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祭

第263章 賭生機

第263章 賭生機

我坐在值班室,聽著胡大力胡說八道一般的講述。後來我想明白一件事,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和白癡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我對胡大力要求太高了。

於是我很耐心的問:“你的意思是說,他占了你的肉身之後,沒有馬上走,而是坐下來繼續玩牌?”

胡大力說:“是啊。他玩牌可厲害了。你知道吧?那一局王和二都沒有。他愣是……”

我擺了擺手,對他說:“他偷了你的肉身,不馬上逃走,還悠哉悠哉的坐著玩牌,你不覺得奇怪嗎?”

胡大力說:“嗯,可能他牌癮比較大。”

我輕輕搖了搖頭,心想:湯叔叔不是胡大力,他不會這麽沒心沒肺,沒輕沒重。他這麽做,一定有深意。

忽然我心中一動,問胡大力:“你們玩鬥地主的時候,下賭注嗎?”

胡大力說:“下啊。誰輸了就幫別人洗衣服。我輸了好幾把,一個宿舍的臭襪子都得歸我洗。把我給愁的啊。幸好我的肉身被別人奪走了,這下好了,我不用幹活了。”

我看著一臉慶幸的胡大力,忍不住想在他腦門上打個眼,開開竅。

緊接著胡大力又說:“不過後來那個姓湯的都幫我贏回來了。他贏了之後,又說洗襪子沒意思,要賭一樣男人的東西。”

我聽了這話,**有點隱隱作痛。我問胡大力:“那個……湯叔叔沒有給你輸了吧?”

胡大力說:“開始輸了一次,不過後來全贏了。”

我有點替他悲哀的說:“後邊全贏了,那也不管用啊。”

胡大力說:“怎麽不管用?那種小傷口,用紙裹一下就行了。一會就不流血了。”

我納悶的問:“止血這麽容易嗎?我怎麽聽說……等等,你們賭的男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

胡大力伸出手指來,說:“血啊。誰輸了割誰一刀。姓湯的說了,是男人就要流血。”

我撓了撓頭:“原來是血啊。”

胡大力說:“是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麽?馬克他們割了好幾刀,十個手指頭個個有傷。”

我問:“指尖血?”

胡大力點了點頭:“嗯,指尖血。”

我一下就明白了,原來是指尖血。這個地方的血液,絕對不是賭注那麽簡單,我見過太多鬼魂利用指尖血來害人了。

我問胡初九:“馬克他們輸了之後,有什麽變化沒有?”

胡大力說:“太有了,這幾個人都輸急眼了。我看見馬克急得頭發都白了。”

我嘀咕了一句:“原來是生機。”

胡大力納悶的問:“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姓湯的現在在什麽地方嗎?咱們得把他贏走的東西拿回來。”

胡大力居然有點不情願了,他小聲說:“願賭服輸,咱們確實是輸了,再把東西要回來,哪張得開嘴啊。”

我有點無奈的說:“你還挺講義氣,咱們至少得把你的肉身拿回來吧。”

胡大力想了想說:“這倒也是。這老頭的屍體太老了,我也不喜歡。”

我問胡大力:“你知道他把你的肉身帶去哪了嗎?”

胡大力使勁撓了撓頭,說道:“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見他在小賣部裏邊買東西呢。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夢,反正莫名其妙的就看見他了。”

我追問他:“你現在還能看見嗎?”

胡大力搖了搖頭:“現在不行了。”

其實我猜到了,剛才胡大力脫離肉身不久,還和自己的身體有一點聯係。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聯係越來越淡了。

我在值班室找了找,拿出來紙和筆對胡大力說:“你快畫出來,那小賣部在什麽地方。”

胡大力哦了一聲,坐下來就開始畫。

一般情況下,腦子缺根弦的人往往有特殊的才能。比如胡大力,他無師自通,畫畫比較好。

我在值班室坐立不安的等了十五分鍾,胡大力還在慢條斯理的作畫。我著急的問:“好了沒有?”

胡大力含含糊糊的說:“快了,快了。”

我卻等不及了,我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隻畫了一張臉,並且在很仔細的給這張臉畫眉毛。

我說:“大力,你把小賣部的位置畫出來就行了,畫這張臉幹什麽?”

胡大力撓了撓頭,正要重新畫,忽然間我愣了一下,一把把紙抓過來了。因為我認識這張臉。

當初在古爺爺的小賣部,有四個老頭在打牌。這張臉,就是其中一個老頭身上的。

我對胡大力說:“不用畫了,我知道那小賣部是在哪了。”

我帶著胡大力急匆匆的要向外麵走,這時候暈倒在門口的人醒了。他晃了晃腦袋,緊張的看著我們兩個。

胡大力熱情的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要不要我拉你起來啊?”

那人看了看胡大力,然後一翻白眼,又暈倒了。

胡大力撓了撓頭,嘴裏麵嘟囔著:“聽說城裏人壞,果然很壞啊。”

我好奇地問:“怎麽壞了?”

胡大力說:“他躺地上,這不是想訛我嗎?哼哼,看我傻就欺負我?門都沒有,反正旁邊沒人看見,咱們趕緊走吧。”

我哭笑不得帶著胡大力出了殯儀館。

上次來殯儀館的時候,我記得這裏鬼哭狼嚎,陰風陣陣的,別提多嚇人了。但是這次就好多了。看樣子有胡大力這個愣貨在旁邊,連這裏的怨鬼都不想節外生枝了。

我和胡大力除了殯儀館,就大踏步的向古爺爺的小賣部走去。我們走了大約一站地,忽然遠處一道耀眼的白光朝我們照過來,緊接著就是發動機的轟鳴聲。

我嚇了一跳,以為有人要撞我們,連忙向旁邊躲了躲。

隨後是一陣刺耳的刹車聲,有一輛出租車幾乎是貼著我們的身子停下來了。然後車窗搖下來,有個人衝我們喊:“兩位,雪天路滑啊。你們在路上走,那是肉包鐵,坐我的車,那是鐵包肉,你們要不要……”

他說到一半忽然沒聲音了。我仔細一看也樂了,這司機不就是剛才那一位嗎?真巧,又讓我給碰上了。

司機一臉苦相的看著我,而我拉開車門坐上車了。胡大力也不甘落後,緊跟著我上來了。

司機咧著嘴,笑得比哭還難看:“兄弟,你這是要去哪啊?”

我說:“這裏有個紡織廠,你知道嗎?已經倒閉了的。”

司機嗯了一聲:“那倒是知道,離這可不近啊。”

我說:“是啊。要是近的話,我們坐車幹嘛啊。”

司機歎了口氣:“一回生,二回熟,咱們也算是朋友了,那這一趟我就不收錢了啊。”

我說:“可以啊。”

司機一踩油門就走了,在路上的時候,他時不時的摁兩下手機。

我對司機說:“師傅,你開車的時候別看手機啊,太危險。”

司機倒是挺善於接受批評,衝我點了點頭說:“嗯,有道理,你說得對。”然後把手機放下了。

遠遠地,我已經看見廠房了。這時候司機把車停下來了。

我納悶的問:“前邊不還有一截嗎?”

司機冷冷的說:“就在這下吧。”然後他一推車門走了。

我和胡大力莫名其妙的下了車。這時候才發現附近有二十來輛出租車,每一個出租車師傅都麵色不善的看著我們。

司機對我說:“兄弟,你厲害啊。在這柏城,從來隻有我宰人,還沒聽說過人宰我。你上次從我這弄了不少錢吧?一塊錢一個耳光。你自己數數吧。”

胡大力好奇的問:“誰打誰耳光啊?”

司機有點生氣了:“當然是我打你了。”

胡大力哦了一聲:“我打你啊。”

司機呸了一聲:“你他媽是不是裝傻?我打你。”

他走過來,隨手就要給胡大力一個嘴巴,誰知道胡大力還沒等他碰到,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

我嚇了一跳,司機也下了一跳。我蹲下來問:“大力,你沒事吧?”

司機冷笑了一聲:“裝死啊?你給我起來吧。”

他彎腰想把胡大力提起來,誰知道一用力扯開了他的扣子。脖子上的屍斑就清楚地露出來了。

司機也嚇了一跳,伸手探了探胡大力的鼻子,再戳了戳他臉上的肉,然後尖叫一聲,飛快的逃走了。

周圍助拳的司機看見出了人命,也是一哄而散,連車都顧不上了。

轉眼之間,馬路上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胡大力忽然睜開眼,朝我嘿嘿一笑。

我鬆了口氣,對他說:“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胡大力爬起來說:“我能出什麽事?我這一招是跟城裏人學的,不就是訛人嗎?這有什麽難的?”

然後他把所有的出租車都搜了一遍。把裏麵的錢包鑰匙,凡是能拿走的全拿了。

我苦笑著說:“你也太黑了。”

胡大力說:“他們才黑呢。一塊錢一巴掌,那不得把咱們倆打成豬頭啊。我這是給他們個教訓。”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胡大力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我指著前麵的小賣部對胡大力說:“你看看,湯叔叔來買東西的地方,是不是這裏?”

胡大力看了一眼,使勁點頭:“沒錯,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