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骷髏頭和冷汗
吳楓林取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然後走到窗戶邊接通，沒有說話，隻是聽著手機那頭的人小聲說。他的臉色很凝重，不時點一下頭。
由於聲音很低，所以郭慕華根本聽不見聲音，更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聽那邊講完之後，吳楓林隻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就掛斷了手機。
“我的那個盟友來消息了，他說吳樂林和他保鏢一直待在友誼賓館的504房間裏沒出來，沒有動手的機會。不過下午的時候，他們有可能會到醫院看望房地產公司的老總黃國強。……這是我下手的機會。”
“黃國強？”
“嗯，你認識他？”
郭慕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吳楓林接著說：“黃國強是吳樂林的忠實走狗，也是監視我的一個眼線，前些天在辦公室忽然被人砍了，誰幹的不知道。但吳樂林肯定懷疑是我幹的，但真不是我，我雖然知道黃國強是他的眼線，但我怎麽會和他手下的混混一般見識呢？”
在吳楓林的眼裏，黃國強就是一個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混混，和街上奇裝異服的底層混混沒有本質的區別。所以他不會親自拎刀上去砍一個底層混混，那樣掉身份。
郭慕華沒有告訴吳楓林事情是他幹的。他覺得沒必要炫耀。何況，那事和今天的事沒有關係。
“我覺得，吳樂林臨走前應該會去看望黃國強，向他交代一些事情，”吳楓林滿有把握的說道：“所以這是我下手的一個機會。”
郭慕華點點頭，“但你隻有一個人……”
吳楓林笑一笑：“沒事的慕華，不用替我擔心。他們也隻有兩個人，而且在明處，嗬嗬。”
“消息準確嗎？”郭慕華想了一下問：“吳哥，吳樂林既然留在並州沒有走，那他肯定會預防到你的報複，身邊難道隻帶一個保鏢？你要小心。”
吳楓林感激的點頭：“我會小心的，對了慕華，知道我為什麽要住在這個破旅店嗎？”
郭慕華隱隱猜出了一點，“隱藏行蹤？”
“是。”吳楓林笑著說：“其實我是從刑警隊跑出來的，他們不讓我出來，說是保護我的安全，但我實在忍不住，就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跑出來了……其實他們錯了，如果用呂小姐看我，陪我聊天喝茶，說一些悄悄劃，嗬嗬，開著門我也不會跑！可惜啊，呂小姐看不上我……”說到這，他有些傷感，從兜裏取出一包煙，抽出兩支，遞給郭慕華一支，自己點了一支，然後一邊點火一邊接著說：“你要是見到了呂小姐，千萬別說見過我，那樣她會跟你急的。”
郭慕華憂慮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吳楓林從刑警隊出來，一定使用了非常規的手段。雖然他不是犯人嫌疑人，不是被拘留，但這麽對待警察的好意，烏隊長和芳芳姐肯定會非常生氣的。
“我對呂小姐非常歉意，”吳楓林歎了一口氣，無奈而痛苦的說：“但我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吳樂林和他的保鏢隨時都可能離開並州。那樣，小胡和小楊的仇暫時就報不了了……”
郭慕華點點頭，表示理解。
吳楓林欣慰的笑了下，伸手拍拍郭慕華的肩膀，“慕華，我在並州沒有朋友，除了你一個。就算我在並州幹不出什麽事業，隻認識你就已經足夠了。”
郭慕華想幫助吳楓林，但他知道吳楓林心高氣傲，既然已經決定獨自做這件事，自己想幫他也不會同意的。“吳哥，小心啊，不隻小心吳樂林，也要小心警察。開槍殺人可不是小罪。”郭慕華擔心的說。
吳楓林笑了，信心十足的說：“你放心，警察抓不到我的。”
十分鍾後，郭慕華離開房間，從亂哄哄的環球旅店走出去，穿梭在人流密集的車站前的馬路，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不隻是因為吳楓林兩個保鏢的死亡，也是因為吳楓林和吳樂林兩兄弟間的殘殺。
權利和地位，讓親兄弟反目，這樣的故事不隻發生在電影電視裏，也真實的發生在身邊。
郭慕華離開車站，順道去三醫院轉了一趟。在醫院的外麵，他看到李老順的人依舊在醫院的門外“站崗”，三個混混坐在一輛黑色轎車裏，兩邊車窗開著，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盯著醫院的前門，每當有人從醫院裏麵出來時，混混們都會抬頭仔細的看。顯然，混混們都知道“劉浩祥”的份量，誰也不敢大意。
郭慕華經過轎車時，微微偏頭看了車裏的三個混混一眼。三個混混中兩個低下頭，一個看向別處。
郭慕華走進醫院。
醫院裏今天是陸張飛和周誌東在值班，郭慕華到的時候，兩人和劉浩祥三人正在床邊玩牌，郭慕華站在門外的小窗向裏張望了一下，見房間裏一切正常，劉浩祥精神也很好，於是沒有進去打攪，接著轉身離開了醫院。
來的時候他走前門，離開的時候，他走後門。
他想看看醫院後門有沒有李老順的人。
走出醫院後門的小巷子，他看見在巷子的外麵停著一輛綠皮的夏利，三倆個混混正叼著煙卷坐在車裏，和前門一樣，每當有人從醫院後門進出的時候，他們都會齊刷刷的把目光投過來。
郭慕華平靜的從混混們的夏利邊走過。
車裏的三個混混都認識郭慕華，但都看向別處，沒有人吱聲，等到郭慕華走遠了，才開始吹牛逼，“草！牛逼啥啊？等順哥發話了立刻弄死你！”“是啊，不就是一個叼毛沒長全的小崽子嗎？我們混社會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呢……”
郭慕華沒有聽見，聽見也不會在意，他走出醫院站在街邊準備打車離開的時候，手機響了，取出來一看是呂芳圓打過來的。郭慕華不用想也知道，芳芳姐一定是要詢問吳楓林的去向。
“芳芳姐。”郭慕華接通電話，向手機那邊的呂芳圓打招呼。
“華子！姓吳的那家夥在哪？”呂芳圓劈頭就問。
“姓吳的？”郭慕華先裝了一下糊塗，然後恍然的說：“芳芳姐你是問吳楓林嗎？”
“對！就是那家夥！我們好心把他留在刑警隊，他卻鑽車跑出去了，你說氣人不氣人？”呂芳圓說話連珠清脆。
“鑽車？”吳楓林雖然告訴郭慕華他是從刑警隊掏出來的，但並沒有說逃出的經過。
“是啊，他藏在我同事車的後備箱裏跑出來的。”呂芳圓恨恨的說：“這小子鬼的很，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四樓的房間裏溜出來的，房間房門都鎖著呢。我們調出局裏的監控，才看見他是鑽車逃出去的。”
郭慕華笑了一下。心說你們那是不知道他曾經的過去，不然肯定不會驚訝。
“說！那小子在哪？”呂芳圓問。
“我不知道啊……”郭慕華說：“我還以為他一直在你們刑警隊呢。”
“真不知道？”呂芳圓拷問，“你可不要騙姐！”
“嗯，真不知道。”郭慕華裝的賊像。
呂芳圓在手機那邊想了一會，啪的掛斷了。
郭慕華放下手機，搖頭笑了一笑，打車向著黃國強所在的市一醫院去了。
吳楓林雖然不讓他幫忙，但他到現場觀戰一下總是可以的吧。如果吳樂林和他的保鏢真的在一醫院出現了，吳楓林也出現，那現場肯定會有槍聲。一片大亂之中，也許有他幫忙的地方。
郭慕華到市一醫院的時候，是下午的兩點多，他在醫院門外的包子攤上買了兩塊錢的包子，就著一瓶礦泉水胡亂的吃了，然後擦擦手，先到醫院的裏麵探了一下情況。為了不讓人認出來，他在醫院不遠的一家兩元超市買了一隻墨鏡帶在臉上，把頭發弄亂了些，然後走進醫院。
市一醫院是本市最好的醫院，醫資和器械都是最好的。在醫院的5樓是高級病房，有錢人或者需要特殊照顧的病房走住在5層。黃國強是有錢人，雖然刀傷並不重，但他肯定會住在5樓。
郭慕華溜上5樓，到在5樓的樓道口，被醫院的保安攔住了。“幹什麽的？”一個保安橫鼻子豎眼的問他，這保安的個子隻有一米六幾，小鼻子小眼，身子也很單薄，郭慕華一手估計就能將他推搡到地上，但郭慕華不想動他，被他攔住後，隻能乖乖的轉下樓，到下麵去等了。
走下一樓的時候，他覺得不對：吳楓林如果要動手，恐怕不會選擇嘈雜人多的醫院大樓裏，醫院的停車場也許才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事實證明，郭慕華的猜測是對了。
郭慕華轉到了停車場。
市一醫院的停車場就在醫院大樓的後麵，是地麵式的停車場，麵積寬敞，估計能同時通納一百輛轎車，四邊種著柳樹，酷熱之中，散著絲絲的涼意。郭慕華觀察了一下，在對麵小樓的旮角裏躲了起來，這是一個好位置，正能看見整個停車場的情況。
郭慕華點了一支煙，靜靜的抽著，他想吳樂林如果來，他的車隻能停這裏，他和他的保鏢也隻能在這裏下車，而下車的時間，就是動手的時間。吳楓林如果動手，一定會選擇這裏。
時間漸漸的過去。
郭慕華的眼睛始終盯著停車場。
但整個下午車來車往這麽多，他卻一直沒有見到吳樂林和他的保鏢，吳楓林也沒有出現，整個醫院和停車場非常的平靜，除了不時想起的救護車的聲音有些刺耳外，一切都很平和。
友誼賓館的五樓。
郭慕華一直等待的吳樂林這時正坐在沙發上抽煙，房間裏煙霧繚繞，麵前茶幾上擺著兩個空煙盒，顯然吳樂林憤恨的已經抽了很長時間，他的臉色也因為尼古丁和憤怒的交織而變的扭曲猙獰。
昨天中午，在賓館的外麵，他被吳楓林嘲諷了一頓後，惱羞成怒的他決定孤注一擲，從省城調來的七八個心腹的兄弟，連同三個殺手，忽然的在楓林小築外麵的車場對吳楓林亂槍射擊，原來以為一定成功的，但吳楓林實在命大，雖然兩個保鏢被亂槍打死了，但吳楓林本人卻跑了，而且毫發無傷。這讓吳樂林幾乎抓狂了。
因為他害怕他殺弟弟的事情會泄漏出去，他是個多疑的人，即使是對手下的心腹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他才要請絕對會遵守秘密的殺手。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殺手請了，兄弟也用了，但吳楓林依然沒有死，吳樂林的憤怒可想而知。
他不甘心的在並州多留了一天，嚐試著動手除掉弟弟的最後機會。
可這一天，吳楓林一直留在刑警隊，被警察所保護，他是一點的機會沒有，而省城的消息傳來，姓柳的老家夥已經動起來，在聯絡幫裏的元老了，所以他不能在並州多耽擱了，必須盡快的趕回省城坐鎮。
但在回省城之前，有些事情必須交代，所以吳樂林讓保鏢豹哥到醫院去見黃國強，把自己的意思當麵交代清楚，等到豹哥從醫院回來，兩人帶著省城來的幾個保鏢就要離開並州返回省城了。
忽然的，房間的電話響了。吳樂林和陪著他的兩個保鏢都刷的看了過去。
其中一個保鏢走過去抓起來電話，“喂？”和電話裏說了幾句，轉頭對吳樂林說：“老板，前台說有你的一封信。”
“信？”吳樂林皺了一下眉頭。他住在這裏是非常秘密的，身份證用的都是假的，所以怎麽會有人把信送到這裏？難道……
吳樂林偏頭看向另一個保鏢：“去拿上來。”
那保鏢離開，一會回來，手裏多了一個信封。
“打開。”吳樂林向保鏢命令。
保鏢打開了信，抽出了一張對折的紙條，遞給吳樂林。
吳樂林接過了信，看見紙條上除了一個用鉛筆化成的骷髏草圖，別的什麽也沒有。骷髏頭畫的很草，隻寥寥數筆，但卻很像，吳樂林的臉色變了，他知道骷髏頭是當年他老爸在闖蕩黑道的時候，如果要向一個仇家複仇，一定會事先寫畫一張骷髏頭給仇家送過去。這是他老爸的複仇標誌，今天送來這個骷髏頭的肯定不會是省城的躺在病**奄奄一息的老爸，隻能是弟弟吳楓林。
吳樂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臉上有汗，右手本能的從腰後拔出了手槍，“他在樓下，快！”揮舞著手臂命令兩個保鏢衝到樓下去查看。兩個保鏢在前，他在後，三人跑下了樓。
三個人跑下樓，嚇壞了一樓前台的服務小姐，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三個客人，更不敢相信三個客人手裏舉的是“槍”。這樣的場景隻有電視電影裏能看見，服務小姐一下被嚇呆了。
吳樂林和兩個保鏢在大廳裏尋人，但一樓的大廳除了服務小姐再沒有別人。
“剛才送信的人呢？”一個保鏢鐵青著臉問前台裏麵的服務小姐。
服務小姐被三個眼神凶惡的拎槍大漢嚇傻了，兩秒鍾後，一聲尖銳的尖叫，整個人抱頭蹲到前台下，哭聲的說：“我不知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