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酸楚
穎妃頓時哭笑不得,又扭頭看了滿桌子的菜,心頭一暖。
薑念一直記得,她愛吃海鮮那一類,什麽魚蝦蟹都有,清蒸、辣炒、醃製、撈汁……用了不同的方法。
穎妃當即尋了個架子把團扇好生擺放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坐下吃了一口。
她眼睛一亮,讚不絕口道:“以你的手藝,咱倆日後要是出了宮,去開個酒樓飯館,生意定然極好。”
薑念的表情微凝,苦笑道:“不過,咱們是不可能出宮的。”
其實,如果薑念最終能完成係統的終極目標,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而穎妃,隻能一輩子留在這裏。
穎妃沒有察覺到薑念不對勁的情緒,於她而言,自打她選秀入宮,自己的未來便一眼看到了頭。
現在,她能做的,不過是讓自己的每一日都能盡量快活一些。
薑念好生陪了穎妃一日,兩人聊得盡興,中途還要了壺小酒,這酒不醉人,薑念喝了許多,也不過是腦子略微有些發懵。
回到屋內,秋蘭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香氣,讓人去準備了醒酒湯。
她害怕薑念走不穩,特意扶著她坐下,沒想到薑念走得穩當,隻是坐下後,兩手托著腮,發髻微微散落也不理會,認真地發著呆。
醒酒湯被端上來後,薑念垂眸,突然輕聲說:“秋蘭,再過兩日,就到了京城大選的日子了,到那時,京城應當十分熱鬧吧。”
達官貴人、豪門望族的女人,自然都想進來。
秋蘭一眼看透了薑念心中的憂鬱來自何處,無奈一笑,說:“娘娘,這樣的日子還要過許久,未來,您或許還會再看著許多新人不停地入宮。”
薑念歎了口氣,她的心略微有些亂,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竟全是裴珺滿含情意的雙眸。
心口微微發燙,薑念低頭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今日穿的裏衣,是當初裴珺繡的那一件。
鴛鴦……
他們二人之間,擱了那麽多女人,算什麽鴛鴦呢。
薑念把醒酒湯一飲而盡,無力地倚靠在軟枕上,道:“選秀之日到來前,皇上要是來找我,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想見人。”
說罷,薑念自顧自地掀開被子,臉微微側了側,埋在枕頭裏。
秋蘭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說什麽,無奈地為薑念拿下了發間的簪子,為她掖了掖薄軟的被。
第二日,秋蘭在外守夜,看著遮擋得嚴實的帷幔,皺了皺眉。
太陽早已升起,可薑念還沒有動靜。
她實在放心不下,正想拉開瞧瞧,門外就傳來了應忠的通報聲。
秋蘭一聽,沒想到薑念一語成真,裴珺竟真的在選秀前來了,她又看了眼帷幔,發現一點動靜都沒有,無奈歎了口氣,輕輕走了出去。
裴珺自顧自地負著手要走進去,秋蘭連忙攔在前麵,道:“皇上,娘娘昨夜裏著了風寒,現在還在睡著呢,娘娘身子不適,說這兩日誰都不想見……”
說完這番話,秋蘭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裴珺的反應,裴珺聽到薑念身子不適,立馬擔憂不已,說什麽都要進去了。
秋蘭自然也不敢真的強行阻攔裴珺,裴珺一繞,直接推門而入。
薑念已經醒了許久了,她睜著眼睛,沒有聚焦,隻是陷在被褥中,一動不動地發愣。
身體不知怎的,沒有力氣,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裴珺急切地走到床榻邊上,看著拉緊的帷幔,伸出手輕輕撩開,薑念閉上了眼睛,安靜地躺著。
裴珺伸出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她的臉頰,絲絲癢癢,他目光複雜,輕聲問:“念念,你真的身子不適嗎?還是說……你不願意見朕?”
薑念沒有動靜,身體起伏平穩。
裴珺問完這句話,便也沒了動靜。
屋內異常安靜,甚至聽不到彼此的呼吸聲。
薑念不知道裴珺盯了她多久,她隻知道,自己一直閉著眼。
過了許久,裴珺這才終於落下一聲歎息,他像是明白了什麽,輕輕把帷幔拉了起來,緩步離去。
裴珺進去沒多會兒就出來了,應忠麵露不解,也不敢多問,忙跟著裴珺的腳步離去。
裴珺此時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一顆心像是被不停地拉扯,又像是被丟進了醋水裏,泛著酸楚,心疼與無奈。
他沒什麽好說的,畢竟要選秀的人是他自己。
他知道薑念為什麽不願意見自己,就是因為知道,又無法改變什麽,所以難過。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後宮再多什麽人,可現實無奈,許多決策都是身不由己。
就是因為身不由己,所以他不能衝著薑念保證什麽,安慰也隻是蒼白的解釋,一切都是徒勞。
他緊緊抿著唇,怔怔望著前方朱紅的牆,纖長的睫毛垂下,眼眸中翻湧著痛楚,又像蒙了層淡淡的薄霧。
三日後,五年一度的選秀在京城如期舉行。
薑念起床用了些早膳,表情平靜,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東西,秋蘭觀察了半晌,發現除了興致不高昂外,也沒什麽不妥。
板栗像是察覺到了薑念的心緒不佳,它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東西,搖著小尾巴屁顛屁顛兒地走到薑念腳邊,汪汪叫了兩聲。
薑念把它撈在懷裏,輕輕摸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板栗嗚嗚咽咽地叫,舒服地把小肚皮翻了起來。
萌寵治愈人心,薑念泄出一聲輕笑,看著麵露擔憂的秋蘭,問:“這個時辰,選秀應當開始了吧。”
秋蘭啊了一聲,支吾道:
“秀女人數眾多,自然是要早些開始的,這個時辰,應當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了。”
薑念輕聲嗯了一下,又問:“穎妃姐姐應當過去了?皇後娘娘在宮裏休養,原該是皇後去的。”
秋蘭點點頭,又想開口安慰薑念,誰知薑念突然笑了,先開口道:“不必擔憂,我隻是心情不好而已,不管進來的是什麽人,都不會影響到我的晉升。”
秋蘭一看薑念恢複了這副鬥誌滿滿的樣子,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