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活不成哩
一抹驕陽躍出彩雲，朝霞片刻散去。
蘇華年和蘇禾話都不多，沉默飛行片刻便至風丫丫所在島嶼。這一片島嶼未曾來過，是蘇禾第二次登陸。
這兩月蘇禾不在，這小丫頭進軍速度卻不慢，足足打下十幾座大小不一的島嶼。
成了這片水域貨真價實的王。
風丫丫此刻手下當真軍隊過萬，補給管理居然沒有出問題，蘇禾發現青蛇還真頗具管理能力，管理十數島嶼異獸，不比管理人類簡單。
島上篝火炊煙，正在燒烤。
和女兒截然不同，蘇華年甚少食葷，隻采了幾枚果子坐在風丫丫身邊，聽女兒滔滔不絕講述未來規劃。
青蛇一臉幽怨的在石板上記載各類事件，新孵化的鱷魚群要**，兩隻小鷹已經離巢高飛，天天惹麻煩要處理，雷猿要劃領地搶配偶……
煩死了！
蘇禾未曾上岸，他還是喜歡海裏進食，這是渡劫後第一次進食——騰蛇肉不算。
饕餮食法根本嚐不到味道，就是單純的吞食。
虎鯨記憶不錯，蘇禾回來立刻認清狀況，主動捕獵上供，蘇禾現在不需要擔心骰子擲出數量點該怎麽辦了，饕餮食法用出，就這兩三星的異獸，有多少吃多少。
玉珠兒在認真的和虎鯨溝通，給神的供品不該連毛帶皮如此粗糙，當隻取其精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虎鯨認真聽教，不一會兒又抓來一條三星鯊魚，活蹦亂跳的給蘇禾送來。
再精細還有比鮮活更好？
玉珠兒臉都黑了，鯊魚能吃嗎？隔著三十裏就聞到鯊魚那滿身尿騷味兒了。
整條鯊魚都醃入味了！
虎鯨一臉邀功。
一頓飯吃罷，風丫丫悄悄摸到蘇禾身邊，神秘兮兮的湊在他耳旁，小聲道：“大龜，大龜。叫你父皇娘親沒打我哦。”
她眼睛晶晶閃亮。
蘇禾：“……”
乖，別作死！就你現在的狀態，就是把天捅個窟窿，你娘親也舍不得打你。不過你底線真低，不挨打就是好的？
“還有，這些東西還你。”風丫丫從小口袋掏出一大堆東西，擺在蘇禾麵前。都是蘇禾渡劫前存在她這裏的。
見過龍龜寶庫，再看這些被丫丫小心守護的寶貝，蘇禾隻覺得可憐。
最近是不是有點兒飄了？
龍龜有錢，不是自己有錢啊！
蘇禾頂了頂丫丫額頭：“送你了。”
“咦？”風丫丫瞪著眼睛：“這是要給我準備嫁妝嗎？我還沒想好要嫁給誰呀。”
她竟一臉為難。
蘇禾滿頭黑線，青蛇天天給小丫頭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抬眼看去，就見青蛇縮著脖子往山洞裏退去，尾巴尖在石板上一頓亂戳，極其忙碌的樣子。
咚！
將石板戳了個洞。
青蛇最近進境不錯，離著這麽遠居然聽到風丫丫和蘇禾的對話。
蘇華年向蘇禾這裏看了一眼，一指白光點出落在青蛇身上，青蛇愕然抬頭，不解的看著蘇華年。
這是一篇養劍決，很高深！
“謝謝！”蘇華年輕聲道。
連青鳥都不能取得丫丫的喜歡，反而青蛇很受丫丫喜愛，甚至是黏著。青蛇對丫丫怎樣，無需多言。
丫丫純真，卻一眼直看本質，如果青蛇是顧及丫丫背後勢力，刻意巴結，反而走不到丫丫心裏去。
便如芸芸青元弟子。
她是真喜愛丫丫。
日上三竿時，風丫丫已經離開蘇禾海域，叫著青鳥蛤蟆和青蛇，開始推演沙盤——她對異獸戰鬥，居然用上了軍事策略！
如何佯攻、如何設伏、如何斷其後路，頭頭是道。
蘇華年饒有興趣的聽著。
蘇禾沉在海底，開始整理自身神通、功法。本來以為選擇對肉身、真元強化最好的功法就好，事到選擇，卻又無從下手了。
龍龜一族的功法都是針對龍龜的。但蘇禾現在多條蛇！
他能感覺出來，背後巨蛇隨著時間正在一步一步的凝聚，日後說不定不隻是領域，在現實中很可能也會凝聚出來，一龜一蛇應該有配套功法才對。
這事族內前輩肯定會考慮到。或許七頭龍龜閉關融合騰蛇時，就會直接創出新的功法。
要不要等等？
但前輩們創的功法必然是最適合其自身的，蘇禾最好是像前輩一樣自創一部屬於自己的功法。
但他那點可憐的知識儲備，不足以支撐他做到這一步。
白靈？
蘇禾又想到月下獨舞的白靈，白靈身後有玄武幻象，也就是說玄武真身，白靈應該早就凝聚了。
那舞蹈很可能蘊含著一部功法。白靈不會做無用功……吧？
應該不會！
不可能專門凝聚一個枚意識碎片，就為了給他跳支舞，蘇禾臉沒那麽大，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白靈的舞姿。以蘇禾現在意識神識，隻要願意，上萬隻螞蟻同時爬行後，它都能完美複刻這些螞蟻的爬行軌跡。
過目不忘隻是基操。
白靈柔若無骨的身影在腦海一遍一遍的閃過，那舞姿越回憶印象越深，甚至連白靈麵目表情都清清楚楚。
越回憶，蘇禾越覺得……呼吸急促！
好好的龍龜不做，變成人做什麽？還撩我……不對，她龍龜狀態更撩龜……
蘇禾覺得自己的審美狀態出問題了。從渡劫之後，越來越能get到各個種族的審美點。
傳說龍生性**，就因為這種能力？龍龜也有？
蘇禾緩緩睜開眼，一日已經悄然過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頭頂繁星點點。
回憶一日，都沒堪破那支舞有什麽特殊，更沒發現蘊含的功法在哪兒。
跳一次？
雖然是隻龜，但蘇禾對身體控製絕對達到極限，便是那些妖嬈撩人的舞姿也完全沒問題，最多腿短腿長的差別罷了。
隻是那舞姿太女人，太誘人，心裏這關有點過不去。糾結半晌，蘇禾龍牙一咬，左右看了看，拍水向遠處遊去。
連人都不是了，還在乎麵子做什麽？
龍龜，不要臉！
進階比什麽都重要。
蘇禾速度飛快，眨眼離開島嶼。
島上風丫丫在認真聽著青蛇的蠻王故事，蘇華年黛眉微蹙，看著蘇禾離去的方向。
方才龍龜神色變來變去，似有極為難的事情，有危險？
蘇華年縱劍而起，悄然跟了上去。
足足遊出數千裏，確信島上人看不到這廂，蘇禾才停了下來。
左右看了看，這裏不錯，環境極好。海麵安靜、月色如水，有海豚跳波，遊魚嬉戲。
蘇禾人立而起，兩隻後爪踏在水波之上，回憶著白靈的姿態，模仿她的語氣，連一絲都不做更改，白靈太跳脫了，你以為功法隱藏在舞蹈中，說不定就隱藏在閑聊中呢？
蘇禾捏著嗓子，模仿白靈的聲音，輕聲道：“小族弟，隻此一次，看罷記住，莫忘！”
一陣惡寒，蘇禾強忍著心中毛瑟。如白靈一般婆娑起舞，雖然限於身體條件，做不到白靈那般唯美，但蘇禾竭盡全力使得自己婀娜多姿。
幻想著仙子月下獨舞，衣袂飄飄曼妙優美，更將撩人韻味演繹，眉目傳神，韻味十足。
一支舞罷，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
真元沒有引動，肉身沒有加強，也沒悟出特殊的呼吸法、觀想圖之類。
好像就是單純的跳了支舞。
這特麽就尷尬了，一想到自己撩人的舞姿，蘇禾就一陣頭大。
惡念退卻！
退！
退！
越不願想，那姿勢越出現在腦海，連回憶白靈舞姿，都變成了一隻墨龜起舞。爪子已經要將海麵扣塌了。
偏偏這般努力，還一無所獲。這就讓人不爽了。
蘇禾努力壓下心中不適，回憶是不是哪裏出錯了，舞姿沒問題，那些做不到的動作就是做不到，總不能讓一隻龍龜下腰！
除過生理原因，就隻有歌聲了！
白靈跳舞有鮫人似的歌聲。難不成要拉一群鮫人來配樂？
殺了我吧！
不可能！絕無可能！
最多讓鮫人錄下留影，這個可以。蘇禾想了想，轉身向蘇華年劈開的通道而去。
白靈配音，不是一位鮫人能做到的，那是合唱。讓醜奴兒和玉珠兒領唱，兩位鮫人女皇血脈，效果必然更棒。
蘇禾轉身，就見三裏外，一位白衣仙子靜靜立在水麵上，一眼不眨的盯著他。
仙子涵養極好，沒有笑。
蘇禾愕然怔住了，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就那麽直直愣著。
半晌之後才漸漸回神，連龜殼都顫抖了起來。
殺姊證道……殺姊證道……殺姊證道……
一個詞在蘇禾腦海裏來回盤旋，始終不去，還越來越深。
蘇華年淡淡看他一眼，道：“你打不過我。”
喊家長……呸！誰要喊家長？難道要告訴他們緣由？
“你…什麽也沒看到對不對……”蘇禾聲音顫抖。
“看見了。”蘇華年輕聲道：“從頭到尾。”
蘇禾閉住了眼睛，爆炸吧！這世界毀滅吧！
活不成哩！不活哩！
他掙紮著睜開眼睛：“姐姐，我說……我是在練功，你信嗎？”
“我信。”仙子輕音。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但這真的是一部功法，就是留功法的龜，腦子抽筋。”白靈啊！不死不休啊！真有機會見麵，我必一殼撞死在她麵前！
蘇禾淒苦道：“我懷疑她刻意算計我，故意讓我在你麵前……咦？”蘇禾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向蘇華年：“你信？”
蘇華年輕攏秀發，低下了頭：“雖不知這是什麽，但當是天魔舞一類的**類功法，但是……不適合你。”
一隻龜，真的不適合搔首弄姿。尤其是雄龜。
你是在笑吧？你就是在笑！你都快忍不住了！
蘇禾看著她的表情。殺了我吧，真不活啦！除非一塊兒尷尬。
“你會跳舞嗎？”蘇禾看著蘇華年。
蘇華年抬頭，眼中一絲古怪：“我隻會舞劍，你要看嗎？”
“要！……不要！”蘇禾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對麵仙子卻已經一劍飄來，殺機凜然！
蘇禾懵逼，大驚！
不是，咱倆又沒仇，為何帶這麽大殺意？有殺意也是該是我吧？
蘇華年劍如殘月，直擊而至。蘇禾抱頭龜躥，外相龜山浮現，壓在龜殼上。阻擋仙劍。
蘇華年一劍接著一劍。眼中一絲暢快。
我要你父皇！我要你聖躬安！我要你看劍舞！
玩真的！
蘇華年一劍刺入龜山，帶著劈裏啪啦的閃電。
風丫丫那個坑貨，你娘是沒打你，但要打我了！
蘇禾咆哮一聲，一道神威衝蘇華年而去——這樣的神威，傷不了她神魂。境界差距在這兒。
單說境界，蘇禾現在隻相當於化妖第四步或第五步，但論戰力，一隻爪可以打一群第四步第五步。
蘇華年被神威衝擊，微微皺眉，愣神片刻。緊接著雪花飄然而落，籠罩一片天地。
頭頂圓月，青雲。海麵飛雪飄飄，一位舞劍仙子，一隻龐然神獸。
領域都用出來了？！
蘇禾咆哮一聲，山神印打出，直向蘇華年撞去。核桃大的山神印，衝擊力卻不小，恍如一座大山撞將而來。
卻被蘇華年仙劍婉轉，輕輕一挑，舉重若輕，直接挑開。
蘇禾領域已經展開，大雨衝刷著飛雪。電閃雷鳴。
蘇華年一劍點出，頃刻間蘇禾領域中瓢潑大雨盡皆變作飛雪。
領域侵蝕。
蘇華年身形一閃，已經落在蘇禾身側，仙劍在他脖子上輕輕一點。
“你死了。”
蘇禾一愣。
他感知到，蘇華年方才並未用出超出他極限的道行，偏偏就被蘇華年近身。
一隻龍龜被近身後，居然沒有反殺！
這是恥辱！
蘇華年收了仙劍，素手按在他頭頂，輕聲道：“領域，不是這麽用的。融合，我帶你。”
領域侵襲而來，蘇禾沒有反抗。蘇華年是要教他些東西？
一如對敵騰蛇時，瀚海平靜下來，頭頂雷電散開，卻有烏雲籠罩，飛雪飄飄。
那種氣息相融的感覺再次升起來。
但這次蘇禾沒有控製，隻依著領域的探測，仔細感悟。
大雪飛揚。領域中溫度越來越低，早低過了一般雪天的溫度，卻還在降低，偏偏雪下大海沒有半點兒凍結的跡象。
凍與不凍全在蘇華年一念之間。仿佛領域中一切法則由蘇華年所控。
果然，似是印證蘇禾所想。
每片飛雪都燃起了火焰，熊熊大火要將天都燒個窟窿，偏偏這世界開始凍結，越凍越結實。
火焰消退，每片雪花上都有雷電閃爍。變得飄忽不定，蘇禾能感知到，隻要需要，每片雪花都是一個完整的蘇華年。
禦劍、雷電、瞬殺……
蘇華年聲音平淡卻悅耳：“神獸領域我不知，但修士領域便是如此。領域即心！心有所思、心有所念、心有所感，領域必會呈現！”
她說著話，微微看了眼蘇禾龜殼上飄逸的靈蛇。
不知，這是誰的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