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它怎麽在這?
陸北川沒吭聲。墜下的肩膀依舊沉著。
昏暗的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床頭燈。他被光暈籠罩著。可整個人還是沉寂得沒有任何的精神。
安夏關上門,緩步走到陸北川麵前,看著他如此低迷的狀態,心裏最深處的那塊柔軟就像是被尖針紮了一下。
不是很痛,但留下細微痛感卻能一直存在著,久久無法揮散。
“景陽的事跟你沒關係。那個時候你也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也沒辦法後來的這些事。所以別想了。”
安夏輕聲地安慰著。
就猶如多年前那樣,搬著一把小凳子坐在陸北川的床邊,對著當時同樣又被宋蘭芝刺痛的情緒低迷的他安慰著一樣。
陸北川猛然抬頭。漆黑的雙眸就像是深林中最大那塊黑色樹洞一樣,孤寂又神秘。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的一切。
他忽然伸手,安夏猝不及防地被他攬住擁抱著。
常年健身保持下來的精瘦手臂上盤雜著青紫色的脈絡血管,就這樣緊緊環抱在安夏的腰間,不留下任何一點空隙。
安夏下意識的要掙紮脫離,可感受到陸北川在顫抖的刹那,所有的掙紮就都停了下來。
也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什麽,就這樣任由他抱著,陪著他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房間裏沒有鍾表,手機又在口袋裏,安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看著窗外的雪從大到小,夜空的顏色也逐漸轉濃,隻知道已經很晚了。
陸北川輕輕動了一下,安夏就後退一步撤開。
“今晚你要留在老宅休息嗎?我想回天竺苑。”剛剛難得平靜溫馨的場麵轉瞬即逝,再次恢複到冷漠口吻的安夏就好像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陸北川才鬆動的下頜再度繃緊。
“太晚了,外麵雪天路滑,開車不安全。”
陸北川的意思已然明了,安夏雖然不情願留在陸家,但事從權宜,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車是陸北川的,外麵的路段現在也確實不安全。
她還要賺錢離婚、養自己、給父親治病,自然不會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去賭氣。
“行。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收拾房間了。”
從小在陸家長大的安夏在陸家老宅也是有房間的。
甚至跟陸北川結婚後還多次回來住過。
隻是現在有段時間沒回來住了,按宋蘭芝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傭人時常進去打掃的,她現在臨時要過去暫住,還得把衛生做好一下。
見她本能地選擇回那個小房間住,陸北川眉心皺了下,下意識地喊住她。
“你等等。”
安夏停下腳步,疑惑回頭。晶亮的圓眸眨動一下。
“這個點了傭人都休息了,你別去麻煩他們了。”陸北川極快地短暫思索了兩秒,擠出一個蹩腳的理由。
安夏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說:“我知道啊。所以我自己回去收拾。”
說完,安夏就再次抬腳準備出去。
這次陸北川直接起身快步走去把人攔住。
“等你做完衛生都幾點了,明天還要不要上班了。”
安夏臉上緩緩浮出一個問號。
他什麽時候還能貼心地想到時間很晚明天還要早起上班的事了。
“今晚就在我這睡。”陸北川說。
安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要。”
前幾次跟他同床共枕都發生了什麽安夏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她才不要再糊裏糊塗地跟這個馬上就要離婚的老公再發生其他關係了。
被拒絕的那一秒,陸北川的臉立馬變得陰沉,但注意到安夏逐漸泛紅的耳根,那點陰沉很快就煙消雲散,唇角甚至勾起玩味的笑意。
“就單純讓你在這睡,你怕什麽?”
安夏立馬挺直腰杆:“我沒怕什麽啊。就是不喜歡在你這房間睡。”
中國女人絕不服輸。
尤其是在這種事上。要不然顯得她多慫似的。
陸北川盯著她,唇角笑意不改。
“是嗎?是誰小時候嚷嚷著一定要在哥哥的房間睡,說沒有哥哥的味道就睡不著的?”
安夏的臉瞬間爆紅,連體溫都一下升高,整個人沸騰得快要炸了。
這都多少年前的陳年往事了,陸北川居然還記得!
還不要臉地在這個時候說出!
安夏此刻無比慶幸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台燈,光線暗得讓人無法看清她此刻的臉紅成什麽鬼樣了。
這要是被陸北川看到,那她豈不是更社死更沒辦法在他麵前抬起頭了。
但安夏忘了陸北川這個人的視力好得可怕,甚至在夜間的視力比在平時要更好,就因為這天賦異稟的體質,當年差點被軍校給收走。
“不知道,不記得,不知道是誰說的。”
安夏三連否認,絕不承認這是自己曾經年少無知的天真言論。
反正陸北川也沒證據。不能證明這是她說的。
“是嗎?”陸北川挑眉,悠悠走到書桌前,拉開了最下麵的抽屜,拿出一個大大的禮盒。
安夏看到那禮盒上熟悉的圖案花紋,一時間怔住。
陸北川慢條斯理地打開禮盒,拿出珍藏在裏麵的泰迪熊,輕輕按了下小熊的肚子。
“夏夏最喜歡北川哥哥!”
又按一下。
“夏夏和北川哥哥天下第一好!要一輩子賴著北川哥哥不走!”
幼稚的童聲傳出,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
這是她十二歲的時候送給陸北川的生日禮物。
那年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在做手工的方麵有異於常人的天賦,於是就親手給陸北川做了一隻泰迪熊當做生日禮物。
怕隻是個娃娃會被陸北川嫌棄,於是她就在小熊的肚子裏加了個錄音器。記錄下她孩童時期就對陸北川的仰慕和敬仰。
和那段時間最單純的心思和回憶。
這隻小熊在送給陸北川沒多久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明希羽說是陸北川嫌棄太幼稚,隨手扔了。
可現在……
“它怎麽會在這?”安夏強忍住鼻頭的酸澀,問陸北川。
陸北川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古怪,按照劇本走,這個時候她應該很害羞,然後臉紅的要來爭奪這個娃娃,毀掉這個讓她羞憤的東西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