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給你後悔的機會
“阿梨,你跟我走吧,和那個男人和離,我已經和娘說好了,她不會反對你跟我的事。”
曹禹安開口就是個大炸彈,把蘇梨給炸懵了。
她不可思議問:“你是沒睡醒嗎,怎麽還做夢呢?”
兩人不過同村點頭之交,先前曹禹安對她表示過的好感早被她拒絕。
突然出現糾纏,難道她嫁人了還不死心?
“阿梨,我知道你嫁人後難受了很久,隻要你跟我走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我用我的前途發誓,如果我辜負你,我就永遠考不上秀才!”
曹禹安三指朝天,擲地有聲。
“秦家那個男人我聽說了,昏迷半年久病不愈,年紀一大把的老男人,他根本配不上你!”
蘇梨來了氣。
“他配不配得上和你有什麽關係!”
曹禹安小時確實有被傳神童,將近十年過去,還是個童生,這誓言發的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曹禹安臉色漸漸變了。
“你為那個老男人說話?他有什麽好的?!”
蘇梨隻覺這人蠻不講理,把她一天的好心情都敗壞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你。”
曹禹安還要再勸,餘光卻瞥見蘇梨身後出來個人。
那人比他高一頭不止,肩膀很寬,腰身筆直如一杆長槍,他皮相英俊,輪廓深邃而幽遠,靜靜看一個人的目光沁滿透心寒涼,波瀾不驚卻讓人望而生畏。
蘇梨看他不說話了,以為終於說服他,轉頭不留神就撞進秦見深懷中。
“夫,夫君?”
曹禹安更為震驚。
這就是蘇梨那個夫君?!
不是說昏迷半年還沒醒嗎?
“來客人了,怎麽不請進去?”
秦見深視線繞過一周,緩慢落在曹禹安身上,語氣不急不緩,也聽不出什麽情緒異常。
“不是客人。”蘇梨低低說。
“不是客人?”秦見深漫不經心,“那他是騷擾你?”
蘇梨愣神的功夫,秦見深挽了挽袖子上前幾步,還未出聲,曹禹安就被嚇跑了。
蘇梨:“……”
她抬眸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鼓足勇氣拉住他衣角。
“夫君。”
“嗯?”
“我們什麽時候去辦婚契?”
秦見深微微低頭,看小姑娘仰起來的小臉,玲瓏挺翹的鼻,朱櫻淡粉的唇。
似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羞赧垂下頭。
令秦見深又想起昨夜那個銷魂蝕骨的親吻,瞳孔深了深。
他抬手勾起蘇梨臉側一縷青絲,往她耳後順了順。
“阿梨。”秦見深沉吟,“你跟我來。”
他轉身往回屋方向走。
蘇梨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忐忑跟在他身後。
秦見深在書案上鋪宣紙,提筆在中心點上黑點。
“這個地方,是杏花村。”
又在很近的位置點上另一個點。
“這是清水鎮。”
“這是蕪州。”
蘇梨注意到這些點都十分近,旁邊空出大片餘白。
“為何這些地方都擠在中間,夫君從前去的戰場在哪?”她升起些好奇。
“在這。”秦見深在距離邊緣很近的地方點了個點,“這是邊疆。”
他落筆之處皆是城池。
“雲州,白州,江南,京城……”很快整個紙布滿黑點。
蘇梨呆住。
“這麽多?”她驚奇又興奮,猶如在探索一個未知世界。
從未出過清水鎮的她,隻從別人口中聽說過外麵廣闊的天空,守著自己貧瘠小屋,想象外麵是個怎樣的地方。
這大概是她距離想象最近的一次。
秦見深沾了點墨,最後循著紙張周圍,繼續勾勒不規則的板塊。
“大雍之外,仍然有許多番邦國家,我們的國土加起來,構成腳下所站的大陸。”
“那大陸之外還有嗎?”蘇梨迫不及待問。
“大陸之外是一片未知區域,是海洋。”
蘇梨隻見過連綿起伏的高山,從沒聽說過大海,一時茫然。
“海是什麽樣子的?”
秦見深問:“見過看不到邊際,永無止境翻湧的水嗎?”
蘇梨搖搖小腦袋。
她隻見過鎮江。
“那大海外麵,還有東西嗎?”
“古籍中有記載,曾有商人金發碧眸,乘大船自海上而來,帶來大陸從未有過的奇珍異寶,價值連城。”
金發碧眸。
蘇梨想像對方模樣,仍覺奇異。
“我聽說,話本中的精怪就是金發碧眸,還有銀發,紅發。”
“……我所言不是話本。”
蘇梨再看書案,原本新做的書案,蒼翠青竹木色,除去最中間的宣紙,邊緣全是墨痕,蜿蜒曲折,並不淩亂反而有著灑脫美感。
“夫君為何與我講這些?”
“外麵的世界很大,阿梨,外麵的人也許多,形形色色,波流不息。”
有些事情是會有預感的。
蘇梨咬緊唇瓣,原本因好奇彎起的嘴角,漸漸耷拉下去。
“你我相差十一歲,這十一年的歲月,是你我跨不過的鴻溝,能改變許多東西,你聽從父母媒婆的話草草將自己嫁掉,是沒有可選之路,現在,我給你後悔的機會。”
秦見深一如既往的溫情,話語是慎之又慎,希望蘇梨能隨之警醒,重新思考他們是否真的合適,是否有其他尚且留戀的人。
他這麽多年過來,性子早已在歲月中磨平,不會如毛頭小夥花言巧語哄小姑娘歡心,不會許下那些虛無縹緲的誓言製造浪漫,甚至將來生命終點,也會是他先走到盡頭。
或許現在蘇梨對他充滿喜歡與好奇,那隻是相處時間短而產生的求知欲,這份求知欲隨著她的見識成長,彼此了解加深,遲早會在漫長的時光中消弭殆盡。
那時的自己,在她眼中將與普通男人無異,還是個老男人。
蘇梨腦袋越來越低。
她強忍住喉頭的哽咽,鼻子酸意陣陣上湧。
“我懂你的意思了。”
什麽給她後悔的機會,拐彎抹角提這麽多,就是不想和她辦婚契而已。
世界那麽大,告訴她多出去尋找尋找適合自己的人?
老男人果真與眾不同,連思想見解都格外不一樣。
換作其他男人,這般年紀娶不到媳婦該頭發愁白了,他卻把到嘴裏的肉往外推。
該說他是正人君子,還是品德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