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人到就是情
“誰授權給你問這個問題的？”
鄭建國想也沒想的反問了句，他賣糧食給蘇維埃的事兒已經進行了幾年時間，由於交易方式為以物易物，糧食運輸和鑽石結算又是分開進行，不說外界知道內容的少之又少，即便在國內知道的也不多，像駐不列顛大使館的教科文衛參讚，也屬於不應該知道的人之一。
至於還沒開始的溫室大棚技術？
想到這裏的鄭建國便放下了電話，探手按了轉接鍵轉給管家辦公室，身後傳來了奧黛麗的聲音：“蘇維埃代表團來做什麽？”
轉過頭看著呼啦啦進來的三女，鄭建國裝作不在意的衝著客廳門指了指，示意三女跟上後開口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去看溫室大棚，我正準備把這個種植技術賣給他們。”
“啊？他們來看大棚？”
奧黛麗白皙麵頰上現出驚訝，身後卡米爾和喬安娜便對視一眼，鄭建國帶著三女到了走廊裏，發現大約翰正快步走來：“先生，代表團的車隊馬上進入大門——”
“那咱們得快點了，他們應該是來看溫室大棚的。”
鄭建國點點頭說出了個讓大約翰愣住的理由，好在他也聽說過這和個事兒，很快點點頭恢複正常：“外邊的大雪小點了。”
“現在莫斯科應該也在下雪，所以他們才會選擇過來看看。”
鄭建國接口說著帶了奧黛麗三女，大約翰帶著戈登布蘭琪以及莉蒂婭三個管家，到了雪花飄飄的古堡門口站定。
很快，大門方向的路上便出現了由八輛車組成的車隊，來到近處後開路的警車拐向了旁邊，露出後麵一輛掛著蘇維埃國旗的吉斯110型防彈車，將碎石子路麵壓的發出吱嘎聲，穩穩停在了鄭建國麵前。
“嗯。”
大約翰眉頭挑起的發出了不滿聲音，鄭建國卻沒對這車子的駕駛員不滿，這會兒用腳指頭去想，開車的也必然是KGB身份，得罪不起。
隻是隨著吉斯110型轎車停在麵前，副駕駛上和後麵一輛車上鑽出了四五個人，穿著灰色的軍大衣散布在防彈車周圍，其中一個到了車子後門處站定，探手拉開了車門讓到一旁。
接著厚厚的車門被人拉開，穿著身黑色呢子大衣，頂著個標誌性腦門發型的米哈伊爾還沒下車，便衝外邊靠近的鄭建國露出了個燦爛微笑，嘴裏說著什麽鑽出了車子：“&……&￥%￥%&（*）——”
“鄭建國同誌，很冒失來的有些突然。”
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瓦芙娜用中文說到，被個同誌說到萬般心緒的鄭建國不禁看了她一眼，在發現了張唇紅齒白如雪色的麵頰時，醒悟到他自己可是沒有俄語翻譯在，可這會兒又不能現找，當即笑著開口道：“人到就是情，來到就是客，米哈伊爾同誌，請進。”
“……%&…………￥#&*（&*（&（&））））”
瓦芙娜有些磕絆的翻譯成俄語，米哈伊爾滿是探尋的麵頰上露出個笑，探出手又說了兩句話時，鄭建國便跟著握住就聽瓦芙娜翻譯道：“很高興能夠和你在不列顛相遇，我接到了國內的通知，說是已經就冬季種菜技術達成協議，聽說你這邊就有個現成的冬季蔬菜種植中心，不知能參觀下嗎？”
“當然可以。”
鄭建國心說果然如此的轉身看向遠處，瞅著三四百米外被蓋住的大棚，指了指道：“那邊就是溫室大棚，我可以帶你們過去看看。”
米哈伊爾順著目光看去後說了句，瓦芙娜接著翻譯：“那真是太好了，咱們可以直接過去嗎？”
“直接過去？”
鄭建國收回目光看了眼瓦芙娜時，旁邊米哈伊爾便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車子又說了句什麽，瓦芙娜開口道：“坐這輛車就可以。”
“——”
一瞬間鄭建國忍住了轉頭去看大約翰的動作，麵上保持著微笑的點點頭，才轉身看向了大約翰和奧黛麗等人，開口道：“你們先進屋準備招待客人，我們去看看就回來。”
“是，先生。”
大約翰神情有些緊繃的應下，奧黛麗和卡米爾以及喬安娜則沒他這麽沉得住氣，三人互相看過後卡米爾和喬安娜齊齊看向奧黛麗，奧黛麗便露出個笑用中文道：“那你們快去快回，雪這麽大。”
“&*^*&%^&%^*。“
瓦芙娜不知說了句什麽，米哈伊爾神情不變的從奧黛麗三女臉上收回目光，點點頭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向鄭建國，鄭建國便低頭鑽進了車裏，不想還沒坐下就聞到股淡淡的雪茄味道，他雖然不抽煙，可在俱樂部裏聞到過，隱約記得是來自於古巴的極品雪茄。
“先生，我去拿件外套給您送過去。”
大約翰飛快走到車門口說了，鄭建國便點了點頭，很快米哈伊爾跟著上車，瓦芙娜則鑽進了副駕駛位置上，外邊車門關閉後發動，向著幾百米外的溫室大棚開去。
米哈伊爾突然說了句什麽，瓦芙娜翻譯道：“如果按照溫室種菜的技術指標，大棚裏麵應該不會太冷。”
“大約翰是我的管家，擔心我的身體健康，是正常情況。”
鄭建國倒是沒想到能聽到這麽句，大約翰明麵上說拿外套過來，卻在找借口把安迪等人派過來，這話是說給米哈伊爾等人聽的，目的是不想引起這些人的過激反應。
不過，嘴上說著，鄭建國卻醒悟到米哈伊爾這麽問，要麽是情商不及格的沒想到這點，要麽是想到了這點後還開口挑明。
而以米哈伊爾的身份而言，能夠走到他現在位置的人物，別說情商不及格了，少點都爬不到現在的高度。
於是排除了這點，米哈伊爾還開口挑明這點，是有什麽目的，還是想給下麵的話題做鋪墊？
仿佛是在印證這個想法，米哈伊爾便又開口說了起來，瓦芙娜跟著翻譯道：“這樣的天氣在蘇維埃很常見，大雪飛紛下人們蜷縮在家裏，憑借窖藏的白菜蘿卜過冬，菜場裏的進口蔬菜隻有少數人能買到，所以我在聽說你這邊的溫室大棚時，便有了過來看看的想法，希望沒給你帶來什麽麻煩。”
“如您所見，我隻是個有點錢的科學家——”
鄭建國心中一跳說起自己的身份，他之所以沒有接受科學院和區政協的管理職務，便是不想因為身份上的問題引發類似情況，否則不說每次見俱樂部裏的成員們，單單他和斯賓塞以及王室的關係就足以讓人難以處理，更別提眼前的這位了：“隻是如果您能提前說下，我會安排人把地麵上的積雪清掃下。”
滿是微笑的圓臉搖了搖，米哈伊爾笑容燦爛的繼續說起，前麵瓦芙娜翻譯道：“你不是有點錢，報道說你在曰本的投資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如同你在科學領域的發現那樣豐厚，將來你在蘇維埃承包土地後賺了錢，準備做些什麽？”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會繼續在蘇維埃投資，擴大大棚的種植麵積，畢竟蘇維埃那麽大——”
鄭建國神情不變的放慢了語速，隻不過沒等他話說到半截，接著醒悟先前聽到的是承包，而李鐵等人去談判的目的是種植技術引進，於是話鋒一轉道：“您說的是承包土地耕種？”
點了點沒有幾根頭發的腦門，米哈伊爾麵上的笑容斂去幾分說起，瓦芙娜跟著翻譯道：“有人放著現有的農場教訓不去吸取，以為引進種植技術就能自己解決冬季蔬菜問題，他們連正常季節裏的糧食都種不好，又怎麽可能在冬天種出需要技術才有的蔬菜，你感覺我說的對嗎？”
鄭建國飛快點了點頭，這是他在聽到改承包為引進技術時，也沒多想就同意接受條件的原因。
你們在以千萬畝的黑土地上，連糧食都種不夠自己吃的，還要每年用寶貴的外匯去進口大量糧食，現在你們想自己搞溫室大棚？
這個結果自然是扯淡，頂多一年兩年到時候還是自己會接手，現在隻要保證溝通聯係渠道暢通就行。
看到鄭建國讚同了自己的觀點，米哈伊爾麵上的笑容恢複繼續說起，瓦芙娜接著翻譯道：“我看過你們這四年的農業改革成果，也試探了些想要投資的人，可是沒一個想要到蘇維埃投資農業的，他們隻想賣糧食和搞經濟金融機構，如果你的溫室大棚能夠成功——能把資金留在國內嗎？”
米哈伊爾的話沒說完便停住，隻是拿著明亮眼眸望來，鄭建國心中卻如同飆過了十萬匹神獸，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從腦海裏冒出時，車子緩緩停下。
米哈伊爾依舊麵帶微笑的沒有動作，司機和瓦芙娜則都沒有開口，仿佛車子還沒停下般，鄭建國便沒能再忍住：“如果資金和人身有安全保障的話，當然可以。”
瓦芙娜飛快的翻譯過去，米哈伊爾笑著點了點頭後說過什麽，這次瓦芙娜卻沒翻譯而是推開車門下車，鄭建國旁邊的車門隨即被人打開，一陣風雪鑽了進來。
微微打了個哆嗦，鄭建國鑽出車子後發現雪又大了些，便沒等後麵的人過來走向溫室大棚，掀開棉布簾子掛到旁邊門鉤上，才打開鋁合金的門做了請的手勢，帶著身後的米哈伊爾進了堪稱溫暖的大棚裏。
隻是，兩人進入後還沒站定，遠處成壟的地頭上杜小妹和鄭富貴穿著粗衣布裙看來，鄭建國沒想到兩人會在這裏，當即開口和米哈伊爾介紹道：“這是我父母，他們沒事兒就過來操持農活——”
簡單的介紹了下，鄭建國便丟下身後的人走向兩人，不想他才解釋了這些人的身份，杜小妹和鄭富貴兩人雙眼圓睜之際，米哈伊爾已經跟著到了身後，讓瓦芙娜翻譯著打起招呼：“這次拜訪是冒昧了——”
“啊，歡迎歡迎，隨便看。”
首先反應過來的鄭富貴說著雙手連連擺，左右看過瞅著旁邊紅紅的西紅柿道：“這種是要摘果的——”
目光在左右的西紅柿上看過，米哈伊爾衝著其中一個指了指說了句話，瓦芙娜跟著翻譯道：“現在可以吃嗎？”
“當然——隨便吃。”
鄭富貴說著點點頭又想起什麽：“不過要用清水洗一下，上麵有殘留農藥，防蟲害的。”
看到點頭，米哈伊爾也沒等翻譯過來，探身探手的從遠處果樹上摘了個西紅柿，這時瓦芙娜翻譯的有農藥說法傳來，便遞給了身旁的秘書：“你去用水清洗下給我，大家都嚐嚐。”
秘書接過後轉身而去，其他跟進來的人則紛紛探手各自摘了讓人去洗，一副回到自己家的不客氣模樣，鄭富貴已經笑的燦爛起來：“大家隨便吃，隨便吃。”
不知是有了鄭富貴的招呼，還是以米哈伊爾為首的考察團餓了，接下來隨著在隔開的四五個大棚裏轉悠過，西紅柿黃瓜豆角青菜的，除了最後一個大棚角落的辣椒沒有下手，十來個人算是樣樣都沒落下。
鄭富貴隻以為這些人意猶未盡：“這個辣椒可以炒雞蛋吃，大家可以到城堡裏等一下，我讓人摘了給大家做成菜品嚐下。”
“爹，他們不吃辣椒。”
鄭建國飛快開口說到，鄭富貴不禁麵現疑惑：“他們那邊那麽冷，不吃辣椒嗎？”
“他們有五六十度的伏特加。”
鄭建國接受過伊萬斯基的禮物，六十度都能拿來當消毒液用，雖然達不到醫用消毒標準，可也能湊合用：“而且他們沒吃過，再來個水土不服那就是大事兒了。”
水土不服，是指到了陌生地方後，人的免疫力無法適應從溫度到濕度以及飲用水的成分變化，而呈現的病征性反應，極致點去說的話，也可以歸咎於環境中的微生物導致。
這種情況和人的免疫力有著極大的關係，於是體現在人的身上便各不相同，一同出來的有人沒事兒，有人不舒服，有人就得去醫院。
更別說讓一個從不吃辣椒的人吃了辣椒，鄭建國用腳指頭去想都能確認會有腸胃方麵的不適，那麽麵對著米哈伊爾這種身份，他寧願得罪對方也不敢留飯：“所以西餐裏很少會出現辣椒。”
旁邊，一直關注著爺倆聊天的米哈伊爾在聽到做菜吃，便搖了搖頭在他話音落下時開口說起，瓦芙娜翻譯道：“雖然非常期待正宗的中餐，我卻不得不拒絕你們的好意，我們還要趕時間去追上行程，非常感謝你們的善意，謝謝。”
“噢，不客氣，非常榮幸您能到訪。”
鄭富貴擺了擺手後雙手握在一起，接著想起什麽似的又轉頭道：“要不再給你們摘點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