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換其他的
戈登應聲轉身離開,鄭建國端起麵前的茶,看向望來的葉建義,開口道:“這人之前匿名給院裏紀檢小組寫信,舉報我在實驗室裏違規違紀,院裏就沒怎麽理他,年初過了年就實名向政務院舉報,說我違規使用外匯發放福利損害國家利益——”
“這不是亂彈琴嘛?”
梁廷棟麵色陡然一變,他到齊省那會兒時,鄭建國這貨已經到麻省總醫院參加培訓不說,就連齊善高速都要開工了,於是對於鄭建國的傳聞,也都是通過其他人那裏聽來。
學習好能賺錢是優點!
私生活卻極其奢靡!
私人飛機私人保鏢!
還買了城堡請了管家仆人伺候!
這些對於梁廷棟都是極為反感的,畢竟他親眼見過地主老財的做派,那是從來不把人當人。
當然,由於鄭建國那會兒還在國外,梁廷棟不說想管了,他見都見不到人,等到後麵再次聽到時,已經是獲得了諾獎載譽歸來,倒是想管也沒資格去管了。
直到這次半個多月時間的考察,梁廷棟才了解了鄭建國在全世界的影響力,從法蘭西到西德意誌,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和電視台以及車載廣播裏,都是他和斯賓塞的報道。
梁廷棟不懂法語德語,可架不住電視和報紙上鄭建國的頭像和斯賓塞並列,他即便再沒什麽見識,也知道肯定是在報道這倆的內容,於是便讓秘書打聽了下——他竟然請了王妃到城堡裏過年,並請人家為自己寫自傳。
同時,還知道了斯賓塞是鄭建國三個娃的幹娘,就感覺自己以前小看了人家。
所以,梁廷棟在回國前,就把葉建義喊到了首都,今天一下飛機便帶著人登門拜訪。
不想,就聽到了有人說鄭建國損害國家利益?
梁廷棟就感覺這人不能放過:“你讓他登報致歉就太輕鬆了,他敢實名舉報就不怕這些身外之物,而且以你的身份都敢胡亂舉報,後麵肯定有人在推動這件事,登報那點費用肯定不是問題。”
“人人都有監督的權利不假,但是不能信口開河捏造事實進行誹謗,你現在可以向紀檢小組要調查報告,如果他舉報你的事實不存在,那麽就可以認定為捏造誹謗,如果你放過了這個人,就是在縱容他人攻擊自己。”
鄭建國倒是沒想到老先生這麽“通情達理”,當然也知道這話的潛台詞是在問自己做沒做違規違紀的事兒,誣陷誹謗和合法舉報的區別,就在於所主張的事實存不存在,隻要有事實,即便證據不足這都不足以構成誹謗。
而這件事上,鄭建國雖然沒看到調查結論,也知道事實不存在:“我就是在家拿了點東西當福利發給實驗室了,那人就以為我在用公款給實驗室發福利,至於其他加班費用和獎金什麽的,也都按照實驗室的規章製度在執行。”
旁邊,葉建義接著開口道:“那就報警抓他,明知道你是自掏腰包給下麵謀福利,還捏造事實來誣陷你違規違紀,這是出於主觀上的栽贓陷害目的去舉報你,而不是在行駛合法的監督權,屬於違法犯罪行為。”
這是又開始了嗎?
想起孔教授的事兒,鄭建國卻沒想太多,這會兒的首都已經不是四五年前那會,萬元戶還能算的上中高收入家庭,現在城裏能拿的出幾千塊去人們日報打廣告的,雖然不說人人都能辦到,卻也不會太難。
於是在和兩人又聊了會送走,鄭建國便給崔新田打電話確認過調查結論上不存在違規違紀的字眼,便說了自己的想法:“那你現在找公安報警,就說有人捏造事實誹謗我,拿著調查結論去,要求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主任,是找咱們保衛科,還是找派出所?”
崔新田的聲音飛快傳來,鄭建國先是感覺找自己人方便是方便了,打擊報複的意味也濃到有些嗆人,可這也正是他如此幹的初衷,老子就是要打擊報複你,而且還是正大光明的用法律來製裁你。
至於保衛科的執法權,倒不是什麽問題,這會兒各大單位的保衛科和保衛處,都屬於公安係統的延伸,不過它們的正式名稱叫公安科和公安處,負責所在單位的公安職能,和派出所屬於協調兄弟單位。
甚至在某些大型和超大型單位裏,公安科處的編製比公安單位還誇張,別說普通的小砸炮,甚至還有自己的武裝押運班,配備的都是五六半。
但是,鄭建國卻擔心胡國棟幾人為了表示忠心,把人整出個好歹,比如在訊問中上個手段什麽的,到時就會起反作用。
所以,鄭建國便開口道:“還是辛苦下派出所的公安同誌了,有什麽需要給我打電話。”
話沒說完,戈登拿著便簽紙出現,到了旁邊遞過來,鄭建國便放下了電話拿過,上麵寫了行字:“管家先生在2號線上,郝漢和朱景宏先生在茶室裏。”
瞅過手腕上的表,發現已經10點29分,鄭建國摸起電話按下了2號鍵,開口道:“大約翰,還沒休息?”
“先生,馬上準備休息了,凱瑟琳的醫療檔案顯示,她之前在回國時意外傷到了腰椎,就醫後被開出了處方藥美施康定,根據這款藥物的說明書來看,它是種嗎啡緩釋劑——”
大約翰的聲音傳來,鄭建國在聽到腰椎和處方藥時就感覺到了不妙,果然隨著他說出了腦海中浮現的名字,整個就感覺到了不好,直到電話裏聲音停住,腦海裏麵便蹦出了黑白兩個小人,白的說道:“咱們去主持正義吧,這樣可以在做空這家公司的時候,給凱瑟琳報仇!”
黑的小人很快開口道:“可這樣就會讓美利堅的成癮問題降低,你不想讓美利堅成為壓片泛濫橫行的晚清嗎?FDA已經批準了這款藥物的上市,就說明它是合法的,你在質疑FDA的權威,就是在插手美利堅的內務。”
兩輩子以來第一次,鄭建國遇到了無法抉擇的問題,這款藥他在進入麻省總醫院時的1981年,就通過了FDA的認證拿到了銷售許可,從法律上來說這款藥是完全合法的。
但是,作為過來人的鄭建國,卻深知這玩意實際就是合法的獨品,其作用原理並不是治療疼痛的地方,而是刺激大腦內部多巴胺的分泌,讓病變的肌肉組織所發出的神經信號無法傳遞到大腦痛覺區域,於是人就不疼了。
相反,還會因著獨特的作用,感覺到多巴胺超常分泌所帶來的愉悅。
所以,從和卡米爾在一起開始,鄭建國便要求她和喬安娜以及奧黛麗,甚至是菲歐娜和艾斯特在內,任何身體上的不適都要找自己,不想就忽略了凱瑟琳。
當然,鄭建國也知道這個問題的選擇,則決定了他是否真的成長到成熟,很快把黑白小人都拍成飛灰,開口道:“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吧。”
“是,先生,再見。”
電話另一頭的大約翰告別聲傳來後消失,鄭建國放下了電話,端起旁邊的咖啡喝了口放下,起身到了客廳門口,瞅著藍天綠瓦翠枝灰磚,順著抄手遊廊到了茶室前,裏麵坐著的朱景宏和郝漢站起了身,茶桌上放了個用報紙包的東西。
發現這貨目光落在報紙上,朱景宏開口道:“這就是用來釣陳麗華的清嘉慶白玉鏤雕鳳紋長宜子孫牌,上次從不列顛收回來的,現在給你送來。”
“你拿著這玩意去釣她,她能上當才怪。”
鄭建國說著坐到了桌子旁,探手打開包著的報紙,發現裏麵就是個巴掌大小盒子,聞著還有股淡淡的檀木香,便揚了揚盒蓋道:“她可是倒騰家具的,能聞不出來這玩意的材質?”
“換其他的她也不認識啊。”
朱景宏揚了揚有些花白的眉頭,鄭建國點點頭也知道是這個理兒,文物古玩說著很貴很有來曆,實際卻是老瓷舊碗黃紙綠銅的賣相,放到廢品回收站裏都不會引起注意。
而陳麗華本身是搞古董家具的,如果拿著汝瓷給她看,她也得找人去掌掌眼才行,隻有這種帶點她認識的東西,才能由盒蓋來確定裏麵的東西價值。
不過當鄭建國打開,發現小盒子裏麵還有個小冊子,摸出來看了看時就聽朱景宏道:“這個也就你能用手去摸,我們都是戴手套——”
“戴手套很對,這玩意保不準會不會攜帶著兩百多年前的細菌病毒啥的,提取下還可能得到嘉慶的生物材料——”
嘴上隨便扯著淡,鄭建國發現裏麵還有個小冊子,封麵寫了首詩:“宮連太液見滄波,暑氣微消秋意多。一夜清風蘋末起,露珠翻盡滿池荷。”
鄭建國沒見過這首詩,便瞄向了後麵的落款,辛未孟秋禦筆,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個皇帝的禦筆,他卻知道野豬王們最喜歡做些打油詩,據說那位十全老頭做了幾千首,隻要是傳世寶貝上一個不落,後麵也就成了佐證這些古玩的有力證據。
好在,仿佛知道鄭建國在想什麽,旁邊的朱景宏開口道:“詩是晚唐宰相王涯《秋思二首》中一首,辛未孟秋禦筆,嘉慶十五年,也就是1811年秋天所題,下麵那倆印章是嘉慶的私人印章,從盒子材料和玉佩形製以及佩座的磨損程度,可以確認是清宮舊藏,八國聯軍時被帶出國。”
不知是忽然感覺來了,還是原本裏麵的玉佩就帶著種厚重,鄭建國拿在手裏看了看,雕工所謂精細也是手工製作,甚至連玉質都趕不上羊脂玉,當然他也知道這麽巴掌大小的羊脂玉,整個囤的玉庫裏都沒幾塊。
而這,還是在現代工業化開采手段下找的,擱在兩百年前的清朝,人們想找就隻能是碰運氣。
於是拿著翻來覆去的看過,又塞回了盒子裏麵,鄭建國不知想到什麽後放到麵前,開口道:“怎麽樣,博物館裏沒哪個倉庫走水吧?”
“嗬,他們敢嗎?”
朱景宏神情微變時,旁邊一直拿著雙眼睛看的郝漢來了精神:“走水?哪裏著火了?”
“建國是說盤點之前,有人為了掩蓋盜竊寶貝和糧食的罪惡,便會放一把火燒了。”
朱景宏知道這貨是真的不懂,於是開口解釋兩句,郝漢便滿臉不信:“這不是不打自招嗎?把人當傻子了?”
“不把人當傻子,就得掉一大批腦袋,把人當傻子了,再把走水的原因往替死鬼身上一推,即便替死鬼被砍了腦袋,那也比大家都跟著掉腦袋的強。”
朱景宏說著沒再理郝漢,轉頭看向了鄭建國,他和博物館聊的也都差不多了:“博物院那邊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數字,隻看賬目就有一百萬左右——”
“嗯,左右都有一兩萬件的懸殊。”
鄭建國扯了扯嘴角,這可不是鬼市兩邊的地攤貨,絕大多數都是國家珍貴的一二級文物,想想看一萬多件汝瓷的懸殊?
朱景宏也有些尷尬,可沒辦法,他聽到的就是這麽個狀態:“所以我想說的是,少肯定會少東西,甚至還可能會出現李鬼代替李逵的情況,畢竟中間出了那麽多的事兒,上次普查還是在三十多年前,現在想要查清楚也不是三年五年的事兒,他們想讓咱們負擔清點和修繕以及修複的費用,盈利方麵對半分——”
對於李鬼和李逵,甚至是少東西的說法,鄭建國也沒有太大的意外,他先前說的走水也是笑談,隻要有腦子的,都知道少幾件幾十件是正常情況,至於為了這些就把幾百幾千件一把火點了,他相信沒有哪個文物工作者能幹出來,再喪心病狂也沒人會做。
至於盈利方麵對半分的說法,鄭建國也當成耳旁風沒往耳朵裏去,現在博物館每年參觀遊客幾百萬,就算1000萬,一人3塊錢也才3000萬,分一半給他是1500萬。
鄭建國是想的未來:“多長時間?”
朱景宏麵現好奇:“多長時間?”
旁邊,郝漢開口道:“就是合作多長時間?”
“那沒提。”
朱景宏眉頭挑起,接著開口道:“我想他們不會放棄和咱們合作的,他們年收入還不到千萬,咱們幫他們全部修一遍,也得幾個千萬打不住了?”
“那是他們不會運營。”
鄭建國知道老爺子年紀大了,雖然出過國開過大眼,對於運營也隻算是聽說過:“四十年或者五十年期限,考慮到他們的文物儲藏條件,咱們可以買塊地建個大型倉庫,等到翻建修補的收拾完了,再給他們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