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你若無心我便休
這裏她很熟悉,隻不過每一次過來都是作為義工,所以並沒有在孤兒院裏過過夜,因此坐在幹淨卻顯得簡陋的房間裏,蘇容容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恰好是接近傍晚的放學時間,婆婆那裏總是會遇到不少小問題,蘇容容也不敢耽擱她,隻說讓她去忙,不用擔心自己。她本也打算過去幫忙的,隻不過婆婆說蘇容容今天才剛來,還是要先休息一下,從明天再開始幫忙。
蘇容容知道,婆婆那是因為看到她掛電話時候的糟糕臉色,所以才有心照顧自己的。她沒有推辭,隻乖乖地收下了這份善意。
她剛剛收拾好行李,真在回憶孤兒院的晚飯是幾點鍾開始的,忽然間,一陣悅耳的吟唱聲打斷了蘇容容的思緒。
《英雄的黎明》,英雄的遲暮嗎?蘇容容捂著加速跳動的心髒,苦笑了一下,拿起手機看向來電提示。來電提示上有些號碼來源——霍奶奶。
手指在接聽和掛斷之間猶疑了很久,蘇容容這才按下了代表接聽的綠色鍵。
“奶奶。”她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聲音聽上去悅耳動聽,半點不像是之前猶豫過很久,不確定是否要去接電話的模樣。
隻是,她的話音剛落,電話的那頭就響起了一個冰冷低沉的男聲,他自曝是符合,就連說到自己的名字時候都是淡漠 。
他說:“容容,我是霍熠謙。”他的聲音太過於平淡,讓蘇容容聽不出其中的感情。但是,就蘇容容所猜測的,霍熠謙所會表達的感情無非就那麽兩種。
要麽是問她是否已經決定離婚,要麽是讓她快點敲定離婚——在蘇容容眼裏,這兩種可能都不那麽友好,而偏偏,霍熠謙又似乎沒有別的事情會再來找她了吧……
因此,蘇容容全然懶得去管霍熠謙現在究竟是哪一種心情,隻當他是前者,來問離婚協議的事情的,便直截了當地開了口:“我今天去錦華拿衣服,看見了茶幾上的一個文件夾。”
她本來是想將文件夾放好,亦或者是索性假裝沒看見的,畢竟霍熠謙那邊才剛剛發生來了資料被盜的消息,她也不想瓜田李下,圖惹人懷疑。隻不過當時,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這麽走了過去,將文件夾打開,看見了第一頁。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端端正正地寫在了第一頁的最中間,而下麵的名字,寫不是別的,而正是霍熠謙和蘇容容。
蘇容容簡直不知道是懷揣了怎麽樣的情緒將這封協議書帶走的——她已經簽好了名,原本打算放在茶幾上等霍熠謙來拿的,不過想到霍熠謙經常工作忙,不一定會來錦華,她也就歇了這份心思,將這份已經完成了雙方簽名,具備了一定意義上的法律意義塞進了行李箱。
好在結婚不過是短短數月,蘇容容不愛逛街,而與此同時,她又有相當的時間——不論是當醫生還是當病人——呆在了醫院裏,所以行李並不是太多,就連她的28英寸行李箱都沒能夠塞滿……
她以為,簽訂了這份協議書,就
算是還沒有完成離婚的手續,但也已經和霍熠謙兩個人形同陌路,卻沒想到,剛才霍熠謙給她的電話她已經掛斷了,現在居然還會到霍奶奶那邊,用霍奶奶的號碼給她打電話。
蘇容容想,她是應該誇讚霍熠謙兵法學得好,玩得一手漂亮的“李代桃僵”好呢,還是感慨一下,這個男人簡直無恥畢竟好。
“你好,”蘇容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我的……前夫。”
雖然離婚證還沒有到手,但她不介意讓霍熠謙知道她的態度。
沒錯,既然霍熠謙已經將離婚協議書拿了出來,那她就已經放下了,即便是心疼,即便是不舍,但她蘇容容,不是會搖尾乞憐的小狗,不會再乞求霍熠謙留下——你若要離,那便離吧!
就像她曾經一遍一遍地說過的,你若不離,我便不棄。現如今,緣如有夢情常在,你若無心我便休!
聽到那讓他隻感覺到刺耳的兩個字,霍熠謙眉頭緊皺。
“容容,別管那個文件夾,好嗎?”太過於惶恐,以至於原本命令式的語氣後麵跟上了示弱一般的“好嗎”,一個疑問詞讓霍熠謙顯得卑微到塵埃。
但是,蘇容容卻並沒有因此而鬆口。她嘴角的笑容愈發諷刺了,她握著手機,雙眼直視前方,卻並沒有焦距。她說:“怎麽,堂堂霍大總裁,居然會出爾反爾?”
“霍大總裁”這個稱呼,霍熠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從蘇容容的口中聽見過了。這和“前夫”一般傷人的叫法,讓他緊緊握住話筒,指尖也因為過分的用力而顯得有些泛白。不過他並沒有注意這些,因為心痛,已經掩蓋住了其他的一切感官。
“至少,我們還有一諾——一諾需要一個家庭,有你,有我的家庭。”霍熠謙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會有這麽一天,會需要用孩子來挽回心愛的女人。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糟糕到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於卑鄙。
“那可不是你的女兒。”蘇容容冷哼,她可沒有忘記,霍熠謙對她的不信任。
退一萬步說,他可以不信任她,但他不可以讓她離開。而一旦讓她離開了,那她就真的就會走了。
“不——”霍熠謙拔高了聲音,“那是我和航碩的基因樣本弄反了,一諾是我的女兒,我的第一個孩子!”他的聲音裏滿滿都是惶恐,完全找不見平日裏的冰冷,亦或者是鬥誌昂揚。
“哦?”蘇容容冷笑,眉頭輕挑。她的嘴角彎起一道叫人心涼的弧度,繼續開口:“我知道了。”就像是霍熠謙在和她匯報什麽事情之後,她漠然地回複。
她不喜歡這樣的霍熠謙。她眼中的霍熠謙,應該是驕傲的,應該是會對著她嬉皮笑臉、但對外人不假辭色的,而不會是像現在這樣狀若癲狂的。
蘇容容伸手捂住了左胸,那裏是心髒的位置。她感覺到那裏疼疼的,就好像是有萬千隻螞蟻在那裏啃噬著。她希望將那塊屬於霍熠謙的地方挖出去,隻是卻怎麽也做不到。
她親手放棄過一份感情,因此她曾一度封閉自己,直到霍熠謙再次牽動了她的心。沒有想到的是,最終所換回來的,卻依舊隻是傷害。她知道自己還喜歡著霍熠謙,但是,她卻不想再愛了。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先掛了。”蘇容容說著,將手機遠離了耳畔。她假裝沒有聽見霍熠謙那頭的阻止聲,平靜到冷酷地按下了掛斷鍵。
嗬——愛情?蘇容容輕笑,眼中卻是淚水。愛一個人太累了,她不想再愛了。
等她從臥室出來,眼睛還帶著些紅。隻是她笑語盎然,很好地掩飾住了眼睛中紅紅的血絲。她照顧著幾個年紀還小,拿不穩碗筷的孩子吃了晚飯,自己也將就著對付了幾口,便陪著孩子們晚自習。
孤兒院的孩子太多了,雖然在婆婆的管理下,這裏的孩子都還算乖巧聽話,但畢竟是各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不會少了八九歲的熊孩子,以及處於叛逆期的小幼兒或者是小少年,所以晚上的自習是必不可少的。
“榮阿姨,你會彈鋼琴嗎?”一個小女孩賴在蘇容容的懷裏,指著教室角落處的那台鋼琴,充滿期待地問。
三四歲的孩子,恰好也是對於聲音很**的一個時期,他們會分辨什麽樣的音色是自己喜歡的,什麽是討厭的、不喜歡的。
就像是這個孩子,顯然她在幼教的引導下,喜歡上了鋼琴的音色。
蘇容容遺憾地搖頭,果不其然,看見了懷中孩子傷心的表情。恰好是和霍一諾差不多大的年紀,看著鋼琴的表情,也是和霍一諾一般無二。
“一諾……”明明懷中的女孩子是瓜子臉,烏黑的頭發剪成了個蘑菇頭,和霍一諾的形象完全對不上,但就在某個刹那,蘇容容將這個孩子和霍一諾的形象重合了起來。
“榮阿姨,我是欣欣呀,不是一諾。”孩子沒有看出蘇容容眼中複雜的目光,隻以為蘇容容是不小心叫錯了人,便反駁了起來。
蘇容容笑了笑,和這個叫做欣欣的孩子道了歉,心中一個勁地盤算,她明天是不是可以將霍一諾帶過來。
有過被霍熠謙禁錮的黑曆史,蘇容容不得不提前考慮,霍熠謙是否會拿霍一諾當威脅,再次阻止她離開。
她想帶霍一諾一起走——在霍一諾願意的前提下。
考慮了一夜,要怎麽樣才能將霍一諾帶走的蘇容容最終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站在了霍奶奶別墅的門口,並按下了門鈴。
和霍熠謙一起過來的時候,這扇門要麽沒有關上,要麽是直接開門,但此時,她即將和霍熠謙分開,她不再是霍奶奶的孫媳婦,自然也沒有理由將霍奶奶家當成自己家一樣,任憑心意地打開門。
因此,這也是她第一次聽見霍奶奶家的門鈴聲。是一首很簡單,卻也很動人的曲子——《致愛麗絲》。
“進來吧。”那淳樸親切的樂聲讓蘇容容感到有些恍惚,也正是在那恍惚間,麵前的門被打開,她聽見了霍熠謙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