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挺冷的
“CO?”
考試結束試卷收走,一直沒想出來一氧化碳化學式的鄭建國翻出了書,瞅著上麵倆字母有些恍然:“那二氧化碳就是CO2了?”
“鄭建國,你出來下。”
寇陽的聲音有些大,說完後轉身就走,隻給抬起頭的鄭建國個背影,旁邊的郝運臉未到口氣先到:“可能是問你先前叫她的事兒?你小心點離她遠點,吳文武都不敢惹她——”
“我又不會去招惹她。”
吳斌的老爹是縣教育局的三把手,惹不起革委會副主任的外甥女很正常。
當然更主要的是寇陽的哥哥寇斌脾氣很不好,這兩人間說到底也沒什麽大矛盾,就是吳斌這貨經常把斌寫成文武倆字,引的寇陽不時會冒出些許怨念。
然而知道這個事兒的人不多,大多數人也就以為這個女孩性子高傲而且脾氣不好。
瓜子臉高鼻梁,粗黑的睫毛下麵是雙煙波流轉的眸子,隻是這會兒眸子中不再是令人沉迷的嫵媚煙波,被人這麽盯著看的寇陽已經皺起了眉頭:“你上課的時候叫我了?”
“我想問你什麽事來著,後來忘了。”
打量著瓜子臉上的不愉,鄭建國轉頭看了眼兩旁的走廊,陰沉沉的天空已經開始飄下雪花,回過頭後開口道:“哦,我記得你手上有本《許國璋英語》,不知道能借給我看看嗎?”
“在考場上當著全班同學和老師的麵叫我,就為了借書?”
寇陽抿了抿嘴角貝齒隱現的說過,嫵媚的雙鳳眼中也變的清澈見底:“你不想說就不要說,與其胡亂扯個借口來糊弄我,難道在你的感覺裏,我的智商就這麽低?你這是在小看我——”
“我並未小看你的智商。”
眼瞅著寇陽的麵色越來越冷,鄭建國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叫你時不是想借書,那時候感覺想叫你下,於是我就喊了,借書是現在才想起來的。”
“嗯?想喊,就喊了?!”
清澈的眸子再次現出煙波,寇陽默默的打量著鄭建國,兩人自打半年前成為高二五班的同學,拋開活動集合時點名不算,在她有限的記憶裏這是第一次正式對話。
當然,先前他在課堂上點自己的名字也是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再聯係到自己先前和吳斌的恩怨,便飛快的點了點頭:“好!你不說就不說——”
“嗯,那我先回去了,挺冷的。”
側臉看了眼外邊的飛雪,鄭建國點了點頭後轉身回到了教室裏麵,迎著十幾雙若有若無的注視走向後排。
隻是還沒等他回到座位上,寇陽也麵無表情的進了教室,掃了眼他後坐回座位上,旁邊的林金梅探過了圓臉道:“怎麽怎麽,他怎麽說的?給你寫紙條了?”
“沒有,他想借《許國璋英語》看。”
拿起桌子上的圓珠筆熟練的在指尖轉動兩圈,寇陽漆黑的眸子落在筆尖上,神情若有所思。
她的智商是不低的,吳文武扔筆的同時鄭建國開口,如果不是他那一聲讓自己轉了個頭,這筆尖就指不定會不會戳在臉上,也就指不定會不會戳在眼裏——
“借《許國璋英語》?他能看得懂?”
林金梅有些不敢相信,大家在一起當了半年同學,誰的學習怎麽樣不說老師,便是她都知道那貨的成績:“他的英語是最差的吧?每次都被趙老師點名——我懷疑哦。”
隨著林金梅說完後兩撇粗大的眉毛挑了挑,一雙杏眼中閃過打趣,寇陽也就瞪了眼道:“東西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小心我跟你急。”
“嗯,和你開玩笑,他沒被你嚇結巴就讓我很驚訝了。”
林金梅說著還搖了搖頭,這時她左邊的徐卓也把腦袋探了過來:“怎麽怎麽,誰的下巴被嚇掉了?那個寶貝的?”
“對,你家那個寶貝的!”
林金梅噗嗤一笑,轉頭看了眼傻大姐般的徐卓,後者圓圓的大臉頓時紅成了猴屁股:“你家寶貝,他才是你家寶貝!鄭建國是林金梅家的寶貝!”
“哈哈——”
臨上課前的空閑時間,難得有了個新鮮話題的女孩們頓時笑做了一團,有不少麵含笑意的轉頭打量著某人,作為這位同桌的郝運也就蒙了:“你給寇陽寫紙條了?”
“我向她借了本書。”
被同學們當做了議論的話題,鄭建國從政治課本中抬起頭,看了眼前麵若有若無的目光,不想這會兒寇陽也跟著其他女孩轉過頭看過來,他便是微微一笑點頭致意過,再次低頭看麵前的課本時,隻聽前麵再次傳來陣哄笑聲:“你家寶貝對寇陽笑了——”
“哈哈——”
哄笑聲伴著鈴聲傳來逐漸消失,郝運已經傻眼了:“你這個寶貝綽號,怕是要被人記住了,咦,你拿我的政治幹什麽——”
“我看看咱倆做的標記是不是一樣。”
鄭建國沒有理會其他同學的議論和目光,先前的考試算是從側麵提醒了他,這些知識是在年底時恢複的高考中用不到。
可眼瞅著期中馬上要考試,而過完年的期末還要畢業考試,最起碼半年內還是用的到的,除非他打算未來的半年裏被老師和爹娘盯上。
這時的學習並不緊張,每天半天的理論學習外就是半天的實踐學習,除了工學時要到校外結合所學計算麵積高低差和測量繪圖外,學校裏麵還有自己的田地。
而翻地整地播種施肥捉蟲除草收割都是學習內容,書麵作業的完成與否屬於每天的基本任務,除此之外還有老師布置下來的課外作業。
學習並不緊張,並不代表老師和家長對待成績的容忍度高,分分分老師的命根是早在這時便成為了人們的共識。
而在家裏麵也和這種情況類似,成績單上的成績是需要家長簽字確認,上麵那一個個數字則是鄭建國能否過好這個年的保證。
上輩子鄭建國的成績屬於半吊子,不高不低的混到了高中畢業證,隻是這會兒的情況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他腦海中多出的某些記憶占掉了原本的記憶,現在麵臨即將來臨的考試,也就隻能是臨陣磨槍。
背書,抄書,鄭建國的學習緊張而又充實,工科的數學和化學以及機械部分可以扔下,農學中的語文政治曆史需要背誦的成為重點,額外再穿插著《群防群治知識》上的重點,好在這些課本的厚度並不大,最多的也就幾十張紙一百多頁,薄薄的一本。
“到點吃飯了。”
鐺鐺的鈴聲傳來,郝運已經拿起搪瓷缸衝出座位,鄭建國才將手上的書頁做好標簽,放下後看了看他的桌洞,想了想便起身跟著大部隊出了教室,向著一排瓦房的最左邊走去。
雪已經停了,地麵上落了層薄薄的雪,隻不過這會兒被眾人一踩也就成了爛泥地,甭說是挖好的下水道了,連個排水溝都沒有,鄭建國為了避免踩濕棉鞋,順著走廊一路到了拐角處,才三跳兩跳的到了食堂。
“吆,蟈蟈這次要點菜?”
有那熟悉的看到鄭建國開口問了,他搖了搖頭道:“哪能吃的起菜,兩個大包子就解決了,不像你們還菜了飯了湯了粥了的——”
瞥眼看了看這人排的隊伍,鄭建國說著到了包子的隊伍前麵。
說是學校食堂也就是個大房間,幾張大桌子上擺著大鍋菜和筐子,醃的蘿卜丁和大白菜則是三分錢一份。
帶點油渣的葷菜八分一份,包子則是三分錢個,一個足有他的拳頭大小,兩個也就吃飽了肚子。
當然,絕大多數學生都是從家裏帶點幹糧和鹹菜,就著不要錢的熱水吃喝一番,這就算是豐盛的午飯。
鄭建國則是為了省事,吃菜的話需要餐具,這年月又沒有洗潔精,搪瓷缸和筷子上的油基本洗不掉。
而其他人則最多是用熱水衝下探手一搓就算,幹淨什麽的就別說了,糊弄自己而以,倒不如吃包子省事。
懷揣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鄭建國並未像其他同學那樣回到教室去吃,也沒有停留在嘈雜的食堂裏麵,而是感受著兩個熱意騰騰的包子到了隔壁的圖書室,裏麵倒是已經坐了不少的人。
圖書室不大,占地不到五十個平米的房間擺著七八排書架,隻有靠近入口的地方擺了四五張桌子,鄭建國到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瞅了一圈沒有認識的,便進了裏麵拿著包子吃了口,按照記憶中的順序摸了過去。
正直午飯的點,書架間站了不少正在看書的學生,鄭建國吃著包子到了工學基礎知識書架前,一目十行的從左看到右邊,又從左邊再找回來翻了兩遍,包子吃完了也沒找到自己想找的書,便拿著先前包包子的油紙擦了擦手,到了圖書室的入口處:“老師,咱們圖書室,有數理化自學叢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