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相認
然而，來到環海路，複興街後，顧曦綰傻了眼——
因為複興街從南到北長度超過5公裏，顧曦綰隻知道父親住在這條街上，卻不知道父親住在這條街的具體什麽位置……
還好，顧曦綰知道父親的名字。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領著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從沿街的一棟居民樓裏走出來，顧曦綰迎上去，謙和禮貌的道，
“阿姨你好，你認識一個叫盛宇軒的人嗎？”
女人搖頭，
“盛宇軒？我在這裏住了十二年了，這座樓上住的每個人我都認識，我沒聽說過有姓盛的人呀，小姑娘，你確定她住在這棟樓裏嗎？你不會是找錯樓了吧？”
顧曦綰笑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住在那棟樓裏，我隻知道他住在這條街上，既然你確定他不在你這棟樓裏，我去其他樓打聽打聽，阿姨，謝謝你啦。”
說完，就要走。
“小姑娘，你先不要走。”女人叫住顧曦綰，好心的勸道，
“你知道這條街的街裏街外有多少棟居民樓嗎？87棟！這87棟樓的其中每一棟裏麵都住著60戶居民，也就是這條街上共住著五千多戶人家，你隻知道你要找的人住在這條街上，想找到他，談何容易？難道你要挨家挨戶的去問不成嗎？”
顧曦綰目光堅定，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這個人對我和我媽都無比重要，隻要能找到他，我挨家挨戶去問也無妨。”
“這倒也是啊……
不過，你想過沒有，就憑你一個人一戶不落的把這五千戶人家都問下來，至少也要三五天時間吧，何況現在是十一長假期間，許多人都出去玩啦，如果你要找的人恰巧也出去玩了、他的家裏沒有人，你這一遍找下來，不是白費力氣嗎？”
慈眉善目的女人，和藹的說著。
顧曦綰想想也是。
這時，女人已經領著那個奶呼呼的小孩子來到顧曦綰麵前，她指著顧曦綰身後那一大片居民樓，歎道，
“所以呀，小姑娘，我奉勸你知道那個人的具體住址後再來，如果你實在沒辦法得知他的具體地址，一定要挨家挨戶排查的話，就等到假期之後吧！”
女人說完就走了。
顧曦綰回身看著女人剛剛手指的那片大樓，女人所說的那番話仿佛一盆冷水澆在她心上，把她那股子急於找到父親的熱情瞬間澆滅了。
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讓母親與父親團聚，這一天，顧曦綰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幾分鍾前，她來到這條街上時，仿佛感覺自己已經與父親近在咫尺了。
可是，難道她還要再等下去嗎？
現在，距離十一長假結束還有五天，而她挨家挨戶的找尋父親，還要耗費三五天的時間……
不！
顧曦綰不想再等了！
顧曦綰骨子裏倔傲，她從不肯放棄尊嚴去求一個她討厭的人，陸以琛就是顧曦綰討厭的人之一。
但這一次，顧曦綰主動給陸以琛打去電話，如今，唯有有可能幫得上忙的人隻有陸以琛了！
“綰綰？你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來了？”
接到顧曦綰的電話，陸以琛驚喜交加。
顧曦綰不願和陸以琛多說一句話，她淡漠的直入主題道，
“你上次在醫院對我說你知道我父親的具體住址，但你因為別有用心不肯把他的住址告訴我，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我爸住在環海路，複興街。”
“我想不到，你這麽快就知道了，顧深海恨不得你不好，他不可能告訴你的，顧白雪、顧佳麗……她們也都不可能……
綰綰，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你見到你的親生父親了嗎？”那邊的陸以琛無比震驚。
“還沒有……”
顧曦綰淡淡道，
“我雖然知道我爸住在複興街，但我不知道他的具體住址。”
“嗬。”陸以琛笑出聲音，
“我知道你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會主動聯係我，我竟然在看到你給我打來電話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你給我打這個電話一定和尋找你父親有關，果然……
好！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你父親住在複興街了，反正就算我不把他的具體地址告訴你，你找到他也指日可待，而等你找到你爸，我掌握的信息對你來說就更沒有了價值，我不妨趁機敲詐你一把——
綰綰，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想要知道的告訴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顧曦綰不禁想起上次陸以琛在醫院裏開出的條件是讓她陪他睡一次，她又羞又惱，聲音更加冷漠了，
“我有言在先，如果你再恬不知恥對我提那種無禮的要求，我立刻掛電話。”
“……”陸以琛沉默了片刻，才道，
“綰綰，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差嗎？
我們畢竟相愛過，當初，我們在一起三年，我卻沒有機會得到你，那也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我隻想要你一次，了卻我對你的遺憾，你為什麽總是對我如此抵觸？”
顧曦綰想不到，她已經明確的提醒了陸以琛，陸以琛還是說出了這番無恥的言語。
這令顧曦綰徹底斷送了對陸以琛抱有的希望，她當即把手機在耳邊移開，就要掛電話。
這時，卻隱隱聽到陸以琛的聲音在聽筒裏傳來，
“綰綰你別生氣，我之所以說這些話隻是發泄一下我對你的怨言，這次，我不要你的人了，我要你的錢。”
顧曦綰忙把手機放回耳邊，
“你要多少錢？”
“一百萬。”
聽到這個數字，顧曦綰眸裏那抹喜悅還來不及浮於眼表邊化為絕望，她諷刺的道，
“陸以琛啊，你是不是存心耍我呢？你很清楚我這些年來一直養活我媽，如果不省吃儉用，我那點工資根本就不夠用，我哪來那麽多存款？我連一萬塊也拿不出，你給我要一百萬？！”
“你可以先欠著，限你在一百年內，什麽時候有了錢什麽時候還我。”
陸以琛的聲音很淡，顧曦綰卻震驚的合不攏嘴。
隻聽陸以琛幽幽道，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這個交易，你爸住在複興街32號，臨水之家小區9號樓，301號房，你現在可以去和你爸團聚了。”
陸以琛說完就掛了線。
顧曦綰雖然對陸以琛反常的表現很震驚，然而，此刻的她哪還有心思去想與陸以琛有關的事——
她集中全部精力將陸以琛說出的那個地址銘記於心，隨即，向路人問清了臨水之家9號樓在哪，在路邊掃碼開了一輛共享單車，快速向目的地騎行而去。
……
幾分鍾後，顧曦綰就來到臨水之家小區9號樓樓下。
她放下單車，徑直跑到301號房外，摁響了門鈴。
“來啦！”
這道微微沙啞的聲音在室內傳來。
顧曦綰原以為未必有人在家的，聽到有人回應，她激動而又緊張，努力調穩了呼吸，才道，
“你好，我是來找人的，請問盛宇軒是不是住在這裏？”
“放肆！你一個小孩子家膽敢直呼老爺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麽人？！”門內的聲音登時變得低沉。
老爺？！
這麽說，爸爸是這個家的主人嗎？她找對地方了！
顧曦綰緊張的心情平添幾分欣喜，她歉然道，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冒犯他的，我找我父……我是說我找盛叔叔已經找了很久了，我今天終於找到了他，所以激動的有點兒忘形了，請問他在家嗎？我能不能見他一麵？”
“你來晚了，老爺早不再了。”那聲音了無生氣的道。
顧曦綰微微一呆，
“請問他去哪了？你一定有他的手機號吧，你能不能把他的手機號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就算你給老爺打多少遍電話，老爺也聽不到的。”
那聲音愈加傷感、低沉，
“老爺去年就離開了人世，如果你實在想見他，去城南墓地找他吧，他的墓碑就在2號區。”
那聲音明明如此淡薄，顧曦綰卻仿佛聽到有一聲聲驚雷在自己耳邊炸開了，她竟連她那隻輕薄的手機也抓不住，這隻手機“啪”的摔在她腳邊。
顧曦綰顧不得撿起這隻手機，這時對著那扇緊閉的門，顫聲道，
“這不可能的……
顧白雪、陸以琛，他們告訴我地址的時候都沒有說過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他怎麽可能……
大伯，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見他，在故意騙我？”
“老爺一生孤單淒苦，在他的後半生裏對他不離不棄、時刻陪伴他的人也就我這個傭人了，我恨不得他活的比我長久，讓他為我送葬才好，我怎麽可能騙你？
無論你是誰，我不想再說話了，你走吧！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去墓地看看就會信了。”
之後，無論顧曦綰再說什麽，那人都不再回話。
顧曦綰聽到室內傳來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隨後又傳來一聲關門聲，顧曦綰判斷，大概是剛剛和她說話的那個人去了另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顧曦綰心裏百味雜陳。
她不相信自己找了那麽久、報了滿滿的希望，到頭來，結果竟是一場空。
十幾分鍾後，顧曦綰來到城南墓地。
顧曦綰果然在墓地的二號區找到了上麵刻著“盛宇軒”的名字的墓碑。
墓地裏寒風陣陣，血紅的陽光打在這墓碑上，顧曦綰站在碑前仔細看著上麵的碑文——
盛宇軒！
這一定就是她的父親了！
他離開人世的時候才45歲，而母親去年42歲，他比母親大兩歲，顧曦綰去年19歲，父親應該是在26歲時和母親有了她……
顧曦綰雖然從沒有見過父親，這一刻，卻禁不住潸然淚下。
與此同時，顧曦綰禁不住想起了母親。
十四年了！
母親自從精神失常後，最常念叨的人就是父親，這也說明母親多渴望和父親團聚，然而，母親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哪怕母親的病康複了，怕是也注定會因為不能再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而遺憾終身吧！
顧曦綰在父親的墓碑前站了好久，不知何時，天空已經陰雲密布，偶爾有雨滴滴下來，顧曦綰才將目光在墓碑上抽離，朝墓地外走去。
幾乎是顧曦綰剛走出墓地，一道淳厚的聲音倏然在不遠處傳來，
“少夫人，是你嗎？”
聽到這聲音，顧曦綰也無比震驚。
“呈管家？”
她邊說話邊回眸望去，果然看見呈管家從剛剛停在墓地外的那輛黑色轎車裏走了下來。
這時，雨下的愈加密集了。
呈管家忙撐起一把傘，快步來到顧曦綰麵前，將雨傘遞給顧曦綰，
“少夫人，怎麽會這麽巧？您也有親人葬在這片墓地裏嗎？我每星期都會來這裏祭奠一個人，我以前怎麽從來沒有在這裏遇見過你啊？”
想起自己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顧曦綰心情低落，不願多說話，隻是淡淡敷衍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一個對我來說無比重要的親人葬在這裏，我以前沒有來過，以後，我會常來看他的。”
“哦。”
呈管家不再多問，指了指他的車道，
“少夫人啊，雨越下越大了，你先去車裏等我，等我祭奠完那個人，我們一起回家。”
顧曦綰點了點頭，調整了方向朝那輛黑色轎車走去。
約一分鍾後，顧曦綰拉開車門正想上車，卻看到呈管家進了2號墓區，走到她父親的墓碑前去了。
看到這一幕，顧曦綰的心情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
此刻，已經是細雨如織。
顧曦綰隔著千萬條雨絲看著呈管家的背影，恍惚的問，
“原來你是來祭奠這個人的嗎？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我什麽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他對我有知遇之恩，算是我的恩人；而我雖然曾經是他的手下，他卻一直善待我、把我當朋友對待，他也算是我最敬重的朋友吧……”
看著盛宇軒的墓碑，呈管家滿眸尊敬。
好像怕驚擾了逝者的靈魂，呈管家降低了聲音道，淺淺的道，
“另外，他也是少爺的恩師。
少夫人啊，你應該聽說過少爺和老夫人遇難時是少爺的恩師救了他們吧，這墓碑下埋葬的人正是少爺那位恩師啊！”
顧曦綰的身子晃了晃。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她和楚淩爵婚後不久，呈管家曾經對她說過，楚淩爵執意要和顧白雪在一起與楚淩爵的恩師有關。
而楚淩爵的恩師正是顧曦綰的父親，結合這一點，顧曦綰忽然強烈的覺得有一些長久以來一直被人掩蓋的真相就要揭開了！
她努力平複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看著那墓碑道，
“那麽，楚淩爵的恩師和顧白雪又是什麽關係？近一個月前，你為什麽對我說，楚淩爵為了報答他恩師一定要和顧白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