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兩個人的矛盾
第60章兩個人的矛盾
“這是我手繪的作戰路線，錒麥護城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城，周圍是大漠，這裏難得有水源和綠洲。不過終究是山，易守難攻，因為敵人都在地形的製高點。”
寧塵寰自從接了軍令，也是夜以繼日的再研究戰術和布防，兩個人都是下過功夫的，交談起來也是輕而易舉。
“山城易守難攻，可是若一定要攻下來，那就隻有一個法子，用火。”
“錒麥護城加上士兵大約有三萬餘人，百姓是沒有什麽作戰力的，我們可以先跟他們耗著，耗糧草和水源。”
卿筠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先死扛，錒麥護城周圍是大漠，水源城中有，不過是有限的，更別說現在還要多養兩萬士兵。
“等差不多了，就佯攻，然後你可以分散手底下的軍隊，暗中包抄，圍攻。用火就可以了。”
寧塵寰聽了卿筠的計謀，心裏也是咋舌，沒想到這位深居簡出的郡主，居然懂得這麽多！堪比一個對戰爭有天賦的有誌男兒啊，寧塵寰的目光裏都是驚豔和欣賞。
“山下是你們的軍隊，放火以後，他們不是往下就是往上跑。可是起火了，肯定隻能選擇下山，上山隻能必死無疑，下山的話，隻能投降，這一仗塵寰哥哥你可贏定了！”
卿筠言盡於此，已經是精心布置了，不出意外定是勝局。
一個半月後，果真傳來北冥大獲全勝的消息，卿筠當時正在花園賞桃花，得知消息，仰著頭微微一笑。
寧塵寰半月後班師回朝，見了皇帝以後，毫無例外被封賞了。不過，他可沒有貪圖功勞的意圖，全盤托出是卿筠的謀略。
隻有一旁站著的褚寒靳臉色很不好。
“啟稟郡主，宮裏來人宣旨了。”卿筠看了銀雪一眼，似乎早已料到地地笑了笑。
“好，咱們準備接旨吧。”卿筠整了整衣容便攜著銀雪、山月及一眾隨從往府門廳前去了，剛到廳口便聽得下人得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淮安郡主慧策退敵，聰穎絕明，實女子之巾幗英雄，北冥之有功之臣，著進爵一階、賞百金珠玉、加珠三顆，欽此！”內侍監慣有的尖細的聲音在大廳回廊響起。
“臣女叩謝皇恩。”卿筠磕頭接過聖旨，還和善地讓銀雪給了宣旨太監一些銀子，“有勞公公了。”
“郡主哪兒的話啊，皇上今晚在宮中設宴，慶賀大捷。皇上特意讓奴才來請郡主，煩請郡主莫要忘了。”
卿筠點頭承許，於是太監便領著眾人出了王府回宮。是夜，卿筠奉旨進了宮。
騎馬從長寧街到上陽門，再一次站在宮門口，卿筠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上一次進宮是多久？好像是兩年前自己從邊疆回來吧，還是和褚寒靳一起回來述職的。後來世事多變，沒想到自己重回時已經是第二世了，還真的是恍若隔世。
再後來，那一戰自己便身死至如今的模樣了。卿筠望著宏偉的宮門，目若無畏。這次，定要讓那些手裏沾滿鮮血的人付出代價！
卿筠下馬進宮，被宮人太監帶領著到液華宮。宮裏一片祥和，夜幕降臨各處宮燈似晝，張燈結彩的喜慶。
眾人各占一方聚集著說笑寒暄，國戚大臣們華服盛冠，殿裏朝歌夜弦……
這一切都是那些遠在千裏外的血性男兒用性命換來的，是他們奮不顧身從敵人的馬蹄刀劍下爭回來的。卿筠其實一向不太喜歡那些個京官的故作姿態，特別是他們得過且過的心理。
眾人一見郡主到了，都紛紛上前對著卿筠好一陣寒暄恭維。卿筠本就不喜官場交際，但眼下局勢不容她回絕，也隻好淡然笑笑處之，大家其樂融融豈不正好。
卿筠側頭便看見站在上首的褚寒靳和他七弟褚玉良。隻是這一次……褚寒靳看著她的眼光似乎有些不睦，卿筠也不惱徑直走過去。
“卿筠見過肅王爺、七皇子。”卿筠欠身一禮。
“郡主不必多禮。”卿筠一聽褚寒靳這樣的稱呼，身子一僵，麵部表情也非常的不好。
褚寒靳似乎不想同她多說話，麵色平常卻拒人千裏。卿筠聞言愣了一下，一下子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接話。
“呃、郡主啊，我三哥他今天心情不好，就這樣，你別生氣啊。”一旁一貫和氣的褚玉良見此立馬出來打圓場，還幹笑兩聲。
卿筠溫和地對著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並不大卻恰到好處，這讓褚寒靳始終有些熟悉感。
“皇上駕到……”內侍監在殿外高聲宣，殿裏一眾人立馬整理衣冠俯首兩旁。
“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中黑壓壓的跪了一片，帝王明黃色的朝龍靴在眾人眼中踩過。
“嗬嗬，眾卿平身。今日啊是我北冥大喜之日，朕特意設宴於這液華宮，就是為了慶賀我國自此的北疆大捷！”皇上端坐在上位，龍顏悅色，看起來甚是開心。
見到因羌狄戰事起便不悅的皇上今日終於因大捷而開懷，群臣都附和著忙道喜，一下子君臣就同樂成一團了。
“對了，淮安郡主呢？”皇帝樂嗬歸樂嗬，這功臣還是不能忘的。
“臣女在。”卿筠被點名了，自然趕緊上前幾步，恭敬行禮。
“郡主啊，這次你可幾了大功了啊！朕可要好好賞你。”皇帝指著卿筠說著，心情可謂甚好。
卿筠聞言便跪下了，“皇上，保家衛國本是北冥人之責，況且甄珠乃吃著皇糧，身為郡主，為陛下分憂為國解難，不敢枉自居功。”
皇帝很滿意卿筠的舉動，“看看看看，這就是咱們北冥的好兒女呐！好一個保家衛國！”
“皇上，若要論功行賞應該是那些浴血奮戰在前線的將士們，他們才真是家國好兒郎！甄珠隻不過動了動嘴皮子費了些筆墨罷了，他們才是真正拿命去換的人，若是封賞，甄珠鬥膽為戰士們請賞。”
卿筠這一刻跪得筆直，那些沙場上的好兒郎披星戴月，行軍跋涉，用刀劍去拚命去保衛家國。
別人不知道，卿筠自幼在軍中確實明白的。他們始終是卿筠最欽佩的人們，這不禁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跟著她和褚寒靳那喪生的將士們。天寒地凍，不知他們是否度過忘川重新投生還是白骨森森無人問津。
“好好！朕準了！朕一定犒賞三軍，好好賞賞咱們北冥的好兒郎！”
宮宴閉，群臣三三兩兩魚貫而出。卿筠好不容易擺脫了大家的盛情聊天，一人落在隊伍後麵。
卿筠看著褚寒靳走在最前麵，清冷的身姿在夜色中有些單薄，她知道他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自己一個人。
卿筠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趕在了褚寒靳身後半步。褚寒靳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便停下回頭看，“郡主今日可風光。”
褚寒靳一看是卿筠便頓時冷了表情。俊逸的麵容像是凍了霜寒，生生讓卿筠想要靠近的腳步停了下來。
“肅王爺。”卿筠知道他對自己有不滿，隻能略帶怯怯地喚了一聲。帶上身份品階的喊，可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此刻到了冰點。
“肅王爺，此話怎講？我知道你對我私自去找塵寰哥哥出謀劃策有不滿，可是甄珠自問並沒有做錯何事。”卿筠看著褚寒靳並不打算走，鼓氣還是問出了口。
“嗬，郡主是沒有錯，你隻是為了自己想要擁有的而犧牲別人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褚寒靳冷言相對，他不懂為何從前那個跟在自己後麵可愛活潑的女孩兒竟然也會涉足官場、沙場，竟會在戰事上想出如此歹毒的計謀來。雖然自己沒有見過幾麵，可直覺也不是什麽惡毒之人啊。
聞言卿筠直皺眉，心裏一陣苦澀，不曾想昔日要好的戀人竟會落到如此局麵。
“你可知如果他們負隅頑抗，豈不中了你的計，你那計謀歹毒至極，就是為了讓他們進退維穀，那些百姓該當如何？”
褚寒靳突然有些厭惡眼前的人，他的卿筠就從來不會在戰事上謀害百姓，不管是哪一國的百姓。
卿筠自然知道褚寒靳的意思，他心懷天下，麵冷心熱，以前一起打仗勝了的時候，進城他從來不會為難百姓和投降的軍士。
“肅王爺，你是覺得甄珠計謀歹毒是嗎？可是王爺你可有想過，如果我軍戰敗，那些蠻子會如何屠戮我軍戰士和百姓呢？兵不厭詐，我隻是想要保護自己國家的百姓。”
卿筠就這麽靜靜看著他，多想抱著他，告訴他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心和仇。可是她不能，即便誰都可以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唯獨他不可以。她知道他的抱負和天下胸懷，卿筠不能讓他有後顧之憂和掛念。
“甄珠，我不懂，我不懂的是你一個淮安女子，養在深閨，如何會有這些法子？”褚寒靳在得知這一切都是她想出來的，整個人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明明知道溫婉的世家小姐，怎會有戰場上如此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