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麒麟
玄黃變了，不是大戰前的玄黃了。
“玄黃，怎這般小了？”麒麟聲音帶著幾分低沉。
這樣的玄黃，抬腿一邁便出界了，這般小，連“玄黃”的名字都承架不起，扛不住吧？
“老祖的時代，玄黃甚大？”蘇禾問道。
“不大！”麒麟搖搖頭：“不足現在千倍…”
蘇禾：“……”
麒麟老祖微微搖頭，真的不大！他的時代玄黃比起祖龍、祖鳳的時代，小了太多太多。玄黃似乎一直在分解自己，成就他人。
不是被打碎哪一塊，分裂出去了，而是整體在變小。南海不如曾經的南海，十萬大山不如曾經的十萬大山。
還想腹誹兩句，蘇禾卻又一驚，現在的老麒麟，都不知道有沒有複活成功，身體還帶著幾分虛幻，根本不是實體。甚至他有種感覺，他可以鎮殺麵前這位麒麟老祖。
就這麽一位存在，閉了閉眼睛，就丈量出玄荒的大小來了？
“那個…老祖。”蘇禾龍須擺了擺就像兩根無處安放的手指：“能幫我找找當代馬師皇麽？”
麒麟老祖眼睛有了幾分神色，轉頭看向蘇禾：“現在是第幾代馬師皇了？”
蘇禾搖搖頭，先前他連馬師皇會一代代傳承都不知曉，更不可能知道現在是第幾代。
老麒麟歎了口氣，也跟著搖了搖頭：“抱歉了，小家夥。老祖我隻凝聚了一點兒意識罷了，離複活還早得很。哪有本事一念遍觀萬界？不過是聞著南海的風，感知到了玄黃的大小罷了。”
他搖頭輕笑著：“風是個好東西，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吹過春夏，吹過秋冬，風知一切…可惜咱是冰屬。”
他頗為歎息的模樣，隨即眼睛又亮了起來，冰屬性的他已經死掉了啊！死的不能再死，重生複活說不得能改個屬性？
蘇禾頓時失望了。
麟祖看來，嗬嗬笑起來：“尋馬師皇是為你背上的女娃子？這是哪一族的女娃？蛟…龍？龍族怎先天有人形道體？”
世間道體萬千，得其一不可得其再，龍族本身便是道體，又怎有了人身？
人身乃先天道體！
老麒麟凝眉看著紀妃雪，看著看著雙目突然精光爆出：“元！”
這女娃體內有元的力量，根深蒂固先天便有！
不會認錯，畢竟當年舍命一戰，打的便是那一位！雖然削弱了許多，不似元本身之力。
他看著紀妃雪，竟升起一絲絲殺氣：“她體內元的氣息是怎麽回事？”
“元？不是源？”蘇禾後退幾步，生起防備，看著老麒麟問道：“老祖說的元，是何人？”
麒麟老祖看著他，嘴角挑了挑，對蘇禾的防備並不介意，反而有幾分欣賞：“你可知老祖是誰？”
蘇禾搖搖頭：“晚輩年歲尚小，了解不多，隻偶然機會見過您同另外四位老祖，與一隻大手逆天而戰的場景。”
麒麟老祖驚訝的看著蘇禾：“小家夥倒是見多識廣，那場景竟也有人流傳下？”也對，那隻鳥早醒來了，有畫麵留下也是正常，他笑了笑，道：“那隻大手之主，便是元！”
蘇禾了然，微微點了點頭。
元就是源！
兩個源，一位是道祖，是自己這邊的已經消失的大佬，一位便是這位元，是元尊一族背後的大佬。是他們最終BOSS。
事情漸漸厘清。
蘇禾點頭道：“多謝老祖告知，內子身上元的力量，大約便是敵方算計！不過已有法子處理，隻是被一禿驢節外生枝。”
他看出來了，麒麟老祖並不是對紀妃雪生出殺氣，而是對元的力量！若他有生前手段，應該已經出手，要磨滅這股力量。
說到這裏，蘇禾想了想，又提醒道：“老祖，這個名字不可提。我家老祖有言，對方或許會順著冥冥感應偷渡過來。”
麒麟老祖笑了笑，眼中一道冷芒：“那便讓他來，老祖能斬他一次，便能斬兩次！”
蘇禾沒有說話。老麒麟氣勢這麽足，卻老老實實的沒再提那個名字。畢竟老麒麟全勝時候，也不過同其他四大神獸，斬掉了那一位五根手指而已。
這差距簡直天差地別。
老麒麟目光又落在紀妃雪身上：“你有何手段來處理這力量？”
蘇禾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問道：“老祖可認得…紀天宸？”
麒麟老祖一眼看來，眼中爆出一團精光：“天帝之名，豈可直呼？”
便是四靈，對天帝也是信服的！
蘇禾呼吸驀地一緊！
果然！
先前其實有想過，老丈人會不會是青龍，是天庭四方帝君之一。
當然隱隱的也猜測過這個結果，甚至更傾向於於這個……
畢竟泰祖說了，老丈人身份極高，又是道祖親傳弟子，還讓西方雷王對紀妃雪那般態度，身份呼之欲出。
果然便在麒麟老祖這裏得到肯定答案。
老烏龜早知道他身份！
蘇禾心底驚詫過後，又一陣疑惑。
既有這般身份又怎麽成了今日模樣的？先前星空中的老丈人甚是霸氣，把大自在菩薩分身打的幾無還手之力。
但若老丈人是天帝，打大自在菩薩本體，也就一隻手的事兒吧？甚至一隻手都用不上！
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蘇禾疑惑著，便見麒麟老祖驀地反應過來什麽，目光再次落在紀妃雪身上，隨即驚詫的看向蘇禾。
蘇禾點點頭，聲音都高了起來：“我媳婦，天帝之女！”
麒麟老祖頓時不說話了，瞳孔一閃一閃的，許久才道：“老祖狀態不對，感知不到太多，你莫騙我。”
天帝那般境界，不可能誕生後代，若有後代便意味著——他道行出了問題！
麒麟老祖雙目微垂，他忽然明白紀妃雪為何有人身了。
任何生靈同四靈神獸誕生後代，血脈都會被掩蓋，會變成四靈神獸的後代，隻是有可能血脈跌落罷了。
就像鳳凰的血脈後代，大鵬和孔雀。
也隻有那一位，才不懼四靈血脈壓製，才能同一條青龍生出同時擁有人身、龍身的後代。
天帝真的出事了？
麒麟老祖頭頂一枚眼珠凝聚，正是先前蘇禾獵殺水麒麟，不知不覺中凝聚的那枚。
那眼睛上有幾分老祖生前手段，一眼落在紀妃雪身上，頓時看透一切屬性。
麒麟老祖眼中疑惑，確有青龍之身，隻是怎麽是白龍？
這女娃體內流轉的水幕，正是青河那條老龍龍珠所化。便是那條與他一並殺上九霄，以身崩斷元之左手的青龍。
不過這龍珠受損嚴重，威力百不存一。煉化手段卻是高明至極！將龍珠暫化水流之人，道行恐怕不在他們五個之下。
他目光落又往紀妃雪心竅看去，一道金光刺目而來。
【朕來了，你且安睡！】
筆走龍蛇，一行大字將他目光撞了回來。
帝書！
隻有天帝手書，才有這般威勢。天帝手書，也隻有天帝血脈才能承載，真是帝姬！
麒麟老祖呼吸都變深了。
道祖消失，天帝又有意外，玄黃靠什麽抵擋元？這些年不知經曆了怎樣的大戰！難怪玄黃小到了這般程度。
麒麟老祖又向蘇禾看去。這小龜又靠什麽來勾搭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帝姬？
就憑證道玄武？天地間玄武也不是一頭，不是每一頭玄武都有這般資格的。
一眼落上，目光竟被蘇禾身上的時間之力擋了下來。
“嗯？”麒麟老祖不信邪，再次看去蘇禾身上一聲鳳鳴傳來，目光還未落在龜身上，便給阻擋回去。
“朱雀？”他驚詫一聲。
不但有朱雀，甚至隱隱約約還有一聲虎嘯聲傳來。
他再看向蘇禾的目光便隻剩下驚詫了。
“化獸篇？”老麒麟喃喃自語，難怪麟眼凝聚之前，似乎感知到了鳳族的存在。
一頭龍龜，是怎麽做到修行化獸篇的？這小龜好大的野心，這不是玄武，這是想四聖獸合一！
還可以這般做？
後世之人，這般膽大了？
化獸篇暫且不論，但四聖獸屬性截然不同，玄武鎮水，朱雀興火，青龍掌木，白虎握金，四種截然不同的屬性，該如何凝聚人身？
他驚奇著再向蘇禾看去，蘇禾抖了抖身子，窺視的感覺讓他混身長毛一般難受。星環不受控製**出，光芒一閃，便將麒麟老祖的目光盡數吞噬。
一顆星辰在星環上凝聚起來。
麒麟老祖頭頂懸浮的眼球一閃，霎時愈加虛幻起來，逃也似的撞進老麒麟體內。
老麒麟看著蘇禾的目光，頓時精彩起來。
時間！
真正的時間！
在他的年代，時間之力雖然也是修士的禁地，卻也有天資妖孽之輩闖進了這片禁地，可以利用時間之力來戰鬥，所向披靡。
蘇禾身上一直有凝而不散的時間之力，麒麟老祖原以為他也是這般天資妖孽之輩。
卻不想，不是利用時間之力，是……掌控？或者脫離？
時間好似不會落在他身上一般，這樣的存在，他…跳出了時間？麒麟老祖隻覺得天方夜譚。
而且，這小龜還不足甲子！
不足甲子的龜，不該抱著啃蛋殼麽？有媳婦就過分了。他生前數千萬歲，都沒有配偶。
麒麟老祖雙目微微閉上，片刻之後才睜開，已經不再嚐試窺探蘇禾和紀妃雪。
這兩位，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妖孽中的妖孽，證道仙尊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帝姬有龍身有人身。
這小龜也不差，四種不分主次的獸身，一樣能凝聚出先天道體。
倒是般配！
“小家夥兒，帝姬身上龍珠是何人煉化？”這煉化手法，竟讓他看不出種族、屬性，這般一想，煉化之人的道行，應該超過了他。
蘇禾疑惑：“龍珠？青河珠？”
紀妃雪身上也隻有這玩意兒或許能和龍珠扯上關係？總不能是空冥禁神珠。
“不錯！”
“我家泰祖所煉。”蘇禾如實回複。
“泰？”麒麟老祖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就見蘇禾背上靈蛇尾尖指了指洞府中龍龜指甲戳出的大洞：“第二道，那個慵懶的意識，便是泰祖所留。”
老麒麟看向指洞，隨即笑了笑：“這位道友倒是有趣，老祖若能複活成功，便去找他喝茶……不過，泰這個名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龍龜老祖也不行！”
他笑著，又看向蘇禾，道：“我見已經凝出第二身，第三身也有了幾分意蘊，可是白虎？”
蘇禾笑了笑：“白虎或青龍，哪個先來就哪個…”
應該是白虎，青龍還沒有任何頭緒。
“那你可往西土走一遭，當年一戰，虎王勇猛，也是他第一個蹦滅，有殘軀落在西土。”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隻要還有殘軀便有機會複生，白虎複生對這小龜應有大益。
蘇禾眼睛一亮，想不到南海一行，還有意外收獲，他點頭行禮：“多謝老祖。”
麒麟搖搖頭：“且去吧！你喚醒老祖，本該有謝禮，隻是老祖此刻連身體都沒了，身無長物！他日我若真能複活，再行答謝！”
蘇禾怔了一下搖搖頭：“老祖見外了，麒麟一族與我亦有大恩！”
當年水君可參與鳳塚一戰了，雲礫是他孔雀身母親，無論如何鳳塚大戰，都是他的事情，他太弱撐不起場子來，諸方搭了一把手的道友，其實他都欠了人情。
況且，這位老祖於亙古之前，直麵元之左手舍身而戰，他怎可能要謝禮？
老祖給晚輩賞賜，他可以毫無心理障礙的要，甚至賴皮多要點兒，謝禮卻要不得的。
“晚輩可能知曉老祖名號？”蘇禾抬頭來，眨眼問道。
麒麟老祖靜了片刻，搖搖頭笑道：“不是老家夥擺譜，當年我們五個崩斷他的手指，名號自然落在他心裏，此刻說出來恐有不妥，待我複活後舊名當舍去，新名卻又不曾想好。”
蘇禾也笑起來：“那等老祖想好名號，出山的那天，隻要我還在，必來給老祖慶賀！”
他說著，爪子下海水匯聚，凝聚出一顆水球來：“老祖，晚輩在四方尋找當代馬師皇，得知他可能來此地采麒麟趾，若他來此，晚輩又恰好錯過，煩勞老祖點破此物，晚輩可以瞬間趕來！”
蘇禾說著話，又點頭行了一禮，靈蛇纏繞紀妃雪，緩緩退出洞府。
蘇禾沒有多多打擾，麒麟老祖確實還未複活，被星環破了一次法，身上便有死氣彌漫出來。
那是從以前的麒麟角上散出的，麒麟老祖須得破而後立，由死向生才能再活一世。
這期間內，卻極其虛弱，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
留下一枚水球，水球破碎他便是遠在天邊也能感知到，可以急速…喊家長！
當然，最好還是給泰祖或者此刻的麒麟族也留下一枚同生的水球。
麒麟老祖戳破水球，泰祖立刻便能察覺才好。
但這種手段蘇禾得想想該怎麽做，倒是可以參悟老丈人留給媳婦的同心鈴，或者陰陽、因果之道。
蘇禾緩緩退出洞府，走拱門，離開冰崖。
洞府內麒麟老祖看著蘇禾留下的水球，嘴角彎了起來。
風也沒徹底變亂呐！
最起碼四靈還是一般無二的淳樸……嗯，靈活了些。
這小家夥兒，是想護著老祖一程？
什麽時候老家夥們需要小家夥兒來護持了？
他嗬嗬笑起來，笑著笑著便咳嗽起來，身體一抽，向內一塌，又變成兩根麒麟角跌在地上，枝杈上還架著一枚虛幻的眼珠。
眼珠內傳來一聲歎息。
複活，從來不是那麽簡單，尤其死在元的手下！
星海之中。
泰祖遊曳著，打一頓大自在，再親手將他封印，全身上下都舒坦了起來。
果然，龜趴久了，偶爾也該活動活動。泰祖往星海深處瞥了一眼，哪裏數道目光同時縮回。
是得活動活動，封皇宮這老祖也有點兒忒多了，斬去一半兒？
旁邊一條老龍喋喋不休：“老家夥，你不許你家小龜仔將紀妃雪收入衍生空間或者內世界，是不是打著不好的主意？”
泰祖龍須擺了擺：“哪有那麽多壞主意？人小兩口在一起，撐死了摟摟抱抱，本也正常……”
他說著話，忽然向星海一個方向看去，眼中昏花的目光凝聚起來，嘴角微微撇起：“看來，有位老前輩醒來了。”
龍祖向泰祖看的方向看去，好一會兒目光才凝聚起來：“麒麟家老祖宗……”
他卻沒有泰祖那般欣喜。
五位老祖崩斷竊賊巨手，因果相纏。
麟祖醒來，那意味著那竊賊有一股力量一樣會醒來，甚至已經醒來，有冥冥之中感應，麟祖才會隨之醒來。
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