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尋跡倏至卻傷懷
卓不凡倚著樹幹，卻忽然淺淺的笑起來，笑的居然甚是開心，道：“你不是眸兒。”
眸兒一怔，隨即笑道：“是嗎？那你倒說說看，我不是眸兒是誰？”“我的眸兒絕不會出手傷我，也不會眼睜睜看我受傷。”
卓不凡頰邊掛著微笑，勉強的撐起身來，眸兒抿嘴一笑，道：“有意思……人類與我們而言，再好也隻不過是玩物，沒有了，就再尋一個來玩兒……你會愛上你家的小貓小狗嗎……”卓不凡微笑道：“你既然不是眸兒，怎知眸兒想些什麽？”眸兒輕笑出聲，軟軟的笑道：“好自信的男人啊，我真是不舍得殺你呢，可是，誰叫你這麽不聽話……讓司夢老頭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想必他也開心的很……那個青衣既然命不該絕，那就讓我的卓美人當第一個吧……”口中軟語嬌柔，纖掌卻是輕盈的一展，掌中那小小的樹枝忽然寒光萬丈，幾乎像陽光一般不可逼視，格格笑聲中，卓不凡隻覺勁風襲麵，呼吸不暢，他努力調勻呼吸，飛快的側身避開鋒芒，然後雙掌同時推了出去。
掌中所受之力直有萬鈞之重，卓不凡情知無法硬抗，本想借力後退，可那力道居然像是浪花般席卷而來，觸目所見是那張熟悉的笑臉，正笑的甜美如夢，雖然明知不是眸兒，仍是隻覺心中一痛，喉間微甜，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發上忽然火熱，卓不凡雖不能目見，仍是感覺有股力道從發上的狐靈中迸發，直直的迎上那襲來的力量，兩種力量相觸之下，轟然巨響，然後像飛煙般飄散，眸兒怔了一怔，才輕聲笑道：“好厲害的小東西。”
一邊說著，一邊又揚起手來，卓不凡隻覺發上一輕，那小小的狐狸居然輕盈的飛了起來，沒入了虛空中的某個所在。
那眸兒臉色一變，立刻向側方流雲一般疾退出去，卓不凡心念一動，急喚道：“眸兒，你來了嗎？”良久，眸兒的聲音才在虛空中響起，清晰卻又空茫，自語般輕聲喃道：“你不是很喜歡他嗎？那你為什麽要傷他？我把狐靈取回來，你放你的狐靈上去，是不是你就不會殺他了？”隨著這聲音，眸兒的身影在卓不凡麵前現出，清澈的眸中全是孤寂，小小的臉龐上亦是落漠，桃花一般的粉色長裙拖曳垂地，極長的發絲在衣衫上輕輕飄拂。
一模一樣的兩個絕色少女這般對視，雖然詭異，卻又瑰麗，忽然，先前的眸兒掩口輕笑道：“原來我這些日子變幻出的，居然是這麽嫩生生的小模樣兒，到底還是活物好，鏡子是死的，終究不如眼睛看到更為清楚。”
一邊說，一邊笑盈盈的旋身，身姿曼妙，先見到那粉紅的衣裙化為雪一般潔淨的白，然後，漆黑的長發化為亮閃閃的泛著銀光的流雲，最後，方顯出了那美倫美奐的麵容。
那種美，無法形容，你看到她，就會知道這世間所有的詞匯都是貧乏的。
那柔婉的眉，那明媚的眼，那俏挺的鼻子，那柔軟粉潤的唇，每一點肌膚，每一絲神情，無不美到極至，假如拿眸兒跟她比，那就好像用白紙來比較千古名畫…………她輕輕的笑道：“終於可以回複本來麵貌了，我都要想念我自己了。”
聲音甜而不膩，媚而不妖，清而不淡，說不出的好聽。
她的整個人，便是這樣讓人淪陷，沒有一絲一毫的勾引，可是，那種嬌媚卻是天生，讓人一見之下，就會死心踏地的愛她一輩子。
眸兒訝然了一下，脫口道：“雪聖女！”她怔了一下，才輕輕的笑道：“你倒認識我……不錯，我就是花映雪……你是誰？”眸兒急急的搖頭道：“不，不認識，我不是誰。”
映雪抬手輕拂著長發，輕輕的笑起來，明眸流轉，韻致迷人：“是嗎？你倒有些怕我……讓我想想，你究竟會是誰呢？”眸兒退了半步，卻鼓足勇氣，輕聲道：“雪聖女，你不要殺他好不好？你不是很愛他，而且決定一輩子隻愛他一個嗎？”映雪不由咯咯嬌笑出聲：“我很愛她？嗬嗬，愛，我當然愛，愛他有甚麽難呢，隻不過……”映雪的眸光在卓不凡麵上溜了一轉，拈著發梢嬌笑道：“隻不過，我一輩子隻愛他一個？哈哈……太可笑了，我已經一萬多歲了，要是我隻愛他一個的話……嗬嗬，七丫頭，你可真有意思！”“可是，我明明看到……”眸兒疑惑的轉回了目光，看了卓不凡一眼，觸到他的注視，立刻把目光跳開。
卓不凡忽然想起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想起那清澈的注視，“眸兒，你聽我說，剛才的那樣，嗯，除非你很愛我，而且決定一輩子隻愛我一個，否則，不準對我做。”
想起眸兒說：“那你一輩子我隻愛你一個好啦！”不由淺淺的笑出來。
走上前，輕輕握住眸兒的手，眸兒正麵對著映雪，倒被他嚇了一跳，急抽出來，卓不凡本就傷重，身子一晃，眸兒趕緊伸手扶住，張大眼睛看著他的臉色，卓不凡向她微笑，眸兒粉頰泛紅，慌慌的把目光再度移開。
映雪微笑旁觀，忽然笑盈盈的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天狐一族，你是七丫頭，是不是？”眸兒怔了一怔，囁嚅著還沒決定是不是要否認，映雪已是輕笑道：“我們狐族，難得有這麽一個貪玩到連法術都不肯學的丫頭，我居然會忘記，嗬嗬。”
一邊說，一邊低頭算了一下，笑道：“你現在剛滿一千歲，是不是？哈哈……你才見過幾個男子？居然就把自己的狐靈隨意送人……不過也沒關係，等他死了，你取回就是了，最多也不過是區區百年光陰……”眸兒輕輕的把手從卓不凡掌中抽出，瞥開眼睛不去看他，良久，卻低聲道：“我就算再見到多少個，也還是要把狐靈送給他。”
映雪輕輕笑了起來，道：“好，你既要保著他，我也不去管你，人間男子，我又豈會放在心上……我隻不過來看看我的司夢老朋友而已……是不是啊，司夢？嗬嗬……”眸兒的目光在卓不凡和司夢麵上轉了一圈，輕聲道：“你騙人，你們不是朋友。”
映雪搖搖頭，掩口輕笑起來，走過來挽住眸兒的手，眸兒愣了一下，卻是本能的由她挽住，張大眼睛怔望著她，映雪柔聲笑道：“七丫頭，你還是跟我走吧，我倘若聽由你在人間，高貴的狐仙居然會輸給這些駑鈍的世人，豈不是連我都沒有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