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內憂外患
晏望宸被她拒絕,也沒有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他揚了揚他的手腕,道:“朕會好好保護好它。”
“陛下好好保護自己才是。”宋溫惜瞪了他一眼。
“好。朕答應你。”他柔聲應道。
“陛下,該出發了。”林策走過來,催促道。他麵上已經沒了方才的柔情,變得嚴肅起來。
晏望宸點了點頭,對宋溫惜道:“朕走了。”
說罷,他轉過身,抬腳便要往自己的戰馬走去。
“等等。”宋溫惜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披風一角。
晏望宸回過身,問:“怎麽了?”
宋溫惜咬了咬唇,輕聲道:“我在這裏等著陛下平安歸來。”
晏望宸聞言,笑了起來,輕聲道:“好。”
晏時鳶和宋溫惜並肩站在軍營大門口,看著晏望宸和林策帶著兵馬遠去。
直到最後一匹馬也消失在黯淡無光的黑夜中,晏時鳶才歎了口氣,道:“看了一眼,也踏實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溫惜又一點一點挪回營帳中。背上灼燒的痛,讓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又疼了?我跟你說不可以亂跑,你還不聽。快爬下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晏時鳶說著,便要解她的衣帶。
她看見了宋溫惜腰間的玉佩,手一頓,問:“他將這玉佩,給你了?方才我還看他手腕上帶著你的銅錢紅繩,你們這是……交換定情信物了?”
宋溫惜臉微微發熱,道:“不過是互相保平安罷了。”
晏時鳶瞥了她一眼,一邊幫她寬衣,一邊道:“保平安?這麽重要的玉佩,交給你,你竟認為,他隻是希望你平安?”
“這是父皇特意為他打造的,精雕細琢,僅此一枚,他這是在向你表達心意!”
宋溫惜輕笑一聲:“可這玉佩,他先前給過宋溫惜,如今又給了沈溫淮,就算是心意,大概也是三心二意。”
晏時鳶挑眉:“可是,你宋溫惜,就是沈溫淮啊。”
“不一樣。”她搖了搖頭,“他心裏,恐怕早就沒有宋溫惜了。”
他雖然偶爾會在神誌不清的時候喊她的名字,可……頂多是愧疚罷了。
“宋溫惜,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別扭。”晏時鳶幹脆地說道。
宋溫惜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總是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口是心非,又有什麽意思?”晏時鳶將她的外袍放在一邊,又脫下她的裏衣,查看包紮的地方。
“哎呀,果然有些滲血,你快趴下,莫要亂動了。”晏時鳶將她扶上床。
宋溫惜乖乖地在**趴下,她心中回**著晏時鳶方才的話,咬了咬唇,道:“我不似公主,天塌了也有人頂著。我自小便學會審視度勢,看人臉色,自然行事要小心翼翼。”
“那不一樣,宋溫惜,你是害怕,你是不敢。”晏時鳶輕而易舉地戳破她,“你怕和他在一起會受傷,你怕再遇到沈悅那樣的對手。所以即使你一直被他所吸引,卻也一直抗拒他。”
宋溫惜被戳中心事,她抿了抿唇,問:“害怕,又有什麽錯。”
晏時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將茶杯重重地放在圓桌上,道:“害怕不是你的錯,可是逃避是你的錯。你分明是心悅於他,為何總要將自己的真心藏起來?”
“宋溫惜,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是愛他,還是更愛自己?”
宋溫惜被她問得一愣。
更愛自己?顯然是的。愛人者必先愛己,她也不覺得有什麽錯。
可是,她為了保護自己,常常讓晏望宸難過,也是事實。
晏時鳶見她不說話,便在她床邊坐下,緩緩道:“我想,你這次從絕情峰回宮,大概也不完全是為了報複沈悅。”
“你其實……一直也沒有放下他,是不是?”她問。
宋溫惜沉默著,像是默認了這件事。
“宋溫惜,我雖然常常罵我這個傻皇弟,可事實上,我也了解他。”晏時鳶雙手撐在**,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道。
“他的母妃曾經被皇後欺壓得厲害,身子也被折磨得猶如風前殘燭。所以,他其實一直都很討厭後宮那麽多妃嬪。”
宋溫惜抿了抿唇:“可是,他的後宮還是選了許多妃嬪。”
“那都是丞相和鎮國公塞給他的。先是閆文靜,再是沈悅,他們想做什麽,你不懂嗎?”晏時鳶眼底閃過一絲銳利。
“先前晏望宸根基尚淺,朝中沒有幾個是自己人。如今,若是打下珈嵐,沒了外憂,才可安心解決內患。”她緩緩道。
內患?說的是丞相和鎮國公?還有站在他們背後做傀儡的文臣們?他們就好像一棵大樹,根係錯綜複雜,難以連根拔起。
他究竟,要掌握多少他們的把柄,才能將這二人剔除朝堂?
晏時鳶見宋溫惜沉默地趴在**,似乎在琢磨她說的話。
她微微歎息一聲,道:“先前,我因為林策,憂心難眠,無暇顧及你與晏望宸的事。可今日他上戰場,你正好想清楚,日後究竟準備如何。”
“你終有一天,會複了仇,完成了心願。可是,那之後呢?”她問。
宋溫惜默默地聽著晏時鳶的話,她上一次對她說這麽多話,還是她剛知道她是宋溫惜的時候。
“我啊,先前是太過於坦誠,一點心思都藏不住。喜歡林策,便將林策綁來身邊,也不在乎他願不願意,喜不喜歡。”
“後來,他厭惡我,疏遠我,我才知道,其實我也是更愛自己的。”
“好在,他原諒了我。直到我被送來和親,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意。”晏時鳶說著,唇邊微微揚起一抹笑意,“方才他說,這次他若是平安歸來,再也不會隱藏自己的真心。他會向晏望宸請求賜婚於我二人。”
宋溫惜聞言,微微一笑,道:“恭喜郡主得償所願。”
晏時鳶瞥了她一眼,道:“至於你,這些事,你最好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想明白。”
“……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她憂心忡忡地說。
“誰知道呢,快則兩三個時辰,慢則一夜。”晏時鳶道,
他留給她多少時間縷清思緒呢?
想到晏望宸今日身穿戎裝的樣子,她胸口發緊,一陣陣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