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她全部的積蓄
急切又帶著點興奮的聲音傳來：“念念……”
宋時念聽到這個耳熟的聲音，微微閉眼。然而不等她說什麽，人就已經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念念，你來看啟明？”
不得不說，郭婉怡看到宋時念，情緒還是相當激動的。
隻是，宋時念在聽到郭婉怡的聲音後就沒那麽高興了。特別是昨天晚上，宋時歡說了那麽多的話！
郭婉怡看著宋時念，她並不能從宋時念的表情上麵單純的判斷出宋時念現在是什麽心情，什麽情緒。
眼見宋時念沒開口，郭婉怡試探性地問道：“念念，你這幾天還好嗎？”
宋時念終於開口說話：“宋老夫人，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嗎？”
意識到宋時念的冷漠，郭婉怡激動的情緒收斂了許多。
她語氣淡淡地說：“醫生說我今天可以出院了，沒想到還能碰到你過來。”
郭婉怡的聲音都帶著幾分對上宋時念冷臉之後的尷尬。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想要和宋時念多親近親近。
就在郭婉怡還有點兒可惜不能更多親近宋時念，不能跟她說更多話的時候，宋時念卻調轉語氣。
“出院？你是現在就要回家嗎？”
郭婉怡驚訝得仿佛是沒聽清宋時念說的話一樣：“啊？”
宋時念：“我聽宋時歡說，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媽媽提前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據說是珠寶，到那時被宋時歡搶過去了。東西，應該還在吧？”
郭婉怡聽明白了。
於是立馬點頭：“在地，在地。家裏專門有保險櫃，存著這些東西。”
難得宋時念肯跟她說話，郭婉怡又激動了起來。
宋時念：“那件東西，可以給我嗎？”
媽媽已經不在了，可是宋時念的身邊，卻沒能留下什麽可念想的。
多年來，她不但沒能在媽媽的身邊生活。被丟去鄉下之前，媽媽給她買過很多生日禮物，可她被遺棄鄉下的時候，睡夢中就被送走了，什麽都沒帶走，後來可想而知，宋時歡不會把那些東西留給她的。
十八歲生日收到的幾件普通小裙子，最後一條也染髒了。
當宋時歡以一種搶奪勝利者的姿態告訴宋時念，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份禮物，是曾經媽媽親自精心為她而挑選，宋時念雖然難過東西依舊被宋時歡搶走了，但是，如果能失而複得，想來，這應該是媽媽留給她最後的一份念想了。
郭婉怡聽到宋時念的話，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當然可以，整個宋家都是你的，你想要什麽都行。念念，我現在就陪你回去拿。”
正好，郭婉怡這邊也辦完了出院手續。
宋時念雖然沒拒絕現在就和郭婉怡去拿東西，但是，她卻糾正道：“宋家不是我的，從被送到鄉下那天起，整個宋家和我有關係的隻有我媽媽。如今，她已經去世了，我和宋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宋時念這話，讓郭婉怡愣在那裏，不過她還是繃住了情緒。宋時念現在很抵觸宋家，這點，郭婉怡心裏非常清楚。
她現在除了接受宋時念的抵觸之外，根本改變不了什麽。好在，醫生說，她如果好好保養身體，至少也還有十幾二十多年的活頭呢。
宋時念前麵的那十幾年，她沒盡到做奶奶該做的，以後，還有機會可以彌補。
郭婉怡也沒有生氣，帶著宋時念一起回了宋家大宅。
家裏的傭人都知道郭婉怡今天出院回家，所以家裏麵的也都收拾得很妥當。
宋家大宅的人如今都知道，宋時歡不過是一個人販子家的冒牌貨，宋時念才是宋家真正的大小，所以在看到郭婉怡帶著宋時念回來的時候，都格外的熱情。
可宋時念卻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表情，那就是冷漠。
對於宋家大宅裏的人，宋時念沒多少好感。
雖然也都是打工的，一切不過都是聽上頭的命令行事，可是宋時念卻記得很清楚，她媽媽被宋時歡推倒在樓下那天，後來跑出來的傭人，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打電話報警或者叫救護車的。
但凡有人在意那是一條人命，也不至於那樣的冷漠。
當日所有人的冷漠都深深刻在宋時念心裏，如今她的冷漠，又算什麽呢？
郭婉怡帶著宋時念回家，心情總是激動的，進門之後就趕緊吩咐下人準備這準備那的。
結果宋時念一句話：“我隻想要媽媽以前給我挑選的那份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宋時念並不想在這裏浪費太多的時間。
曾幾何時，她做夢都想回到這裏，因為媽媽在。可是如今，來這裏，隻不過是讓她多一些痛苦的回憶罷了。
郭婉怡滿心熱情地想要招待宋時念，但宋時念卻並不想在這裏多做停留。
明知道自己想留也是留不住宋時念的，郭婉怡索性點點頭。
“好，跟我來吧。”
郭婉怡帶著宋時念上樓，徑直走向了宋時歡之前住的那個房間。
房間下人們已經收拾過了，裏麵原本還堆放著宋時歡喜歡的那些漂亮的東西，都被清理掉了，隻剩下了一些家具還在原來的位置上。
郭婉怡走進來之後，見宋時念在看，於是她說道：“自從做過鑒定之後，我就讓人把這裏麵屬於她的那些玩意兒全都該扔的扔，該賣的賣。
這些家具，也是要處理的，不過這段時間我不是住院麽，還沒來得及安排到底要怎麽做。”
宋時念：“我對你們家怎麽處理舊東西沒興趣。”
郭婉怡尷尬一笑，也不多說，去開了宋時歡房間裏麵的保險櫃。
保險櫃裏麵的珠寶首飾基本上已經被掃空了，上次宋時歡打算轉移資產去國外的時候，就已經把那些之前的珠寶首飾都帶走了。不過後來，被送進醫院之後，東西就被追了回來。
隻是，這保險櫃裏麵也還另有乾坤，是一個擁有暗格的保險櫃，打開一層之後，裏麵還有一層，不過，卻是需要鑰匙來開的。
郭婉怡一邊拿了鑰匙開第二層的保險櫃，一邊對宋時念說：“當時定製這個保險櫃的時候，就是為了第二層裏麵可以放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後來，她竟然把那份原本屬於你的禮物放在裏麵了。”
宋時念看著郭婉怡，冷冷道：“憑她，怎麽搶得走呢？”
宋時念此話一出，郭婉怡頓時愣在原地，手停留在保險櫃上，仿佛時間禁止一樣。
好幾秒，郭婉怡才回過神來：“你是不是已經找到那個小賤人了？”
宋時念：“是！算是落到我手裏了。”
郭婉怡有些心虛有些難過，聲音也不由得變了：“她是不是都說，這一切是因為我？沒錯，確實是我的錯，她就算是在怎麽要，你媽媽不給她也沒有辦法。
可是每次她想要跟你搶的東西，都是我出麵幫了忙。你媽媽從嫁進宋家之後，基本上在家裏麵就沒有什麽話語權，我說什麽，她都得聽。所以，怪我，都怪我。
這樣一份生日禮物，我不該，那會兒她都有了那麽多的好東西，卻偏偏還要跟你搶，我也都縱容著。
念念，是奶奶不好，都怪奶奶，奶奶不該這麽對待你，全都是奶奶的錯，奶奶現在真的已經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反省……”
宋時念淡定地打斷了郭婉怡那一番煽情道歉的話，說道：“你的保險櫃打開了。”
郭婉怡情緒泄露，此刻都有些受不住，轉頭回去看了一眼保險櫃，情緒被迫拉扯出來，郭婉怡從打開的第二層保險櫃裏麵將一個精美的盒子拿了出來。
她遞給宋時念：“你媽媽的錢其實並不多，自從你爸爸去世之後，我基本上都很嚴格地控製著她的經濟。是我小心眼，怕給她的錢太多了，她生出別的心思。
我維持這個家多年，我實在是害怕。
丈夫沒有了，兒子也沒了。她至少為我的兒子生下了兩個孫女。如果她改嫁的話，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所以平時並不怎麽給她錢，而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她求了我很久，我最終還是答應她讓她接你回來住幾天。
我也不知道，她把自己存下來的所有錢都拿來買了這顆被命名為‘希望’的稀有鑽石，還請了人鑲嵌在了一個太陽花的底托上做成了一條項鏈。
其實，這鑽石原本是一套的，可她的錢，隻夠買這一顆。還是那一套鑽石中的邊角料打磨出來的，買走那套鑽石的人並沒有看上這一顆，才被她撿漏的。
因為她手裏的錢有限，這套項鏈的設計圖，還是她自己畫的，畫得都不太像樣，最後鑲嵌師傅的妻子看不過去，幫她改了改，才有了這條項鏈。
她給項鏈命名‘長福長喜’，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東西不那麽貴，卻那麽貴重，所以，當時宋時歡才非得要吧。
原本我也不知道這麽多，是那會兒宋時歡告訴我的。你看看吧，她費了很多心思，你卻第一次見到。”
宋時歡昨天晚上隻跟她說搶了她的生日禮物，卻沒講媽媽是用心至此。
宋時念自己打開珠寶盒，看到項鏈的那一刻，差點兒沒崩住讓眼淚都掉了下來。
看得出來，鑲嵌工藝和鑽石原本的質地是不符的。
頂級的鑽石，就是有點兒小，普通的鑲嵌工藝，但看得出來做工者很用心。設計的不算漂亮，卻已經是宋時念眼裏最完美的一條項鏈了。
鑽石閃耀著的光芒，偶爾折射過宋時念的眼睛。
這顆鑽石對於她現在地身份來說，也許在選擇上，她看都不會看。
可是，因為用盡了媽媽全部的積蓄和心力為她打造的這一條屬於她成人禮禮物的項鏈，宋時念看的熱淚盈眶。
她生生咬著腮幫一絲絲的肉，眼睛緊緊一閉，將眼眶的熱流全部逼了回去。
宋時念合上盒子，將東西裝進自己的包裏，然後對郭婉怡說：“你們、太殘忍了！”
說完，宋時念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郭婉怡快速跟上去：“東西是被那個小賤人搶了去，可是之後，她一次都沒有戴過。可能是因為不甘心，那原本不是屬於她的，所以才被她丟在保險櫃第二層。
念念，奶奶真的知道錯了。”
宋時念：“不用了，對與錯，現在都不重要了。”
宋時念走得飛快，出來大門就鑽進了自己的車裏然後開車離開了。
一路上，宋時念時而眼眶模糊，隨手抹一把之後，才能看清楚前麵的路。
就是這樣一路開著車來到了寰宇地下室的停車場。
宋時念下地下室之前，對跟著的人下令，清空地下室，不要見到任何一個人，所有人也不許跟。
北辰接到命令之後立即安排，宋時念開車進了地下室停車場，裏麵空無一人，她車子停穩，終於還是承受不住，自己伏在方向盤上大哭了一場。
她的媽媽，用心愛了她很久很久。
哪怕母女分離，她也一直都惦念著她。
哭了一場，將內心情緒宣泄一通之後，宋時念才抬起頭來。
她拉下化妝鏡，將項鏈拿出來，戴在了脖子上。
很漂亮，隻是，她哭花的臉，有些配不上了。
宋時念趕緊找了東西清潔了淚痕，又重新上了妝蓋住泛紅的眼眶。
等收拾好之後，宋時念才確定自己這個樣子可以hold住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和開會之後，她才從車上下來，信步踏入總裁專用電梯。
踏出電梯那一刻，宋時念依舊是那個氣場強大的越總，麵對下屬恭敬的問候，她都很自信的微笑頷首示意。
完全沒有人能看出來，宋時念剛才經曆過了一場情緒的崩潰。
不過，進辦公室的時候，南珠跟上來，還是立馬察覺到了一點變化。
“越總，你脖子上的項鏈……”從沒見過啊！
要知道，作為宋時念工作生活兩手抓的全方位助理，南珠是清楚宋時念都有些珠寶的，每一件都很貴重，似乎從沒見過這一條項鏈，很小，不太起眼。
宋時念微微低頭，用手指托起太陽花底托將鑽石展現給南珠看：“這是方女士花了她所有積蓄，為我準備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