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回溯
秋風吹過，枯葉隨風而落，點在海麵上**起一片漣漪。
青蛇歎了口氣，散了術法。
這是她新得到的傳承，風平浪靜。不僅僅是平息風浪，煉到高深處連空間都能凝固——當然青蛇做不到，千年內都不存在做到的可能。
她不是那頭變態龍龜，她現在才蛻凡第三步真血境，連真血都沒凝聚完全。離化形都還遠得很，更別提凝固空間。
她都感覺不到空間的存在！
化妖境能對空間做出影響，就是頂尖的天才了，放在青元門一個首座的位置跑不掉。
青蛇盤在蘇禾龜殼上，尾巴尖戳著龜殼思緒一路飄飛。她和蘇禾認識也不久，兩年而已。
但兩年卻已經天差地別。這會兒的龜已經不是兩年前死皮賴臉，湊在她蛇穀那頭沒臉沒皮的龜了。
和那時比起來，除了顏色，再無一點兒相像。那會兒她還能和龜打一架，這會兒不是龜全力收攏氣勢，她一接近就感覺天塌一般的恐懼。
龜殼上另外一條靈蛇模仿著她的動作，盤在另一邊。靈蛇歪著頭看著她，連青蛇一片鱗片都不曾放過。
蘇禾要記住青蛇一點一滴，修行最笨的辦法就是臨摹，修士觀神獸開道途，神獸觀天地悟世界。
從來沒有什麽發明創造，不過是將旁人的挪在了自己身上。
神獸是，修士是，凡人也是。
就像他現在學的回溯。便是某位龍龜從靈族中得來的靈感。靈族與外人交流是語言，靈族內部交流卻很奇妙，是一道道信息，傳遞後在大腦中播放畫麵。
以念為基，以神為引。蘇禾龜身緩緩睜開眼睛。
成了！
回溯不算太難，認真算起來這才是他修煉的第二道術法，第一道雷鳥蘇禾已經停止修行，雷鳥送入傳承中，融合到其他術法中了，蘇禾還沒獲得。
蘇禾靈蛇身看向青蛇，青蛇眼神迷離不知在想什麽。
回溯發動。
一道畫麵在她麵前投射出來，一片小湖旁，一棵柳樹，樹上青蛇纏繞垂下蛇尾，在下方一頭漆黑如墨的龜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拂著。
歲月靜好。
“呀！”青蛇驚醒，叫了一聲，一尾巴抽在蘇禾龜殼上，將自己反震的生疼。
他知道蘇禾下修煉一個和記憶有關的術法，卻沒想到居然用在自己身上，腦海中隻是閃過兩年前的場景，就被他投影出來。
蘇禾哈哈大笑，青蛇氣的咬牙，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一聲脆響，立刻縮回頭來將腦袋盤在中間，疼到發顫。
蘇禾搖頭輕笑，一道水流落在青蛇頭上滋潤著她，這是蘇禾這次受傷才發現的新能力，他凝聚出的水流有治傷的作用。
蘇禾抬頭向岸上長吟一聲，那兒風丫丫正在和駱駝瘋跑，蘇華年在為風丫丫下次化獸煉丹，風丫丫同時在緩緩煉化長青石乳。
駱駝聽得蘇禾叫聲，把風丫丫往背上一甩，踏水而來。在蘇禾麵前打了個響鼻，歪腦袋看著他。
咋？你也要玩？可以玩但不能耍賴。
追逐遊戲，龍龜用神機閃現，忒不要臉了。
風丫丫迅速點頭，舉雙手讚成。
蘇禾輕笑搖頭：“將你和師父分開時的場景回憶一遍。”
駱駝眨眨眼，不明所以，可還是照做。
一道畫麵在他身前形成。
一片草原，一個邋遢老道，老道捧著酒壺，灌了一大口。畫麵裏額外傳來一個吞咽口水的聲音。
攝影師饞了。
老道手中撚著一枚玉簡，哢嚓捏碎了。抬頭看向畫麵——當時必是看著駱駝。
“龜仔，想給你玉簡留言，又怕旁人得了。以此方式留你，不知你能否察覺——應該能吧！你是龍龜必不同凡響！”
蘇禾龍頭昂了起來。
他隻是以此方式查看一下而已，想不到看到這幅畫麵。
老道探手摸了摸鏡頭，應該是擼了把駱駝。
“這段時間，托人四方查看龍龜資料，傳言龍龜可看人記憶，我想你應當也可以。為師決定北上草原，去古靜齋一行。”
“一則有一份機緣，為師可借此入踏天境——總不能太拖你後腿。二則，我欲將掌門走過的道路再走一遍。”
他抬頭直勾勾盯著畫麵，好像麵對麵看著蘇禾：“掌門不對！”
葛老道凝眉色冷：“隱忍三百年，鎮獄鬼，堵玄天，占東雲。一樁樁一件件確是他做得出，他也確有此等手段。但掌門修行天賦隻是稍好，千年能入踏天已是極限。他做不到三百歲便踏天三重——搶走丫丫性命本源也做不到！”
葛老道無比認真，風易居師父乃是他親弟弟，他眼看著風易居從光腚奶娃長到如今，對他再熟悉不過。
“青元戰後，我與喬長老曾勸過他，放棄東雲離開此處。”葛老道搖了搖頭：“東雲非善地，便是這一代有風易居有蘇華年，可以硬抗玄天站穩腳跟，但夾在玄天門與雲夢澤之間，隱患何其之大？下一代，下兩代之後呢？誰敢保證代代門主皆雄才大略？”
葛老道說到這兒靜了片刻：“但風易居拒絕了，為掌門當為門派計長遠。不會置門派於丹鼎內炙烤。風易居豈不懂這點？”
他搖頭哂笑：“便是門派不可輕動，於別處悄悄建一支脈保留傳承總可，他依舊沒有同意。”
葛老道緩緩抬起頭，看著畫麵，有幾分疑惑又有幾分痛楚：“比起青元，掌門似乎更想占領東雲。”
孟萱說過東雲特殊，一般時候家裏不許她入東雲。卻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
蘇禾懷疑，稍後聯係孟萱問問情況。他想著，同時看著駱駝的記憶畫麵。
葛老道看著駱駝：“風易居有太白寺有機緣，曾北渡拜訪太白寺祖庭古靜齋，但中途未至，便折返回來，回來後便開始隱忍布局，這中間必然發生了什麽。”
古靜齋是玄荒界十大仙門之一，是玄荒佛門祖庭。與道家祖庭歸望山一般無二。默默無聞，卻地位崇高。
畫麵裏葛老道繼續道：“大明王魔像也當是彼時帶回。”
他咽了口酒，認真看向畫麵：“葛洪他們肯以身煉大明王魔像，疑點重重——他們早就化妖極限，與其煉大明王魔像，何不親自入踏天？
當日青元一戰，掌門踏天手段頻出，必有完整傳承！況且我青元亦有，蘇華年開天之後便將踏天經驗傳下，以葛洪他們天資，足有六七成把握可入踏天。最多多等數十年而已。”
已然隱忍三百年，不能多等數十年，等師弟師妹們真正入踏天？卻讓他們以身煉大明王魔像，早幾十年有踏天戰力，卻白白丟了性命。圖什麽？
青元戰的開啟時間完全由風易居掌握啊！
葛老道看著畫麵，又吞了一大口酒，才認真向蘇禾道：“龜仔，我不曾見過龍龜，不知龍龜有多大本領。但你切記，千萬莫要襲殺風易居——兩界戰域中，他當是被殺過一次，但殺死他的封皇大世界踏天，而今卻與他形影不離，乃是至交好友。”
葛老道想了想，又苦笑搖頭：“不但是至交好友，簡直對風易居言聽計從！但那人分明神智正常。你切記便是有朝一日你與風易居敵對，也莫要下殺手。打敗封印或者借他人之手最好！”
修士的踏天二重星命境，讓所有神獸羨慕不已。寄托性命於虛空，死後可複活。
葛老道說完這話，足足靜了半刻鍾，隻是喝著酒，臨末了才道：“若有一日，我要主動煉化大明王魔像，鎮殺我！”
以他性子絕不會做這般事情，若主動去做，那他便不是他了。
畫麵到這裏便殘忍起來，葛老道逮住駱駝一頓胖揍，將駱駝生生打跑。
卻不知為何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