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告別進行時
兩個櫃子早已掉漆,斑駁的痕跡昭示著年代久遠。
丁安夏快速打開來。
萬能鑰匙插進鎖孔,試了試,稍微一擰就開了。
可是開鎖的聲音讓她心驚肉跳,“啪嗒”一聲時忍不住轉過頭去瞧柳苗花。
發現她動了動手指。
丁安夏頓時嚇得狂流汗,一點點將鎖複原,打算挪到安全的地方。
但她很快發現柳苗花根本醒不過來。
這次的藥量讓她的意識沉淪在黑暗裏,剛才的動手指仿佛隻是錯覺。
丁安夏大大的鬆了口,迅速打開櫃子。
第一個櫃子裏整整齊齊地碼著一疊錢,數額由幾分錢的硬幣到幾十上百的紙幣,花花綠綠,有些放在鐵盒子裏,有些用繩子捆著。
丁安夏目測有小1000,如果排除她之前賺的,這個家的常備現金應該在500塊錢左右。
至於其他錢都被柳明振存在了銀行,丁安夏在錢的最下麵找到了存折。
將這個櫃子快速關上,丁安夏又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還好柳苗花沒有要醒的跡象,然後趕緊打開第二個。
說實在的,雖然是第二次做賊但是還是會心驚膽戰。
誰叫她第一次就差點被柳苗花抓包了。
那種害怕隻會成倍增長。
在紅旗下長大,熟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五好青年幹這種缺德事的時候總會莫名心虛。
她打算速戰速決。
第二個櫃子和前一個一樣破舊。
上麵還有許多刻痕塗鴉,應該是還沒失寵的柳吉祥的傑作。
打開來,丁安夏呼吸一窒。
裏麵赫然是全家人的證件,就放在鐵盒子裏,和一堆有的沒的賬本借條放在一起。
丁安夏在鐵盒子最下麵找到自己身份證的時候,心髒撲通撲通的直跳。
一道聲音告訴她,灑家今天值了!
自由!就在眼前!
顫抖的心,哆嗦的手甚至想直接把東西拿走。
但是她不能orz
柳苗花這個守財奴有晚上清點財務的習慣,她絕對不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魯莽行事,讓她發現自己的意圖。
以前看紀錄片的時候,看到一些被拐賣到深山的大學生逃跑有多麽不容易,她還有些不以為然。
直到這段時間,她才覺得人家那才是地獄模式。
有柳苗花這樣處處管著的監視者已經是生不如死了,那些被鎖在深山裏的人隻會更難,更走投無路。
難怪她們會為了求生和自由拚盡全力。
丁安夏又有些不同,她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所以她比她們還要多出一個任務,就是卷錢卷證件,然後逃跑。
所以她不能和那些人一樣奮不顧身,什麽都不要就跑。
這裏不是她熟悉的社會,沒有帽子叔叔會救她,她孤身一人,如果沒有準備好一切,根本跑不遠。
丁安夏強忍著想偷身份證的想法,果斷關上櫃子。
萬能鑰匙攥在手心,她的額頭生汗,一顆心七上八下,下一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去看柳苗花。
依舊沒醒。
幸好沒醒!
她摸著心髒,小心離開屋子。
下午柳吉祥放學回家,丁安夏又往他的書包裏塞了張蓋戳的紙。
隻不過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是有字的。
柳吉祥發現那張紙嚇得不行,甚至想把它直接撕了。
丁安夏閑閑地來了一句:“你要是不交給你爸,可能會被打的更慘。”
隻這麽一句話,他又慫了,趕緊把紙放在客廳能看見的地方,然後跑了回來。
“你不許跟爸說這紙是在我這裏發現的!”
跑回來後,他又假裝凶狠的對丁安夏說。
見她不表態,又委委屈屈的跑去拿自己的玩具和錢,堆在了丁安夏麵前:“給你都給你隻要你別和他說。”
丁安夏挑了下眉,尤其是在看到好幾張10塊錢的票票後,笑著答應了。
別說這個智障還蠻有錢的,數了數足足有五十多塊,就當是償還二丫以前伺候他的服務費了。
不過她還是挑出五塊錢,讓他去買紙錢。
柳吉祥:“紙錢?”
這是什麽東西他當然知道,可是越知道就越奇怪為什麽要買,家裏又沒有死人。
丁安夏:“問什麽問,以後初一十五買點,燒就是了。”
她是不清楚原來的二丫去哪了,但是魂既然不在這個身體了,她就全當她死了。
柳吉祥一家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便用紙錢小小償還一下吧。
柳吉祥撓撓頭:“要燒給誰啊?”
丁安夏:“二丫。”
“啊?!”柳智才瞪大了眼睛。
丁安夏懶得跟他解釋,轉頭出了房門。
今天不用去鎮裏,她一個人溜達著把整個村子都走遍了。
雖是山清水秀,卻難掩窮鄉僻壤的缺點,未經修繕的道路坑坑窪窪,大多數村民的房子破破爛爛,用石灰紅泥勉強修補。
這真是個落後的時代。
丁安夏看夠了鄉野風光,還是覺得城市的燈紅酒綠適合自己。
沒錯,她就是那麽俗,吃慣了細糠的人真的吃不來粗糧。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小診所。
可惜柳智才不在,但丁安夏仍有辦法進去。
柳智才總是喜歡把診所的鑰匙藏在門旁邊一個被刨開的小洞裏。
她將鑰匙找出來插進鎖孔。
診所內部依舊是老樣子,有些雜亂。
擺放不整齊的藥材,沒來得及關上的抽屜,還有看診台上亂七八糟擺放著的筆和紙……
丁安夏挽起袖子,將柳智才沒能整理好的草藥分門別類。
曬好的藥材,捆好。
來不及研磨的藥渣,磨好裝進藥瓶。
然後又理了理藥櫃,打掃屋子,擺放桌子。
最後屋子煥然一新,她才打開柳智才平常用來收錢的盒子。
這盒子被人隨便地放在看診的桌子裏。
可她一抽出來隻看到了成堆的白紙。
很多時候村民們並沒有現錢,甚至故意不給錢,但這些年下來有良心的人還是會寫張借條給他。
所以這盒子裏,錢沒看到多少,借條倒是看到一堆。
丁安夏看著借條,對這村子裏的人有些反感。
她把剛得來的幾十塊錢塞在了借條最下麵。
做完這些她才離開診所。
路上她遇到好多剛從地裏回來的村民。
以前丁安夏遇到這些人轉頭就走,這次不會了,她愁眉苦臉地在田埂上遊**。
路人看到總會問上一句,或八卦一下。
這時她就會說,柳智才可能要離開楊柳村了。
村民聽到這個本來不甚在意的臉色一下正經起來:“為啥!”
柳智才是村裏唯一的赤腳大夫,如果他走了,村裏人要是病了就隻能去醫院,想想大醫院的治療費,一些人就肉痛。
於是就有許多人圍了上來。
丁安夏歎氣:“智才叔也不容易,家裏都揭不開鍋了,他說學醫沒有用,打算進城找活幹。”
“怎麽沒用,有用啊,我經常去智才那裏看腿腳!”
“是啊,是啊!他咋的想不開去城裏。”
“不行我找他去,不能讓他走!”
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懷疑丁安夏的話,他們也都有聽說她在柳智才那裏學過一段時間,兩個人有一點師徒關係。
她說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
丁安夏攔下了他們,沉痛地搖頭,再次重申柳智才“家裏揭不開鍋”,希望這些人要點臉趕緊聯想到自己頭上的借條。
她都提示到這份上,可這些人依舊無動於衷。
丁安夏翻了個白眼,直言:“沒有哪個大夫受得了天天被欠藥錢。”
如此直白,是個人也懂了,一大群人也不是傻子,臉色頓時好看起來。
“又不是不還……”有人嘀咕。
“是啊是啊。”
“我現在就回家拿錢。”
一群人又跑回家去。
見此,丁安夏滿意地離開。
夕陽西下,她吹著口哨回家。
一進門就看見哭哭啼啼的柳吉祥,怒不可遏的柳明振,亂七八糟的客廳……
柳明振正拿著那張紙。
丁安夏:哦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