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金店風雲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下沉時,易楓楊踏進其貌不揚的小店。
那時老板正聽著錄音機裏的戲曲輕聲吟唱。
易楓楊左右打量著這間店:“喂,剛才那些人找你買了什麽?”
老板吟唱的聲音一頓。
“要買買,不買滾。”
他態度一貫如此,但是易楓楊不樂意了:“你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你給我起來!”
“你家老板呢,叫他給我出來。”
老板身下的椅子被踢了一下,他已經不悅。
“我就是老板,”邊說他一邊對易楓楊的腿就是一腳,“小子,這裏不是你們撒野的地兒。”
易楓楊猝不及防被踢,一腳正中小腿骨頭上痛的他麵部扭曲,差點跪下。
就算他是老板,易楓楊也不能忍:“我可是客人,你這是什麽態度?!”
老板哼哼呀呀一段,隨後道:“你什麽態度我就什麽態度。”
易楓楊拳頭舉起已是在暴虐邊緣,老板看他一眼卻不為所動…隻覺得這個控製不住脾氣的人猶如一隻亂吠的狗。
有心相問卻態度不佳,一進門就把自己當大爺,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易楓楊本來還想發難,隻不過這時看到了櫃台上的物件,眉頭一皺:“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眼前有個美容美奐的頭冠,像是博物館出土,可是上麵又沒有塵土,連灰塵都沒有,隻有時光賦予它的昏黃,更添一絲古韻。
“這個多少錢?”易楓楊指著那個頭冠。
老板看他一眼,然後不屑冷笑:“你買不起。”
易楓楊:“你不說怎麽知道我買不起?”
老板:“一個藏頭露尾還需要到我這裏來打聽別人事情的家夥,能有什麽本事?”
易楓楊:“你!”
易楓楊被戳中痛腳,實在生氣,他進店之前已經觀察過許久,這店又破又舊,還沒什麽人,所以一開始他抱著輕視的態度,如今被這個老板刺到了,他想搬回一城告訴這個人顧客才是上帝這個道理。
“這些東西說是你的,我不相信,除非你拿出資格證來,要麽就叫你背後的東家來見我,我是真的要買那個頭冠,我要看它的證書。”
老板上一次這麽無語,還是在上一次,那一次家裏被死對頭搬空了倉庫,連貼了金箔的牆紙都給扒走。
眼前這個年輕人衣著普通氣質卑劣,怎麽看都不像是有錢人,卻大言不慚的說要買。
前麵那個小朋友說要買帶著點傻乎乎,後麵這個連他的底細都沒查清楚就那就在那吱哇亂叫,這叫蠢。
老板揮了揮手,本想打發他,可隨即計上心頭一個好玩的念頭在腦海裏浮現,他站起身,換了個位置。
“這些東西都沒有資格證。”
易楓楊一聽瞬間抖了起來:“你把剛才那兩個人都做了什告訴我,否則我就舉報你。”
老板並不意外他會這樣說,但他也不慌:“幹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是保密,那是打死都不能說的。”
易楓楊眉頭一皺,當即要發作。
“我呢可以低價賣你東西,但前提是你要管得住嘴。”
易楓楊從他剛才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打算為難他,跟他說第二句話的時候,他的心狠狠動了,眼神不由放在那些精美的器物上,心想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撿了個大漏。
“那我要那個頭冠,你開個價。”易楓楊趕緊說。
老板輕笑。:“那玩意不值錢,倒賣出去沒人要,最多是上交國家放博物館裏,工人展覽。”
易楓楊呼吸急促:“還需要上交?這些東西是真的?!”
老板:“我從不賣假貨。”
易楓楊:“那你這裏什麽東西能賣給我?快點,我要看。”
知道他急,不知道他會這麽急的,老板搖頭失笑,轉頭回了後堂,眼神示意他在這等等。
後堂的門一打開,早上那個夥計對他點了點頭,儼然是個守門人。
而那個門上有兩個隱形的孔洞可以看到店裏的情況,兩個人自然也看到了易楓楊偷偷拿起一件玉器打量的模樣,目光是那樣貪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把玉器揣兜裏偷走了。
易楓楊確實有這個想法,隻不過櫃台上擺放的東西每一件都隻有一個,托盤這件東西要是憑空消失他的嫌疑最大,哪怕老板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也有點發怵。
首先他從小到大沒偷過東西,其次,像這種真的丟了一件,他怕人家跟他拚命,他的命最是值錢,可不能折在這些事上。
而且他還打算拿把柄換取最大的折扣。
老板很快走了出來,手裏的托盤同樣用紅布蓋著,上麵有一個凸起的形狀,易楓楊迫不及待的叫他打開。
老板將紅布輕輕一掀,露出裏麵玉色的酒樽,下有三足,有獸銜環耳,玉色清透,光照在上麵伴著特有的水色,好像還能流動。
易楓楊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拿出來的會是這種,即使不用驗真假也看的人心潮澎湃的物件。
“多少錢?”他呼吸發緊。
老板淺笑:“50萬。”
易楓楊渾身一僵。
他沒有那麽多錢,就算把整個家賣了,也不一定有這麽多錢。
50萬他應該要打好幾輩子的工。
“便宜點。”他強撐著說出這句話就是不想露怯,“別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老板:“那可真是太可怕了,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給我5萬,我就把它賣了。”
易楓楊:“真的假的?!”
這個價格是易楓楊聽到都覺得離譜的程度。
老板聳了聳肩:“不是你說的嗎?我有把柄在你手上,盡快賣出去,保平安啊”
他這麽一說,易楓楊竟然也信了,哪怕看到他臉上沒有任何害怕他也受不了價格的**。
他一咬牙:“行,下周我把錢給你湊齊。”
他們全家人的家底湊起來都不一定有5萬塊,頂了天3萬塊,估計還要賣房子,借款才能湊齊,所以需要一段時間。
老板點頭重新拿紅布將東西蓋上,易楓楊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不要把東西賣給別人。”
老板:“不會。”
易楓楊這才放心離開。
他走後,夥計從門後走出來。
“少爺,老爺說過玉色九樽價值500萬,為什麽要賣?”
老板:“這東西是文閣時期藏起來的,比頭冠還值錢,但它曾經也是國家文物,早就在博物館那邊過了明路,沒人敢買的,這小子敢買,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收回去了。”
所以啊剛才那狂的不行的小子估計得去牢裏走一圈。
夥計:“要是被有心之人發現咱們在這怎麽辦?”
老板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發現就發現吧,就像那丫頭說的,再不趕緊出手就都砸手裏了。”
除了戲耍那小子,他也是想冒險試上一試到底有沒有人敢從他葉家手中接過這一批物件,他真的不想在這裏待了。
這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被扣押,好一點的話說不定能迅速脫身。
夥計聽了他的解釋默默的退回後堂。
葉家這個劫難他無力回天,隻能陪著葉家少爺斷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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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易楓楊說說服父母,變賣家產借一大堆錢。
他把那個擺件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說它價值怎麽高,變賣出去自己家就能直接一步登天,成為非常有錢的人家。
父母哪怕半信半疑但也因為易楓楊的強勢以及他家中長子的地位妥協了。
所以一個星期後錢如約到了老板賬上。
東西也到了易楓楊手裏,交貨的時候他是帶著父母一起去的,兩個人看到實物也非常滿意連誇讚兒子眼光好。
從那一天開始,易楓楊就有那種當家做主成為家中頂梁柱的感覺,他更加迫切讓酒樽賣個好價錢。
所以在那一周周五的俱樂部上,丁安夏看到易楓楊輾轉在每一個富家子弟身邊,談笑間像是涉及到什麽巨大的生意。
不過每當林天沐和丁安夏誤入其中時,他總會一種神秘的語氣跟其他人到另外一個地方談事,儼然是將他們兩個隔除在外。
小心眼如他,在和人談完生意,找好賣家後特地跑過來向丁安夏林天沐炫耀一番。
“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麽生意了,我做的會比你們更好。”
丁安夏林天沐麵麵相覷,一陣無言。
易楓楊一副即將實現階級跨越的模樣,之後的日子甚至不再當林天沐小尾巴也不再纏著他同進同出,營造出一種好兄弟的氛圍,就連在宿舍兩個人也不再說話。
為此,林天沐有些失望。
“學妹,你說為什麽?人可以變來變去,他以前從不對人呼來喝去,可是他現在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對另一個室友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正在寫作業的丁安夏:“也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現在不必偽裝了。”
今天是周四,又到了有高數課的時候,她本來在圖書館狂寫作業,結果遇到了來這邊散心的林天沐,於是就被拉來訴苦了。
丁安夏對易楓楊沒什麽好印象,不過因為他們的交集少所以沒發生什麽值得抱怨的事。於是她承擔了一個傾聽的角色。
林天沐在對麵,深沉的歎了口氣:“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我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畢竟是五年同學了,五年啊,我怎麽才認清他?”
丁安夏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學長,你們家長輩不是讓你遠離他了嗎?是你不聽話。”
林天沐:“哎,是啊,哎……”
丁安夏聽不下去了,果斷把手裏的高數題推給他:“學長,我這有一道題,你幫我看看,與其想那個爛人不如跟我一起學數學。”
林天沐看一眼高數題,眼前花昏,連忙搖頭:“別了,我不喜歡做這個題。”
丁安夏詫異:“這題還沒有易楓楊這個人複雜呢,你寧願想那個複雜的人,也不肯做這題嗎?”
想想好像也對,林天沐撓撓頭接過題目:“好吧,我看看。”
看了一會兒,他在草稿紙上寫下解題步驟,一副穩操勝卷的樣子拿給丁安夏看。
他不知道丁安夏的水平,誤將她轉移注意力的法門當做向自己求助,寫的時候可認真了。
可是丁安夏看一眼就知道他做錯了,隨意的劃了幾筆:“從第四個步驟開始,公式就用錯了,你再看看。”
林天沐:“怎麽會?”
一旦有了疑問,他就認真起來了,哪裏還想得到易楓楊這個人。
再有丁安夏額外給他開小灶,讓他溫故知新,林天沐就更沒空搭理易楓楊了。
結果一周之後,易楓楊休學了,學院將消息封鎖的很緊,但是林天沐等幾個舍友還是知道了易楓楊坐牢的消息,據說是私藏國家文物還倒賣,這才坐了牢。
消息太過猝不及防,他們幾個人還懵逼了很久。
易楓楊怎麽會和國家文物扯上關係。
“難道是那天……他到處拉攏其他人時說的生意?”林天沐將這事告訴丁安夏。
丁安夏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她也是這麽認為的。
“你怎麽出這麽多汗?”
林天沐發現丁安夏突然流下了豆大的汗水,抬頭看了一眼天,現在都已經入了深秋,即將入冬了,怎麽還會流汗?
丁安夏搖搖,臉色難看得緊。
她已經猜到易楓楊這事的另一層隱情,很可能跟金店老板有關,而如果真是這樣,她自己差點就成了進去的那一個。
時代的紅利還沒吃上就進去那多虧啊。
還好最後沒成。
老板救她狗命,還給她上了一課。嗚嗚
丁安夏當晚什麽都沒說,但是隔天就去了趟金店。
她寫了一晚上的藥膳方子,又買了一大筐藥材,本想用這些啥答謝對方。
可等到她到了打金店卻發現巷子口有人巡邏,她連進都不能進。
但這難不倒丁安夏,她可以抄其他小路。
巷子四通八達,總有一條小路可以看到金店的情況。
於是她七拐八拐。
可令人費解的是,每一個出口竟然都有警察進進出出。
丁安夏正在思考怎麽突出重圍時,眼熟的夥計坐在二八大杠後小聲說:“到明府街。大少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