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欲

第7章 電光火石

邁出第一步,最是艱難,但我做到了。

牽手、擁抱、接吻我都扛過去了,終究還是在上三壘的時候,功虧一簣。

我單方麵不行,不是他的錯。

他錯愕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絕望和不可理喻,我披著淩亂的睡衣抱膝蹲在牆角,強忍著生理不適聲淚俱下說著“對不起”。

我沒辦法告訴他,剛才他試圖解開我衣服的手,讓我感到無比惡心。

學期末的時候,葉景湛被家裏叫回了國,臨走那天,我平靜地送他到機場,擁抱,揮手,互道珍重。

並沒有想象中的肝腸寸斷和難舍難分,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車上,看著窗外午後耀眼的光線,從匆匆後退的樹枝葉片間一閃一閃跳躍著的,晶瑩又靈動,亮到迫使我眯起了眼。

恍惚間,我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和葉景湛在一起過。

有個聲音在不斷問我,我愛他嗎?

或許於我而言,他更像是一個老朋友,而並非怦然心動的對象,但你若問我,還願意繼續和他在一起嗎?那答案也是肯定的。

我隻在電影裏看過那種男女主眼神拉絲的怦然心動,現實中並不知道那是什麽滋味,更不曾奢望過這樣的感情會降臨到我頭上。

假設有一天我真的遇見一個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彼此靠近甚至有肌膚之親,那又何嚐不是一種懲罰?

所以我這樣的人,能短暫與一個男人相安一隅,已是足夠的幸事。

而正是這種心態,讓我麵對接下來的種種,才能做到格外寬容。

那天已經是後半夜,林兮不顧時差地用奪命連環call給我從熟睡中吵醒。

“你最好真有事,如果你隻是在喝酒玩遊戲拿我當靶子那我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剛從睡夢中詐屍,愣愣地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抓起電話我以極快的語速先輸出一番警告。

然後林兮火急火燎打斷了我,“哎呀,快得了吧,你就對付我有能耐,自己特麽被綠了這麽久一點都不知道?”

“啥?”我好像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是的,那個葉景湛,你男朋友,他綠了你大半年你一點沒覺察?”

他回國才不過兩個月,怎麽可能綠我大半年。

我努力保持淡定,“你聽誰說的?”

“嗬嗬”,那邊傳來林兮不屑的笑,“還用聽誰說?那孫子回來以後,但凡是個酒局,就跟人吹牛逼,炫耀他是怎麽一邊跟你談著,一邊同時周旋著好幾個女人,關鍵是那些女人有的我還認識!我讓人把知道名字的都查了一遍,今天發現跟他最久的是一個在讀藝術生,人都在一起睡了大半年了!那女的照片我發你手機上了,你自己看看......”

我隻覺得腦子像漿糊一樣一團糟,“他兩個月前一直在美國啊,怎麽可能回去睡藝術生?”

林兮無奈地笑了笑,“大姐,你長點心吧,人小姑娘多有覺悟,每個月都去千裏送/炮,機票葉景湛全報銷,你呢?到底在幹嘛啊,你倆怎麽個回事?分了沒有?”

我把聽筒設成公放,然後打開微信,找到和葉景湛的對話框。

最後一條聊天記錄,停留在前天,我問他,“在幹嘛?”

他回,“要去和朋友們吃飯了,回頭說,愛你,寶貝。”

我無力地笑出聲,還能怎麽辦呢?當然選擇原諒他啊!人家隻是沒忍心給你一個鄭重的分手通知而已,這麽久不讓碰,我也該好自為之。

所以那天,我坦然接受了被甩的現實,並且告訴林兮,我們早已經分手了,你別揪著那些姑娘不放。

但時至今天,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還在拿和我的事當眾開黃腔,我接受不了!

許是沈暨白的酒太好,我喝得有點猛,被酒精頂得上了頭。

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子較真的勁兒,我一個高從沙發裏跳起來,追著葉景湛走出好遠。

直到看見一個穿黑色深v禮服的女孩,雙手纏上他的脖子,他醉醺醺地回吻她。

女孩甚至淺嚐輒止之後,還有些害羞地往後縮了縮肩膀,然後撒嬌般推搡他肩膀,“你好重的酒味。”欲拒還迎的模樣和臉上濃重的煙熏妝形成強烈反差,不過那並不影響她勾引葉景湛的效果。

下一秒女孩便被推倒在沙發,葉景湛更是釋放天性,整個人撲身上去,把她壓在懷裏,上下其手,吻得如火如荼。

媽呀她好會,怪不得葉景湛寧願搭上大半年的機票,也要點她去美國服侍。其實我一眼便認出女孩就是當初林兮發給我的照片裏,那個知三當三的藝術學院女大學生。

隻是此刻我隻能愣愣地看著倆人的大尺度互動,無處見縫插針。

**半晌,還是女孩先發現了我,在葉景湛胡亂啃咬她脖子的時候。

“江梨,歡迎回國”。

她輕推了一下葉景湛,從沙發裏微微欠身,嬌滴滴地跟我打招呼。

顯然她早就認識我這個晚宴的女主角。

葉景湛還真是個長情的人呢。

所謂涉世未深,便也不知輕重,此刻女孩正以一副勝利者的傲慢姿態偎在葉景湛懷裏,等著看我接下來的反應。

我深感無聊,直接把目光看向葉景湛,“你也來了,葉景湛”。

在我的一貫認知裏,人是按家世分等級的,我身邊從不缺富家公子哥,公子哥身邊也從不缺女朋友,如果他們每換一個女人我就得去浪費時間寒暄一下,那我早累死了。

所以,這個姑娘,並不值得我搭理。

葉景湛不知是否出於心虛或尷尬,一時竟然愣在那兒沒接上話,隻是驀然地鬆開女孩,下意識地整理著自己的領口。

“這麽久不見,你腦子裏的屎真是一點沒見少啊”,我笑意盈盈,開門見山。

“天天摟著下三路的女人想著下半身的事說些下三濫的話,你就不嫌髒嗎?不覺得無聊嗎?你們之間就沒有別的話題可聊了?”我依然笑意盈盈,犀利質問。

愣了三秒,葉景湛被酒精充斥的大腦,終究是緩慢分析出了我罵得有多難聽。

“嗬,江梨,你當自己是什麽名貴貨色嗎?你這個樣子,就是個脫光了在我麵前我都沒欲望碰的賤貨!”

他突然站起來,歇斯底裏,仿佛在發泄著那些年裏在我身上得不到釋放的所有憋屈和壓抑。

“你裝什麽啊!知道哥當初為什麽甩了你嗎?哥就是看不慣你這副自視清高又當又立的樣子.......”

“你這種人,就該用強的,被人十個男人壓在身下X就老實了!”

“我告訴你,女人有的是,哥不差你這個爛貨!”

他的憤怒逐漸開始變得出離理智……聲音引來了很多卡座外的人紛紛側目,試圖一探究竟。

眼見情況要走向一個不可控的局麵,坐在他身邊那些剛才和他一塊兒開黃腔的哥們兒,也有些慌了,紛紛趕緊上前試圖勸阻葉景湛。

“景湛,差不多行了哈。”

“不是什麽大事,女人喝多了亂說話你犯得著這麽激動嘛!”

大家都清楚,今晚這是我的主場,得罪誰,都不該得罪沈矜請來的人。

但誰都沒成想,他們這邊光顧著攔住激動的葉景湛了,倒是給另一個拎不清的人鑽了空子。

連我自己都沒承想,葉景湛的藝術係小三女朋友,突然穿過亂哄哄的人群,直接衝著我上來,以迅雷之勢薅住了我的頭發,指甲電光火石般火辣辣地劃過我的脖子和臉頰。

仿佛視我如死敵,與剛才嬌滴滴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好吧我承認,我剛才之所以無視小三並公然侮辱葉景湛,無非是想把事情鬧大,好順理成章讓沈矜把這幫人趕出去。

但我哪知道他帶的這娘們兒氣性這麽大?!

始料未及的我有些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被她壓製,隻能勉強騰出一隻手推搡著她胸口以削弱她的蠻力。

我的脖子,火辣辣地疼。

好在就在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沈矜及時趕來一腳給她踹開。

然後我隱約看見林兮向餓狼一樣朝她撲過去,場麵陷入混亂……隨即,有**從我脖子處劃下來。

一抹,手上全是血,眼前閃過一片白光,耳鳴頭暈如海嘯般向我襲來。

就在我的小細高跟馬上要站不穩之際,一雙有力的大手從後麵攔腰將我抱起,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之前。

雙腳驀然騰空,恍惚的瞬間,我跌進了一個堅硬有力的懷抱。

模糊的視線裏,他垂眸看我,因為太過擔心而眉心微蹙,攬在我上臂的大手,甚至抓得我有點疼。

霎那間我委屈地眼圈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