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砍我來我砍你
三醫院的門口，卷毛狗和大海子被孫天明補刀，眼看就要被滅。
卷毛狗雙手抱住頭，咬緊牙關，哀嚎著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災難，忽然的，他像是看見了什麽，然後猛地跳了起來，衝著右首邊淒厲的大叫起來：“華哥！華哥！救救我們啊！”
郭慕華和車誌勇兩個人正走過來。今晚輪到他們兩人在醫院值班。
孫天明看見郭慕華立刻就愣了。他在並州有兩個最不想遇見的人，一個是牛學恒，謝天謝地，現在在勞教所裏；另一個就是郭慕華了。
郭慕華本來不大想管卷毛狗的閑事，反正他知道孫天明也沒有砍死人的膽子，讓卷毛狗和大海子受一點教訓，省的他們兩在社會上得瑟也不錯。但當卷毛狗淒厲的哀求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而且當他看見楊洋這麽一個小女生也站在卷毛狗和大海子的身後，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時候，他知道，今天的事情非管不可了。
郭慕華邁步走過去，車誌勇跟在身後。
孫天明和手下的三個兄弟僵在原地沒有動。他們四個人對郭慕華的印象太深刻了，上一次職中的大戰，在宿舍樓的樓道裏，郭慕華迎著砍刀和角鋼逆勢而上，像虎如羊群一樣，將職中的人掄的鬼哭狼嚎。這三個兄弟當時都在場，其中有一個被郭慕華一腳踹出五六米，額頭在牆上磕出一個血洞，到現在都好像還隱隱的疼呢。
所以當郭慕華出現的時候，三個人拎著砍刀和鐵管有點不知所措。
“華哥！”卷毛狗哭聲的迎上郭慕華，簡直要給郭慕華跪下了。
郭慕華懶得看他，眼睛看向孫天明，微微一笑：“大晚上的，這是幹啥啊？”
孫天明臉色陣青陣白，他是真的被郭慕華和牛學恒製服了，真的是害怕，可他又極端的好麵子，所以麵對郭慕華的時候，還是裝出了牛鼻的樣子，“沒幹啥，這事你要管嗎？”
“啥管不管的，卷毛狗和大海子都成這德行了，你掄他們有啥意思啊？”郭慕華和和氣氣的說：“有啥事等他們傷好再說，到時你想怎麽掄就怎麽掄。”
“……行，今天我給你一個麵子。”孫天明就坡下驢，卻又假裝不情願的樣子。
郭慕華身後的車誌勇挑了挑眉頭，“怎麽的孫天明？你還不願意啊？”
孫天明假裝沒聽見，瞅了卷毛狗一眼：“今天算你小子走運，咱們走。”帶著三個兄弟灰溜溜的走了。
他們四個人一走，郭慕華和車誌勇轉身也走。
“華哥，”卷毛狗連忙快跑兩步的轉到他前麵，淒慘的向郭慕華感謝，“謝謝你啊。”
郭慕華不理他，繼續向前走。
“郭慕華！”楊洋清脆的叫。
郭慕華站住腳步，回身看她。
楊洋走過來，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小聲的說：“……謝謝你救了我們……我以前害過你，你……不恨我嗎？”艱難的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郭慕華大度的搖頭：“沒事的，都過去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楊洋抒懷的一笑，她終於說出了一直相對郭慕華說的一句話，而郭慕華大度的諒解，更是讓她放下了心裏的一塊石頭。她覺得輕鬆多了，有的時候人做錯了事情，真誠的麵對反倒比一味的躲閃更能得到解脫。人這一生，誰他麽的不自私？自私不是錯，道個歉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郭慕華笑一笑，和車誌勇進醫院裏了。
楊洋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複雜。
“楊洋，走吧，我們送你回去。”一分鍾後，卷毛狗說。
三個人離開。在路上，卷毛狗咬牙切齒的說：“草他麽的孫天明，真他麽的能欺負人，這事不算完，明天非砍死他不行。”
大海子剛才揮拳頭牽動了傷口，這會後背一陣一陣的疼，小腹上被孫天明踹了一腳，臉色一直不好看，他沒有說話，但報複的眼光可比卷毛狗要堅定的多了。
第二天早上，卷毛狗找到了趙四。
大海子今天有點發燒，住醫院了。
少年混混們打架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那就是上一分鍾我吃了虧，下一分鍾恨不得就能找回來！所以他們的報複都是急不可待，風風火火的。不像是道上的成年混混，每當吃了虧，準備報複的時候，總要先謀劃一番，找中間人談判什麽的，試探一下，然後大造聲勢，最後才和對方交手。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少年人不，今天吃了虧，明天就要找回來。
趙四自從收了卷毛狗和大海子當小弟，就開始了一路的黴運，也不知道是他傳染了卷毛狗和大海子，還是後兩個人傳染了他，總之三個人倒黴不斷，隔三差五的就要住醫院。上一次趙四接受了周傑倫爸爸的一萬塊錢，壯著膽子率領卷毛狗和大海子砍了車誌勇兩刀，但很快的就被郭慕華追到了家裏，要不是他六十歲的老八當地一跪，說不定他又要被捅。所以在經曆了一件又一件的倒黴事情後，他已經變得小心的多了。
當卷毛狗找到他，要他為大海子報仇的時候。趙四氣急敗壞的說：“你咋又惹郭慕華了？”
“不是！”卷毛狗知道趙四怕的是什麽，趕緊解釋的說：“不是郭慕華，這會是職中的一個小子，他跟郭慕華十萬八千裏，根本拉不上關係，趙哥你不用擔心。”
“真的？”趙四有點不相信。
“真的。”卷毛狗拍著胸脯。
趙四這才相信了，當聽卷毛狗說完事情的經過，確認得確不是郭慕華，而是職中的學生後，趙四膽子大多了，他恢複了一個江湖混混應有的從容，哼了一聲，把嘴裏叼著的煙頭呸的一口吐了，“草！小屁孩，活膩味了！走，看四哥我怎麽收拾他們！”
不過趙四還是多了一個心眼，他覺得，能將卷毛狗和大海子幹成這樣的學生，肯有兩把刷子，他一個人去了絕對罩不住，於是想了想，決定叫上了一個人，誰呀，李勝利。李勝利和趙四都是從張偉強那邊轉過來的人，以前兩人關係雖然不算好，但自從一起到了李老順的手下後，兩人有一種人不親土親的感覺，有什麽事都相互的照應，畢竟他們和一直跟著李老順的老兄弟們心理上還是有點隔膜。
趙四找到李勝利的時候，李勝利正在夜總會後麵的小房子和一幫兄弟玩牌賭錢呢。
“勝利！勝利！”趙四在門口喊了兩聲。
但房間裏烏煙瘴氣，擠滿了人，鬧哄哄的，正在坐莊的李勝利根本聽不見，隻是吆喝：“快下快下！老子要通殺拉！”
趙四好不容易的擠進去，拉拉李勝利的袖子，“勝利，出來一下
李勝利這會通殺了一把，贏了錢，正想找個機會溜，見趙四叫他，於是就坡下驢，“找我有事啊？行。對不起啊兄弟幾個，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向圍在賭桌邊的賭徒們招招手，轉身要離開。
“草！贏了就溜，太尼瑪沒意思了啊。”幾個輸給他的混混恨不得拉住他。
李勝利嘿嘿一笑，“沒辦法，真有事情，你看趙四不喊我了嗎？”和趙四走出房間，到了門外，得意洋洋的從兜裏取出贏來的百元大鈔，呸了一口，攥在手裏，一張一張美美的點著。
“勝利別點了，有事請你幫忙。”趙四抽出一支煙遞給李勝利。
“啥事啊？”李勝利推開他的煙，頭也不抬的繼續點錢。
“我的兩個兄弟被人欺負了，你帶幾個兄弟陪我一起去找場子。“
“行，沒問題。”李勝利贏了錢心情非常好，這會提什麽要求都會答應，他把錢揣回褲兜裏，鼓鼓的，隨口問：“去哪啊？”
“職中。”
李勝利一聽皺眉，“啥？職中？”
“是，職中有一幫小逼崽子捅了大海子，我得幫大海子找回這個麵子。”趙四說。
李勝利上下打量著趙四：“趙四啊，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點事情你也麻煩我？你連職中的小孩都罩不住？！”
趙四嘿嘿的幹笑，臉上有尷尬，“勝利，你不也知道嗎。我手下沒什麽兄弟，不叫上你，我一個人去了沒底啊。再說，職中學生可不少，咱們不能小看他們。”
李勝利皺著眉頭，看著趙四哀求的表情，“……行吧，誰讓咱們是兄弟呢，我不幫你誰幫你呢？”取出手機，給手下的幾個兄弟打電話，剛按了幾下手機，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抬頭問：“對了，這事和郭慕華有關係嗎？”
“沒！”趙四幹幹脆脆的回答：“毛都沒有。甚至我還聽說前天日子，郭慕華還派人砍過那小子。”
李勝利放心了，又說：“那就行。也是，要是有關係，你他麽也不敢管這事。”
趙四嘿嘿的笑。
一會，李勝利手下的幾個兄弟都來了，一共六七個人。李勝利把“任務”說了一下，幾個人都沒有當回事，對他們這些道上的正式混混來說，到學校裏處理點事，還不是毛毛雨嗎？一般的學生看見他們嚇都嚇死了。當然，一中、二中、三中除外，因為是人都知道，這三個地方是郭慕華的地盤，要去這三個地方鬧事的混混，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一會，趙四叫上一直在外麵等待消息的卷毛狗，一幫人分坐了三輛出租車，向職中去了，他們的武器沒帶什麽武器，隻隨便的用報紙包了幾根鋼管，在他們看來，和學生打架，沒必要動真刀真槍的，鋼管足夠應付了。
到職中的時候是下午的四點多，學校還沒有放學，不過恰好是第二節課後的長活動時間，所以有很多的學生在操場玩，跑來跑去。學校的大門半敞開，值班的門衛老師不知道幹啥去了，整個學校跟放羊一樣。學生們從校門進進出出，有的去旁邊的小店買汽水冰棍，有的幹脆跑到馬路上兜風了。
見到這樣的情景，趙四竟忽然的感歎了起來，“這尼瑪是什麽學校啊？孩子們在這裏能讀好書嗎？真是的，中國的教育沒救了。”
身邊的混混們都笑了起來。
趙四喜歡裝逼不是秘密，他的裝逼從不因時間和環境的改變而改變。李勝利一臉的酸水，轉頭瞥了他一眼，“趙四！你他麽的不裝逼能死啊？一個沒文化的臭流氓還感歎起教育了，累不累啊你？”
趙四歎了一聲，一副沒有知音，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的表情，
“行了，你去把那小子叫出來吧。”李勝利朝卷毛狗揚揚下巴，示意他去叫人。這裏雖然跟放羊一樣，但畢竟是學校，李勝利他們還真不敢直接衝進去找人。這一點上，他們和郭慕華、牛學恒的差點就體現出來了，上一次郭慕華找孫天明算賬的時候，可根本沒管學校不學校的，到了之後，衝進去上樓就砍人。砍完之後，翻牆就走，管你三七二十一啊。
卷毛狗有點遲疑，他害怕進了學校被孫天明給掄了，不過到了這個關口，想退縮也不行了，因為今天是為他和大海子的事情來的，他自己要是退縮了，李勝利和趙四肯定不會再管他了。他咳嗽了一聲，整理了一下頭上的亂發，強裝鎮定的走進了職中的校園。
一進校門，他向兩個正要走出校門的女生媚笑：“妹子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兩個女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他。
卷毛狗也不尷尬，嘿嘿一笑，轉身變了臉，獰笑的抓住一個手拿零食，又小又瘦的男同學的手，小男生剛從外麵買零食回來，被卷毛狗猛的抓住手，嚇壞了，猛的一聲尖叫，像女孩子一樣，“你……你要幹什麽？”
“草！你那麽害怕幹什麽？我能吃了你嗎？”卷毛狗瞪著眼珠子，在明顯比自己弱小的生物麵前，卷毛狗總是擁有相當的自信和暴虐，“我問你，你認識孫天明嗎？”
“……天哥啊，認識。”小男生怕怕的點頭，他被卷毛狗卷黃的長頭發和一臉的痞子氣嚇的不輕。
“那行，你去叫他出來，就說外麵有人找他。”卷毛狗對小男生的表情很滿意。
小男生轉過頭，怕怕的就走。
“回來。”卷毛狗劈手奪下小男生手裏的零食，“吃零食的習慣不好，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適合吃這些垃圾食品，哥替你吃了。”
小男生逃也似的跑了。
卷毛狗很得意，一手端著小男生的零食，一手抓著吃，他覺得，當老大的感覺就是好。他走出學校，向李勝利和趙四報告：“我已經通知那小子了，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膽子出來。”
李勝利叼著一根煙，點點頭，沒有說話，今天他是來助威的，主角是趙四和卷毛狗，打起來他肯定幫忙，打不起來趙四也要承他的人情，所以他並不是太積極，再說，一般的情況下，學生們看見社會上的混混就怕了，他們也許根本不用出手，站站場子就行了。
趙四看著卷毛狗，“你親自見到那小子啦？”
“沒，我讓一個男生稍話進去的。”卷毛狗嘻嘻的笑：“我進去怕嚇著了他。”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能裝逼。
趙四哼了一聲，“行，你到門口等著去，別讓那小子看見我們人多，嚇的不出來了。”
“嗯。”卷毛狗一邊吃又一邊回到了校門口等著。
幾分鍾後，孫天明沒有出來，但孫天明手下的幾個兄弟卻嚷嚷著從校門裏走出來了，“誰啊，誰找我們天哥？還敢搶東西，尼瑪的不想活了？”
那個小男生混在人群中，出了校門，拿手指著卷毛狗，“就是他，就是那個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