按照項目要求,所有學生都要完成一幅作品作為最終的成果提交,兩個出國交換的名額就從這次作品考核中產生。為了獲得這兩個珍貴的名額,學生們連續一周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他們每天尋找靈感、構圖,畫了改、改了畫,沈冽也是如此。

沈冽似乎激起了鬱珂強烈的勝負欲,這兩個學生在畫室裏練習到很晚,就連睡眠時間也被壓縮到了四個小時。按照正常作息,我是見不到沈冽的,隻有晚上值夜班時到三樓的茶水間去逛逛,才能見到奮筆繪畫的他。他經常手持調色板站在畫架前,衣服上沾了滿身斑駁顏料,眼中布滿血絲。

這種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周日,直到最終作品全部提交後學員們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所有的作品都被集中收集在三樓的臨時畫室裏,等待最終篩選結果的產生。學員們都一窩蜂地湧到了湖邊,為了讓學生們好好放鬆,主辦方在湖邊舉行了一場篝火晚會。

我從畫室裏大致瀏覽了一番學生作品的情況後,等我出了賓館大樓後,已是月上柳梢,樹影綽綽。我沿著樹林子裏的路燈,循著火光來到湖邊,卻見湖邊熱火朝天地架著燒烤架,學生們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全然一派狂歡的景象。

為了更增添篝火晚會的娛樂性,主辦方還很有心地請到了當地的民俗表演,鼓樂喧天,火光熠熠,所有人都隨著明快的節奏搖擺,熱鬧非凡。

我站在小徑的盡頭看著那人群聚集的場所,哪怕是站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覺得鼓膜震得疼,便隻是取了些食物遙遙地看著,並沒有靠近。不加入這場狂歡的也不是我一個人,沈冽、鬱珂等人都一臉疲憊,靠在樹幹上懶懶地坐著,沒有玩的力氣了。

我吃了些玉米和肉串,填飽了肚子,正準備掉頭回賓館,卻見張存義手裏舉著兩罐啤酒朝我走來。他遞過一罐擰開的啤酒給我,問我道:“篝火堆那裏這麽熱鬧,你怎麽不過去?”

我視線在篝火堆的方向一觸即走,淡笑了笑:“我玩不動了,讓年輕人玩吧。”

張存義同我並肩站著,拿他手中的啤酒罐碰了碰我的:“你怎麽上了年紀了?還沒三十歲,卻總是說自己老。”

“你忘了?”我笑他記性不好:“我今年已經三十了。”

張存義聽了我的話頓了頓,片刻後輕歎一口氣道:“是啊,我都老了,還當自己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那麽過呢,想想也挺可笑的。”

說到這裏,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低頭灌了一口酒,趁著酒興開口:“不過蘇荇啊,你也不是二三十歲的小姑娘了,想從頭再找個人戀愛太累。既然你未嫁,我單著……”張存義喉頭動了動,目光熠熠地朝我看來:“不如我們倆一起過日子?”

當我聽到張存義這句話時,心頭如受重拳一擊,方才喝的酒全部湧上頭頂,連帶臉頰和耳根都燒紅了起來!

“你別亂說!我們怎麽能在一起?”我尷尬得連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隻好舉起啤酒罐喝酒,用瓶子擋著我臉上僵住的表情。

張存義不知是真醉了還是借酒壯膽,他掰過我的肩膀,稍一用力將我壓在身後的樹幹上。我後背撞上樹幹的時候有些痛,但比起張存義壓抑中躍動著焦灼的眼神,這樣的疼痛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隱約覺得這樣的眼神很危險,更因為這樣近的距離感到不安,我甚至能聞到他帶著酒氣的溫熱鼻息。在他的注視下,我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張存義目光深沉地盯著我的臉,迷醉的神情如同在打量一件精雕細琢的工藝品,最後他抬起右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決然。

“吻你。”

這句話說完,他便俯下了身子。

我察覺到他的意圖後,立刻驚慌地偏過頭去,錯開他灼熱的呼吸。或許是因為心中早有預感,所以當張存義吻下來的時候,我及時地躲開了。

“為什麽?”張存義靜止不動,保持著交頸的姿勢質問我:“為什麽到現在你還拒絕我?”他的聲音很冷靜,甚至還帶著些許質疑的冷冽:“你該知道,你很難找到比我更適合你、懂你、了解你的人了。”

我不確信張存義是不是生氣了,但還是盡量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我覺得,比起愛我,你更愛自己。”

我不知道張存義聽到我這句話會有什麽反應,但他的閃爍的瞳孔卻反映了他內心的巨震:“你說什麽?”他緊緊按著我的肩膀,幾乎聲色俱厲地喝問:“我愛你超過了十個年頭,你說我更愛自己?”

“你不要生氣。”我輕微地掙動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好,但你似乎把這件事當成了一種負擔了。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對我好還是因為你愛我,還是這種行為已經成了你十年以來的習慣?當一個人寂寞的時候,總需要有一個寄托,一個值得懷念的人,一個求而不得的人,來顯示自己的高貴與深情。”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存義徹底愣住了,他腳下踉蹌倒退了幾步,半晌後涼笑了幾聲:“蘇荇,你真厲害。”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要表達什麽,但是酒勁上來了我有些話也是不吐不快:“老張,我還記得你一年前給我畫過一幅寫生,那畫中的人太美好了,她根本不是我!”

“好好好!”張存義連聲怒道:“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那你告訴我,你明明早早就知道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說出來?你口口聲聲說不愛我,卻總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蘇荇,你到底是安的什麽心?!”

我看著氣急敗壞的張存義,這分明是人被戳到痛腳後才有的反應。我輕拍他的肩膀,一時間心情也很悵惘:“我不是全盤否定你的感情,不是說你所有的情誼都是虛假的。我隻是最近才開始明白這種感覺,愛情和習慣這兩種東西有時候太類似,我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我這句本是無心的感歎,不曾想張存義竟敏銳地抓住了我話中的問題,站住了腳跟開始反攻:“你分不清愛情和習慣?蘇荇,你到底愛誰?”

我心頭猛地一跳,自知失言,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卻已經收不回來了。

張存義疑慮地蹙起眉頭,自言自語地念白道:“什麽人會在你身邊久到讓你習慣?王沁說你身邊沒有交往的男人,和你關係密切的男人隻有……沈冽。”

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露出一種恍然的表情,向我看來的視線犀利得如同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