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陰差陽錯（已改）
內視視線一寸一寸的搜過心竅神龜。
龍頭、龜身、龍尾，真如神話傳說中的龍龜，如果背上背個石碑就更像了。
可蘇禾看不出任何東西來，沒有傳承沒有功法，這龍龜就像一尊墨玉雕像，不聞不動。
蘇禾耐心十足，靜靜看著。
河岸上夏大力看著縮進龜殼裏順水而下的蘇禾，屈指一彈，不動聲色的將一道術法留在龜殼上。
沒有別的效果，隻是對神龜的一個保護，再有敵意接近神龜，他會在第一時間察覺。
他略作沉吟折下一根樹枝，輕輕一點，樹枝化作一隻木鳶飛向遠方。
無論如何今兒青元門有失偏頗了，除了蘇夫人，包括掌門在內的所有人，都欠這神龜一個交代。
尤其長生殿中的諸位，想趁機給神龜設下禁製的想法表露的太急切了。
或許神龜靈智尚欠缺，沒能看出來。但這種欠缺不可能是永遠的，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神龜總有靈智大開時，那時再回憶起今日種種，恐怕對青元門心生嫌隙。
有錯便改，該有的補償得給。
葛師叔作為禦獸穀最老一輩修習化獸篇的修士，第二身便是一隻龜。
他對龜類極有感情，去年夏天在聽海湖見了一隻頗具靈性的烏龜，便起了收徒的心思。耗時一年創了一套龜類功法，正好求來作為神龜的補償。
執法堂，鎮獄。
一間普通監獄裏，陸銘一身血衣靜靜看著被押送進來，關進鎮獄的喬苓，表情平靜不怒不憤。
他衣領上一隻小蟲，輕聲出聲給他講述外麵發生的事情——來了鎮獄才發現，鎮獄守衛竟然鬆懈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他一個小真傳弟子，都能在鎮獄中聯係到外麵，連禁錮、封印都沒有，這是一個正常門派該有的狀態？
門派鬆懈如斯，難怪妖孽叢生。
所以，這門派是靠不住的，還是借機謀到手中的好處才是真的。
喬苓被關在隔壁，敲敲牆，透過籠窗向陸銘一笑道：“我輸了！”
陸銘搖搖頭：“你太傻了！殺龜不是這麽殺的。”
“嗯？”喬苓歪著腦袋，等他下文。
“要對付對那龜，我們不能直接動手。它是神獸，意外橫死門中豈會善罷甘休？即便你今日成功了，也躲不過門派的調查。”
“要殺它隻能借門派的力量，讓門規、讓掌門去執行，這樣才不會有人懷疑。”
而且，那是神獸！為什麽要殺掉？
把它收為本命獸，不好嗎？
這幾日關在鎮獄中，陸銘對蘇禾的關注卻沒降低半點，有外麵的師弟不斷的用小蟲兒傳進消息來。
先前他把那隻龜想的簡單了！
區區月餘時間，能從八仙桌大長到比磨盤還大，甚至長出了龍鱗，這絕不是吞食了半隻白虎能做到的。
那龜的血脈恐怕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純粹。
血脈高到一定程度的神獸，是不可能被收為本命獸的，最起碼常規手段做不到。
神獸不可辱。
本命獸隻是名字好聽罷了，其實還不是獸奴、獸寵？名義上本命獸與主人休戚與共，看似平等，但主人死了本命獸必死，本命獸死了主人卻還有機會重來。
甚至可以規避傷害。
命都不對等，何來公平之言？
神獸不可辱，不能被收為本命獸，除非這神獸是殘缺的——元靈上！
修士有元神，神獸有元靈，差不多的東西。隻是神獸特殊，元靈肉身合一，不能離體而出，卻也不懼罡風吹拂。
完整的元靈抗拒一切降服。而且神龜屬於蘇華年，沒人能輕易拿捏。
隻有讓那神龜先犯下錯誤，掌門才有機會給它元靈上打下禁製。
神獸不可辱，神龜必會抗拒，這時隻要稍加引導和幫助，就能讓神龜配合著打散那一小片被汙染的元靈。
陸銘就可以趁虛而入。
當然最好讓元靈受損的神龜再吞掉他原來的本命獸白虎，讓白虎的氣息徹底融入神龜，陸銘就可以借助陣法將神龜化作本命獸了。
這些手段禦獸穀沒有，但他得到的傳承裏有！
肩上小蟲疑惑的插嘴：“師兄，門規如何會處置一頭神龜？”
陸銘不是禦獸穀首座親傳，卻能成為禦獸穀第一真傳，豈能沒有點兒手段，沒有幾個死忠——禁製又不是隻能下給異獸！
這小蟲就是通過特殊手法，聯係外麵忠於他的師弟的。小蟲不是青元門術法，是他在他和喬苓獲得傳承之地，意外發現的。
不知是什麽時期的遺物，現在修行界的陣法、禁製，幾乎不能阻擋。
陸銘笑道：“神獸有特權理所應當，小錯誤自然不會懲罰，但如果犯的事足夠大，惹的人足夠強，掌門一定不會放過給神獸打下禁製的機會。”
如果不是蘇華年的存在，掌門今天必然借機給它打下禁製，哪怕明知它是冤枉的，最多下完禁製再給它平冤昭雪，親自行禮賠罪，承諾絕不用禁製限製。
但禁製一定不會再解除。
“誰？”小蟲好奇道。
“葛長老！”
喬苓想了想：“你們禦獸穀那位祖師輩，第二身是龜的長老？”
“不錯！”陸銘臉上帶著幾分笑：“葛長老嗜酒如命，也小氣護短至極，我聽聞他去年耗費一年專門創出了龜類的功法，你說如果這隻龜私闖葛長老道場，盜竊秘籍，該當如何？”
聽到盜竊秘籍，小蟲兒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會，會被打死吧？”
修行門派，財侶法地，最重要的便是這一個法，這才是門派傳承的根本。盜竊秘籍在任何門派都是死罪！
陸銘搖搖頭：“它不會死，因為它是神獸。但是掌門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
青元地界之外，安陽城西東雲山脈，一處特殊空間內，一個邋遢老道捧著酒葫蘆啃著雞屁股，忽然揮手在空中一抓，是一隻小木鳶。
木鳶發出了低沉的鳴叫聲。
這是青元門禦獸穀一脈特殊的傳音方式，即便木鳶被人截獲，也沒人能破解鳥鳴。
邋遢老道身邊小道童眨著眼好奇問道：“祖師，這是首座的傳音嗎？他說什麽了？什麽時候調我們回去啊？”
祖師一接到木鳶臉色便怪異的很，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可惜他聽不懂木鳶的鳥鳴。
邋遢老道一臉怪異，我青元門是捅了烏龜窩了？他去年才發現一隻靈性十足的小龜，今年又有神龜血統的神龜出現？
還是隻極聰明的神龜？
要不是體形相差太大，還以為是他那隻小龜找來了。
邋遢老道呡一口酒嘿嘿笑道：“你首座師叔，想讓我把龜壽長息訣傳出去。”
道童稚嫩的臉上立刻精彩紛呈，想讓祖師傳授道法？首座腦子進烏龜了？
祖師爺什麽時候這麽大方過？
給那隻爽約的小龜留下個石龜，承載了三成法決，祖師已經後悔好幾天了，首座師叔想什麽美事呢？
“祖師要回信拒絕他嗎？”畢竟是首座，直接不搭理恐怕不太好吧？
邋遢老道擺擺手：“拒絕不了，夏胖子會死纏爛打的。”他太了解那胖子了，隻要決定的事情，絕對會做到，不要麵皮也無所畏懼。
也不知那龜怎麽入了夏大力的眼，都等不得他從三河荒地出去？怕不是有把柄被龜抓住了？
老道哈哈大笑，夏大力未曾在木鳶中留下原因，隻是言辭懇切的求法。看語氣，真有把柄被抓一樣。
“給他！不過，道不可輕傳，龜壽長息決就在咱小院裏，讓那烏龜去闖陣去，三關陣闖的過去，功法給他。闖不過去總怪不得我吧？”
邋遢老道從懷裏摸出一枚令牌，望空一丟，令牌化一道金光飛走了。
執法堂，鎮獄。
陸銘神態嚴肅，向小蟲道：“你記著，葛長老的道場乃是一處三進院落。一進一陣法，前兩陣並不殺人，是葛長老警告誤入弟子所用，即便那龜闖進去也無甚大不了的，不會受罰。
你們三人，無論如何要將那龜逼進第三院，那才是觸動了葛長老真正的守護陣法，私闖此陣者必不懷好意，門規降下不講情麵！”
小蟲鄭重其事道：“師兄放心，必不會出錯！”
陸銘點點頭：“我相信諸位師弟，但葛長老前兩院的陣法並不好闖，你們想將那龜逼進第三陣，必要闖過兩陣，我的乾坤袋在白虎埋食的地方，你去取來其內或有可用之物。”
小蟲沒有拒絕，應了一聲，身上光芒一閃，便恢複了平靜。吱吱喳地叫起來，連接在小蟲身上的師弟離去，小蟲看上去隻是一隻普通小蟲一般。
隔壁喬苓閉目養神，屬於她的表演已經結束，接下來是陸銘的舞台。
……
鎮獄之外，鎮守弟子處，書生緩緩放下酒杯，神色精彩至極。
本想設計引動一下陸銘的。
這弟子雖誌大才疏，但頗有幾分氣運，背後也有兩三位實權長老。隻要略施小計輕輕撥動一下，就大有可為。
卻沒想到根本無需他動作，陸銘已有計算。
那小蟲也不一般，看來門所傳陸銘得到一座前輩洞府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不過腦子還是差了些，經過今天的事，門中怎可能不去守著神龜？憑幾個普通弟子奈何得了？
如今的青元門可不是一甲子之前了，派係林立。有想奴役神龜的，自有想護著的。
卻要想法子推他一把。
書生搖晃著茶杯，杯中茶水在一瞬間燃起火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的種族特殊，修行所需不是天地靈氣，而是陰謀、戰爭中生出的特殊氣息。
無論修何種功法，修出來總會產生變異。總有些尋常人難以想到的特殊作用。
其他人想阻斷落在神龜身上的檢測很難，對他而言卻不是什麽大事。
書生再次望向鎮獄。
鎮獄守衛還是太嚴了，對掌門師兄的阻礙還是有點兒大。須得再鬆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