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名門醫女

第68章 許你三世情緣

第068章 許你三世情緣

五月初九是個豔陽天,天空中湧動著漂浮的熱氣,沒有一絲微風。

馬車上不通風,莫顏打開車窗,放下車中的窗紗,喝了一碗薄荷茶解暑。

她才剛穿上輕薄透氣的夏衫,也沒幾日光景,天熱的就讓人喘不過氣,西北的百姓們都說,今年的五月比往年都熱。

幾天沒下雨,地麵幹燥,莊稼裏的秧苗缺水,莊戶人家整天盼著下一場大雨,給小苗們解解渴。

“喏,給你一碗茶。”

莫顏倒了一碗茶水,欠身拉開前麵的車門,把茶碗送了出去。

秦三達正喝著普通的井水,井水已經被曬得溫熱,沒什麽滋味,見有一碗薄荷茶,連忙道謝。

五月初五端午節那天,正是尚知府審理魏氏一案的日子。

莫顏提供了魏氏子宮中取出的蠟塊作為證據,魏氏的日記,還有兩個貼身丫鬟和一個婆子都能證明吳家少爺的所作所為。

如預料那般,吳家少爺百般抵賴,在公堂之上,麵帶痛心之色,臉頰蒼白,他哭訴對亡妻的想念,承認是自己想要孩兒心切,信了江湖郎中,才導致魏氏慘死。

不得不說,吳家少爺這一招很高明,在證據麵前,他承認那蠟塊是被他放進去,那是隻有夫妻之間才能進行的親密舉動,但對於故意害人,矢口否認。

娶縣丞千金,是吳家早已經和縣丞約定好的,魏氏沒有反對,甚至願意共侍一夫,既如此,他沒有殺妻的理由。

雙方對此進行辯駁,魏氏留下的日記,幫助眾人了解過程始末,也帶來了麻煩,這個善良的婦人,一定不知道,被殺害之後,吳家少爺能用日記鑽空子吧。

相關藥鋪的掌櫃,賬房,夥計等全部被叫到公堂之上,原本打算認罪的幾人,在看到吳家少爺不落下風後,立刻改口。

莫顏沒想當到吳家少爺能狡猾到如此程度,多虧她做了萬全的準備。

縣丞千金麵對尚知府,收斂很多,用苦肉計訴說自己的委屈,表達對魏氏的尊敬,說得情真意切,很多百姓都當了真。

一時間,眾說紛紜,人都死了兩個月了,又被挖出來,百姓們覺得魏家是為了找吳家的麻煩,鬧的人盡皆知。

公堂上的氣氛僵硬,尚知府給莫顏打了一個手勢,等候決定性的證據,吳家這種刺頭,不見棺材不掉淚。

吳家如銅牆鐵壁,似乎做好了萬全準備,可莫顏準備的突破口並不是吳家,而是縣丞千金身邊,一個叫小魚的丫鬟。

小魚的娘親常年臥病,和秦三達的娘親一個毛病,都是痛風症,疼得生不如死,隻能在**休養。

小魚做了陪嫁丫鬟,不可能總回到縣丞府邸,回去一次,發現自家娘餓的麵黃肌瘦,白日她爹爹當差,她娘隻能吃幹硬的餅子,不敢喝水,怕自己失禁。

莫顏用救治小魚娘親為誘餌,**她上鉤,並且畫了一張大餅,等縣丞落網之後,她會和尚知府求情,對小魚從寬處理,並且給小魚爹娘脫籍。

能治療好娘親的病症,還能得個自由身,這是天上下紅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買賣,小魚拿著一副藥,半信半疑,第二天一大早,偷偷摸摸出來找莫顏。

藏毒的法子,來源於一本孤本,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讀書人撰寫,裏麵記錄幾個隱秘的殺人手法,能躲避仵作驗屍。

縣丞無意中得到了這本書,一直放在書房中,偶然的機會,被縣丞千金找到。

於是縣丞千金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魏氏好拿捏,對她進門沒有意見,共侍一夫,她不過是個小妾而已,一個官家千金,怎好做妾?

縣丞千金屬意吳家公子,縣丞也讚同,因為吳家有錢,如果魏氏死了,沒有孩兒,他女兒嫁進門,就是當家的少夫人。

一家三口商議,用書上的手法,吳家少爺對魏氏早已經厭煩了,想來想去,娶縣丞千金的利用價值更大。

最後吳家和縣丞合謀,一場完美的謀殺,參與人數眾多。

為了怕有人泄露,小魚這個貼身丫鬟被迫參與,幫著縣丞千金到藥鋪取藥丸。

凶案的背後涉及手下的官員,尚知府大怒,參與人員全部關押在衙門,他要修書一封,上交刑部定刑。

案情水落石出之後,莫顏沒有閑著,五月初七那天,她把印製好的法醫手劄送給王老爺子,順便提了幾個機靈,身手敏捷的衙役,這些人心裏素質不錯,用心培養幾年,必定能成為出色的仵作。

王老爺子知曉莫顏是來辭行,歎口氣,他早看出這對小夫妻不是一般人,不會長久在明州城居住,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翻開兩頁法醫手劄,王老爺子立刻被吸引,他知道這是多麽有價值的一本書,幾乎是家傳絕學,他顫抖著合上,堅決推辭不收。

“您收下吧,當得起,這些我留著也沒有什麽意義,不如送給您老,能培養幾個出色的仵作,不會讓無辜之人遭受不白之冤而含恨酒泉。”

莫顏說得情真意切,仵作這一行屬於下九流,一直不能得到百姓們的尊重,相反,晦氣,不吉利等字眼纏身。

其實,這是一項讓人尊敬而又崇高的職業,莫顏希望能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也想讓現代一些先進的刑偵技術在大越發揚光大。

穿越而來,莫顏是未來的南平王妃,因為身份,她不可能再和屍體打交道,她認為,自己做了應該做的。

王老爺子熱淚盈眶,感激涕零,這麽大歲數,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兒要給莫顏下跪,嚇得莫顏趕緊攙扶,直呼“受不起”。

莫顏回到明州處理衙門裏處理後續事宜,萬俟玉翎也在啟明縣停留兩日,其中的具體情況,她不曾得知,但是再次見到魏國棟,對方稱呼她“莫小姐”,顯然知曉她的身份。

天氣燥熱,萬俟玉翎解了寒毒之後,馬車裏的氣溫和外麵差不了多少,莫顏一連喝了三大碗薄荷茶解暑。

“再有半個時辰,就是楚州的地界。”

萬俟玉翎放下手中的書本,心中發笑,自家未婚妻一直在扭來扭去,提高存在感,其實是為了提醒他,今日是她的生辰吧?

這種大事,萬俟玉翎當然不會忘記,其實生辰禮,他早已經準備好,一分銀子不用花的禮物。

“楚州的地界,周邊都是小縣城,哪有什麽存冰。”

莫顏嘟嘟嘴,前段時間勞累過度,小日子不準時,這兩天明顯感到煩躁,胸部脹痛,這是小日子之前的征兆。

都說做女子不容易,吃了師父祝神醫的“靈丹妙藥”,胸脯就和鼓起的氣球,快速脹大,從前的衣衫都不合身,有一次竟然撐開前麵的紐扣。

還好是晚上洗漱過後,不然她非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想到那晚,二人摟抱在一起纏綿的吻,莫顏臉紅氣喘,心裏罵自己沒出息,果然,男色是毒藥!

“有一個地方,肯定有存冰。”

萬俟玉翎打開一個小匣子,裏麵是各式的幹果,他慢條斯理地剝核桃,放到一個空格子中。

“現在已經不需要存冰了。”

莫顏抓起核桃仁放入口中,抖了抖,皇叔大人重口味,她想要碎冰塊加入到茶壺裏,做成薄荷涼茶,而他說那個地方,肯定有存冰,必然是衙門的停屍房。

“那就好,可以直接上路,直奔楚州。”

萬俟玉翎抬起頭,眼中帶著一閃而逝的算計,快到莫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故意的!

馬車裏裝飾簡潔,車凳上墊著厚厚的軟墊,上麵鋪著一張竹席。

小幾上擺著幾樣糕餅點心,都是莫顏喜歡吃的,涼糕,糯米團子,肉丸,用來在路上充饑。

“英姐姐派人在楚州城找咱們。”

現在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莫顏無法給陳英回信,得知陳英一直不放棄,她很感動,在感動的同時,又有些內疚。

“等幾天,隻要把袁煥之的私兵處理,咱們就能回到京都。”

萬俟玉翎彎下身子,揉了揉莫顏的頭,莫顏頭上的頭巾散落,烏發飛揚。

古代女子的頭發太長,已經到後腰的部位,莫顏到現在也沒學會梳頭,隻能用頭巾包裹上。

“我得把麵具摘下來,透透氣。”

幾個月來,每天睜眼開,麵對的都是祝二妮的臉,莫顏漸漸地習慣,用小銅鏡照著原本屬於自己這張美人臉,突然變得不知所措。

“怎麽,不認識自己了?”

萬俟玉翎搖頭,眼底帶著瑰麗的色彩,他輕輕歎息,把莫顏抱在懷中。

帶著氳氣的眸子,如三月的江南煙雨,透過蒙蒙的霧氣,在瞳孔深處,有一個絕色姿容,清冷淡漠的男子,萬俟玉翎在她的眼底,找到自己的影子。

對視良久,他低下頭,在莫顏的臉頰上親了親,安慰道,“再等一個月,我們就能回京了。”

回到京都,最快也要七八月份,中秋佳節之後沒多久就是年關,他的未婚妻正好十五歲。

和她在一起,時間更為短暫,一眨眼,就過去了。

“是啊,回京之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

染發坊和理療館這麽久無人主事,定是要積累一些問題,還有自家的蝴蝶班,也需要新戲,她在明州的做仵作這段時間的遇到的案子,都是很好的素材。

夏若雪嫁給袁煥之,莫顏還來不及道賀,但是她等到一個消息,趙桂花回京了。

“她回去,不怕被人認出來?”

和已經死去的女兒相同的長相,卻以娼妓的身份,第一個讓趙桂花永遠閉眼的人就是她親人。

“心中有仇恨,她不會放過夏若雪和袁煥之。”

萬俟玉翎得到消息之後,沒有什麽反應,目前趙桂花沒威脅,袁煥之和夏若雪成親的消息,是他故意找人透露。

當夜,趙桂花卷著錢財和細軟跑路,樓子裏的老鴇找了很久,也沒把人抓回來。

秦三達對地形很熟悉,快馬加鞭,走小路,三人到達楚州城,天才剛擦黑。

莫顏和萬俟玉翎換上麵具,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分別是小丫和大山。

黃昏時分,家家戶戶炊煙嫋嫋,在街道上,隻有急匆匆趕回家的行人。

莫顏換了一身淺色的裙子,甩掉秦三達這個礙眼的,跟著萬俟玉翎一起找酒樓用膳。

今日是她的生辰,皇叔大人到現在沒有任何表示,是真的忙到忘記了嗎?

菜品尋常,幾個愛吃的小菜,莫顏特地要了一壺酒,她不失望,其實生辰這天,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吃飯,也是幸福的,她應該知足,隻不過心裏還有一點點期待。

一個手提著花籃的小姑娘走到酒樓的門口,不敢進入,看著酒樓內的形形色色的人,眼帶渴望之色。

“小妹妹,花怎麽賣?”

夥計忙裏偷閑,見門口的小姑娘眼睛黑亮,臉頰肥嘟嘟的很是可愛,語氣不自覺軟了幾分。

“一文錢兩朵花。”

小姑娘說話很利索,指著酒樓對麵一個穿著灰布衣裙的婦人,“我娘說,這些話都是江南的品種,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

大越西北地區的人百姓們淳樸,不如京都人喜歡附庸風雅,大家看到花開得正好,花香撲鼻,讚賞了幾句,卻無人問津。

幾朵花,幾天就開敗了,買來有何用?不如用一文錢買兩個粗麵饅頭實在,還頂餓。

莫顏坐在窗戶邊,盯著籃子裏的花,心中狂跳,這分明是象征愛情的火紅的玫瑰。

“這籃子花,我都要了。”

萬俟玉翎站起身,走到門邊,遞給小姑娘一小塊銀角子,直接拿過花籃。

他的本意是,不花一文錢,送最特別的生辰禮,結果被攪合了,自家未婚妻很喜歡,說什麽也要買。

莫顏揉了揉額角,皇叔大人的淡漠在於對任何事都不關心,若不是給了小姑娘銀子,上前拿花籃的動作,好像一個劫匪。

莫顏收到玫瑰花,心花怒放,一直笑眯眯的。把花放在碗筷的右側,邊吃飯,邊嗅著花香,對於別人投來羨慕的神色,她揚了揚頭,很得意。

飯畢,二人誰也沒有提生辰之事,莫顏已經認定,他忘記了,不過有這籃子紅玫瑰,比那些珠光寶氣的首飾,更讓她歡喜。

“秦三達說,在前麵有一家鋪子,賣的河燈造型別致。”

往年正月十五,京都的百姓們有出門看花燈,放河燈許願的習俗,今年二人在西北,他想給她補上。最近沒有什麽節日,鋪子生意冷清,裏麵坐著一個老者,正在對燈布畫著圖案。

二人進門之後,沒有夥計接待。狹小的鋪子裏,掛著各種各樣顏色的花燈,河燈。

為了節約,隻有掛著的少數幾個燈籠內置火燭。

莫顏看了一圈,對民間的手藝人十分佩服,每一盞燈籠都是用心之作,可她想找一個有寓意的燈籠。

“老伯,我們可以定製一個河燈嗎?”

莫顏的話,打斷了專心作畫的老人,他點了點頭,“但是,你們必須有圖樣。”

“能先給我們做嗎?”

莫顏指著身後那些沒有作畫的空白燈籠,又指了指自己這一籃子的玫瑰花,“我就想要這個花樣的燈籠。”

“半個時辰,一百文。”

製定燈籠的價格要高一些,老伯手腳麻利地調好顏色,在燈籠上畫著玫瑰花,每一個花瓣的暗影特地加重顏色,層層分明。

民間的匠人,有深厚的藝術底蘊,不到半個時辰就完成了燈籠。

內置紅色的蠟燭,玫瑰花的燈籠呈現出火紅的顏色,點綴了漫無邊際的黑夜。

莫顏許了一個願望,和萬俟玉翎一起,把河燈放入河流之中,看著它順著水流飄遠,很快,河麵上隻剩下一個光點。

回到客棧,萬俟玉翎洗漱過後,敲響了莫顏的房門。

“這麽晚,還沒睡下?”

莫顏剛沐浴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披散著,臉頰帶著紅潤,她看著萬俟玉翎,眨眨眼,“是不是忘記什麽事?”

“是,有東西給你,生辰禮。”

萬俟玉翎修長的手握住她的手,莫顏感受到中間有一張薄紙。

察覺到手中的觸感,莫顏內心一動,到底是什麽?銀票還是情書?

“你別走,等我看完生辰禮。”

見萬俟玉翎轉身要出門,莫顏靈機一動,飛速從背後抱住萬俟玉翎的腰身。

沐浴過後,莫顏隻著一件裏衣,她胸口的柔軟抵觸到萬俟玉翎的背後,讓他身子僵硬,腳步略停。

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莫顏勾勾嘴角,在心裏比劃一個勝利的手勢,借此機會,打開薄紙。

紙上的文字,莫顏看了三遍,她身體隨之顫抖,內心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你……”

“我……”

二人同時開口,最後,莫顏做了一個深呼吸,抓住主動權,“我先說。”

薄紙上隻有幾行字,不是銀票,也不是情書,卻代表一個人的終身。

這是一張契書,確切地說,是賣身契。

萬俟玉翎,大越的南平王,給她寫了一張長達五十年的賣身契!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格式書寫,下麵有南平王的印鑒,皇家印鑒。

“收好了,隻有這一張,丟了,我不負責。”

萬俟玉翎感受到自家未婚妻心髒強有力的跳動,轉過身,眸子裏滿是寵溺。

莫顏的手抖了又抖,想掐自己一下,她一定是太想得到生辰禮,所以在做夢。

“我還是繼續睡覺吧,何時染上夢遊這個毛病了?”

莫顏直勾勾地轉身,走向內室,撲在**一動不動。

“你這樣,會把自己憋死的!”

萬俟玉翎十分無奈,他就是拿她毫無辦法,心裏那點原則,底線,淡漠早已經不翼而飛,“頭發還沒擦幹。”

莫顏沒有翻身,手中抓著賣身契,念叨了幾句,“皇叔大人真小氣,為什麽是五十年?”

“五十年後,他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難道要我放他自由,發展第二春?”

自言自語地念叨幾句,萬俟玉翎伸出的手立刻縮回去,哭笑不得。

大越賣身契的分幾種,最低五年,最高五十年,還有一種死契,他之所以寫五十年,是覺得自己不會活那麽久,足夠用了。

莫顏突然坐起身,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見萬俟玉翎站在窗邊,她愣神片刻,突然,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下來。

“顏顏……”

萬俟玉翎感覺自己的胸口被重重地敲擊,突然疼了一下,他把她擁在懷中,柔聲道,“可是不喜歡?”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三生三世?”

莫顏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貪心,她上輩子孤單一個人,等了二十多年,才到大越找到他,一輩子,怎麽夠用?

“好,三生三世,許你三世情緣。”

萬俟玉翎拍了拍莫顏的肩膀,找到筆墨紙硯,鄭重寫下賣身契,上麵三生三世四個大字,格外顯眼。

“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約定三生,就算你弄丟了這張契約,也沒有關係,永遠有效……”

萬俟玉翎第一次許下諾言,低頭輕吻著她眼角流出的淚,這眼淚,是甜的。

莫顏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在做夢,夢裏,萬俟玉翎給她講了一個動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