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惹那隻龜

第517章 南海冰崖

蘇禾淩空一腳,一條空間通道直通稷下學宮。

此刻應不是去稷下學宮的好時機,星空聲音他不是不曾聽到,玄荒隨時會有大戰,但紀妃雪昏迷不醒,蘇禾等不得。

不知青河珠能護持住她多久,越早找到馬師皇後人越好。

泰祖說要找“當代馬師皇”。或許馬師皇就像墨家钜子一樣,誰做領袖誰是钜子,馬師皇亦然?

無論如何找到馬師皇後人,都能聯係到。

蘇禾一步跨進空間通道,好笑的搖了搖頭,到頭來哪怕他和紀妃雪修出人身,看醫生看的還是獸醫……

蘇禾走出空間通道,一道劍光直點眉心。星空中大戰將起,稷下學宮百家學院盡皆備戰,這時一道空間通道直接開在大門前,不當頭一劍才怪了。

蘇禾屈指一彈,外相龜山水幕一般凝聚在指間,一聲脆響將點來的劍光震碎,抬頭就見一位夫子,左手捧書、右手提劍,又一劍點來。

蘇禾後退一步,朗聲道:“在下蘇禾,非是敵人,隻為求助!”

蘇禾一道聲音漫向稷下學宮,名字藏不住了。

大自在菩薩看到了婚書,怎麽可能允許他隱藏起來?

敵人都知曉了,自己人再瞞著,卻也無用了。

那夫子儒劍已經遞出,收無可收。蘇禾歎口氣,又伸手向仙劍點去,便見一枚算盤珠子自稷下學宮內彈出,化一道星光,流星趕月撞在仙劍上,將仙劍撞偏出去。站在遠處大山上,將好一座山峰生生斬做兩段。

一個賬房先生打扮的修士走了出來。

“裴師弟切莫魯莽,這位道友便是我與你說的,鑾輿大世界外舍身引走大自在菩薩分身的道友,他懷中的便是紀妃雪紀仙子!”

這位是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連玄荒絕世天才紀仙子都不識得。

那夫子眼中一道精光閃過,驚奇的看著蘇禾,匆忙收劍賠罪:“抱歉!裴某魯莽,還望道友恕罪!”

蘇禾懷抱紀妃雪,點頭示意正要說話,又一個聲音從稷下學宮內傳出。

“你莽大了!”就見一道劍光飛起,一個青年看著蘇禾,帶著幾分崇拜向旁邊兩人介紹道:“這一位半日前,才在玄黃洞天斬了大自在菩薩分身,裴師弟你那劍若是點出去,死的大約是你自己。”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陣倒吸冷氣聲。

“萬師兄所言當真?”那裴師弟一臉驚詫地望著新來的師兄。

萬師兄向蘇禾拱手行了一禮,才回頭看著自家師弟:“某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他說著話,又轉向蘇禾:“升仙台上諸事,在下親眼所見,道友可是聯係不上老僧?可需大祭酒代為聯係?”

先前升仙台上大自在菩薩分身已死,卻不知有什麽手段傷了紀妃雪,聽那和尚所言,隻有老僧能救。這位蘇禾乃是古靜齋佛子,自有聯係老僧的手段。

不過此刻星海中,龍龜一族泰祖在鎮壓大自在菩薩,想來也有元尊一族、封皇一族老祖撒野,老僧恐怕在戰鬥。

那也是個好戰之人。

佛子聯係不上,實屬正常。此刻古靜齋住持與歸望山掌教正在星空鎮壓封皇,無暇顧及這邊,讓大祭酒聯係一下,倒是容易很多。

一位能斬殺大自在菩薩分身的存在,稷下學宮有義務幫忙。

他說著,就見蘇禾搖搖頭:“老僧也處理不了,須得當代馬師皇才能救內子。在下聽聞馬師皇後人曾來稷下學宮,不知這位先生此刻可還在?”

稷下學宮中又一人走出,狀態肅穆:“馬師皇確來稷下學宮停留些時日,隻是年前佛界戰爭爆發他便離開了,他們這一脈閑雲野鶴,稷下學宮亦不知他去了哪裏。”

說到這裏,看到蘇禾眼中難掩的失望,他又拱手道:“不過馬師皇曾言,他手中有一正在醫治的神獸,需親自去南海冰崖采‘麒麟趾’,還要去極西大漠深處采‘雷雨’,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都非一年所能完成,此刻想來應還在兩地某一處!”

蘇禾大喜,點頭道謝,轉身就走。

背後聲音傳來:“道友,今日玄荒大戰在即,稷下學宮不敢派遣弟子離開,道友既去南海,但凡戰事稍緩,在下便親自走極西大漠,定會為道友尋到馬師皇!”

蘇禾離去的方向,正是南海。

一位能斬殺大自在菩薩分身的存在,這樣的修士便是玄荒天然的盟友。

若是能入戰場,甚至可以左右一場戰爭的輸贏。

“多謝道友!此事了結必有重謝!”蘇禾回了一聲,撞開空間,再出現已經在南海之上。

卻沒有著急進入南海,而是現出玄武真身,意識過傳承道宮落入傳承海之中。

人身狀態狀態既不能進入傳承海,也不能進入鳳巢。

傳承海內一切照舊,蘇禾融合自己傳承道影,向白靈留下的符文看去。

卦測符文已經恢複,熠熠生輝。

先前在玄黃洞天曾卦測過一次,詢問斬殺大自在菩薩分身事宜,卦測符文消耗了一次,這才恢複過來。

時間剛剛好。

蘇禾望著符文,心中默念所求:“妮子,紀妃雪重傷,救下一唄?當代馬師皇何在?可在南海?”

蘇禾連問三遍。

符文閃了閃,好似鏡麵一般,上麵顯露出一篇功法來。

汲靈術!

就是諸天萬界流傳的,修行時汲取靈氣的汲靈術,各門各派都有,大同小異。

蘇禾反複觀看,卻也沒看出這一篇有什麽特殊的,不是什麽特殊功法,能從紀妃雪體內吸出那佛力來。就是一篇尋常的汲靈術!

蘇禾皺眉,什麽時候白靈的卦測符文也開始弄這個虛虛實實的東西了?

白靈也罷白音也罷,算卦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都是用最直白的方式告知結果,甚至直接就是視頻畫麵。

蘇禾疑惑著退出傳承海,看著麵前無盡汪洋,嚐試著將卦測符文中的汲靈術運轉起來,四方水元翻滾著奔湧而來。

單單這片刻運轉,就足夠蛻凡境,任何境界精進一階了。

但這不是汲靈術有多強大,強大的是蘇禾,此刻的蘇禾便是尋常呼吸也有這般效果。

汲靈術並無特異,也沒有引來馬師皇。

蘇禾一步步步入南海之下,同時一道畫麵傳給跟在身邊的狐狸:“去心底傳給你主人。”

正是方才的汲靈術,蘇禾不好用意識直接侵入紀妃雪識海,隻能要狐狸傳過去。

或許汲靈術是給紀妃雪用的?

蘇禾一步跨出,已在南海之底四周一片漆黑,半點兒陽光透不進來,壓抑至極。

但這這般環境在蘇禾眼中自然算不得什麽,冥界比這壓抑多了,蘇禾都能如魚得水。

一路向下,不知走了多遠,海底一片月白色的斷崖顯現出來。

就那麽突兀出現在蘇禾視線中,隨即便覺身體驟然下沉,好似穿破空間,卻沒有空間力量波動,麵前景色一閃,已經在斷崖之下。

南海冰崖!

玄荒界冰屬極地之一,與極北的落鳳穀齊名。

當然落鳳穀此刻還沒形成,先前他曾被紀妃雪追殺,兩人在落鳳穀相爭,跌落鳳塚幽冥之地。

也不知落鳳穀什麽時候才形成的?

這南海冰崖,卻不知已經存在了多少歲月了。

傳言此地連踏天五重都能凍死,如果僅僅隻是這樣,蘇禾倒是能如履平地。

蘇禾踏步而出,才發覺此地竟屏蔽了空間轉移的手段。連飛遁都不行,隻能用水行之術。

卻不知那麒麟趾長在何處,蘇禾向前而行,四方之中便有無盡冰寒之意翻滾而來,這冰寒之意中帶著殺意——不是某個生靈的殺意,而是整個冰崖,冰崖針對所有進來的生靈。

蘇禾雙目一凝,懷中一道水幕升起,形成一道結界將紀妃雪護在其中。

身形一轉化作玄武真身,靈蛇將紀妃雪蜷上龜殼,盤繞起來。

連蛤蟆和狐狸都各回各家,各找各主。

冰寒之意落在身上,連骨頭都要凍徹一般。

“這是能凍死踏天五重的力量?踏天六重來也夠戧吧?”蘇禾心底嘟囔一聲。

蛤蟆撇了撇嘴。

“你將你媳婦護的那麽緊,該落在她身上的寒意,也落在你身上了。頂著兩道寒意,自然不一樣。”蛤蟆聲音響在蘇禾心底。

這可不是一加一,而是冰寒之意直接翻倍!

蘇禾向前走著,嘴角撇了撇,兩道?怕是四道!蛤蟆鑽進他意竅,屬於蛤蟆的自然落在他身上,狐狸也差不多。

四倍寒霜湧來,卻不曾將海水凍結,海水湧動依舊,隻有冰崖上有連蘇禾都望不穿的堅冰。

這冰便隨最淺處的糙冰祭煉成法寶,也足夠踏天三四重使用。

蘇禾神識散出,四方搜尋,但此地靜謐,連遊魚海蝦都不存,更無一人。蘇禾四爪一劃,向內而去。

馬師皇後人不知有多少,但從稷下學宮諸人言語中,可以聽出來,他要尋找的這位,顯然就是當代馬師皇。

道行恐怕不低,否則也不能來這裏采藥。

蘇禾緩緩向前,好似凡龜遊水。

冰崖名崖,其實是一條峽穀,或者叫海溝,兩側山崖,蘇禾便在峽穀起始處,四爪滑動向內,越往內走冰寒之意越強。

連四方光芒都暗了下來。偶有冰係天材地寶一閃而逝,任人取用。

越走越靜,連流水都沒了聲音。

“龜仔,有沒有覺得,這裏和祀姥姥的禁地很像?”蛤蟆意念出現在蘇禾腦海。

這海域奇特,屏蔽了所有聲音,連心底直接傳聲都被屏蔽了,隻能神念傳意。

蛤蟆說的是玄黃洞天沙漠中,祀姥姥梧桐樹栽下,生生將千裏沙漠變作冰原。

禁地麽?

應該沒有獸類能凝聚這般禁地——不是威力,泰祖若凝聚禁地應不會比這裏差,是時間!

此刻南海冰崖已經存在,七十三萬年後依舊存在,誰能這麽久不搬家?

蘇禾走著,一步步向前,終究不見麒麟趾也不見馬師皇,心中不免焦躁,不過馬師皇離開稷下學宮已經一年,若來南海冰崖早已深入,便是一路采藥耽擱時間,三兩個月尋不到也屬正常。

蘇禾一路無話,全神向前,衝過一座崖下拱門,驟然在怔住原地。

一過拱門,眼前霎時間一片黑暗!

蘇禾凝出一枚山神印,向前打去。分明感覺到自己凝聚成功,卻不見金光。

蛇身嘶嘶吐著信子,四方望著,卻看不到聽不到!

一切都瞬間陷入寂靜。

甚至上下牙相咬,都感知不到彼此存在,兩爪相碰,也感知不到。

蛇身感知不到龜身,龜身感知不到蛇身。連蛤蟆都聯係不上,更別提昏迷在背上的紀妃雪。

好似意識被攥出身體,丟進一片漆黑空間一般。

蘇禾一動不動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笑,這種感覺不是沒有過,當初在東雲山被封皇宮修士封了六感,與這感覺便極其相似。

憑感覺四足一劃,縱身向前。驟然衝破黑暗,麵前景色一閃,豁然開朗,消失的諸般感覺再次回來。

蘇禾來不及查看四周,先向背上看去,確信紀妃雪好好的躺在龜殼上,才四麵而望。

若說剛才的峽穀是葫蘆口,此地便是葫蘆腹,驟然寬闊了無數倍。從海麵有一道道冰柱水龍卷一般向下探來。落在海底將海底一片片凍徹。

冰崖中第一次有海水被凍徹。

蘇禾回頭看去,背後便是方才穿過的拱門,拱門另一邊依舊一片峽穀。

但在峽穀那邊看這廂,卻不是這片景色,而是一條峽穀無限漫延。

拱門另一邊,看不到這裏真實情況!

心底蛤蟆聲音傳來:“丫丫個呸!這到底什麽個地方,剛才的黑暗什麽情況?”

它說著話,就見紀妃雪身上,狐狸探頭探腦的出來,帶著幾分驚恐向四方看去,直到看到蘇禾才微微舒了口氣,又縮了回去。

還以為這龜將媳婦弄丟了,突然一片黑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它都以為自己不在紀妃雪意竅了,都想自殺返回了。

一道冰柱子上空而落,蘇禾縱身躲過,一絲冰意蔓延而來,擦過龜殼,蛇身卷著紀妃雪便閃到一邊,龜殼上冰柱撞過,連外相龜山都凍住一片。

蘇禾麵色微微沉了下來。

“這冰便是踏天七重,稍有不慎也能被冰封吧?”

凍死不至於,但一定會被封在堅冰中,不知多久才能出去。

“為何南海冰崖名聲會在落鳳穀之後?”分明落鳳穀連踏天二重的蘇華年都能踏入,都能在其內閉關二十載!

蛤蟆想了想,道:“大約,不知者不難?”

人們總是這樣,隻知麵前艱辛,眼睛看不到的事物,有多艱難他並不知曉。

皇帝有多昏庸,尋常百姓哪裏知曉?他們隻知道村子裏的惡霸有多可怕。

尋常修士來了南海冰崖,也不能向內多深,隻能在外麵冰崖上尋寶。冰崖之內的恐怖自然少有人知。落鳳穀卻相反,知道的人太多了。

以此流傳落鳳穀名聲大噪。

蘇禾向前而行,躲避著從天而降的冰柱,卻越走卻越覺得異常。

蛤蟆說的或許有理,但不至於冰崖這般厲害卻一點兒風聲都傳不出去。

再向內愈加冰寒。連蘇禾都感覺到徹骨寒意了。

蘇禾搖身一變化作孔雀,鳳凰真火附著在羽毛之下,讓紀妃雪躺在羽毛上,借此溫暖著她。

“翠花,你說,會不會咱們走岔路了?”

“嗯?”蛤蟆疑惑。

“你說,會不會正常過了拱門,也不會是這片有死亡冰柱的海域,而是依舊是峽穀,就是咱們不小心走進這裏來了,否則拱門下那片黑暗,在外麵不可能沒有名聲。”

蛤蟆靜默一瞬,小聲道:“不會吧…哪有你到哪裏哪裏就出問題的?”

你當你是誰?掃把精轉世?

蘇禾沉默了許久,驟然轉頭,翅膀一扇向拱門折返回去。

但才射出百丈,便有上百道冰柱利箭一般射在他麵前,將道路徹底封死。

“現在?”蘇禾心底哂笑問了一聲,明顯有人不想他離開!

蛤蟆張大嘴不再說話。

掃把星!

蘇禾環視一圈,鳳凰真火**出,瞬間將周身海水煮沸,化作蒸汽轟在冰柱之上,無數冰柱轟然坍塌。

但一道坍塌,便有兩道新生,龍卷一般旋轉著,直衝海底,平息沸騰的海水,凍徹四方。

在上麵!蘇禾驟然抬頭,冰柱根源力量在頭頂。

蘇禾將身一轉,重新恢複玄武狀態,兩爪向下一踏,向上一掀,大海倒卷翻滾著向上襲擊而去。

“滾下來!”蘇禾一聲大喝,翻滾而上的大海,卷住了什麽東西,向下一拽,轟然拽下兩頭…麒麟!

水麒麟!

好似荒祖一般一身透明,潛在海底與大海融為一色。

蘇禾凝眉:“兩位道友為何攔路?”

麒麟與龍龜同屬四靈,關係甚好。當初在鳳塚大戰,鳳朝飛一聲鳴叫就叫來了麒麟族水君。

這兩頭麒麟並未答話,被蘇禾拽下來,嚎叫著便殺了過來。

蘇禾縱身一閃躲了過去,眯眼看著他們。

“假的?”兩頭麒麟散發著磅礴無比的麒麟氣息,但卻是毫無靈智的異獸一般——連異獸都不如,就像無智的傀儡。

被封了靈智的麒麟,還是其他造物?

蘇禾疑惑一聲,這兩頭麒麟沒有開天氣息看不出境界,倒是給他幾分踏天七重修士的感覺。

兩頭麒麟一擊不中,便翻身踏水而來。身上一道道冰淩刺出,帶著寒光直向蘇禾打來。

“安靜!”蘇禾爪子踏下,一道冰意劃過。

術法·雪夜,這是見了紀妃雪才知道的名字,以前一直叫它破冰的。

兩頭麒麟連著他們凝聚出的冰淩,頃刻之間便被冰封。

蘇禾卻抬頭向上看去,眉頭愈加皺了起來,揮爪北冥用出,一座碩大的漩渦在海底顯現,旋轉著將頭頂事物拽了下來。

一眼望去,數十頭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