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惹那隻龜

第492章 登徒子!

紀妃雪和蘇禾離開了。

莣君望著天空逐漸縮小的兩點。已經好轉的麵色,頃刻變的嚴肅起來。

迅速轉頭,看著楓祖:“老祖,即刻召回尚在外界的所有族人,開壁壘守護,封無損界。培養神女,若有必要,族人入禁地!”

真正的禁地,不是龍龜和大自在去過的小禁地。

若說無損界禁地是一朵向日葵,傳承空間和白虎空間,不過是兩朵較小的花瓣罷了。

連真正的禁地都不算。

封閉無損界,就像太古時期的補天一族一般,再不接觸任何人,直到世間再不知無損界,不知天砮一族!

鳳祖微微皺眉:“需要做到這般?”

這是徹底隔絕於人世!

“需要!”莣君點頭。

人心最不可測!他不會相信龍龜會帶給他們一處真正避世之地,也不會相信曾經施恩過的世界——需要天砮一族施恩的,恰恰是那些好戰分子,否則世界怎麽破損的?

不可信,皆不可信!

樂觀,不過是對龍龜一種說辭、表現罷了。

隻有無損界壁壘,才真正可靠!隻是天砮一族壁壘真正關閉極難。

但關閉後也是真的安全,除非大自在菩薩真能不要麵皮到,真身下界,親自破陣。

否則便是來六七個開天五重的神獸,一時間也不可能打開天砮一族的壁壘。

修士……

修士最是道貌岸然,絕不會光明正大的獵殺天砮一族,或許背地裏已經殺的滿眼通紅。明麵上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守護自己恩人。

他們不會硬破天砮壁壘,召回弟子,封閉世界!

除非天砮一族出現蘇禾或者紀妃雪一般的天才,能護住全族,否則絕不開界!

大自在菩薩卑鄙至極,先前所言,動搖了天砮一族根基,必遭功德反噬。

且看他幾時死在星海!

莣君咬牙切齒,天砮族人早返回無損界,分散各方,開始啟動無損界壁壘。

……

星海一日三變。

晨鍾聲起,霞光璀璨,瑞氣千條,乃當年天庭時,眾臣上朝之時。

暮鼓又響,星河婉轉,眾宿閃耀,此乃妖族時間,采星力拜月華。

兩條龍遊弋在星河之中,一條純粹的白龍,其長不可測量,龍首在此,龍尾在彼,遊弋間攀星拿月,一顆顆星辰在其爪下,猶如彈珠。

另一條卻是青龍孟嘯,不再是圍巾,恢複了原先大小,數十丈身長,在白龍麵前,卻顯得嬌小可愛,盤繞在白龍龍鼻前,就像一條小水蛭。

寵物一般。

孟嘯聽得愣神:“還有一變呢?”

老祖說的東西,不是現在的星海,現在星海除了星海潮汐,就沒有別的了——風暴和各種災難也算的話,那就多了去了。

白龍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前方問道:“當年你與樂兒便是闖的這座小島?”

白龍口中的小島,是一座一望無際,不知綿延向哪裏的大陸。其上有崩塌的山川、坍塌的宮殿。

孟嘯點頭。

白龍龍須晃**:“此地曾是玉朱閣,乃天庭一位神妃助天帝批閱奏章之地。”

眾所周知,愈是當年機密之地,破壞越嚴重,天庭破滅時越被針對。

但這些地方玄荒界早掃**過,何時有了陷阱埋伏?

白龍遊動身子,劃向大陸上空,龍目一點點的掃過。

大地之上,殘垣斷壁。

天庭建築,便是數千萬年過去,哪怕已經破碎不堪,卻沒有半點兒腐蝕的痕跡。

不經意的角落,還能顯示數千萬年前,那個鎮壓諸天的龐然大物的恢宏。

“當年我與樂姐,就從這裏上岸,一路探索,進過亭台樓閣,也遊過山水川海……最後一處,便是前方的地下宮閣。”孟嘯一邊走一邊示意前方。

白龍搖搖頭:“沒用了,此地他已經來過了,不止一次。”

孟嘯疑惑:“誰?”他隨即反應過來:“紀天宸……?”

孟嘯還在疑問,忽然發現身邊的老祖,身形陡然消失,退到了萬裏之外,頓時一臉不知所措,然後就聽天空一聲雷鳴。

劈啪!

轟隆!

劈啪!

……

萬裏無雲的天空,陡然間,電閃雷鳴,雷霆一道接著一道劈了下來,狠狠的劈在孟嘯身上。

好好一條青龍,頃刻軟癱,冒著黑煙跌落下去,半晌一動不能動。

這雷電,竟然帶著一絲絲天罰的意味?!

好似他犯了天條一般。

頓時他一個頭兩個大,一陣委屈。

緩緩睜開眼,就見已經遠去的老祖,不知何時又折返回來,懸浮上空,低著頭同情的望著他。

“老祖……”

“教你個乖,小崽兒。在星海,尤其在各處宮殿,不可出言不敬,不可直呼他的名諱。”

紀天宸三個字,在這裏是禁忌。

“為何?”孟嘯眨著眼不知所以。

“大約身份太高,不可不敬?”白龍龍須帶笑,眼中卻是唏噓。

孟嘯:“???”

那玩意兒有什麽身份?就是一窮酸書生,跟上樂姐後開啟道途……

他咬牙一半,想不下去了。

那書生詭異之處太多,什麽也不能確定。

“老祖知道他身份麽?”

白龍笑了笑:“大約知道,但不確定。他出現時,我恰好被那頭蠢龜打暈,錯過太多世間機密,那般機密皆是不可言之秘。錯過了,便很難再得知。”

蠢龜……

“泰,泰祖?”

世間傳聞,四靈神獸中,鳳祖年紀最長,但泰祖才是最強,他們一直嗤之以鼻的,最強者自然是龍族老祖。

龍族兩位老祖,一位青龍一位白龍。青龍老祖,白龍二祖。麵前便是第二老祖。

能把白祖打暈的龜類,想來也隻有泰祖了。

孟嘯如是想著,卻見白祖輕輕搖頭:“泰可不蠢,精明的很!那頭蠢龜……你不是見過了麽?”

“?”孟嘯疑惑了。

白祖笑了笑:“那是唯一一頭,我所見到的,能化成人形的龍龜。”

“!!!”孟嘯整個兒都震驚了,一條龍duang一下就繃直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老祖。

“老祖且稍等!”他呼哧呼哧地喘息起來:“您確信,您說的和我所見的,是同一頭龜?”

那龜是他親眼見著,一步步修行化成人形的,他才剛開天三重,“他…打暈您?”

別鬧了!一百個他也沒這個能力!

白龍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惆悵:“對有些人來說,時間從來不是阻礙。”

對芸芸眾生而言,時間是禁區,但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規則的!

孟嘯眨著眼,沒有聽懂。

莫不是那家夥其實是和老祖同時代的老骨頭,為修人身或者因為孔雀,而今才開天三重?

媽蛋的,修人身就為了去調戲他家大外甥女兒?

這般一想,孟嘯身上殺氣騰騰而起,近乎壓製不住。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老祖,您說的真是‘禾’?”

白祖自然而然的點點頭。

“您見過那龜?他是怎樣一頭龜?”

原本他對蘇禾感官還不錯的,一頭肯為外甥女拚命的龜,未必不是外甥女好歸宿。

紀妃雪太苦了,從小到大,無論母親、父親還是他這個當舅舅的,都未曾盡到過心。

若遇良人,未嚐不好。

但如果是一頭不知多少歲的老家夥……

就見白祖搖頭,鼻孔裏哼出一個聲音來:“一頭蠢龜,小偷!強盜!登徒子!好色之徒!”

白龍咬牙切齒。

“登徒子…好色之徒…”孟嘯愕然抬頭,滿臉不可置信:“老祖…他,你……”

“呸!”白龍吐了一口氣:“想得美嘞!我見他時,人手中拉的可是世間最頂級的劍仙,一位劍道仙尊,便是真龍也要仰望的存在!”

孟嘯眨眨眼,隻覺得越說越離譜了,這世間哪有仙尊?除非那家夥跳回太古去,但這世間怎麽可能有人穿越時間……

他眼睛忽然睜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老祖。

白祖哼了一聲,不再提起蘇禾,而是又看向這片大陸:“此地難有收獲,不過那龜在紀妃雪身邊,他不會允許自己妻子受損,紀妃雪不會有事。”

那龜雖好色,但本事卻不低,對自己媳婦也不差,否則兩位仙尊會同時守在他身邊?

可以不相信仙尊的人品,不能不相信仙尊的眼光。

白祖說著話,轉頭向星海深處看去。眉心鱗片漸漸凝聚一起。

星海之內方向難辯,若按照古時四野劃分,她所看之處是白虎所統,當屬西方。乃天庭佛門一脈所在。

現在古靜齋一脈和佛界一脈都盤踞在彼處,千萬年來都打的不可開交。

此刻,白祖便感覺到無盡的佛意翻滾。

不是老僧,是大自在那小兒。

好想打死他!

若非老僧固執,定要為佛門贖罪,定要親手覆滅佛界,鎮殺大自在。那老小兒早死了。

當年玄黃末期,戰前商量好的便是四靈擋住元尊一族,封皇大世界交由修士覆滅。

結果,他們近乎將元尊一族滅盡,連元尊一族最後的仙人和仙尊都斬殺殆盡。

那群禿驢卻臨場變節,導致玄黃崩裂,雖然最終贏了,卻雖贏猶敗,一落萬丈。

這才有了玄荒。

“阿彌陀佛!老禿驢,你又作什麽妖?”

白祖所言之地,一位白麵花須的老和尚,啃著一根雞腿,向著前方一座恢宏寺廟叫罵道。

寺廟中,大自在菩薩坐下蓮台升空,身放光明,低頭看向老僧:“身為佛門弟子,卻酒肉不離口,未明,你可知罪?”

老僧眨眨眼:“知罪啊!”

“既知罪,安敢不改!”大自在菩薩語氣平和,卻雙目如神,便如喝斥晚輩一般。

老僧則一臉驚奇:“我要是有知錯就能改的本事,那不證道佛陀了?誰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著?”

知錯不難,能改才難,難如上青天,難如佛陀大道!

大自在菩薩:“……”

麵對真正不要麵皮的人,便是他也詞窮。尤其這不要麵皮之人,道行並不在他之下。

大自在菩薩不再說話,雙手合十,道一聲佛號,重新落了下去。落回寶殿中,高坐蓮台,做拈花講經狀。

下方空空****,該有十八羅漢之地,卻無一人。

可惜了天庭覆滅,否則他做一方菩薩,也該有一方佛國。該有一方大世界供養。

大自在菩薩閉著雙目,眉心卻有一枚眼睛張開,然後……整個兒眼珠都跳了出來。

第三隻眼躍出眼眶,在地上滾動起來,滾動著便長出了身體,蝌蚪一般撲騰起來。

隨後是雙臂、雙腿,呼吸之間已經變成巴掌大一個人參娃娃。

落在地上嘻嘻哈哈,蹦著跳著,撿起木魚當當當地敲著,敲膩了,就那麽坐在丹爐上,哢嚓哢嚓地將木魚啃食殆盡。

大自在菩薩也不生氣,雙目依舊閉著,已經陷入禪定。

地上小人吃完木魚,背著雙手,故作大人狀,四方巡視,敲敲龍柱,踢踢蓮台。

隨後搖頭晃腦:“不好,不好!太小,太小!”

蓮台高坐的大自在,睜開雙眼,看向那小人。

這小人兒,乃是他斬去的貪嗔癡而成,超越分身,但不算分體。

貪嗔癡所在,才顯本心。果然他也覺得這廟堂太小。

菩薩廟,建的再大,也還是小了。

佛陀廟建的再小,也大!

“太小!太小!走也!走也!”小人兒高叫著,向外跑去,迎風見長,片刻間便變作一位沙彌,與大自在菩薩外貌一般無二。隻是身子虛幻,不似真人。

他衝出菩薩廟,縱身一躍便消失不見。

直到此時,才有羅漢、金剛魚貫進入廟堂,各居各位,或托塔、或凝眉……

一時間整個佛堂的氣息都連接在一起,這是一座高深至極的佛陣,眾人佛力相連,同修共進。

隻有蓮台上,大自在菩薩依舊拈花,特立獨行,孤鴻於世外,不曾參與。

於此同時,諸天萬界,佛界,佛堂。

一尊供養於此,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沙彌,陡然睜開眼。

“苦河!”沙彌開口,聲音稚嫩,但語氣卻如九天飄落,空明滄桑。又大慈大悲,好似恨不得人間疾苦盡皆落在自身,莫染凡塵。

他起身,一步落下,腳下卻有蓮花盛開,不落紅塵。

佛堂外,雨中合十祈禱的一位僧人,驀地睜眼,縱身而來。行至佛堂前,再不敢進入,俯身拜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