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風華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這裏也沒外人

藍色小藥丸的正式名稱是Sildenafil,翻譯成中文叫做西地那非,白色結晶粉末的分子式是C22H30N6O4S,原本是為了治療心血管疾病的藥物,不想的確是對血液的運動發揮了促進作用,隻是和研究者願望相反的是奔著海綿體血管去了,所以其商業名稱Viagra就成了爺們口口相傳的“偉哥”。

不說鄭建國這會兒完全不記得合成過程,單是用到的材料中正丙基吡唑、羧酸乙酯和硫酸二甲酯這些他也都不記得,當然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重要性並不大,因為這些都是過程,即便是提煉出了西地那非白色結晶粉末後,送進入人體的目的還是為了得到結果:NO!

這倆字母放在一起可不是英語單詞中反對的意思,也不是排名的序位數,而是代表化學分子式的一氧化氮。

做為氮氧化合物來說,這玩意在常規狀態下屬於有毒物質,由於其自帶的自由基,還會在遇到氧氣後進行反應,其反應的結果便是NO2,二氧化氮。

而如果這時遇到了水,那麽就會形成硝酸,到了這一步就要恭喜你合成了強酸!

就是這麽個怎麽看怎麽都有毒的玩意,卻是無數爺們喜歡藍色小藥丸的唯一原因,按照鄭建國的記憶來看,這時候醫生們拿硝酸甘油來治療缺血性心髒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還知道一氧化氮之所以能夠治療缺血性心髒病,是因為這個東西可以起到擴張血管的作用。

既然可以擴張血管,那麽通向海綿體的血管也是血管,於是原本的獨木橋瞬間擴張成了飛機跑道——

實際上,鄭建國還知道這玩意可以促進腦部血液循環,調節人體胰島素的分泌,降低血粘稠度、平滑肌舒張、免疫應答、細胞凋亡和突觸信息傳遞等等。

當然,這會兒的鄭建國又回到了當初看到膠帶上的石墨粉時,也就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狀態,隻是這和石墨粉又有些不一樣,醫生們拿硝酸甘油治療心髒病的曆史可以追溯到1878年,也就是一個世紀之前就有醫生那麽幹了。

然而在這一個世紀裏麵,鄭建國是不相信沒有醫生針對這個現象進行研究的,也就是說這不可能像他之前的螺杆菌那樣屬於燈下黑的狀態,最大的可能性還是礙於電子技術的發展而無法窺見其作用機製,那麽想要確認這個想法的正確與否,去圖書館查論文就可以了!

作為世界上最頂尖的醫學院,哈佛醫學院的圖書館收集了全世界所有官方發行的學術期刊,龐大的收藏數量讓全學院的人隨時可以了解各醫科範圍的最新進展,而放在鄭建國所要找的一氧化氮最有可能出現的期刊,便是以醫學專業名命名的《Blood Vessels》雜誌上。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的分工是越發的細致,而醫學期刊《Blood Vessels》雖然沒有《Lancet》的名氣那麽大,可在血管醫學這塊細化的領域來說,卻是所有該學科醫生們的向往聖地,同樣的是上麵所刊登的,也都是血管醫學方向的最新研究。

通過兩年多查文獻的經驗,鄭建國選擇的便從最新的一期《Blood Vessels》期刊開始看起,而由於他現在的兩個專業領域都和心血管醫學相差十萬八千裏,再加上由於內心有鬼的害怕被不知處在何處的FBI盯上,他能做的也就是裝作不注意的開始了解,於是直到平安夜的前一天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試論內皮細胞如何引起血管平滑肌舒張》——

“《Blood Vessels》1979年3月刊?”

飛快的看了眼封麵,鄭建國知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東西,隻是在他看過上麵的報道後,發現這篇論文出自於小名鼎鼎的Furchgott實驗室,之所以說是小有名氣,而是以他現如今的眼光來評價的,實際上Furchgott實驗室作為血管醫學方麵的專業實驗室,已經是針對這一現象進行了長達25年的研究,而這也讓鄭建國開始正視自己的所作所為。

鄭建國是個假的研究員,他的本質隻能算是個比農少山還不如的學術大盜,最起碼農少山是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學習,雖然以造假的方式登上了人生巔峰,這也隻是對方的職業道德低下導致的,而以偷竊方式竊取他人學術成果的鄭建國,則是紅果果的人品低下。

一個是職業道德低下,一個是人的人品低下,這是埋藏在鄭建國心中的刺,特別是在這會兒看到這家實驗室已經用了25年才摸到了NO的影子,他早已扔到九霄雲外的良心仿佛回複了溫度,便將期刊雜誌放進了書架上麵,漆黑的眼睛望著《Blood Vessels》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鄭建國知道內皮細胞之所以引起血管平滑肌舒張,就是因為NO的作用,這會兒人們還沒發現NO,甚至是連內皮舒張因子都沒有發現,他完全可以用發現螺杆菌的借口來為自己找個理由——隻是當他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時,腦海中出現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影。

一邊,是拿著黑叉的人影:“你連螺杆菌和石墨烯都偷完了,這個NO隻是能賺錢的發明,你就良心發現了?你不想要錢了?每年好多億的美元,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讓人家賺走了?”

一邊,是拿著白盾的人影:“你也做過實驗,也打掃過實驗室,也撕過膠帶,也洗過試劑瓶,也在淒風冷雨中用文獻把自己埋起來取暖,Furchgott實驗室裏麵的主任和實驗員已經默默無聞了25年,你知道人生有幾個25年嗎?”

黑叉的人影聲音變大:“你知道他們的發現是自己半點都享受不到,製藥廠不會分給他們哪怕一分的利潤,NO的利潤全都被拿來行賄和鞏固製藥廠的霸權,你現在拿走這個發明,最少你能利用發現者的身份去向藥廠分杯羹——”

白盾的人影嗓門變小:“你是個研究人員,最起碼在旁邊人的眼裏你是個研究人員,你知道研究人員的苦批程度,他們年紀輕輕就頭頂著六七十歲才有的光亮腦門,他們大部分人的家庭都是不幸的,他們都是奴隸,一眼看不到頭的奴隸——”

黑叉的人影聲音洪亮:“你拿到錢,可以幫助國內發展,你可以用這筆錢幫助無數的共和國人,每年幾億的——”

白盾的人影大張著嘴巴,卻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隻剩下了口型:“不要——”

“嗨~”

就在拿著黑叉的人影露出燦爛的笑容時,一道熟悉的聲音憑空出現,將它震的瞬間消失後白盾的人影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鄭建國轉過頭看向了滿臉好奇的烏爾莉卡,點了點頭:“嗨,烏爾莉卡~”

“嗯,鄭,你在看什麽?我在遠處看著背影好像是你,隻是這邊好像是血管醫學的區域——”

烏爾莉卡褐色的眸子掃過書架上的期刊雜誌,特別是在鄭建國先前盯過的幾本關於血管醫學方麵的雜誌上,聳了聳肩道:“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你有沒有地方去,要不來我的住處玩吧,現在研究進度沒有那麽趕了,我們決定好好休息一下,你現在也可以喝酒了——”

“這個,抱歉,我已經有了約會,過會去華盛頓的飛機,你們是應該放鬆下——”

鄭建國一雙眼睛掃過烏爾莉卡的立體麵龐,腦海中拿著白盾的人影同時在大聲的喊著:“你現在已經是石墨烯和螺杆菌的發現者,如果你再發現了NO的話,這會給你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最起碼你沒辦法去解釋怎麽突然跨界到血管醫學了。

現在烏爾莉卡已經對你有了懷疑!如果FBI向她打聽你的表現,你會被美利堅的有關部門盯上的!而且NO的發現隻是能讓你的錢變的多一點,但是你缺錢嗎?你認為每年得到的幾億美元價值大,還是你可能被盯上後變成小白鼠的下場大?”

“這是貪婪和警惕——”

一瞬間,鄭建國也就做出了選擇,被貪婪蒙蔽的心智在警惕心的阻止下恢複正常,脊背上頓時感覺到涼颼颼的時候,烏爾莉卡已經發現了他的異樣:“鄭,你不舒服嗎?”

“是有點,剛才感覺有點蒙,看樣子我要去做個檢查,烏爾莉卡,我先走了。”

擺擺手點點頭,鄭建國轉身向著圖書館走了出去,留下的烏爾莉卡瞅著他的背影消失,便轉頭看向了書架上的期刊,探出手撫摸過包含了《Blood Vessels》在內的雜誌,麵上現出了狐疑之色:“怎麽突然開始關注起血管醫學的事兒了?難道他已經有了新的發現?這倒是需要讓查理去查查鄭的醫考成績,看他血管方麵的考試拿了多少分——”

此時烏爾莉卡的想法,鄭建國無從得知,走出了圖書館望著豔陽高照的天空,藍色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冬季的天,先前經過烏爾莉卡打擾,他這會兒神智已經徹底恢複了清明,正如心底的警惕所說那般,他現在已經是手握石墨烯和螺杆菌兩大舉世矚目的發現,再把NO的藍色小藥丸整出來,這個疊加效應下就太危險了——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這可是老話說死的!

當然,鄭建國之所以徹底放棄NO,還是因為這和他的螺杆菌有點太遠,經過這段時間的查閱文獻,他發現之前對於NO的想法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且不去說需要找出NO的作用機製,單是Furchgott實驗室研究了25年就把他給嚇到了。

如果NO的作用機製要用25年的時間去發現,鄭建國是打死都不會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這上麵的,雖然他隱約感覺這個玩意的難度既然如此的大,那怎麽說都得值個諾獎才對——

鄭建國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對的,NO的發現者還真的拿到了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

先是危險後是太難,鄭建國這會兒已經是徹底放棄了NO,當然他這段時間埋首在圖書館也不是毫無收獲,當天晚上下了飛機後被趙亮亮接回大使館,他在要通了往國內的電話後開口道:“老師,我讓魏建然老師轉交給你的《分子生物學雜誌》收到了吧?”

“收到了,隻是我看到裏麵的研究價值並不大,1971年的到現在參考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當然我就把它翻譯出來了,給學生們參考下也是好的——”

葉敏德教授的聲音有些失真,並且不知是對方嗓音的問題還有些沙啞的說過,鄭建國也就露出了個燦爛的笑:“那想必你也應該記得裏麵有篇克萊普教授的文章——”

“我記得,是關於利用雙引物修補複製DNA的文章,這是克萊普在他1969年時發現的,還在高等會議上進行過演講——”

電話另一頭的葉敏德飛快向著旁邊的陶野招了招手,後者連忙將麵前的一摞手稿拿到他麵前,飛快的翻到關於克萊普的文章頁麵,瞅著上麵的楷書字體道:“嗯,他還寫了試驗過程——”

“老師,那您知道想要撕開一百萬層的石墨層,也隻需要用膠帶對折撕開20次吧?”

鄭建國的聲音同樣有些失真的傳過來,戴著老花鏡滿頭銀發的葉敏德神情一愣,下意識的開口道:“建國,你是個觀察敏銳的好學生,螺杆菌如此石墨層也是如此,老師很多次都在慶幸當時沒有打擊到你對於研究的執著,那樣你就會和其他屈從於權威的學生和研究人員那樣與螺杆菌失之交臂——”

“老師,我不是說我在螺杆菌和石墨層上的成績,我不是向您在表功,更不是想指責您當初做的和所有老師們沒有區別的決定,事實上在這方麵我需要感謝您,往小裏說是您接收了我這個有些跳脫的研究生,往大裏說畢竟是用了您的養老錢才發現的螺杆菌,我對您的感激之情是永世難忘——”

電話裏的鄭建國言辭異常的懇切,隻是當這些話傳進葉敏德的耳朵裏後,他也就明白過來這通電話並不是往日中那般輕鬆,這貨是打電話找自己說正事兒的:“好,好,這裏也沒外人,就陶野在旁邊呢,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罷——”

“老師,我有個想法。”

鄭建國看了眼旁邊手中玩弄著個Zippo打火機的趙亮亮,又看了眼麵前的前台小姐姐,衝著話筒開口道:“和撕20次就能分開百萬層的石墨層一樣,如果按照克萊普教授的那種試驗方法,我計算出的是每個循環得到的DNA都是上一循環的兩倍,那麽循環10次DNA就能擴增1000倍,循環個30次就能達到10億倍!!!”