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時間之力
鳳朝飛爪子下抓著一團影子，展翅停在自己駐守的峽穀禁地入口，看著被封禁的穀口，咬牙切齒。
“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是對我有意見吧？！”
吊起來毛給他拔了啊！鳳朝飛毛都炸起來了，這小崽子是不是覺得她藏匿的太容易了，給增加點兒遊戲難度？
封禁、警報、檢測、誘導……
年紀不大會的還挺多！
鳳朝飛爪子微動，不著痕跡的將陣法解除，輕扇翅膀滑進峽穀。落在梧桐樹上，又轉頭看向穀口陣法。一陣鬱悶升起來。將爪子中影子隨意砸在峽穀之中。
峽穀輕輕一**，震動一下。但震動早被她設下的陣法阻礙，沒有傳遞出去。
幾頭踏天六重的陰鬼從峽穀地麵鑽了出來。
“有用，但還不夠。”她這次出去，將另一處禁地的地脈抓了過來，暫時布置了一座陣法支撐大山，不使大山倒塌也不使人發現。
地脈扔在此地，勉強與峽穀相融合，果然此地出現的陰鬼品階高了起來。但是還不夠，還要更高。
“我去將海底那一處禁地地脈再囚來。”鳳朝飛哼聲道。語氣傲嬌不耐。
要不是雲礫占了她身子鬼才管她的死活！
愛怎樣怎樣！
鳳朝飛展翅而出，向南飛去，邊飛邊嘟囔著：“要下海，這事兒不應該讓你家那頭龜來做麽？你見過鳥往水裏鑽的？”
她說完話，又變成一個清麗聲音：“海鷗？”
“……”
我是在讓你給我普及鳥類知識？我是在抱怨！
“那……鴛鴦？”雲礫又道。
鳳朝飛氣笑了，我要不要謝謝你沒說鴨子？
“鴛鴦那東西花心至極，若有鴛鴦得了化妖果，要證道鳳凰，我必提前斬殺！紀妃雪那蠢龍，居然能容忍與人共夫。換做我，你家崽子已經連渣都不剩了！”
她煙嗓剛說完話，已經被雲礫奪了身子嗤一聲笑了出來：“當初你發現紀妃雪有男人時，可不是這種說法，你還想讓她叫婆婆的。”
又揭人底，鳳朝飛沉默許久，才咬牙道：“知道為什麽迫不及待要把你攆出去麽？你太惹人厭了！”
雲礫咯咯笑起來：“姐姐，要不我不複活了，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呀。”
“哼！”鳳朝飛冷哼一聲：“有多遠滾多遠！”
“嘖嘖！”雲礫嘖嘖兩聲：“你這性子太惡劣了，以後很難碰到如意郎君的！”
鳳朝飛真的變成冷哼了：“郎君？你覺得此間有哪隻雄鳥配得上我？”
兩隻鳥兒伴著嘴向南海飛去。
天空月亮化一道弧線從火山正頂向西方沉去。眨眼化作圓日高懸，一地陰鬼頃刻散做煙氣，又被太陽一照消散不見。
蘇禾沒聽到半點兒頭頂吵架聲。
展翅而飛落進火山之中，栽下白銀楓樹，展開翅膀躬身道：“老祖，晚輩又來了。”
四方凝聚的陰氣一抖，革卦猶如星河洶湧而來。
“多謝老祖！”
蘇禾抖了抖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在樹枝上，意識帶動小革卦開始汲取。
小革卦再次陷入接連不斷的顫抖之中，痛並快樂著。
蘇禾張口綿長呼吸，好似龍吸水將四方陰氣汲取而入，內世界中，小六十四卦，圍繞太阿山盤旋，好似一條巨龍。其下有陰氣出現，又有雷霆不斷劈落，將陰氣生生煉化。
此刻大地之下煉化的陰氣已經匯聚成**，化作一條小河潺潺娟娟隨意流淌。
所過之處衝開岩石、土壤。落入一片溶洞中匯聚成湖。
可惜再沒有郎冉那樣的好人，幫他純化陰氣，白銀楓樹到底弱了些。不知日後煉化幾個靈族進去能不能增強煉化陰氣的效果？
一日煉化一日汲取，這一日鳳塚之內沒有聽到祀姥姥戰鬥的聲音，應該去了更深處。
接下來蘇禾便陷入持續的工作。白日入火山之下汲取革卦道韻，偶爾斬殺幾個遊曆到身邊的陰鬼。
若是來的境界太高，達到了踏天五重，蘇禾便略微試探一下，練練招式，即刻退入火山下光圈內。
夜晚便返回地表獵殺陰鬼，收集生玉布置陣法。
時間如流水。
難得的平靜了許久，直至兩月後，天色剛剛由大日轉做皓月，銀輝降落。蘇禾趕在陰鬼向火山口撲來的前一瞬，振翅而起飛出火山口。
就感覺到，自己布下的陣法被人觸動。
又有人潛伏鳳塚。
蘇禾憤怒鳴叫一聲，展翅而去，鳥未至，便見一個青年一臉懵逼的出現在鳳塚中。
這青年手中還捧著一瓢冰水，另一隻手中拿著半個啃了一半的饅頭。背上背著書簍，看起來正在趕考途中。
不是敵人。隻是一個凡人書生，不知怎麽誤入空間通道，看到陰氣蒸騰的環境，和半腐爛的陰鬼，此刻已經嚇傻了。
鳳塚的夜晚與陰間無異。
他呆滯原地，滿眼恐懼，但轉眼似是想到什麽似的，竟將驚恐化作開心，興奮的大喊起來：“娘子，娘子！果有亡人國度，我來了你在何處？你在何處！我來救你了……”
他興奮著，就被蘇禾一翅膀從通道扇回了去。
還娘子。娘子需要人救麽？真正的娘子都是可以將夫君吊打的！
這書生大約真的快見到娘子了。
隻是一凡人，誤入此間，哪怕在出來的一瞬間蘇禾就將他扇了回去，一身陰氣都被鳳凰真火燃盡，但也必然活不下來了。
陰氣入體絕無存活的可能。
真有陰間存在的話，差不多三四天之後就能同他心心念念的娘子見麵了。
蘇禾心中一陣憋悶，書生無錯，隻是誤入此間還丟了自家性命，卻也將此地生玉汙染。
蘇禾歎了口氣，揮翅落下。看著麵前的空間裂縫。這裂縫與其他裂縫並無不同，但突然間就能連通外界了。
大祭將近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
通道內傳來書生痛呼聲：“娘子！娘子！我就來，我就來！”
連三天都不想活了？
蘇禾一道結界順著空間裂縫打出去，將書生阻擋在外。
又看著這通道，身體一轉現出龍龜真身，蠻王煉界術用出，向裂縫煉化過去。
卻在這時耳中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蠢貨！那是時空裂縫，想死不成？退下！”
峽穀禁地鳳朝飛閃身向這邊撲來，區區一個凡人，已然進來她自然不會親自驅逐。隻等蘇禾將他鎮殺或者扔出去，悄悄修補裂縫。
怎想到這蠢貨無知到自己來修補裂縫！
時空裂縫不是這麽補的，要規避其中時間力量，僅僅修補空間裂縫。這般莽撞的衝上去，時間力量反噬，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蘇禾一愣，這聲音……鳳朝飛？
怔愣這一瞬間，蠻王煉界術已經落在裂縫之上。
空間彌補，但其中一團與空間力量截然不同，蘇禾不能描述的力量。轟然炸開。扭曲著向他襲擊而來。
蘇禾探在裂縫上的爪子，忽而蒼老忽而幼小，眨眼間變幻萬千。
這是……時間！
龍龜一族長生，長生不代表不會老去，就像泰祖，打眼一瞅便知道是一頭老龜。
若非長生，方才那一瞬間蘇禾已經老死過去。他大驚失色，奮力想從裂縫中抽出爪子，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頭頂皓月被遮擋，一頭鳳凰閃身而來，落在他身邊鳳爪連彈，一道道火紅色的鳳凰真火落在蘇禾體內，將一絲絲銀白的力量驅逐出去。
霎時間蘇禾隻覺得好似被千鈞重雨擊穿身子，衝刷過去。一身力量都被洗透。
眼前景色虛幻，連頭顱都支撐不起來。
抬頭看著頭頂火鳳。
還真是鳳朝飛，血咒的反應不會搞錯！這些個存在，自有法子隱藏血咒，但是已經現身在身前，那血咒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這不是重點，他竟從鳳朝飛一雙鳳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急切和擔憂？
我特麽怕不是做夢！
蘇禾腦海劃過一個想法，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昏迷之前，卻聽火山之下一聲鳳鳴，隱隱約約一道冰焰衝了出來。
鳳朝飛爪子上動作不停，一點一點的將侵入蘇禾身體的時間之力驅逐出去，抬頭看著扇著翅膀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冰鳳。
這蠢貨坑死人了！
鳳朝飛恨不能一爪子將身下龍龜撕的粉碎——就他那點兒外相，在鳳朝飛麵前，同紙糊的沒有任何區別！
若不是時間之力，乃是修士禁忌，沒有掌握四聖獸之力，根本不可能驅逐時間之力，她管這蠢龜死活！
丟給鳳祀手忙腳亂去吧！
鳳祀靜止在天空中，翅膀展開懸浮著，身上氣勢漸漸高升，卻沒有著急出手。反而靜靜看著鳳朝飛。
眼中神色一言難明，有撕心有悲痛，有無盡的恨意，還有……一股說不明的同情或者心傷？
出乎鳳朝飛意料，鳳祀現身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攻擊。
許久之後，直至她將身下蠢龜的時間侵蝕全部剔除，鳳祀依舊沒有動手。
兩隻鳳凰一冰一火對視靜立。
許久鳳祀才開口：“果然是你。”
鳳朝飛身上的火焰瞬間一顫，哼了一聲一臉傲慢：“說的好像你早發現我一般？憑你發現的了我？”
鳳祀沉默許久，道：“發現不了，你道行早就超過我了，你不現身我發現不了。但……我是一頭雌鳳！”
女性的第六感，從來不講道行，也不講道理的。
“第一次中元小家夥送出生玉，太多驚喜一時爆發，我忽略了太多。但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後麵好多次。蘇禾的生玉對大墓上孔雀的凝聚超過我太多了！這正常麽？”
鳳祀笑著，身上冰焰隱隱顫抖著。
“和雲丫頭有血脈關係的，隻有我和蘇禾，他父親早亡，是我親眼所見，況且玄鳥沒資格進鳳塚，他進來必會以另一種方式汙染生玉。那剩下的就隻有吞噬了雲丫頭本源的你了。”
鳳祀沉眼看著鳳朝飛：“為什麽？”
猜到鳳朝飛可能在，鳳祀強忍著恨意，已經在大墓四周布下了數不盡的大陣。
黃鼠狼給雞拜年，豈能安好心？鳳朝飛敢來偷偷摸摸的獵取生玉，必然是有算計。
自從三萬年前奪了雲礫本源，鳳朝飛便越來越神秘，連朱雀門都不再回去。她布置在朱雀門四周的手段，半點兒作用都沒起上。
數萬年不知在算計什麽。
莫不是是當年沒能徹底吞噬雲礫身體，她所謂的血脈進階沒有徹底完美，所以又來打雲礫屍身的主意？
甚至想將雲礫複活，再次吞噬？
鳳祀心底恨意滔天！
這段時間若非蘇禾聲音時不時傳下去，將她理智喚回。早不管不顧要將鳳朝飛找出，拚死鎮殺。
哪怕同歸於盡！
但這小龜從沒見過母親，都在拚盡全力獵殺陰鬼，要複活雲礫，她豈能失智？
鳳朝飛或許在利用她，她又何嚐不曾利用鳳朝飛。
借用鳳朝飛的生玉，複活女兒。大墓四周無數大陣布下，隻要雲礫複活，頃刻間便可困住鳳朝飛。
哪怕她道行再高，困住一瞬卻沒有任何問題。隻需要一瞬間，大墓外的族人就能頃刻殺至。
麵對鳳凰一族全族，諸天萬界任何勢力，都不可能在他們全族守護中，再次傷害到自家族人！
作為一頭老鳳凰。鳳祀有這個信心！
但今天——
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人進來，她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但蘇禾修補裂縫的速度太快了。等她反應過來，鳳朝飛已經縱身而來。
搶救？
不會看錯，鳳朝飛在救蘇禾時，連隱藏自己都來不及了。時間之力最不講理，你以為隻是耽誤一瞬。其實蘇禾體內可能已經過去百萬年。
“蘇禾……和你是一夥兒的？”鳳祀聲音有幾分發抖。
鳳朝飛能潛入鳳塚，輸送生玉。是……借了蘇禾的力量吧？
鳳朝飛一聲冷哼，聲音帶著嘲諷和不屑：“就這麽隻蠢貨，他也配？還需要一夥兒？他拿什麽和我一夥兒？憑他龜殼厚麽？”
鳳朝飛語氣不屑，鳳祀心中反而安心一分。卻又疑惑的看著鳳朝飛，不是一夥兒的，甚至鳳朝飛身上還有蘇禾留下的血咒。
但是方才鳳朝飛救蘇禾時的急切，她看的清楚。
因為吞噬了雲礫的本源，自然而然對雲礫後代產生了親昵？
這種事在其他神獸身上必然成立，神獸對後代天然便有親昵，甚至沒有血緣關係，隻是同族小崽子，便會生出不可抗拒的親昵，待之猶如親子。
這是神獸天性，沒有這般天性，神獸也不可能繁衍下來。
但這是鳳朝飛！連整日跟在身後喊著姐姐的小妹都能鎮殺竊取本源，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兩頭鳳凰靜立在空中。
不知多久，鳳祀聲音一頓一頓得的開口：“我不管你在做什麽，但現在似乎走在同一條路上。我要複活雲礫，你也是。那便先將雲礫複活。其他算計爭鬥放在雲礫複活之後。”
她是個瘋子，但凡神獸活了不知多少萬年，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惡劣。
尤其殺女仇人當麵，那種恨意難以自持。
但是恨豈能比得過女兒的複活？隻要女兒能回來，便是匍匐下來求著鳳朝飛，卻又如何？
“好！”鳳朝飛哼了一聲，傲嬌應下。鬼才有算計！哪個算計？她身形微微後退，離開一段距離，瞬間展翅向火山而去。一頭紮了下去。
鳳祀一驚，瞬間追上。連空間力量都用出來了，緊追而下，便見鳳朝飛向大墓另一個方向而去，一巴掌拍向一頭踏天七重的陰鬼。
已經暴露，便無需做賊，大大方方獵殺便是。
鳳祀一聲長鳴：“不許你再接近蘇禾！”
鳳朝飛獵殺的動作一滯。卻沒有回應，也沒反駁。隻在心底怒吼：“你怎的不現身？！”
半晌，雲礫聲音有了幾分低沉：“我若現身，母親……會覺得這次我必能複活，一旦複活失敗，母親會承受不住。”
鳳朝飛哂笑起來：“好好好！你們都是自己人，現在你複活失敗，她隻會以為是我搗鬼。必然不死不休，你先死隨後我便送這老鳳凰去見你！”
雲礫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都殺了我了，承受點懷疑和詰難都不肯麽……算妹妹不對可好？”
鳳朝飛哼了兩聲，一爪子將一頭踏天七重的陰鬼撕成碎片，碎到不能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