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劍
不知追了多久的傳書飛劍，飛到佛界佛子的大陣中去了。難免讓人遐想。
一時間眾人看著元相，眼中盡是懷疑，再看著下方大陣懷疑更甚。
元相沉默片刻：“此乃佛界之事，還望諸位道友結個善緣。”
一個熊彪大漢走了出來，哈哈笑道：“老子就喜歡同佛門結善緣。這麽大座宮殿，單憑幾位禿…大和尚，恐怕拿不下，咱幫你們一把！”
“不錯！”一猥瑣老道走出，隔著大陣看向宮殿，舔了舔嘴唇：“貧道也想同佛門結個善緣。”
氣氛一時間微妙起來。
元相臉色微沉，環視一圈，看眾人神色，竟有大半人抱著這般目的。
這些人大多連本來麵目都不敢顯露，用手段遮掩了氣息像貌。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仗著人多勢眾卻敢在佛界麵前蹦躂挑釁，真當佛界衰弱到什麽人都能踩兩腳的地步了？
他道聲佛號，還要說話。
大殿中蘇禾眼睛一轉，身上好運霞光透出天窗，璀璨如重寶。
外麵修士瞬間靜了下來，紛紛看向元相。
佛界想吃獨食？
元相臉色一沉，這是龍龜身上的霞光！挑撥離間！回看四方，四周修士已經蠢蠢欲動。
隨著鳳羽而來的修士足有三十有餘，而他們隻有四個半和尚。
元相道一聲佛號，沉聲道：“諸位以為此地有寶，貧僧不做多言。還望諸位留在此地不要後悔。”
佛界和龍龜一族的戰爭，倒要看看有幾人敢參與進來。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諸位若肯聽勸，不妨去別處探尋一二，由此向而行十一萬裏，乃有一山穀，其內冰雪不似凡間該有，還有諸般大陣守護，諸位不妨探索一二。”
他說完，卻無一人行動。元相歎口氣念聲佛號：“出家人不打誑語。”
大殿內蘇禾不屑的瞥了瞥嘴，神識離開天窗，不再關注外界。轉頭看向飄進來的鳳羽。
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鳳祁的羽毛。不知七叔給他傳書作甚，還飛的這般慢。
蘇禾神識落上，羽毛裏便傳來一個威嚴中帶著俏皮的聲音：“給本城主，飛！”
蘇禾眼睛一下便亮了起來，丫丫！
驚喜過後，蘇禾立刻鱗甲倒豎，不對！那丫頭跑玄黃洞天來了，哪個不靠譜的給了她一枚玄黃令？
令牌多的沒處給了？！
蘇禾咬牙切齒，險些就要橫衝出去，看著羽毛卻強行壓下衝動。應該沒事，這是七叔的鳳羽。
小家夥兒應該和七叔碰頭了。雖然七叔比較弱，白澤榜上排名還在雷叔之後十位。但是護著丫丫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蘇禾神識掃過鳳羽，便從假眼處落下一隻儲物袋，上麵一個“蘇”字，三分娟秀、三分冰寒、九十四分劍意凜然。
這是蘇華年做的，上次重建長月府，整理物品。這東西暫存在紀妃雪那兒。
小丫頭碰到紀妃雪了？
蘇禾愈加放心了。
隻要紀妃雪不揍她，就沒有任何危險了。
蘇禾打開儲物袋，滿滿一袋子源石散落了下來。不是通用源石，而是蘇禾自己鎮壓地出產的，隻有他能用的源石。
蘇禾笑了出來。
瞌睡了，媳婦和閨女就送枕頭來了。
意識帶著源石遁入內世界，正在觀測第二件開天神器的蛤蟆，轉過頭來：“哪裏來的？”
“丫丫。”蘇禾回道。哪怕相互屏蔽了通感、記憶，他和蛤蟆依舊心有靈犀，往往很複雜的事情，兩三個詞就能講述明白。
蛤蟆眼睛一亮：“我丫皇也來了？”
那豈不是丫皇登不了基，他也失不了業了?
哇哈哈！他一個跟頭，孤兒呱地叫了起來。叫完了又看向蘇禾，帶著幾分擔憂問道：“安全？”
“紀妃雪。”蘇禾回道。
蛤蟆點點頭，又鄙視蘇禾一眼：“閉關啊！愣著做什麽？”
我丫皇進來了，一隻小弱龜，不一定會惹來什麽麻煩。一旦丫丫有事，喊爹，爹都護不住她，蛙爺跟著丟不起這個人！
蘇禾：“……”
他不再說話，意識落在小師卦上，帶著小師卦繞著太阿山緩緩盤旋起來。
蛤蟆縱身一躍站在卦象上，好似禦卦飛行，隨著卦象盤旋，仔細觀測著內世界的一山一水。
第一次開天近乎於被動，第二次開天卻不能這般。作為魂獸他還沒忘記輔助蘇禾這份兼職工作。
炮應該架在何處，開天拖下界珠山川畫影應該落在何處，蛤蟆自當規劃。
蘇禾沉浸修行不可自拔。
……
外界，蘇禾所在十一萬裏外，元相所說山穀中。
此地冰雪覆蓋一切。狂風肆虐卷起積雪無數，打在人身上銷魂蝕骨，這般絕境便是修士也不會輕易進入。
但此刻山穀中卻不寧靜。一道道身影浮現，看著山穀中央。
那裏一座大陣浮現。
大陣狀似一團翻滾的氣團，看一眼便好似要落入深淵，不可自拔。
數人圍著大陣，卻不曾闖陣，也不曾離開。
“封易道友不去闖闖這陣？”一頭玄狐看向一旁一身公子衫打扮的青年：“若小女子沒看錯，這陣法乃是貴族的沉淵吧？”
玄狐亦是神獸，不過與其他神獸關係皆不近不遠。對諸天寶物也不爭不搶，獨自守在自己的地盤，甚少外出。
千萬年來封皇大世界和玄荒界的恩怨，它們也不曾參與。
這頭玄狐說到的封易，便是鎮南王之子了。
封易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沉淵是封皇的，但與他有何關係？隻聞其名不見其形罷了。
或許父王了解，但父王失陷後，鎮南王府又剩什麽？這些時日宮裏不斷有賞賜，其他人見了他也愈加恭敬，但是……隱隱的疏離感，他不是感覺不到。
當年祖父薨去，父王也是這般感覺？
他靜靜想著，就見大陣中狼狽地滾出兩人。一主一仆，身上卻也是封皇宮氣息。
尤其那少爺打扮的青年，氣息極其純正，但不認得。
封皇大世界太大了，不知多少高手隱在角落。就像巒帝，未曾起事前，又有多少人識得？
封易正想打個招呼，跌出來的一主一仆卻自覺難看，匆匆離開。
走遠了那仆人才小聲道：“少主，這大陣可是老祖所留？”
青年眼中有幾分迷茫：“大陣當是老祖所留，但被人做了更改，殺機更甚，詭異至極。若非我自幼隨父親參習沉淵，早死在裏麵。”
仆人小聲問著：“老奴觀之，大陣中央有一冰雕，似是一位女子。莫不是當年老祖還留下一座沉淵，守護冰雕？”
沉淵這種大陣，基本上不會重複才對。既然守護了老祖歸來的道途，就不會再在其他地方出現。
青年搖搖頭：“不知！先匯合父親，告知此地情形，父親引走一群巒帝走狗，此刻不知情況如何。”
兩人不再說話，縱身遠去。
山穀內，眾人看著沉淵，沉思著。
封易眼神中一道光閃過，前些日子大戰。那頭龍龜襲擊祖地，搶走一座大陣。
雖然宮裏沒說丟了什麽大陣，但沉淵在此，卻讓他不得不多想。
龍龜？
龍龜用沉淵封住了裏麵重寶？
封易本能抗拒，從父王因那龍龜失了蹇卦，蘇禾就成了鎮南王府頭號大敵，封易通過諸般手段研究過。
那龍龜也沒有強到不可思議。但是三番兩次壞了封皇大事。東雲山實驗被他攪黃，父王襲擊雲夢澤，蹇卦也陷於龍龜之手，前次鳳塚大戰更不用說。
哪一次都有龍龜不可反抗的戰力存在，但哪一次龍龜的作用都不可忽視。
這次甚至有傳聞巒帝手臂都是被那龍龜炸去的。
那家夥似乎就有這股氣運！冥冥之中有天地庇佑一般。
道行高、身份高，封易都不懼。便是真的引發玄荒和封皇大戰，他也無所畏懼。鳳塚大戰，玄荒不曾出動全力，諸多門派、世家不曾出現。
封皇一樣。六部尚書、軍方大將、世家門閥都不曾出動。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偏偏出了個佛陀外衣。
這就是氣運了。
氣運這種東西，最不講理。往往逆境翻盤。龍龜大約氣運正盛，不可輕攖其鋒。
動龍龜，隻能借勢不可魯莽。
封易向遠處看去，先前元生和尚匆匆而來，帶走了佛子元相。真以為旁人不知？
龍龜便在那裏吧？
封易眼神閃爍，要鎮龍龜，恐怕僅僅元相和尚還不夠，應當給他再加把勁。
或者請人來破此陣？
封易在算計，龍龜在修行。
蘇禾輕車熟路，意識沉在師卦中引導師卦環繞太阿山。
這一驚是蘇禾吸收的第五枚卦象，他漸漸發現每枚卦象都有自己的脾氣。
就像小師卦，行險而順，平平穩穩的繞著太阿山旋轉，汲取速度隻是普通速度，若是走過山車方式飛行，汲取師卦道韻速度足足曾強了三四倍。
蘇禾沉溺其中，不知時日。
外麵湖水之上有人來有人走。元相已經解了陣法，索性放開了，任人探索。
有人開始轟擊湖底大殿。
蘇禾微微瞥了一眼，和尚又多了兩人，還有不少封皇宮人在晃動。
此刻師卦未曾凝聚，但炮台上卻已經有漆黑的炮筒虛影顯現出來。
第一次凝聚開天神器，用了兩枚卦象，這一次用了三枚……不到三枚，師卦才半凝聚，炮管已經顯現出來。
凝聚開天神器，所需卦象，不出意外便是一次比一次多了。
虛影顯現，蛤蟆縱身而起。爪子一揮便有源石化作河流向太阿山湧去，飛在半空已被它調動世界之力煉化，化作精純元力湧入炮管。
炮管肉眼可見的凝聚起來。
蘇禾汲取師卦的速度愈加快了起來。師卦凝聚越凝實，大炮便愈加精致。有看不懂的紋路在炮台上顯現。
一日、兩日……
時間越來越久，炮筒愈加凝實。已經有炮彈躍躍欲試要跳進炮筒中了。
守在大殿外的眾人也終於忍耐不住，前幾日還試探的攻擊，變成了傾盡全力的轟擊。
修士界有一個亙古不變的定理，不管什麽樣的陣法，什麽樣的守護。隻要力量足夠，便一定能打碎、磨滅。
找不出破開大殿的方式，便以力破巧，生生磨開！
這大殿既能被人斬開自然不是不可損傷，無敵的存在。
轟然攻擊落向大殿，殿中蘇禾抬眼瞥了一眼，不理會四周聲響，再次閉上眼睛沉浸在修行中。
“斷口劍意不會自動反擊！攻擊斷口！”轟擊大殿中，那猥瑣道人忽地眼睛閃亮，喊了一聲。
這大殿被人一劍斬斷，斷口隱隱有劍意流轉。先前眾人恐遭反擊，不敢輕易試探。
此刻猥瑣道人有傀儡被人擠開，意外擊中缺口。那劍意卻不曾反擊。
在他聲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道攻擊已經打向缺口水牆。
霎時間水牆處繽紛色彩，水牆一鼓一鼓的，鼓起又落下。
外麵元相麵色驀地改變，攻擊水牆，其內卻有氣息透出，那龍龜——在開天！
“殺！”打進去！
和尚臉色徹底沉了。龍龜開天一重已經能鎮殺剛入踏天五重的三皇子。若開二重天，連他都沒把握壓製龍龜。
這大殿中有什麽至寶？元生說半截大殿讓龍龜身形縮小，攻擊翻倍。這個更大的半截大殿，卻讓龍龜有開天氣息流露出來。
決不可使他開天！
元相一記大佛印轟向水牆，其他人見狀，立刻加大攻擊。隻以為封禁將破，有寶物將出。
轟鳴聲傳遍大殿。
十萬裏外，峽穀中，大陣內仙子冰雕身側，仙劍嗡鳴顫抖起來，似被攻擊一般。
劍鳴聲起，**出陣法，連環陣法一時通透，外界人看了進來。
“冰雕？”
“人？”
“蘇華年！”封易頃刻間認出。這冰雕是那龍龜的妻子！龍龜身邊便是一頭駱駝鎮南王都查的清清楚楚。
這女人在…破開道障，突破極限？
封易臉色一沉。
龍龜取走的果然便是沉淵!
不可使這女子破開道障！夫妻同體，蘇華年進階，龍龜氣運必然更強！
哪怕破不開陣法也要打斷她突破極限的進程。
突破極限九死一生，即便他是鎮南王公子，也從未想過要破開極限。打斷過程，這女人必死無疑！
立可消減龍龜氣運。
封易長嘯而起：“封皇諸位！破陣！”
他一聲長嘯，一拳砸向沉淵，卻不以破陣為目的，反而拳風在陣法內轟然炸開，巨大轟鳴聲**向四方！
可這聲響並沒有傳入陣法之內。沉淵之內還有諸般陣法阻擋。
封易揮手，又是一拳在陣法內轟然炸開。
恰在這時，蘇華年身側仙劍好似被攻擊，又一聲劍鳴。圍在她身體外的陣法運轉一頓，拳聲轟鳴而入。
陣法內冰雕好似受損，一陣雪花飛過，眉心一條細小裂痕。
……
蘇禾睜眼，看著不斷落在水牆上的攻擊，心底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自從千江真武像立起，他的預感敏銳到不可思議。
開天要出問題？
他不做多想，向蛤蟆打了個招呼，意識體遁入龍龜傳承空間。落在傳承龍龜背上，與自己的傳承道影融合，便向白靈身上符文看去。
白靈身上三大符文。其中一個是卦測。另外兩個蘇禾原本不能看的，目光落上，便眩暈難耐，此刻卻卻有一枚，雖然看不懂卻也沒再引氣眩暈。
果然傳承和境界相關！
暫時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蘇禾向卦測符文看去，心中默念：“族姐，開二重天，有不好預感，給個指點唄？”
白靈的符文，正常一年可用一次，除非蘇禾詢問了超範圍的事情。卜算了超過自己境界的事情。那時候再回複，就要慢了許多。
符文是白靈留下。但蘇禾的傳承道宮，是在蘇禾體內。所有消耗由蘇禾提供。
符文一閃，化作一道畫麵，一片山穀中，有人一拳一拳打著陣法，巨大的聲音，隨著劍鳴落入冰雕之上。
冰雕有細密裂紋出現。
蘇禾陡然睜開眼睛，呼吸粗了起來。
他看向前方水牆，外麵人轟擊在水牆之上，似乎還能聽到劍鳴聲。
原來如此！
這水牆與蘇華年仙劍相連！
“翠花！開天！”蘇禾沉聲道。
蛤蟆從眉心鑽了出來，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你瘋了？”
蘇禾輕笑了一下：“是啊！瘋了，開天，殺人！”
出事了。
“蘇華年？”蛤蟆略作思索，問道。其他人也用不到蘇禾啊！
“不去鳳巢聯係一下鳳凰一族？”
蘇禾搖頭：“傳送進來第一時間已經聯係過，鳳巢能進。但青鳥不在！”
“怕嗎？”蘇禾問道。
蛤蟆抖了抖身子，幹勁滿滿：“不就開天神器還沒徹底凝聚麽？有甚可怕的？師卦行險而順，真老老實實讓你凝聚完整，才不正常了！說不得這般冒險，才更合理嘞。”
它雖然這麽說著話，卻已經從蘇禾外相空間，拽出一根鳳羽。啪啪啪抽了幾巴掌，扯著嗓子喊起來：“救命嘞！那龜仔要死啦！”
鳳羽沒有任何反應。要麽是鳳祁已經斬去同這支鳳羽的一切聯係，要麽鳳祁被困在什麽地方，聯係不上。
蘇禾笑了一下，龜爪往鳳羽上一按，道一聲：“姐姐，救華年！”
鳳羽破空而出，化一道光芒向外遁去。外麵正攻擊水牆的元相，瞬間灑出一張大網向鳳羽罩去。
蘇禾卻完全不在意。
鳳羽威力太大，丫丫借鳳羽傳書，那些人都擋不住。何況是他的傳書？
唯一問題，不知紀妃雪身在何處，飛劍傳去又要多久。
蘇禾沉默片刻，意識縱身進如內世界。
蛤蟆！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