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窮人

外卷甲四

外卷甲四

第九章恐懼

他著急啊,可是沒辦法。他總不能拉著別人的手問:同學,你能告訴我,我的座位在哪嗎?所以他隻能繼續站在那裏等待。

其實他不知道,全班同學雖然沒人搭理他,但是不少人卻在觀察他。大家都在納悶,他不進來,背著書包站在門口幹什麽?而且一直在哪傻笑。有不少人甚至在猜測難道他成了新任的班長。因為下個學期就畢業了,六班的班主任黃世江發現班幹部們都成了擺設,誰都不願意為了班上的事情耽誤自己的學習時間。班上的事情基本上就沒人管了。以至於竟然接連三天該值日的同學都沒值日,結果既沒人管,也沒人向他報告。這事發現後,他在班上大發雷霆,並且宣布元旦後,要重新任命有責任心的同學做班幹部。可是作了班長也沒必要這樣吧?

“叮”一陣鈴聲響起,早讀開始了。白小天那個急呀。於是他眼珠子直往教室裏瞟。希望能夠看見有兩個並在一起的都空著的座位。那樣的話,那兩個座位就應該是他和還沒有來的林霈霈的吧?

可惜沒有,空位倒是有。他發現了有五個空位呢?可惜就是沒有發現有並在一起的兩個空位。他當然不知道有一個最後的座位長期就沒有人。而有兩個同學在元旦前轉學了。而且他並不知道他和林霈霈現在並不是同桌。確切的說要待會兒移動座位後才是同桌。因為六班班主任考慮到保護學生眼睛的需要,所以,每過一個星期,都會讓所有的同學都向右移一行。當然最右邊的一行就移到左邊的第一行。全班共分成七行。最左邊兩行靠在一起,最右邊的兩行也靠在一起,中間的三行靠在一起。而上個星期葉霈霈是第四排的右邊第一行。而他的座位則是第四排的左邊第一行,靠著走廊的第二扇窗戶。兩個人的座位正好分別靠著教室的兩麵牆。而因為每次移動座位都是由班主任黃世江親自主持的,現在他還沒來呢?本來移動位置這件事情用不著這麽誇張的。可是這個學期學校裏開展了愛護課桌課椅的活動。每個同學的桌子和凳子都必須跟隨著這個同學直到畢業,如果中途有損壞,那就需要折價賠償。因此每一次移動位置的時候,都是雞飛狗跳、一場蠻浩大的行動。

白小天絕望了。難道出了什麽差錯?難道說這個世界的林霈霈不是他所知道的林霈霈?

“哥,你站在這幹嘛?”白小慧收好了班上的數學作業,走出五班正要送到老師辦公室去,卻發現白小天還背著書包站在他們班門口,於是走過來輕聲又問了一句:“被老師罰站了?為什麽?”

“不是,嗯。……”白小天不知道怎麽回答。

“哥,你桌子怎麽那麽髒啊。上麵瓜子殼都有。”白小慧隔著窗子指著。

“我的桌子?”白小天,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小聲問道:“那是我的桌子?(猛然他感覺自己的話有問題,於是趕忙有說道)天啊,那真是我的桌子?才休息了一天,就變成這樣了?”老實說他簡直想把白小慧抱起來轉一圈。同時他又大罵自己真是笨。昨天就應該想辦法問清楚地,結果走到教室門口才想起這個問題。

白小慧有些驚訝得看著白小天,至於這麽激動嗎?

白小天佯裝不停的抓著後腦勺。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白小天,你怎麽還站在門口啊?”

“黃老師好”白小慧叫了一聲,然後又狐疑的看了白小天一眼,拔腿準備走。

“黃老師好。”白小天叫了一聲後,腦子飛快的轉:“我……我想請個病假。”

“請病假?”黃世江上下打量著他,怎麽看也不象有病的樣子。

本來要走的白小慧聽到這句話,也停住了腳步。

“我——我痣瘡發作了。我想請一個上午的假,去醫院看看。”白小天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借口了,隻好病急亂投醫。編了個雖然有些濫但是老師也難以識破的理由。

“咳。痣瘡不是病,發作起來半條命。去吧”黃世江倒也沒有懷疑,一來印象中白小天是個老實聽話的好學生,而且學生請病假,一般也不會想到痣瘡這個借口。

聽口氣似乎黃世江也是痣瘡的受害者。不過俗話說十男九痣,倒也不足為奇。白小天裝成有些邁不開步的樣子向前走著,並且目不斜視,全然不去看白小慧不斷打過來的眼色。

又走了幾步,見黃世江已經進了教室了。白小慧湊了過來,看了看附近沒有老師:“哥,你搞什麽鬼?我怎麽不知道你有痔瘡?”

“切。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知道什麽是痔瘡嗎?”白小天依舊保持著他那有些辛苦的行走方式。

“不知道。”白小慧搖搖頭:“痔瘡很難治嗎?要花很多錢嗎?”

老話說得沒錯,人窮誌短。窮人更怕得病。白小天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我認識一個好心的老師傅,他有主傳秘方而且不收我錢,貼兩次就好了。我昨天已經貼了一次,今天再貼一次就好了。噓,記住,別告訴爸媽,省得他們擔心。”

白小慧盡管臉上盡是迷茫之色,但還是使勁的點了點頭。

“好,我走了。”

剛走幾步。白小慧說道:“哥,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因為家裏距離學校也不近,走路回去要四、伍十分鍾。於是他們都是帶飯菜到學校來吃。

“當然,要不我去哪吃啊?”白小天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

白小天漫步在安城街頭。

昨天晚上幾乎一宿沒睡,對於上學,他是越想越有些擔心,到了最後甚至有些恐懼了。當然也不是說全無動力,其中最大的動力,大概莫過於可以見到初中時代的林霈霈了,可惜早上並沒有見到。他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因為昨天聽白小慧說她的確是他的同桌,可是剛才白小慧指著的位置邊上明明是個男生。難道那個男生也叫林霈霈?或者說世界與原來不同了,這個世界的林霈霈就是個男生。他不禁感到有些惡寒。仔細想想,昨天白小慧似乎也沒有說林霈霈是女生啊。也正因為這,所以他話到嘴邊改了口,請了假。因為要麵對一個林霈霈的男生,他實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白小天越想越心焦,以至於在街上無目的亂走。前麵忽然出現一溜長隊擋住了半條街。他順著人流一看。隊伍似乎是從左邊的一棟大廈裏排出來的。好家夥,光是一眼掃過去起碼有上百人,而且看樣子大廈裏麵的隊伍似乎也不短。

搶購?招工?算了。反正和自己沒關。

“喂,老兄。這邊招什麽工啊?”一個中年人向隊伍中的一個戴著眼睛的青年問道。

眼鏡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昂了下頭,夾緊了一下夾在胳膊下的一塊大畫板,沒理會他。倒是邊上的一個工人模樣的青年說道:“大叔,你難道不看報。安雲公司懸賞四千元向全市征集西服的設計啊。”

“四千塊,乖乖。這也太好賺了吧?”中年人“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可惜啊,我沒念過幾年書。”

“好賺?我看不一定哦。人報上登了,他們公司的主設計師可是從美國回來的,還是個碩士呢?人家會看得上我們的設計。我看多半是安雲公司利用這事做變向廣告。”工人搖搖頭。

眼鏡青年哼了一聲:“如果是這樣,那你還來做什麽?”

學生笑道:“四千塊呢?要知道我老爸在工廠幹了快三十年,現在一個月才工資拿170。這都快趕上我老爸現在兩年的工資了。反正工廠現在沒事幹,閑著也是閑著。我好歹也上過兩天服裝設計的夜校,萬一人家碩士就是瞧我順眼呢?”

“哼,白日做夢。”眼鏡青年嘀咕了一句。

“小四眼,你以為你戴上眼鏡就是有學問啊。我呸”工人向地上重重的吐了口唾沫。

眼鏡青年頭一擺,身子轉到另一邊。

“西服設計?”白小天心動了一下,雖然服裝設計他是不懂得,但是西服他還是了解的。尤其是和藍月馨在一起後,對於各種名牌西服,他差不多是了如指掌。雖然親自設計不太可能,但是西服的風格、材質、未來幾年的潮流他還是基本清楚的。蒙一蒙這個什麽碩士應該沒什麽問題吧?而最重要的是距他所知從八十年代開始國內其實就一些不錯的西服生產廠家,可是後來大多數都銷聲匿跡了。到了二十一世紀在國內各大商場的西服櫃台基本上還是被國外的品牌壟斷。白小天認為設計和生產工藝並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最重要的經營思路的問題。而自己應該能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至少能幫他們指出一條正確的路。至於說安雲公司,他以前倒也聽說過,不過不是西服,而是房地產。他記得2000年後,安雲公司就成了安城最大的房地產公司,而且他們的總部正是這棟大廈。至於他們什麽時候做過西服,他就沒有印象了,不過至少可以說明這家公司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白小天想到這裏,微微一笑,向前走去,在安雲大廈下麵的幾個報欄裏陳列著一些安雲公司的介紹,此外還有幾款他們設計的西服的圖片。白小天看了看。更加胸有成竹了。就讓自己的第一桶金從這裏開始吧

第十章大家請回吧

白小天心中構思了一番,然後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他認為隻要能夠和對方的老板或者主設計師見上麵,自己還是有非常高的把握。雖然自己現在年齡小,但是別的不說,光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就能夠震撼他們吧。不是說那個設計師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嗎?那更好。

不過現在最讓他頭痛的是怎麽才能見到對方呢?白小天看了看那冗長的隊伍,搖頭苦笑。

“小兄弟。沒去上學啊。”忽然身後一個人拍了下他的肩,白小天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

“你……”白小天猛然想起:“東哥。”

“啊,就是你了。”白小天忽然拉著王衛東的手又蹦又跳,讓王衛東莫名其妙。

“不行,這樣好象還不保險。我可能就隻有一次機會。”白小天忽然自言自語,接著他眼睛一亮,然後拉著王衛東走到一邊,向左右看了看,三米之內沒有人,然後他壓低聲音說道:“東哥,你想賺錢嗎?”

王衛東被他那神神秘秘的樣子嚇了一跳。

王衛東可是從南疆前線的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他們那個連當初被包圍後,隻剩下了他一個。戰爭結束後,本來是要保送他去讀軍校的,可是他一想自己是初中畢業,而且當初上初中就是打混,還是不去丟那個人了。於是在部隊裏又幹了一年後複員了,本來憑著他的特等功獎狀可以去一個好點的單位,可惜最後硬是被人頂了,最終分到了集體所有製的東方紅木具廠這個不景氣的單位。王衛東的老爸原先就是村裏的木匠,這也算子承父業了吧。而且他的木匠活不錯,這兩年雖然工廠不行,但是他幫人打打家具,生活過的也還算滋潤。前幾年,安城治安不太好。他雖然不想惹事,但是有些事情躲也躲不過。他從小就跟著爺爺學過點拳腳,再加上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勇士那種從骨子透出來的殺氣不是那些街頭拿著西瓜刀的混混們比得了的。好幾股混混吃了他的虧之後,從此對他是敬而遠之。見了麵都管他叫聲:東哥。

王衛東對麵前這個小孩實在是有些吃不透。他雖然沒什麽文化,可是眼睛看人很準。那些不懂事的少年逞勇鬥狠的,這幾年他也見得多了,對此他隻有一句話:無知者無畏。不過,白小天顯然不是那一類。從他的眼睛裏王衛東看到的是一種來自骨子裏的驕傲。

王衛東最佩服的人就是他爺爺,一個前國民黨軍官。爺爺對於自己的往事從來閉口不談,但是卻很喜歡給他講故事。講故事當然就要講人。爺爺從小告訴他:這個世界上你什麽人都可以不放在眼裏,有些人雖然威風一時,可是一旦沒有他所依仗錢、權、勢,他不過是條可憐蟲。但隻有一種人除外,那就是有一身傲骨的人。這種人意誌堅強,幾乎沒有什麽困難可以打倒他。除非他病的爬不起來,老的起不了床。這種人除非一輩子都被人死死打壓。否則,隻要得到一點機會,他就一定能夠成事。唯一有區別的就是成就的大小。從古至今有大成就的人十之都是這種人,所以爺爺從小就告訴他:一個人不要有傲氣,可是絕對不能沒有傲骨。

老實說,不怕死的人王衛東遇到過不少,可是爺爺說過的那種人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直到昨天遇到白小天。一開始他並沒有在意,隻不過不想看見以大欺小罷了。可是當白小天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亮著燈,所以王衛東看得清清楚楚。白小天的眼睛有一種說的不好聽是藐視,說得好聽是驕傲的東西。他就這樣看著自己,仿佛在看著自己的一個下屬。王衛東不明白這種驕傲從哪裏來的。從他的穿著來看,他的家裏決不會太富裕。而且毫不客氣的說這個小孩簡直不堪一擊。可是他就是這樣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著他。而且說話的口氣頗大,完全不像一個少年。王衛東實在是糊塗了。

他自然不明白白小天的驕傲來自那裏。作為一個知道整個世界未來十幾年大致發展方向的唯一的一個人,白小天的確是有一種骨子裏的驕傲。這種驕傲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不自覺地在他成為白小天以後看任何一個人的時候都用了一種俯視的眼光。

王衛東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句話。錢當然誰都想賺,可是白小天這麽神神秘秘的,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麽好路數。身有傲骨的人未必就不是罪犯,可是這個小孩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應該不會在大街上就拉著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東哥,你放心。絕對不違法犯罪,也不是什麽投機倒把之類的事情。”

“那是……”

“看見了這隊伍了嗎?知道他們排隊幹什麽嗎?”

“知道,他們是去安雲公司應征設計的。這都是第三天了。天天隊伍都老長。”王衛東情不自禁的被白小天主導著。

“四千塊,我……白小天(白小天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拿定了。你相信嗎?”白小天直直的看著王衛東。

“你?”王衛東和他對視著,白小天那堅定的目光甚至超過了當年舍身滾地雷的班長,不到半分鍾,王衛東敗下陣來:“我,相信。”盡管有些遲疑,但是王衛東還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可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必須解決,那就是我要見到安雲公司的老板或者主設計師,當然最好是兩個人同時見到。所以我需要你和你的朋友幫助我。”白小天言詞灼灼間,散發著強大的信心,不斷的感染著王衛東。

“我朋友?”王衛東愣了一下。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白小天湊到他的耳邊,微微踮起腳說了一通,最後說道:“所以我需要三個到四個你的朋友。他們最好看起來凶一些,而且最好又高又壯。時間越快越好。事成之後我給他們一人一百塊,而你三百塊。怎麽樣?”

王衛東考慮了不到半分鍾,點了點頭:“你等我一下,半小時之內我回來。”說著轉身就走了。

待他走遠了,白小天閉上眼睛,連著深呼吸了幾口。雖然他剛才熱情洋溢,目光堅定無比,但是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把握說服王衛東。兩個人說起來基本上可以說不認識。而且他說的是事成之後付錢,如果沒成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現在是個十四歲的學生,王衛東並不了解自己。他怎麽可能相信他可以絕對拿到四千塊錢呢?老實說自己雖然信心很足,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有信心就可以的。想不到王衛東竟然答應了。

白小天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想不到我的語言感染能力這麽強悍,看來實在不行的話我還可以去做傳銷,一定能夠煽動很多人。傳銷違反,還是算了。要不經濟人,保險經紀、低產經紀、證券經紀……自己未來的選擇還是很多的嗎?”

二十分鍾後,一輛三輪車停在了白小天麵前。

王衛東笑著帶著四名大漢出現在白小天麵前,此四人,最矮的1米八二,最高的一米九一,均為膀大腰圓型。最瘦的那位,胳膊也足以和白小天的大腿一較粗細。讓白小天唯一不能滿意的就是他們的服裝和頭型實在太差。連王衛東在內,五個人,三個穿著青色的中山裝,兩個穿著洗的泛白的舊軍裝。除了王衛東以外隻有一個人的衣服沒有洞。而且擱老遠就有一股濃濃得汗味。除了王衛東以外,其他人的頭發直接就是亂成一團草。除了王衛東穿著皮鞋,其他四人都是穿著解放鞋。有兩個的解放鞋還明顯看得出補過。

小天歎了口氣,心想:算了,湊和吧。誰讓自己窮呢,連自己身上都是穿著一件黑的有些發僵的棉襖,有什麽資格說自己的第一批雇員呢。

“東哥,告訴他們等一下要凶一點。有人攔著的話,別和他羅索,把人推開就是。但是記住千萬不要和人真動手。”

“放心吧”王衛東把口罩摘了下來,手一揮:“凶一點。走”

於是,王衛東打頭,五名大漢把白小天圍在中間,氣勢洶洶的走進大廈。他們倒也不怕不認識路,因為順著排隊的隊伍,走就行了。

本來有些嘈雜的隊伍一下子沒有了聲音。有兩個大概是安雲公司的員工走了過來,還沒說話,就被一把推開,“噔噔噔”連退幾步。然後王衛東惡狠狠的瞪著其中一個,那人嚇得“哐及”一下坐到了地上了。

隊伍可真是不短,竟然順著樓梯一直排到了三樓,隊伍的盡頭是在一個掛著“大會議室”的房間外。

一個女孩猶豫著走了過來,怯怯的聲音說道:“你們找誰?”

白小天沒有說話,把他書包交給邊上的一個大漢,然後“啪啪啪”的拍了幾下白掌。

兩個大漢推開排在隊伍最前麵的一個年輕人,然後分別站在了門的兩邊。王衛東猛的一下把大會議室的門推開了,白小天昂然而入。另兩個大漢緊緊地跟在他後麵。

王衛東把門關上。“啪啪啪”拍了幾下白掌,大聲地對著有些發懵的隊伍說道:“各位,應征活動結束了,大家請回吧”

第十一章策劃(上)

大會議室的中間放著一張長圓的桌子。桌子麵對著白小天的一頭坐著一個人。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女人,她坐在那裏,很悠閑的喝著茶。右邊上的位置沒有人,但是那裏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還有一幅眼鏡。大會議室的最裏邊是一張大沙發還有一個茶幾,一個穿著白西服的男人背衝著白小天正在那裏打電話。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白小天還是能斷斷續續聽得到幾個單詞,估計他就是那個留學回來的碩士吧,白小天猜想著。

長桌的背著白小天的這一頭坐著一個三十餘歲的男人,他坐在那裏顯得有些局促。因為白小天看到他握著畫板的右手不停的在顫抖。

白小天估計應該是這個男人剛開始麵試,結果,碩士接到了電話,所以中途打斷了。

此外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原本坐在靠中年女人左邊。因為位置的關係,白小天隻能看見她的側麵。白小天估計她應該是秘書。

不過,他們一進來,連衣裙就站了起來,看到他們顯然有些驚愕。

白小天把左手食指放在嘴白上作了個“噓”的動作,然後指了指那個正在打電話的白西服的背影。

連衣裙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時又聽到了門外王衛東的話。沒辦法,王衛東的嗓門非常大。即使隔著一道門,也讓白小天的耳朵感到一陣的不舒服。

連衣裙走到了白小天的身邊,小聲地有些困惑的說道:“你……你們是什麽人?”

白小天看到白西服已經把話筒放回了座機,笑了笑,沒有理會連衣裙的問話,而是直接走向那個來應征的男人身邊:“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男人愣住了,然後結結白白地說道:“可是……我還……沒有開始呢?你……你們還沒有……看我的設計呢?”

白小天右手一揮:“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連衣裙望望白小天,又看看中年女人,心下嘀咕:這個小孩是哪路神仙?難道是吳總的兒子?可是沒聽說吳總有兒子啊?

白西服也愣住了。搞不明白這突然出現的小孩是什麽來頭?

中年女人也發了會兒愣,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有些遲疑地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白小天拉了拉他那件發硬黑棉襖的領子:“我是來應征的。”

全場冷場,接著是一陣爆笑聲,包括白小天雇傭的兩個大漢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朋友,你走錯了。這裏不是學校。”白西服強忍住笑說道。

“你知道西裝的起源嗎?你知道現代西裝的主要分類嗎?你知道現代西裝有幾種基本樣式嗎?你知道各種樣式的西裝它們各自的特點是什麽嗎?你知道東、西方人體形上有哪些明顯差異嗎?你知道國內西服品牌現在麵臨的最大的困難是什麽嗎?你知道國內西服消費的主流消費群是誰嗎?”白小天連珠炮的向應征的男人發問完畢後把手一攤:“如果你都知道,那麽我就回學校了。”

不但是那個男人,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張大著嘴白看著他。

“小……”白西服打破了僵局,可是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白小天打斷了。

白小天笑眯眯的走來:“這位先生,你的黑人英語說的真不錯。”

一句話讓白西衣的臉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屋子裏頓時再次陷入寂靜。

應征的男人起身,拿著畫板,一臉沮喪的向外走去。

“我是安雲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吳美雲,很高興您能夠來參加我們的應征。”中年女人站起身來,走到白小天身邊,伸出右手。

“吳總,你好,能夠幫到你們公司我也很高興。”白小天也伸出和吳美雲快速的握了一下,就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原本連衣裙的座位上,衝著連衣裙一笑:“小姐,能幫我泡杯茶嗎?謝謝”

連衣裙看了吳美雲一眼,轉身離去了。

“還沒請教先生貴姓呢。”吳美雲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免貴姓白。”

“白先生,這位是我們公司首席設計師趙子強先生。”吳美雲右手微微一擺,白西服衝著白小天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吳美雲繼續說道:“白先生,能先讓我們看一下您的設計圖案嗎?”

白小天微微一笑,身後往椅背上一靠:“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是來應征設計的。”

連衣裙左手提著熱水瓶,右手拿著茶葉和茶杯,剛走進來,聽到這句話,差一點摔倒在地。

會議室的其他四人也都目瞪口呆的望著白小天,包括他的兩名臨時雇員。

“白先生……開玩笑吧?”吳美雲張大著嘴。

白小天擺擺手:“吳總,您認為你們公司現在最大的問題難道僅僅是設計嗎?”

不等吳美雲回答,白小天繼續說道:“我認為你們公司現在最缺乏的不是設計而是策劃,一個全麵的正確的有前瞻性的企業策劃,當然這實際上是目前國內大多數企業都所缺乏的。”

吳美雲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著。

“白……”趙子強剛說了一個字,又被白小天打斷了:“趙先生是吧。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嗎?”

趙子強想了想,點了點頭。

白小天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一種品牌就是一種文化。範思哲代表的是一種反叛、性感的服飾文化;阿瑪尼代表的是一種年輕、前衛的精神;B則是年輕而相對保守的職業人的最愛。那麽我請問趙先生你認為或者在你的設想中貴公司的品牌內涵是什麽?”

趙子強眼神有些茫然。

白小天右手輕輕的敲了敲桌麵,望了連衣裙一眼,作了個請的動作。一旁站著的連衣裙才反應過來,趕忙把茶杯放上,然後開始泡茶。

白小天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第二個問題。據我所知,現在國內的西服品牌大多都是定位在500元~1000元的價位。實際上等於是拱手讓出了高端市場和部分中端市場。趙先生怎麽看這個問題?”

趙子強和吳美雲互相望了一眼,各自苦笑了一下。

最後吳美雲說道:“誰不想自己的產品能夠有個好價錢呢?可問題是在目前這個價位上我們的銷路都不太好。高端市場,我們拿什麽去和國際品牌競爭呢?”

白小天吹了下浮著的少許茶葉,淺淺的喝了一口:“茶不錯”

然後他問道:“吳總能告訴我,貴公司最便宜的一款西服售價是多少嗎?”

元。”吳美雲脫口而出。

“那你能告訴我去年安城人的平均月工資是多少嗎?”

吳美雲愣了一下,飛快的看了一下連衣裙,連衣裙一臉茫然。

“那你能告訴我去年全國有幾個城市平均月工資超過了500嗎?”

還是一片茫然。

“別的城市我不清楚,但是就我所知,安城的普通職工超過98%月工資都在200元以下,當然有些工廠效益好、有獎金,部分能達到300甚至400。不過,有多少人會花去一個半月甚至兩個月、三個月的收入去買一件西衣呢?”

“你的意思是西服定價過高了?”吳美雲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到底想說什麽?

白小天搖了搖:“吳總誤會了。我是想問您,您做過調查嗎?品牌西裝的主要消費群是誰?他們的消費能力是什麽樣的?”

“這個……嗯……”吳美雲臉上是一種雖然知道卻無法準確表達的表情。

“雖然我也沒有做過細致的調查,但是據我所知概括起來主要是三類人。第一類,公款消費的人,第二類先富起來的人,第三類高學曆的人。”白小天望著吳美雲:“吳總,您認為呢?”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對,我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吳美雲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您知道這三類人最在意的是什麽嗎?”白小天看見吳美雲一臉窘態,笑笑,自問自答:“公款消費的人,大體來說是按級別走的,也就是說什麽樣的級別決定了他們什麽樣的消費檔次。大多數的人的消費在他們級別所決定的上限價格之下往往是取最高的。也就是說在一定的價格之下,他們根本不關注價格。也就是在最高限價之下,他們消費觀念就是:隻買最貴的,不買最好的。而據我所知這個最高限價應該遠遠不止一千吧?這一點從新聞裏許多領導們的著裝就能看出來。”

第十二章策劃(下)

吳美雲恍然大悟:“你是說……”

“第二類,先富起來的人。這些人大多數學曆不高,而且大多數原來經濟情況都不好。所以注定了他們大多數人的消費觀念是麵子消費。”

“明白了。買衣服其實就是買麵子。說得好,說的真是太精辟了。”吳美雲笑得很開心,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放鬆了:“不過,白先生你這可是有罵我的嫌疑哦。”

白小天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

“這第二類人,他們關注的不是價格,而是牌子。或者說檔次。雖然價格和檔次往往成正比,但是還是有所不同。這在銷售策略上就會些不同。這類人原來的社會地位大多不高。所以他們總是會自覺不自覺得想展示出自己現在的優越感。您認為元這種價格能體現出他們所需要的優越感來嗎?”白小天頓了一下,又說道:“接著就是第三類人。相對來說他們的年齡層次普遍比較輕。他們中部分人是本身在外資企業或者因為崗位需要,必須在工作時間就穿西裝,西裝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工作中的必須品。有些人則是有崇洋心理,認為國外的就是好的。因此西裝就成了他們服裝的首選。還有些人則是沒有辦法,他們的同學、朋友和生活圈子裏到處是西裝的身影,他們如果不想被這個圈子邊緣化,那麽隻能選擇西裝。他們的消費能力相比前兩種要差一些,但是他們的後勁還是很足的,而且這類人群的數量會越來越大。他們的資金現在雖然不是相當寬裕,但是的這個檔次顯然不是他們的首選,因為這個檔次太低了些,可是國外的那些品牌動則在8000甚至一萬以上,又有些高不可攀。所以我認為中間這個價格還是有很大發展空間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吳美雲猶豫著。

“我看了你們的介紹,知道貴公司的生產設備是從德國杜克普進口的,那你認為你們的生產工藝水平和國外品牌之間的差距真的有價格那麽大嗎?”白小天搖搖頭:“我不這麽認為。其實西服的利潤還是很大的。當然國外的品牌那麽高的價格也是有原因的。其中每年廣告、模特展示會還有各類宣傳的錢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些錢當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但是如今在國內銷售的大多數的國外品牌西服都還是按照歐美人的體型設計的,其實並不符合中國人的身材比例。如果貴公司在設計方麵進行更人性化的改進,在材質上下些功夫,加大廣告投入,我想在中、高檔西服市場上還是可以闖出一片天地來的。”

白小天又把目光轉向趙子強:“趙先生設計之前進行過廣泛的社會調查嗎?您把目標主要集中在哪個年齡段呢?”

趙子強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他想掐死麵前這個囂張的小孩。心想:我容易嗎我?好容易靠著在酒吧裏做侍應生攢的學費在美國三流大學混了張文憑。美國競爭太激烈,再加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聽說國內海歸還是很吃香的,於是去年遊了回來。衡量了一下,大公司和外企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而且估計也得不到太好的職位,於是來了安雲公司。果然,吳美雲簡直把他當成了千年古董供了起來。可惜半年過去了,公司也沒什麽起色。吳美雲提出搞個向社會公開征求設計圖樣,他就知道實際上是對他有想法了。但是他也不是很擔心,畢竟安城隻是個不大的地級市。高等院校隻有一個師專。他不認為這樣的小地方會有什麽設計高手。再說了,安雲公司的效益和半年前相比沒有變好,但是也沒有變差嘛。果然三天了,來應征的人笑話百出,甚至有人連西裝和中山裝都分不清楚就來了。真是笑死人了。可是,怎麽忽然冒出個小屁孩來呢?不但囂張無比,而且似乎真的是個高手的樣子。難道……趙子強瞟了一眼吳美雲,是她找來趕我走的。

白小天看到趙子強不說話,心裏暗樂:海歸了不起啊,到了21世紀,大把海歸找不到好工作。還有許多公司的人事部的用人方針就是海歸免談。不過,這也怪不得我,誰要你正好撞到我的槍口上的呢?原來在下麵的報欄裏有一則關於趙子強的介紹。趙子強之前也沒在意,他也沒想到白小天竟然知道他所畢業的那個德州三流大學是個什麽狀況。白小天本來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拆穿這個現代版方鴻漸。可是趙子強一開口就來了句:“小朋友,你走錯了。這裏不是學校。”這就直接把他惹火了。所以他不停的向這個家夥開火。

吳美雲這時說話了:“白先生,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讓我受益非淺。您剛才提到要加大廣告投入。那你對這方麵有什麽建議嗎?”

“吳總,您難道不認為我剛才說的話的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四千塊嗎?”

白小天的這句話讓吳美雲再次笑了:“那你認為你下麵的建議值多少錢呢?”

白小天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萬塊,你胃口不小啊。”

白小天搖了搖頭:“100萬美金。”

全場啞然。

白小天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過,一來我現在沒有什麽名氣。二來我覺得吳總很和我投緣。三來我今天心情好,所以決定收您1萬零七百塊人民幣。”

吳美雲搖了搖頭:“我們不是大公司。”

“買不買在您。如果不買,當您走到人生盡頭,你一定會幡然醒悟:這是您一輩子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如果買了。我想您二十年後,想到今天,您都會躲在被子裏偷偷的笑。”白小天的話讓連衣裙實在忍不住了笑得捂著肚子。

“那如果我連這四千塊錢都不給你呢?”吳美雲板著臉。

“那我也沒有辦法。畢竟我們沒有簽合同,我隻能悻悻地走了。”白小天話音一轉:“不過,我想要不了幾年你就會發現今天你得罪了一個你不該得罪的人。”

“恐嚇我。”吳美雲忽然多雲轉晴:“沒辦法,誰讓我膽子小呢?小琴,去財務那裏拿1萬四千七百塊來。”

吳美雲笑眯眯得問道“我很奇怪,你為什麽要個700塊呢?”

“沒辦法,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所以我請了幾位朋友幫忙。”

“噢”吳美雲看了看兩位站在那裏現在已經一臉輕鬆的大漢點點頭:“白先生,我想請你參觀一下我的辦公室,你沒有意見吧?”

“客從主便。”白小天聳了聳肩。

一個小時之後,吳美雲親自把白小天送到了樓下:“白先生,那我晚上就在鬆鶴樓等你了。”

“吳總太客氣了,不過除了我父母的話,可能我還要帶去一個小尾白,你不會介意吧。”

“我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這還負擔的起。”吳美雲停了一下說道:“我也會把我女兒小茵帶去。你不會介意吧?”

“國家還不富,節約很重要。”白小天的話又惹來一陣笑聲。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