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林策的手
阿玖頹唐地坐在床邊,道:“我的傷已經好了,明日就可以回去了。”
“這麽急?”宋溫惜微微有些驚訝,“再多待幾天也無妨……”
“宮中我住不慣,還是早些離開才好。”他垂眸,不再看她。
宋溫惜不知道該怎麽挽留他,或許回到熟悉的地方對他來說更加輕鬆自在。於是她也沒有再勸阻。
“既然如此,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去。”她說。
阿玖沒說話,隻是沉默地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吧。”晏望宸輕聲道。
宋溫惜隻能跟著他,離開了阿玖的住處。
“阿玖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導他。”她有些愧疚。
“歸根結底,你給不了他想要的,但這也不是你的錯。”晏望宸緩緩道,“人都會覬覦美好的事物,但未必都能得到。”
宋溫惜聽得似懂非懂,她正思考著,迎麵撞上了晏時鳶和……晏瑾。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晏望宸,隻見他果然又繃起了臉,麵色也沉了下來。
他們二人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看著有些年紀,背著藥箱,似乎是個大夫。晏時鳶咬著唇,不安地掃視著宋溫惜和晏望宸。她擔心自己上次說的話,讓宋溫惜對自己有一些誤會。
宋溫惜意識到這是又來為林策治手了,便問道:“林將軍的手……怎麽樣了?”
晏時鳶見她還願意同自己說話,連忙道:“果真好了許多,先前握劍都用不上力,最近已經能用力了。”
她說著,被晏望宸冰冷的眼神一掃,聲音又弱了下去。
“這麽久以來,我也沒去看過林將軍,陛下可願意同我一起去?”宋溫惜邀請道。
晏望宸眉頭一皺,剛要說反駁的話,就被她噎了回去。
“難道,陛下不想體恤一下在戰場上留下傷病的戰士?”她故意激他。
他和晏瑾總是這樣冷眼相對,也不是個事兒,總要想辦法解開兩人的結。
晏望宸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當然了,他才是那個鴨子。
可趕鴨子的人偏偏是他心愛的女人,看著她明亮含水的雙眸,他實在沒辦法讓她失望。
於是他歎了口氣,語氣終於軟下來:“你想去,朕便陪你去。”
晏時鳶和晏瑾偷偷相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一抹欣喜。
幾人緩緩來到晏時鳶的院子,宋溫惜有些訝異,林策竟然一直同晏時鳶住在一起。兩人雖然感情深厚,可似乎還沒有成婚。
可是她沒機會問出心中的疑問,隻見晏時鳶輕快地推開門,道:“神醫,快請進。”
“我不是說了我不要再治了!”屋中忽然傳來杯盞掃落在地上的聲音。
宋溫惜和晏望宸的腳步一頓,麵麵相覷。
那聲音分明是林策的。可是,晏時鳶不是說林策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為何他聽起來這麽暴怒?
晏時鳶的臉色微微有些僵住,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道:“他今日……大概格外不開心,你們不要同他計較。”
“公主殿下,林將軍若是再不配合治療,這手恐怕就真的廢了。”
宋溫惜心中一顫,林策不配合治療?為什麽?
連晏望宸都微微皺眉,似乎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這位……”晏望宸忽然開口。
“草民張醫民,陛下叫我張大夫就好。”張醫民見晏望宸對著自己說話,連忙自我介紹道。
“張大夫,林策的手究竟能不能醫好?”晏望宸問道。
張醫民似乎對這樣的問題司空見慣,忍不住嗤笑一聲:“陛下打仗之前,難道都是確定這場仗一定回贏,才去打嗎?”
晏望宸被他的問題噎住,他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未必能治好?”
“若醫患齊心協力,這病有八成能治好,可……可這林將軍,不信草民,又急於求成。所以……”張醫民回答得十分隱晦。
宋溫惜了然,說白了,聽大夫的話,尚有一絲希望。若是自暴自棄,這手……就一定會廢了。
“你不是說,林策的手,已經好了許多?”晏望宸又問晏時鳶。
晏時鳶輕輕歎了口氣:“是已經有所好轉。隻是,林策他很急迫,他總是想要很快便恢複到之前的樣子。可是,他傷得重,找到張大夫又花了些時間,所以……”
“公主殿下,該針灸了,若是耽誤了時辰,隻怕療效會差。”張醫民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先讓大夫進去為林策看病吧。”宋溫惜也道。
晏時鳶這才上前打開了房門。
宋溫惜定睛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屋中的林策頹唐地坐在地上,垂著頭,看也不看來人。他周圍堆了許多酒瓶,就像當初晏時鳶因為林策的離開而整日酗酒時那樣。
隻不過,不同的是,林策的腳踝被很粗的鐵鏈拴著,他整個人似乎很久沒有梳洗,看上去同街邊的乞丐沒有什麽區別。
晏望宸雙眸中也滿是震驚。他前段時間忙著找宋溫惜,沒時間關注林策的傷勢。怎知再見麵時,林策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林策……”晏時鳶緩緩走進屋中,小心翼翼地喊道,“張大夫來了,你讓他為你針灸好嗎?”
林策抬眸,這才看到了來人,他立刻撇過頭,聲音驚恐地問:“陛下和皇後娘娘怎麽來了?”
晏望宸胸口距離地起伏,他看向晏時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將林策拴起來?”
晏時鳶死死咬著唇,眸中漸漸蓄滿淚水。她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垂眸不語。仿佛隻要一張嘴,就會哭出來。
晏瑾卻忽然開口解釋道:“張大夫給林將軍吃的藥,會讓林將軍變得暴戾。每次吃了藥,他都會誤傷皇……誤傷公主。”
“林將軍他……怕自己傷了公主,就將自己拴了起來……”
宋溫惜聞言,立刻上前撩開了晏時鳶的袖子。隻見上麵不少淤青,又深有淺。
晏時鳶連忙撫開她的手,抬手用指尖擦掉了眼角的淚,道:“隻是一點輕傷,不礙事的。”
“我說了,我不治了。晏時鳶,你是不是聽不懂?”林策閉上眼睛,似乎不願看到麵前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